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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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戰報傳回都城的那天,風雨滿城。
秋風蕭瑟,枝頭的一片枯葉搖搖欲墜。韓曄的槍尖掃過,帶起一陣凌厲的勁風,黃葉飄搖,在空中打著旋兒,而後停在槍尖。
霓裳一陣風兒似的進了院子,臉色駭白。
韓曄停了身形,掩嘴略咳了幾聲,問:“怎麼了?”
霓裳臉色依然蒼白,胸口不斷起伏,呼吸急促,良久,她說:“據說,旗安城......失守了......”
韓曄的心驟然一緊,握槍的指節陡然一用力,一切尚在他意料之中。只是奇怪,哥舒既入得旗安城卻未收到哥舒洛一傳來的訊息,一連近兩月,他一直在心驚膽戰中度過,卻在此時有了片刻的舒懷,但也只有片刻,他的心又揪了起來,“南家軍......南......元帥呢?”
霓裳的眼眶只在瞬間溼潤,“安敏公主和南元帥都......都戰死了......”
彷彿可以清晰地聽到骨肉剝離的聲音,血肉淋漓,就像最後一片枯葉壓碎殘枝,支離破碎。韓曄將霓裳的手握得生疼,“不可能的!”
霓裳終於掉下淚來,“都城早已傳遍了......為躲避戰亂,有旗安城民逃至都城,他們......”話音未落,韓曄便已衝出了華瑩殿,甚至沒有將他手中的槍放下。
雨勢越來越大,打溼他的頭髮和衣衫,他跑得飛快,急掠過樹叢、花苑,可他還是覺得不夠快。他不信霓裳講的,他一直覺得南彧漓一定會活著回來。曾經,他將荊慕楚的骨灰寄還給哥舒洛一的時候,曾修書一封給他,求他無論如何保南彧漓一命。哥舒洛一重諾,他斷不會食言,難道是旗安城破,南彧漓以身殉城?不!黎昕,你曾答應我一定會回來,帶我離開!你已騙了我一次,絕不可以騙我第二次!
還未行至宮門處,已被層層的兵士攔下了。韓曄不常在宮中走動,識得他的人自然不多,加上他如今持槍橫行的模樣,已有護衛大膽出手,妄想將他拿下,但此時的韓曄神魔無阻,面帶凶煞,目光中帶著絕望的悲涼,卻一如深海,冰冷而深邃。轉眼之間,槍尖已經對穿了數名護衛的胸膛。此刻,韓曄只想出宮,只要出宮,誰若攔他,便是自尋死路!
護衛越聚越多,而韓曄大病初癒,功夫早已不如往昔,此刻體力幾近透支,全憑意志在支撐,他漸漸覺得自己已無法突出重圍,劍影刀光織就出一張極密的網,將他重重圍住。恍然間,他想起曾在城樓下救出荊慕楚的時候,圍困之中,是南彧漓出手相助,可如今,韓曄彷彿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混戰間,一柄劍貼著他的發跡劃過,韓曄側過身,劍尖蹭過他的耳際,帶起一串血紅,順勢而下,劃破了他的臉頰。血水混著雨水自他左耳、左臉側,一直向下,蜿蜒著混入泥水之中,汙了他半張臉頰,卻始終不及他心中的痛。
“讓開!”韓曄的聲音很沉,殺氣愈盛,“擋我者,死!”
“韓曄?”一個聲音在人群外響起。
“宋統領!”侍衛已將韓曄團團圍住,見宋英來了便忙稟報道,“抓住闖宮刺客一個,宋統領,如何處置?”
動靜鬧得太大,宋英都被驚動,但他未料到,被重重圍住的“刺客”竟是韓曄!此刻,他渾身血汙,面頰上的那道傷痕觸目驚心。自南彧漓出征之後,韓曄偶有在勤政殿伺候,宋英猜測他是被陛下納做了面首,心底雖驚訝,卻從未過問。
宋英走到韓曄身旁,看他渾身一股凶煞之氣,也不敢靠得太近,只道:“你這是何意?”
韓曄在雨中站起身,雨水順著他臉頰淌下,“我要出宮。”
宋英皺了眉,“無陛下旨意,是不可出宮的。”
韓曄嘴角的笑意淒涼而諷刺,“陛下?哥舒勢如破竹,不日便會攻進都城,到那時,只怕姜國的陛下也沒有了吧。”
“韓曄!”宋英呵斥了一聲,“陛下已遣調蘇方暘、劉謄裕大軍前去支援。姜國,不會亡!”
韓曄的笑意愈發冷然,“姜國亡不亡,與我何干?”說到這兒,他突然抓住了宋英的肩膀,“南彧漓,是否真的......戰死了?”最後三個字,韓曄說得極為吃力,幾乎耗盡他全身的力氣。
宋英沉默了,眼底的悲涼刺傷了韓曄,“不......”
