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虎狼之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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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虎狼之將(二)
雪球拋起,
但聞三聲弦響,三箭連珠激『射』,卻是同時奔至雪球,一片銀芒隨風飄散,三箭略有分開,去勢不減,直襲頭先分陣而出彎弓之將,便聽“哚哚哚”三聲幾乎合為一響,一字排開幾欲沒羽,堪堪『插』於那人馬首一步之隔。首發
剛剛還振臂歡呼的高句麗軍士,剎時間變得鴉雀無聲,若是靠得近些,當可發覺,那陣前將軍,已是臉『色』蒼白,饒是身上裹得嚴實,亦不難察出其微微發顫。
唐軍登時士氣大作,可惜剛要“嗷嗷”叫喚,卻被薛禮揚手止住。
歐楷等弟兄迭聲直贊“好箭法”。
王二卻是大不以為然,搖頭晃腦道:“差矣~差矣~”。
歐楷大是詫異,道:“如此神技,怕是羅兄弟亦要讓他三分,公子何出此言?”
王二撇瞥嘴,不屑道:“雪團倒是『射』得挺準,可惜力道差了些,要再大一點點,便可『射』中對面那人。”
歐楷本以為他有何高見,聞得此言,哪還有甚話說,別過頭去好不容易才憋住沒笑出聲來。
一旁的馮賓茹卻是不客氣,直罵“不識貨的草包”,頻兒亦是“咯咯咯”樂個不停。
對面那將想是已回覆了鎮定,揚聲喊道:“末將泉男建,特來恭迎安撫使大人!”
王二聽得“恭迎”二字,也顧不得去挑對方中土話音不準,噌地就來精神了,本是要出頭『露』『露』威風的,又見對方人強馬壯軍陣頗有聲勢,怕中了“誘兵”之計,終是沒敢驅馬過去,只喚歐楷道:“讓他上前敘話。”
歐楷策馬出陣,高呼道:“男生將軍上前敘話~”
泉男建原是『性』傲之人,此番出城來迎,本想仗著弓馬嫻熟給對方來個下馬威,不想反受了薛禮三箭震懾,再作言語時,倒也老實了許多。聞得招呼應諾一聲,先至了薛禮跟前,恭恭敬敬施過禮,方才隨之來見王二,“見過安撫使大人!家父已在城內恭候多時!”
王二上下打量了泉男建幾眼,見此人不過而立之年,樣貌甚是魁梧,又聽他自言“家父”,禮貌上也得問一聲了,“免禮~敢問令尊為誰?”
泉男建執手道:“家父便是高句麗國莫離支!”
幸虧來時薛禮已作過提醒,王二倒還記得莫離支泉蓋蘇文之名,原以為要至了平壤才能得以相見,卻不想對方在近在眼前,當下“哦”了一聲,“既如此,煩請將軍頭前帶路。”
泉男建自認乃父英雄了得,原以為王二得聞其名,不敢說奢望他肅然起敬,至少也有點表『露』震驚的意思吧,誰想得來的只是個輕描淡寫的“哦”,不禁大是鬱悶。只不過已是見識過薛禮神技,雖然這位王大人年紀輕輕,但能駕於薛禮之上,想來是有其過人本領,是以,泉男建心中狐疑,倒也不敢有外漏,老老實實將馬一帶,前頭引路。
要說王二不通人情,連個“久仰”之類的話都不會說,自是說不過去,委實是騎在馬上冷得緊,能在泉男建面前勉強挺直身軀沒雙手攏腰縮在馬鞍之上,已是撐住了天朝顏面,此時還想他迸多幾個字?開什麼玩笑!何況這個泉男建,出來迎接帶這麼多軍士幹嘛,又是擺陣又是『射』箭,明擺著是來耍威風的了,若不是老薛有幾把刷子,豈非人沒進城便先丟了人!最可恨的是,從暖乎乎車裡被騙到馬上來吹風,當真是惱煞人也!
總算是知道了以後一路上,自己這條小命,多半還得仰仗薛禮了,“黑大個”自然就變成“老薛”了。首發
王二倒是有心想鑽回車裡,可惜既是上得馬了,再鑽了回去,沒的讓人笑話,凍點事小,面子事大,那就硬抗著唄,誰讓自己是堂堂安撫使呢。
他正暗自嘀咕著,薛禮靠上前來,低聲道:“將軍,看來泉蓋蘇文不懷好意,進城後可得仔細些。”
王二險些沒從馬上晃了下來,脫口道:“既如此,這城~咱就不進了罷~”
薛禮連苦笑的心思都沒了,暗思皇上怎麼就挑了他這一個人來了,若是這也不進那也不去,不說折了我大唐威風,那咱們這一趟,究竟是來幹嘛的了?沒的折了我大唐威風!
