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卷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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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卷 突然
她剛倒下的時候，四個人撥出的氣息似乎都凝重如霜，白白的稀澈空氣。每一個人都是驚恐萬狀，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塨，比老師還要緊張得樣子，將她背起來，一直跑到了樓下的校醫室。
“這位同學，你是不是太激動了，先休息一下吧。”老師皺著眉頭，在這麼危險的時候，學校的腐朽規章制度依然適用，在他眼裡盡是不純。他的一隻手放在孫姬的玉手上，另一隻手則是抓著南塨的，彷彿要扯斷一樣，卻沒有辦法扯開他們。
“遭了，難道是她的心臟病。”徽焦急的說道：“這下很麻煩啊，一定要送醫院。”此刻羸弱的姬，那一瓶鹽水似乎完全解決不了問題。自然而然的，校醫也很快就批准了，跟著姬一起離開了這個地方。
那輛轎車開出，軍訓基地的大門緩緩關上，就是她所坐的車也就慢慢的不見了，連車尾燈的光芒都不見了。四個人的眼睛裡閃爍著一點星光，與周圍那些圍觀的群眾所不同的憐憫。
塨已經滿頭大汗，嘴角一直在顫。手裡捏著的形狀依然還是那樣，彷彿從來沒有把孫姬的手鬆開。他們都懂，每個人的心裡都在自責。
淺薄的也是教官，把塨叫回去，說道：“有人會照顧的。”之後就將他領到平時教官們坐的高臺那裡去了。
那時的夜色正好，是個談話的時機。一身軍服已經溼了，汗水比雨還大。旁邊的池塘裡，幾隻鴨子戲水，歡快的叫聲在引誘別人跳進水裡一樣，如果允許，跳進去也已經無妨了。
教官點起一根菸，和善的將他按到了凳子上，平時其他教官才能坐的凳子。徽他們都跟上來了，一時幾個小子和一箇中年的教官，好像有了什麼代溝一樣，無法交流。
“幹嘛這麼多人，想搶劫我啊？”
“教官，我們只是來休息一下而已嘛，反正還早嘛。”
“行行行。”
教官用粗壯的手指夾著煙，看起來讓人覺得煙小了很多，可是惆悵還是那麼多。
“今天你做過分了，居然拉那個女生的手，哎呀，那個感覺是不是很爽啊。”教官做作的表情，同樣讓人不爽，明明懂得，又裝的很欠打。塨臉紅了，不過在銀色的月光鋪墊下，他的臉色沒有變化。
“跟我說說，你們跟那個女生是不是有什麼關係？不然到時候你們老師問起我，我很難解釋啊。”
商大膽的說道：“她只是我們的好朋友而已！”
這張小小的桌子，就跟這裡的空間一樣擁擠，忽然翻雲騰霧的，讓人有點難受。南塨同樣像是在反抗一樣，兩道眉緊緻的豎著，斬釘截鐵的說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亂糟糟的鬍子顯得他有點中年人的頹萎，用一種打量的眼光看著塨說：“哦？這麼小就有啦，年輕人啊…”他好像有點羨慕的樣子，微笑著又吸了一口煙。其他人則是在一邊沉默，除了商以外，每個人都是忍氣吞聲的。此刻不好解釋什麼，而且也是徒勞的。
“她就是我的！”塨反而認真了，可這越是認真，他們就越是放不下。尤其是蛟，他已經悲憤的瞪了塨一眼，並且兩隻拳頭也已經捏的緊緊的。
“小孩子一個，什麼都不懂。”教官稍作停頓，
又讓一步的說：“剛才你們校醫也說了，她是心臟病復發，很危險的。”
“我知道，只是她一直說要來軍訓，我沒有拉住她。”徽沮喪的說：“如果我能說得住她就好了。”
塨只冷靜的問：“會死嗎？”
“以前我一個戰友就是因為心臟病死的，才二十多歲…不過那個女生很不錯，做得比你們男生好多了。我看她也不會撐不過去，放心點就是了。”教官很淡定的把最後三分之一的都吸了，長長的吐了出來。
“我現在就已經等不及任何一秒鐘了。”他慢慢的低下頭，手放在了桌子上。
徽也終於忍不住的說道：“她會有她的家人照顧的，你操心什麼。我們每個人都在擔心，你就一直在按自己的想法做。”
“就是，聽聽你戰友說的話嘛！”
自然他像沒有聽見一樣的，南塨忽然抬起頭“教官，我要回家！”
“唉呀！明天操練完，中午都放你們回家了！提前半天有什麼意思，瞎忙活。”他不耐煩的說：“早點回去睡，睡一覺就好了。”
“我…”
“立正！”教官忽然用命令的語氣打破了這個氣氛，隨後他們幾個疲憊而又不服氣的站起來，慢慢排隊。