“旗安城破,戰報於不日前抵達都城,南元帥......戰死旗安城......”
韓曄緊緊地閉上眼,淚雨入注,一派淒涼。
韓曄衝不出宮去,宋英也不敢拿他,只好差人將他送回了華瑩殿而自己去向陛下稟報。
白軒容聽清來龍去脈之後,不辨喜怒地擺駕華瑩殿。
白軒容踏進華瑩殿時,韓曄呆坐在床榻上,毫無生氣可言。左臉頰上那道傷痕刺目而鮮紅,還在絲絲地往外滲血。
直到白軒容站到韓曄身前,韓曄才將頭抬起,目光呆滯,彷彿過了很久才將眼前的人認出來,而後又冷漠地將視線移開。
白軒容在他身旁坐下,過了半晌才開口,“你都知道了。”
韓曄的沉默一如他臉頰上流淌不停的鮮紅,白軒容撩開他被雨水溼透的髮絲,同樣冰涼的指腹蹭過他面上的傷痕,“傷在哪裡不好,偏偏把臉給劃傷了。”
韓曄嫌惡地側過頭,眼神冷冷地掃過白軒容,“滾。”
白軒容的手驟然握緊,指尖抓過他臉上的傷痕,引起一陣顫慄,很快又平靜下來,“南彧漓戰死,你的心也死了嗎?”
韓曄的身子突然一抖,語氣在瞬間變得平靜而冰冷,“黎昕可謂是你姜國最後一道屏障,身為姜國的天子,此刻不是應該擔心哥舒馬上就要兵臨城下了嗎?”第一次,韓曄在白軒容面前肆無忌憚地稱呼南彧漓的表字,親暱而自然。
白軒容的眼神漸漸變冷,“你當真以為姜國只有南彧漓可戰嗎?你當蘇方暘和劉謄裕的大軍都是擺設嗎?哥舒想侵我國都,談何容易?”
韓曄嘲諷地牽了牽嘴角,“我是該說你太天真還是太愚蠢?蘇方暘和劉謄裕大軍多年戍邊在外,你急召他們前去對抗哥舒,且不論是否能夠成功,邊境必然動盪,虎視眈眈的吳國和鄭國定會趁機進犯,到時,姜國便是腹背受敵。你又要如何是好?”
白軒容眼神突然柔了下去,“你在擔心我?”
韓曄抬起頭看向白軒容,眼神中帶著一些戲謔的悲憫,讓白軒容不期然地怔愣住了,“白軒容,你真的不是天真而是愚蠢。你以為旗安城一戰,哥舒洛一為何可以識破獻城之計,已五萬大軍抗衡七萬南家軍卻勢如破竹?這請君入甕之計,卻不知,是誰入了誰的翁啊?”
如霹靂一般,韓曄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匕首,狠狠扎進白軒容的心臟,他突然反手一巴掌,將韓曄扇倒在**,右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你!你和荊慕楚!”
韓曄根本毫無反擊的能力,他也不想反抗。現今,生死於他而言根本毫無差別。
白軒容的手驟然收緊,他最愛的兩個男人在他面前,都不過逢場作戲,虛情假意,叫他如何接受?
韓曄的眼睛一點一點閉上,帶著絕望的解脫,但脖子上的力道驟然一鬆,白軒容的臉離得他很近,眼中的戲謔像極了韓曄,“你只聽說南彧漓戰死,卻不知他是如何死的。”
韓曄晦暗的目光,驟亮了一下,卻很快黯淡下去,“你想說什麼?”
白軒容眼中的戲謔更深,“你這麼聰明,應該猜到了吧。南彧漓善謀而驍勇,試問,除了哥舒洛之外,還有誰能殺了他?你機關算盡,想助哥舒奪我姜國,可有料到,南彧漓是你付出的代價?”
韓曄緊抿了嘴脣,這樣的結果他不是沒有想到,但他總寄希望於哥舒洛一會應允不殺他,但哥舒洛一是何等狠戾而決絕之人,他若要直取姜國,任何人都不可以成為他的阻力。白軒容說的一點都沒錯,韓曄愛南彧漓,卻一次次算計他,他與南彧漓行至今天這一步,焉知不是他的報應?
但出乎韓曄意料,白軒容並未有殺他的打算,也沒有像對付荊慕楚一樣讓他生不如死,他只是將韓曄軟禁在華瑩殿。離開的時候,他對著頹靡在床榻的韓曄涼涼道:“你想求死,孤不會同意,你想哥舒直取姜國,孤也不會讓你如願。”
呼延宛從馴獸園回來的時候,華瑩殿一派肅穆,殿外層層的侍衛令她亂了神,恍恍惚惚地走到門口就被侍衛攔住了。呼延宛急得用手比劃著,那侍衛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大聲呵道:“哪裡來的啞巴,還不快走開!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華瑩殿一步!”
