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卷五 奪宮 第一七四章 後患

卷五 奪宮 第一七四章 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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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奪宮 第一七四章 後患

若不是上次王芸楚從中生梗,繁素斷不會活到今日。 她這個姐姐做起事來狠絕毒辣,但卻扛不住噩夢的困擾,這次的半夜驚夢事件,必然與沐嬪、翠庭與春萍等人的無故死亡有關。

按照景杞的思維推斷,做賊者才會心虛。 一旦對此事害怕,就說明了,此人與事情有著密切的關聯。

朝議之後,繁錦原以為景杞會喚她同去玻顏閣查問此事,可是喜貴兒卻中途告訴她,皇上有旨,為避嫌,她可不去應酬此事。

繁錦心煩意亂,看的出來景杞這事有意避她,但是又特地派人告訴她不去,應不會是置繁素於死地旨意。 她還記得上次餘成事件的時候,他沒有告訴她任何理由便去了玻顏閣,等一切落定的時候才告訴他,他曾想讓繁素赴死。

心事不定的坐在案子前將帖子臨了千遍,玉梨終於帶來訊息,素妃娘娘明知宮規而違逆規定,念其剛誕下皇子功高,又體弱多病,景杞念其舊恩,特免其死罪。

可是,為昭宮規嚴明,以示懲戒,位分卻連降兩級,剛剛誕下皇子的素妃娘娘,一晃而變成素貴人。

得知這個訊息,繁錦心中五味雜陳。

景杞能做到此,可謂是極大考慮了她心裡的感受,夏唐皇宮別的不說,一向是極其嚴明宮規祖律,君權至上的統治風格更是自先帝景越起便到達了頂峰。 作為景越的兒子,景杞同樣如此。 許是因為遭受過王芸楚之變地緣故。 對冒犯君威的行徑,向來都是恨之入骨。

所以繁素此次,絕對可殺得。 但景杞卻連降兩級,雖然死罪免了,這個活罪卻也是極為嚴厲的。 尤其是她,剛剛產下皇子。 在眾人眼中這原本已經成為常寵不衰的明證。

如此一擊,顯然是有更加醜化的嫌疑。

玉梨眸中透出點滴喜悅。 道,“皇上此次可謂是大快人心。 宮中向來有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俗語。 但是誰都知道,這難熬的活罪,折人心賠面子,反倒不如死罪利索。 ”

繁錦點頭,眉間卻沒有應有地歡喜,反而是凝結起濃重的擔憂。 “事情怕不會這麼簡單地。 ”

“素妃看到如此結果,也該識眼力了,在這宮裡誰是主子,誰的位分高,原本就該分的清楚。 ”

繁錦蒼然搖頭,脣角抿起蒼白的笑意,“能識時務自然是好的,這世間沒有一個能像我這般期待她就此罷手的人。 可是,事情會這般順利嗎?”

若是以前的安繁素,或許她會有些信心。 可是,她卻也知道,她這個姐姐看似柔弱地背後,卻有一種近似執拗的倔氣。 否則。 也不會在家破人亡之時,懷著報復之心,帶著她一腳踏入王家。

即使每一天在王家都生活的戰戰兢兢,每一刻都面臨著王子華的挑釁和威脅,就在她自己都想要逃避的時候,她這個飽受強幸之苦的姐姐卻依然決定留下。 從小到大,她似乎都是如此,想要做到的額事情,就必須貫徹到底。

她一向欣賞並以這樣血性堅決的姐姐為生活榜樣,可是今日。 她卻如此希望他放手。 這樣一條權欲之路。 向來只是一條單行線,若是她強勢加入。 必會有一人受傷。

不管哪個人受傷,對她而言都是悲劇。

夜晚景杞突然來臨,繁錦側頭看了看日子,並不是逢五地時間,不由納悶,卻見他微微一笑,徑直自暖榻上坐下,“不用看日子了,朕今日就想臨時決定到你這裡來,至於司寢局那裡,朕會著人記檔。 ”

聞言,繁錦這才也坐了下來。 看到他的神態,已經料到了他想說的話,慢慢跪下,“謝皇上不殺之恩。 ”

景杞卻不扶她起身,眼睜睜的看她在他面前躬身行禮,良久才嘆道,“繁錦,每一步路,你都想好了嗎?”

繁錦一怔,“您告訴我的,走一步,思三步。 ”

“可是朕看你像是走一步,算一步。 ”景杞擰眉,“今日的事情,若朕沒有顧及你地想法,將安繁素按照宮規嚴辦,你將會如何?”

繁素低頭,不語。

“你是不是會恨朕?”景杞語氣驀然加重,“告訴朕真話。 朕要的是你的真話。 ”

良久,繁錦才抬起頭,脣咬的緊緊的,似是花費了很大氣力才吐出一個字,“是。 ”

聽聞她的答案,景杞卻扯起嘴角,淺淺的竟盛起濃濁辛澀,“朕早就料到會是如此。 ”

聲音忽然低沉,像是被抽出去了所有力氣,只有那深幽曈眸呈現無奈色彩,漸漸的在眸間鬱凝擴散,“繁錦,朕常常會想,你心裡到底在乎的是什麼?”

“是你自己,是朕,還是你的姐姐?”