無奈官大一級壓死人,薛禮只得儘量心平氣和寬慰道:“那倒不至於,料來明面上他們也不敢如何,只是大家小心點就是了。”
王二亦知躲是躲不過的,眼下只盼老薛那個“料來”沒料錯就好。又見薛禮話兒雖是客氣安慰,神『色』之間卻是隱隱看不起自己,當下勉強挺了挺腰桿,道:“說笑~說笑~我是怕你太過多心,反倒過於緊張了。”
薛禮職責所在,不管王二是掩飾尷尬還是真的替自己擔心,自覺有必要將情況說於他知,便指著前方稱池道:“將軍可知此即安市城?”
王二下意識地張目瞧了瞧依山而建的安市城,敷衍著“哦”了一聲,顯然是沒把“安市”二字放至心裡。
薛禮此時亦是瞧出來了,跟他說也是白說,還是自己小心提防著罷,當下一撥馬首,眼神掃過,示意眾軍士不可大意。
也難怪薛禮如此謹慎,薛禮真正成名,便是始於安市之戰,1太宗皇帝所謂“朕不喜得遼東,喜得卿也。”便是出自此處。
當年唐皇親征,李績為帥,雖擊潰高句麗二十餘萬大軍,卻因安市城易守難攻,城內守軍拼死抵抗,加之唐軍糧草不繼,終是無果而返。是以高句麗素以此城為傲,如今泉蓋蘇文哪個都不選,偏挑此地相迎,其中自是不無挑釁之意。
進了城內,風勢頓減,王二的脖子也從大衣中伸了出來,側目去觀城內,所經之處多是茅草葺舍,偶而間雜有幾所瓦房,不是寺廟便是官邸,別說比京都長安,便是大唐稍大一個城鎮,比之此地亦是繁華得多。
看來這“安市”不過徒有虛名罷,還虧得老薛緊張兮兮的,這麼一個破城!
如此一想,不自暗覺薛禮小題大做,區區一個破“安市”,倒被你說得似龍潭虎『穴』一般,未免太長他人志氣了。
這麼一個破城,看在薛禮眼中,卻是大有不同滋味,此城看似簡陋,實則縱橫街道多依行軍方便所建,城牆內側,多置水缸火物滾木擂石,一旦有事,軍伍來往穿梭,極易排程。基本上,此城便是一個巨大的戰事要寨,難怪當年大軍久攻不克。
薛禮又驚又喜,暗忖泉蓋蘇文百密一疏,只顧著以城示威譏諷大唐,卻讓自己有此良機,可以好好“觀賞”一番,自是一路多加留意,暗暗謀於心間。
不知不覺已至了府衙,
早有軍士入內報信,以一長鬚雄健老者為首,引得一干文武前來相迎。
這次王二倒是眼尖,一眼便瞧出此老者肯定是泉蓋蘇文,緣由是那泉男建與之生相十分酷似,從這一點至少可以斷定,泉男建他老孃在懷他之前那段時間沒出去鬼混。
大家相互客套一番,泉蓋蘇文又將身邊二人給王二引見,一個是長子泉男生,另一個為三子泉男產,不用說,那泉男建是排行老二了。不過三子之中,僅泉男建生得魁梧,另兩個卻是頗為清瘦。
當下大擺酒宴,眾人分賓主落座。
王二卻暗自納悶,還以為泉蓋蘇文之所以遣二子泉男建出城相迎,是因為他通曉漢語,如今這一接觸,倒發現在座官員,不但長相與大唐人氏無甚區別,而且個個一口的中土話,只是有些略略走音。
其實說來,不過是王二少見多怪罷,海東三國雖是偏居一角,卻是歷來稱臣於中土,雖是時叛時臣,骨子裡卻是對上國天朝傾心仰慕,王公貴族間,多學我朝習『性』並引自為豪,上至官廷下延民間,所授所習俱為《四書五經》、《史記》、《漢書》等中原文化,是以諸人交談當中,自是不存在障礙。
想是泉難建已告知乃父城外試箭之事了,泉蓋蘇文端著酒杯道:“犬子妄為,還望王將軍見諒!”話雖對著王二說,眼睛卻瞟向薛禮。
王二惱泉男建頭先引兵示威,故意譏諷道:“老大人客氣了,薛將軍差點失手傷及令郎,倒是要請老大人海涵才是。”
泉蓋蘇文絲毫不為所動,“好說~好說~”又轉向薛禮道:“薛將軍當真好手段,佩服!佩服!”
薛禮向來不喜口舌之爭,只拱拱手道:“過獎!過獎!”
泉蓋蘇文卻盯著他不放,“敢問薛將軍可是使得一杆方天畫戟?”
薛禮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應道:“正是!不知老大人有何見教?”
