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七十章 險中求(下)

第七十章 險中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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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險中求(下)

庭院裡柳絮如同落雪一般翩躚飄舞,漫天馥郁的芬芳。

“方太醫,我家監軍大人久病不愈,你做何解釋?”恪純嘴角凝起一絲冷笑,犀利地盯住把脈的方太醫,質問道。

方太醫惴惴不安地擦汗,須臾恭敬地道:“監軍素日操勞過度,以致病情遲遲不得好轉。 依下官之見不妨靜心休養,閒雜的事情就不必再親自過問,想必很快便能康復。 ”

恪純眯起眼睛,話中有話地道:“按你的意思只要坐視不理就能高枕無憂?”

方太醫背脊頓時僵硬,訕笑道:“下官也是為監軍好。 ”

恪純冷笑道:“若是當真為他好,那就留下來七日,連續服用你開給他的藥方,看看你會不會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

方太醫面色煞白。 “下官不甚明白。 ”

恪純揪起他的衣領不給他動彈的空間,將藥強行灌下,拍手冷笑道:“我到底意欲何為方太醫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

進門便能看到方太醫被強行捆綁在地,於海天示意隨從在門外等候,將門帶上,帶著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麵lou驚訝地道:“監軍為何將方太醫捆綁起來?”

恪純氣急敗壞地道:“正是這狼子野心的人竟在監軍的藥裡下毒,幸好監軍福大命大方能逃過此劫。 於將軍素來秉公辦事,不妨告訴下官應當如何處置?”

於海天微lou難色道:“監軍。 茲事體大,梵鷲王領兵一事迫在眉睫。 既然監軍平安無事,就當以國事為重,暫且將此事擱置,監軍意下如何?”

恪純不以為然地哼道:“於將軍既知茲事體大,事關人命豈能容你輕描淡寫就既往不咎?若不能將下毒之人懲處,監軍往後的安全交由誰來保障?於將軍莫非是認為監軍無足輕重麼?”

於海天忙道:“不敢不敢。 監軍是國之棟樑,下官理當全力保護監軍。 不知監軍對此事有何看法?下官自當竭盡全力配合追查。 ”

“方太醫已經供認不諱。 並且早已招供出主謀元凶。 ”恪純冷冷地道,“卻不知倘若主事之人地位尊貴,於將軍會如何辦理?”

於海天眼中笑意一閃而逝。 “莫非監軍知道下毒地主謀?”

溫寧遠蒼白的面孔上一雙漆黑的眼睛特別的深邃,閃著針尖般的冷意。 “景王。 ”

於海天義正詞嚴地道:“即便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

溫寧遠嘴角微挑,緩聲道:“那我就請將軍為我做主。 ”

今日營帳裡的氣氛比之前更為凝重,士兵們的訓練也都心有旁騖無法集中精神。 鴣望族裡殊羿族長與梵鷲王之間達成和解,訊息盛傳梵鷲王將率領大軍全力進攻。 原本軍營裡陣營分明。 溫寧遠雖勢單力薄卻有皇帝撐腰;王爺長年征戰用兵如神,近年來卻因身體不適坐鎮後方指揮;於海天身經百戰亦是帶兵作戰地將才。 戰事一觸即發的時刻卻傳出景王指派方太醫暗中下藥欲置溫寧遠死地,事情敗lou,景王被溫寧遠軟禁,全面接管景王地兵力,迎戰梵鷲王。 雖不論景王舊部服不服溫寧遠的管制,有舒克望的前車之鑑也沒有人相信文臣亦能帶兵打仗。

天穹如幕籠蓋四野,因送藥而被牽連鞭打二十軍棍的王勇獨自在營帳喝著悶酒。 臉到脖子都浸染得通紅,一邊不住地咒罵道:“該死的溫寧遠,老子一日活著一日都不會給你痛快!”

“前鋒真是好氣概。 ”裘希笑著從他身後走出來,遞給他一罈酒。 “這是前日上頭賞賜下來的二十年的好酒,平日裡可是喝不到地。 ”

王勇嚥了口唾沫,恨恨道:“我這粗人。 就配喝這燒刀子,不勞費心。 ”

裘希絲笑了笑,又將淡綠色的藥瓶遞給他道:“來,這是將軍特意囑咐我帶給前鋒的上好的藥,保準前鋒很快能生龍活虎地作戰。 ”

王勇抬了抬眼皮,臉色稍和:“謝過。 ”

裘希方在他身邊坐下,緩緩道:“我知道你心裡記恨將軍軟禁王爺的事。 其實你誤解將軍的意思,將軍的目的是要保護王爺。 倘若將軍壓下這起子事,誰知道溫監軍還會不會給王爺扣下更大地罪名?到時將軍縱然想保護王爺也是鞭長莫及。 ”

王勇眼神微微觸動,悶頭灌一口酒。 方道:“你的話有道理。 ”