錯愕間,霓裳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從裡頭將門開啟,即可便被侍衛攔了下來,“任何人不得踏出華瑩殿半步!”
霓裳低聲道:“侍衛大哥,這位啞姑娘是華瑩殿的宮人。”
那侍衛打量了霓裳一眼,又看了看呼延宛,揮了揮手,“既是華瑩殿宮人便進去吧,不過,不可再踏出殿門。”
呼延宛慌慌張張地跟著霓裳進了去,忙打著手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霓裳紅著眼睛向呼延宛道:“公子聽說旗安城破,安敏公主和南元帥戰死,便不管不顧地提著槍衝了出門去,後來......他被宋統領差人送了回來,渾身都是血,再後來......陛下來了,好像在屋內衝公子發了好大的脾氣,華瑩殿便被禁足了。”
旗安城破的戰報呼延宛在數日前偶有耳聞,曾傳信向哥舒洛一求證卻杳無音訊,如今聽霓裳這樣說來,韓曄的反常定是與南彧漓戰死有關了。只是,南彧漓真的出事了嗎?呼延宛的心中始終不敢相信。她自小廚房烹了茶,端進了韓曄的房中。
韓曄緊閉雙眼躺在**,靜謐如深海,悽然如白草黃雲。呼延宛走上前幾步,韓曄臉上的傷痕很深,但已結起了薄薄的痂。她轉身從櫃中拿出了傷藥,坐在床沿上為他上藥。她將藥粉輕輕倒在傷口上,韓曄卻始終沒有動靜,呼吸聲輕微而虛弱。呼延宛靜靜地開了口,“你真的認為南彧漓戰死了?”
韓曄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隨後緩緩睜開眼,眼神卻空洞地令人心疼,他的聲音很啞,蒼蒼桑桑,有些古壎的味道,“只要一日未親眼所見,我就不會相信。”
呼延宛輕輕鬆了一口氣,卻皺著眉道:“既是如此,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韓曄的聲音很沉,“我要去找他。”
呼延宛冷笑道:“你簡直是在痴人說夢。”
韓曄的眼神終於聚焦著看向呼延宛,“哥舒洛一沒有訊息,白軒容的訊息也不可信,你覺得我能怎麼辦?”
呼延宛收了藥箱,“沒有哥舒的訊息我也覺得很奇怪。多年以來,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韓曄沉默了一陣,似乎終於恢復了一些思考的能力,冷靜地問她:“你用什麼方式與哥舒洛一傳訊?”
“馴獸園中有一些飛禽鳥獸,經我馴養之後幫我傳遞訊息出宮。”
韓曄閉著眼睛,思考了一會兒,“飛禽鳥獸......避人耳目出宮倒不是太大的問題,可是久不回宮,不會引起馴獸園內侍的懷疑嗎?”
呼延宛搖了搖頭,“都城之中還有另一處哥舒的眼線,為了掩人耳目,訊息都要經過他手再傳遞出去。”
韓曄的眼神豁然一亮,“秦陌館,秦鈺?”
呼延宛點頭,“是。就是他。”
南彧漓生死未卜,秦鈺偏又在此時杳無音訊。南彧漓與秦鈺之間的瓜葛,韓曄無從得知,但他猜測,南彧漓曾多在秦陌館流連,與秦鈺或許也算平昔之交。如果哥舒洛一傳來的訊息先是經他之手,會不會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他聽聞南彧漓遭劫,前去營救?
呼延宛見他神色好了一些,不禁道:“你持槍闖宮,又公然給白軒容戴了綠帽,他竟只將你禁足?”
韓曄的眼神中有了一分戲謔,“他已經知道,我是哥舒的人了。”
呼延宛神色大變,情不自禁地抓緊了韓曄的手腕,“你在說什麼?”
韓曄幽幽道:“白軒容說,是哥舒洛一殺了南彧漓。”
呼延宛眼神中的憤怒與失望顯而易見,但她也知道,韓曄的性子。南彧漓是他的死穴,但若這個死穴不在了,那麼呼延宛絲毫不意外,他會做到玉石俱焚,魚死網破。
呼延宛瞥他一眼,“如果南彧漓真的......死在哥舒洛一手中呢?”
韓曄的眼神很複雜,許久又變得堅定,“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但南彧漓若死了,韓曄也死了。”
呼延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答案卻在她意料之中,隨後她轉移了話題,“白軒容雖暫時沒有動你,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想想荊慕楚的下場,你待要怎麼辦?”
“哥舒若然兵臨城下,白軒容自保都來不及,還有功夫處置我?”韓曄冷冷道,“不過,哥舒來勢洶洶,白軒容已集結蘇方暘和劉謄裕大軍,為振奮軍心,你猜他可有御駕親征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