繁錦眼睛倏然瞪大,顯然是沒能瞭解他地意思。 只聽景杞又繼續說道,“今天地事情,朕很為難。 ”

“朕在那一刻想要治了安繁素的罪,即使現在還沒有確切地證據能證明她與沐嬪等案有關聯,與陸氏一族有勾結,朕也想治她的罪。 你這個姐姐貌似柔弱,卻總給朕一種不安分的感覺,朕總覺得,留著她,必是後患。 ”

“而今天的事情,給了朕最好的理由。 ”他微微俯身,像是這才發現一般將跪在地上的她扶起,“自古宮規祖制最大,安繁素作為宮嬪違規逾矩,只要朕說一句,罪便足以致死。 ”

“這像是上天給朕的一個最好機會,朕若依了自己的心意,後患必無。 你在後宮中朕也必會放心。 可是安繁錦,你在朕將要下定決心地時候,告訴朕,要手下留情。 ”

“朕原本不想依你,但你的目光分明透著朕若不依,你便恨朕一輩子的逼迫與威脅。 ”景杞嘆氣,“想到朕曾經對你的虧欠。 朕不忍心那麼做。 可是安繁錦,你告訴朕。 朕今日的不忍心是對的還是錯的?”

“若是有一日,安繁素真地如朕所想,真的成為你與朕之間地禍患,真的成為這宮中的災難。 那時候,必要費今日十倍工夫才能去除,而且,亦會更多風險。 到了那日。 若是朕仍然一心為後路著想,到了不得不殺的地步,你還會阻攔嗎?”

一番話說出口,讓繁錦徹底驚楞。 她瞪大眼睛看向景杞,“我……”

“繁錦,你會。 ”他定定的看著她,脣角微揚竟是苦笑,“與你姐姐的對決。 你時時被動,從沒有一次能爭取主動地位。 而朕太在乎你,因此才會被你牽絆手腳,很多時候,不得不枉費心機。 ”

“枉費心機?”繁錦擰眉,忽然抬頭。 “你的意思是……”

“對,朕地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些。 ”他脣角微勾,眸中流lou出胸有成竹的傲氣,“與幾年前朕用恐嚇的計謀來試探安繁素一樣,昨晚這場戲,應該也是出於那種安排。 只是實施者換了別人,而不是朕。 ”

“你知道是誰?”繁錦揚聲,手卻不自覺緊攥起來。

“繁錦,朕並不是傻子,並不是什麼都看不見……”景杞輕嗤一聲。 “不說話不代表沒發現。 朕只是覺得此事無關緊要或有助於朕,故意視而不見罷了。 ”

繁錦愣愣的看著他。 只覺得那雙深幽的眸瞳中又多了幾分高深莫測,她突然發現,對於景杞,她瞭解的,永遠只是一點點。

若是無礙於自己的利益,很多時候,景杞都像是個高貴地看客。 看著他們這群人為了自己的目的跳來跳去,心中卻有了獨特的衡量標準。 於是,他們的自作聰明,便漸漸成為一出愚不可及的鬧劇。

“我忘記了,”她突然低笑,“您上次說過,月容之事,必與繁素有關。 ”

“只是猜測。 ”他也回以輕笑,“不過這次倒是堅定了很多,你這個姐姐,千般心狠,但是膽子卻小,能真真正正地當起做賊心虛這句話。 ”

“她……”繁錦有些痛苦的皺眉,不管繁素怎麼樣,聽別人這樣直面評點她“做賊心虛”總不是好事。 可景杞卻並沒有發現她的一樣,反而輕嘆一聲,“繁錦,你知道朕為什麼想要藉此事除掉繁素?”

這個問題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繁錦不由苦笑,“您不是說過嗎?餘成的事情,孩子的事情,月容的事情,雖然這三件事情並無確鑿證據,但是這一次的無視宮規事件,足以讓您為這些可能作出嚴厲戒懲。 ”

“你錯了,繁錦。 ”景杞看著她,深邃的眸子中竟騰湧出濃濁的擔憂與焦慮,“朕真正擔心的,是她拿你對王家地一事兒做文章。 ”

“當初你用計除掉王家一族,在明眼人看來是為報私仇,是自衛地舉動。 可是到了別有居心的人眼裡,那可就是欺君,謀害國之大臣地罪名。 此罪一旦被人丟擲,朕擔心,連朕都護不得你!”

“而所有的這一切,你那個姐姐都知道,”景杞深吸一口氣,“繁錦,你想過這些嗎?現在雖無確鑿證據證明你姐姐與陸家聯合,但起碼已經有了跡象。 一旦朕料到的事情為真,那麼接下來的後果,你想過沒有?”

聽聞這一些,繁錦突然有些驚惶起來。 她努力壓抑住自己的不安,勉力勾起脣角,“不會的。 ”

“你現在已經害怕了。 ”他將她的不安收入眸中,化為最輕的一聲噓嘆,“朕想起了一句民諺,雖然低俗但卻說的實在——狗急了跳牆。 畜生都能如此,何況人類?”

“如果真的有那日,安繁錦,你面對的敵對勢力,要比當初的王家巨大的多。 ”景杞收起戲謔笑意,再次看向她,“而你,會不會後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不會。 ”良久,她才點頭,對上他寒洌的目光,做下最鄭重的允諾,“這是給她的最後一個機會,當年王子華之恨,就當我為她償了一命。 ”

從此,兩不相欠,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