“如今溫監軍試圖蠶食王爺的力量。 這時候更需要我們精誠合作,你說是麼?”裘希循循善誘。

王勇點一點頭。 抹掉嘴邊的酒漬,豪氣干雲地道:“只要為王爺為朝廷,若有用得著我王勇的地方,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裘希嘴角勾勒意料之中的笑意。 “我就知道前鋒氣概沖天,心心念念為朝廷。 將軍對前鋒素來很敬佩,所以才命屬下特特來找前鋒商量大事。 我們借一步說話。 ”

王勇醉眼微微眯起,lou出不經意地笑。 “好。 ”

巡視完軍隊後,梵鷲王返回營帳。 細細研讀這幾日的敵情,知曉能征善戰的景王因涉嫌毒害朝廷委派的監軍而被軟禁,由溫寧遠披掛上陣,不由冷笑連連。 自從殊羿登上族長之位後,他早已心懷不滿,欲取而代之。 因此遇上同樣野心勃勃的於運龍,並與之聯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王,屬下去刺探敵情,未發現邊城守衛異動,防備和平素並無分別。 ”

派出去的探子回稟的情況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梵鷲王扯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傳令明日攻城。 ”

“是。 ”下屬得令而去。

梵鷲王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殊羿,你等著我。 ”

次日,梵鷲王領兵進攻。 斥候飛騎回報道:“王,城頭懸掛倪家帥旗,卻是陌生將領指揮。 ”

梵鷲王微微頷首,暗合心中算計。 大軍途徑樹林,隱約看到人影閃動。 他心念轉動,揮手叫停。 “王,前方種植地大片樹林影響我軍前行,不妨繞道而行。 ”

梵鷲王擺手道:“若是繞道,不免耗損我軍士氣。 傳我地令:火攻。 ”他不帶絲毫感情地吐出兩個字,心中卻在暗諷,天朝人勾心鬥角,數萬人命竟是不放在心上。

一時間,火光漫天,火勢蔓延。

樹林裡的伏兵受不住火烤,紛紛向城裡逃竄。 梵鷲王示意斥候前去試探虛實,城中並沒有水源,風向亦是向南,他大可放心用火攻。

“王,天朝伏兵砍斷樹木阻攔我軍道路。 ”斥候飛快回稟。

梵鷲王冷笑道:“我倒是要瞧瞧,他們這些陰損之招可以撐到何時!”

火勢更猛,兩軍遙遙對望,卻見漫天煙塵裡玄色軍甲地天朝軍隊簇擁一面戰旗,上書“溫”字。 兩翼伸張,隱隱呈現包圍之勢。

他暗暗心驚,但他素來驍勇善戰,加之風向在他意料之中,區區文弱的溫寧遠他並不放在眼裡。 漫天的煙塵裡,梵鷲王凜然道:“點火。 ”

溫寧遠舉袖掩脣,輕輕咳嗽幾聲,恪純關切地問道:“大人,是不是身子不適?”

溫寧遠溫淡地笑道:“我沒事,昨日的面很好吃。 ”

恪純紅著臉,落入那溫柔和煦雙瞳的凝注裡,心頭微暖。 “大人若是喜歡,往後可以天天煮給大人吃。 ”

溫寧遠眼底充滿血絲,難掩疲憊,嘆道:“其實你不該跟著來的。 ”

恪純撅嘴道:“你是休想丟開我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的。 ”

他輔佐於皇叔,是皇叔的第一謀士,為掩人耳目卻一直故作平庸。 為救自己落下一身頑疾,自己卻無能為力保護他。 恪純心頭一酸,欲要落淚。

“你若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 ”溫寧遠眉心微擰,卻故作平靜道。

恪純堅持地搖頭。 “你知道我的脾氣,何必強人所難。 ”

溫寧遠微笑著不再堅持,若有所思地觀察天色,王勇在一旁心急如焚。 “監軍大人,城中明明有水源您卻坐視不理,分明是在助紂為虐。 ”

溫寧遠淡笑道:“王勇,我們的敵人並不是梵鷲王,他還不值得我們亮出最後的底牌。 ”

王勇沒好氣地道:“不等我們亮出底牌,就已經全軍覆沒。 ”

溫寧遠笑得些許狡黠。 “不會,就連上天亦知道站在我們一邊。 ”

王勇尚未明白他的意思,卻驚訝地發現風向突變。 風捲起濃煙向鴣望軍隊衝去。 梵鷲王大驚失色,“傳令,撤退!”

溫寧遠側首含笑道:“王勇,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定要生擒梵鷲王。 ”

山路崎嶇,雙方廝鬥在一起,難捨難分。 前方道路被阻,身後四面八方湧來的騎兵生生將後路阻斷。 眼看溫寧遠悠然地指揮若定,梵鷲王咬牙切齒地道:“給我弓箭!”

他們鴣望族人各個都是箭術高超,殊羿族長既能擒殺舒克望,他自然亦能讓溫寧遠命喪黃泉。 侍從將弓箭遞給他,他拉上弓弦,對準溫寧遠的方向,猛力射去!

破空聲夾風襲來,恪純來不及出聲示警,驚恐地縱身撲向溫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