“向後轉！”他繼續嚴厲的說：“回去洗漱，睡覺！跑步走！”
沒有人會願意留下來，所以他們跑的特別快。安靜下來的地方，也不會有更多的言語。教官對著月亮，又點燃另一根菸，並且心裡想著某些事：同樣是心臟病，只不過一個女兵沒有挺過去而已…這女孩是能挺過去的
這是個很大的集體房間，聲音吵雜嘚根本說不上話。徽和蛟坐在一張下鋪，商跟塨坐在一張上鋪。只是隔著一塊木板罷了，而他們卻完全不說話。直到塨重重的把床錘了一下，發出的聲音就暫時將這個地方靜止了。
商用如狼似虎的眼睛掃視了別人，對著氣急敗壞的塨說：“你冷靜一下啊。”
塨的手猛然已經青筋暴起，原本剛洗完澡的清涼，現在又熱得出汗了。徽站起來說：“還是先出去吧。”然後就將兩個人都拉了出去，四個人站在圍欄處，看著下面已經黑掉的操場。
“今晚我們四個值夜班，你們睡吧。”
“那教官來了怎麼辦。”
商自信的說道：“我會解釋的。”
十點半，教官的手電照上樓道的時候，燈就慢慢的滅了。忽然間整個世界都暗下來，只有樓道的零星幾點，靜的呼吸都是冰涼的。星星羅列，一派祥和的氣息。
塨坐在草地上，今晚已經結束了，只剩下明天早上了。蛟把頭靠到他的肩上，小聲的說：“放心，不會有事的。”
“早教她不要來，她就是要來。”
蛟的眼睛望著月亮，邊角有些晶瑩，微微合起的睫毛優雅的在空中彎卷。嫵媚和傷心並存。
徽終於還是過來了，三個人背靠背坐著，吹風什麼的都可以了，現在都是心神不寧的。
“只留商一個人？”
他淡定的應對道：“足夠了，可以的，我們只是坐的比較遠一點。”
商站的遠遠的，不停的把目光放到他們這三個人的
身上，或許只是好奇，很快又擔心的低下頭了。心裡唏噓的是今夜難熬啊。
蛟呼吸著夜的涼，溫度已經降得讓關節有些疼痛，只有塨在不停的汗。
“還擔心？”
塨漠然的說道：“是的…”
“我也還在擔心啊。”徽搖搖頭，消極的抬起一隻腿，將頭埋進了懷裡。
“都在擔心…但是沒有想到你會說出那樣的話啊，差點就違規了。”
“有嗎？”塨撓撓頭髮，尷尬，羞愧的低下頭。
蛟嗤笑說：“真的是差點就違規了，說得好真實啊，還以為你真的跟她在一起了。”
徽也帶笑的說：“不會讓你得逞的！她肯定會是我的。”
笑得如此狂妄，露出了兩顆稚嫩的虎牙。
“希望能早點見到她沒事。”
翌日，終於該要相見的時候，他們真的很快就去了醫院裡，並且看到了躺在病**安詳而睡的孫姬。
一切恍如時間沉澱，光影斑斕的世界，終於也沒有這麼多變化。一開始就認識的人，現在終於，要忘記一些了。
原來她的家門緊閉，而且沒有人在，行李就放在門前，卻沒有人。原來一切是這麼戲劇的
一行人來到醫院前，就已經是心神不寧了，現在好了，一切都沒有了。連不寧的理由都沒有了。
甚至讓人有些哭不出…
剛剛到醫院的時候，盡是一些難聞的消毒水味，心情不好的時候聞著，簡直跟屍臭一樣讓人反胃。裡面的佈景，不分白天黑夜，一樣是給人恐怖的感覺。總有護士抬著些紅色的針筒，又或者是血包走著…
每個人臉上的凝重，以及對別人的漠視，卻是讓他們格外印象深刻。彷彿都是在為他們而嘆氣的。
“請問一個叫孫姬的病人她在什麼房間。”塨的態度很惡劣，以至於將護士嚇到了。隨後那護士不知道是驚是怒，總之呆呆的沒說話。半天從夾子上翻出了她的記錄。
“二十一號。”
“謝謝。”
“她還在靜養，你們不要這麼多人一起找她。”儘管護士這樣說，他們當然是好像耳朵被堵住了一樣，愣是話也沒回。蛟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跟他們往相反方向走，回到了護士那裡。
他鎮定自己的思路，誠懇地問道：“我想問一下，她的驗血報告在哪裡？”
“她的醫生已經過去了，等下你問醫生吧。”
在其他人，（除了沒到場的蛟以外），大家都還有點悲傷。不過現在好一些了，只是姬的母親握著她的手，曾老淚縱橫的樣子。
“阿姨，孫姬怎麼樣了。”
“你們…”她頹然的睜開眼睛，眼角的皺紋瞬間就老了些。臉上的淚痕還在閃爍著，不過她似乎認出這幾個人來了，又連連說道：“是你們啊，剛軍訓完了，就來看她了？”
“是我們揹她上車的，現在當然很擔心她。”商皺著眉頭說：“她現在怎麼樣了？”
“只是睡著了，沒什麼大事。”
“請孫姬的家長出來一下。”護士拿著東西走進來，將她支了出去。蛟也跟著出去，然後其他人就沒有理由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