饒是已猜到,聞得此言,泉蓋蘇文仍是一凜,瞬即哈哈一笑,道:“原來是故人!這安市城~薛將軍想是不陌生吧?”當年安市之戰,泉蓋蘇文使高延壽、高惠真為將,十數萬大軍依山而駐,卻被太宗皇帝分兵襲之,薛禮更是白衣白甲往復衝殺,所到之處莫不敢當,只是時年薛禮年輕職低,高句麗軍只見其影,不識其名,膽戰心驚之餘,大多隻記得白衣白甲、方天畫戟。
現下兩相一對照,是故泉蓋蘇文才有此一問。
他不提自家大軍被薛禮衝得幾不成陣,卻著重去言“安市”一城,言下之意,就算你大唐兵精將廣,到頭來還不是止步於安市城前。
薛禮如何不曉他的意思,雖說此次東巡主要是行安撫之意,但事關大唐聲威,卻是不能迴避,何況薛禮在軍中多年,師從大將軍李績,深知兵者一道,雖是《孫子》有云:上兵伐謀,伐交次之,下兵伐城。但若墮了軍威不敢以兵示人,伐謀豈非成了一句空話。
薛禮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老大人所言極是!這安市城,不但末將記憶猶新,我大唐數十萬將士,亦是不敢忘記,說不得有朝一日,便來故地重遊,只不知~到那時,老大人城中美酒倘足否?”
一旁的泉男建聞得對方話語當中隱含威脅,不禁大怒,雙手撐案,霍地立起,冷冷道:“大唐固有數十萬將士,未必我高句麗便沒人麼?”
薛禮笑道:“誰敢欺高句麗無人,高延壽、高惠真俱是一時之俊傑!”
“你。。。。。。”泉男建氣極而結,指著薛禮怒視相向。
這話確實是說得有些不客氣了,在場各位,除了王二無知,誰人不曉得那高延壽、高惠真大軍被破,轉而投了大唐,薛禮單挑他們二位來說豪傑,自是意指“識時務者乃俊傑也”。
偏偏王二這廝,眼見著就要說僵,真要反了臉,自己這幾百號人可就一齊嗚乎哀哉了,心想,我還是趕緊做做和事佬吧,別他孃的說著說著就動手了。
關鍵是和事佬看得怎麼做呀!
王二站起身來搶著道:“息怒!息怒!諸位稍安勿躁,不過酒間閒談,何必如此激烈。來~來~來~男建兄,我敬你一杯!”
要說這也講的挺好,眼看著泉男建已是氣咻咻得將欲坐下,偏偏王二仰脖乾杯後,接著又加了句,“薛將軍,這高延壽、高惠真他孃的算什麼玩意兒!提他們做甚!”
王二根本就不清楚高延壽、高惠真為誰,本意是看薛禮一提二高,泉男建立即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想來這二高肯定是在高句麗人民心中豬狗不如,我便替你們罵上一罵,也好讓你們消消火,如此一來,咱們該喝酒還喝酒,喝完了各忙各的,豈不美哉。
他倒是想得美哉,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高延壽、高惠真投了大唐是真,高句麗人深以為痛亦沒錯,想必平日提及時,咒得比王二一句“他孃的”肯定要惡毒得多。但是,他們罵叛徒,當然無可厚非理所當然;而王二身為大唐欽使,說出的話在對方聽來,無疑是代表著大唐看法,惡語出自他的口自是不一樣,等於在說高延壽、高惠真二人不算什麼玩意兒,我們大唐還真沒把他們看上眼。
有點像是自家千辛萬苦養大個兒子,長大後卻跑去認別人做娘,結果人家還說你的兒子狗屎不如。
要知道,高延壽、高惠真當年畢竟是高句麗赫赫有名的戰將,薛禮所言固然讓對方憤怒,王二之語卻是足以令在座高句麗諸人羞惱。
對於軍伍之人,羞惱的後果往往比憤怒更為麻煩。
果然,泉男建剛剛屈下的腰身騰地一下又繃直了,咔嚓一聲將配刀抽出半截,喝道:“來人!”
眼見著一場紛爭便要變作戰場!
*1 安市之戰:
貞觀十九年二月(645年),命刑部尚書張亮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領將軍常何等率江、淮、嶺、陝勁卒四萬,戰船五百艘,自萊州趨平壤。又以英國公李績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禮部尚書江夏王道宗為副,領將軍張士貴等率步騎六萬趨遼東。兩軍合勢,太宗親御六軍以會之,沿途攻城拔寨。
六月,進次安市城北,高句麗北部高延壽、南部高惠貞率高麗、靺鞨之眾十五萬來援。太宗分兵襲之,大破。二將降,太宗授高延壽鴻臚卿,高惠真司農卿。
八月,移營安市城東,李績遂攻安市,久不克。
太宗以遼東倉儲無幾,士卒寒凍,乃詔班師。歷其城,城中皆屏聲偃幟,城主登城拜手奉辭。太宗嘉其堅守,賜絹百匹,以勵事君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