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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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天已黑透了,夜色像是化不開的墨汁,沉得能滴出水來,韓曄才從房間走出來。他恢復了那副淡漠的樣子,眼神平靜無波,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也沒有經歷過。

霓裳大著膽子迎了上去,“公子一天沒吃飯了,現在傳膳嗎?”

韓曄淡淡地看她一眼,突然微微一笑,“好,我正餓了,再做些糕點。我想吃冰糖燕窩,再做些山藥糕和芙蓉糕。”

霓裳一怔,忙吩咐傳了膳,剛才的韓曄讓她覺得有些不一樣。

宮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韓曄抬頭看著霓裳笑了,“做這麼多我怎麼吃得完?”

話音剛落,內侍已扯著嗓子通傳,“陛下駕到!”

韓曄默默放下筷子,站起了身。在白軒容推門而入的一剎,請安道:“參見陛下。”

白軒容怔愣住了,他想象了一百種再見韓曄時的情景,或是冰冷至極,不發一言,或是暴怒無常,大打出手,現在卻瞧見他低眉斂目的樣子,無任何波瀾。

“這麼晚才用膳?”白軒容看著滿桌的菜問他。

韓曄在桌旁坐下了,“你要不要吃點?”

白軒容詫異地看著他,愣了一會兒才道:“也好。”

韓曄雖然一天沒怎麼吃飯,但此刻胃口也不是很好,只吃了一點。白軒容已用過晚膳,因此也只夾了幾筷子。大桌的飯菜就這樣浪費掉了,白軒容是過慣了奢靡的生活,也不覺得心疼。

韓曄吩咐霓裳端了糕點上來,對白軒容道:“霓裳做的糕點,你嚐嚐。”說著便遞了一塊芙蓉糕給他。

白軒容輕輕一笑,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讚道:“嗯。你宮裡的人手藝都不錯。”說著將一整塊芙蓉糕吞了下去,甚至得寸進尺地用舌尖掃去了他指尖上的沫。

韓曄輕輕皺眉,縮回了手,眼神忽的飄過杉木琴,“今天想彈什麼曲子?”

今日的韓曄很不同,好像隱去了所有稜角,一派溫潤,竟不自覺讓白軒容想起了荊慕楚。白軒容起身坐到了琴案前,突然轉頭看著韓曄,“你想學嗎?”

韓曄愣愣地看著他,白軒容笑意暖暖,右手抹過琴絃,曠遠之音繞樑,他衝著韓曄招了招手,後者緩緩起身走到了他身邊。白軒容站起身,將位子讓給他。韓曄學著白軒容的樣子將雙手放在琴絃上,白軒容站在他身後,將身子俯得很低,雙手蓋上韓曄的手,他離韓曄很近,呼吸聲就在他耳邊,“宮、商、角、徵、羽,少宮、少商。”

白軒容的手掌很大,涼涼的,包裹著他。

南彧漓也曾教他吹壎,他的手也像這樣包裹著自己,一直暖到心裡。想到南彧漓,韓曄又不免分心,手下錯了一個音,聲音有些刺耳。

白軒容的手突然攥緊了些,聲音卻依然平靜,“在想什麼?”

韓曄下意識地想掙脫,嘗試了一下便放棄了,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握著,“我只是在想,你如果不做陛下,去街上賣藝也能養活自己了。”

白軒容聞言大笑,眉眼彎彎,“孤這陛下做得好好的,怎麼就要淪落至街頭賣藝的下場了。”

韓曄沉思了一會兒,問他:“我倒是好奇,若是江山美人不可兼得,你做什麼抉擇?”

白軒容握著他的手驟然又冷了幾分,他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韓曄。韓曄被他看得有點心虛,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惹他不快,當下也不說話了,只睜著一雙好看的桃目盯著他。白軒容直起身子,看著韓曄,微蹙著眉,眼中是韓曄看不懂的情緒。

過了許久,白軒容突然抬手,撫過韓曄鬢邊的碎髮,眼神中是淡淡的憂傷,看得韓曄一怔,脫口道:“你沒事吧?”

白軒容失神地搖搖頭,將目光移到杉木琴上,曾經荊慕楚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那日瓊花樹下,荊慕楚一身紅衣,青絲散落,靠坐在樹幹上,杉木琴放在膝上,風過,雪白的花瓣散了一地,點綴在他豔紅的衣衫上。遠遠地看著白軒容走近,他溫潤一笑,抬手撥絃,遠古之音蒼蒼,風風韻韻。白軒容在他身旁坐下,隨意地拂去落在他發上的花瓣。

白軒容的手指帶著淡淡的溫暖握住他的肩膀,“南彧漓又打勝仗了。”

荊慕楚停了琴音,就勢靠在他的身上,衣襟涼薄,“姜國有南大將軍可是有福了。”

白軒容沒說話,將頭深深埋在他的頸間,嗅著他身上淡淡的氣息。

荊慕楚清楚他的性格,自然明白他的擔憂,卻也從不多問朝政。沉默了一陣,荊慕楚突然開口問他:“雖然知道不該這麼問,但是我還是好奇答案。”

白軒容難得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禁笑了,摟著他的手又緊了幾分,“想問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和荊慕楚在一起,白軒容從不自稱孤。

荊慕楚的聲音很輕,“江山美人你會選什麼?”

白軒容的手一僵,隨即摟得他更緊,聲音含笑:“我選你。”

韓曄瞧他的樣子,猜到他又想起了荊慕楚。兩人靜默了一會兒,韓曄才輕輕開口,“你會怎麼選?”

白軒容轉頭看著他,眼神複雜,“如果是以前,我會選我愛的人。”

第一次,韓曄覺得白軒容愛荊慕楚愛得那麼深,曾經嘲笑他求而不得,或許正是他心中最痛,他愛得太絕望。

“那現在呢?”

白軒容目光寒涼,“孤坐擁江山如畫,何以棄江山而擁美人呢?”

韓曄微微低頭,保持沉默。

兩人都沒有提起昨晚的事,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不知是什麼原因,韓曄整個人脫胎換骨,那些倨傲不羈好像被深深埋葬,再也不見蹤跡。

三日之後,白軒容決定親自前往天壇山祭天,他甚至已在前日下了罪己詔,如此種種著實超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幾日,白軒容都在華瑩殿用膳卻不曾留宿。韓曄倒像是轉了性子,整個人溫和了很多,他撫琴的樣子很恬靜,燭光下,他的側臉柔暖異常。一曲終了,他站起身, 白軒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臉上,問:“你真的不願跟孤去天壇山?”

韓曄抬頭看他,搖了搖頭。

白軒容不自覺地抬手,想撫上他鬢邊的碎髮,韓曄身子下意識地一僵,卻最終沒有躲開。白軒容笑道:“不去就不去吧。”

韓曄笑得雲淡風輕,眉眼之間一派妖嬈。

這幾日,韓曄的轉變實在太大,白軒容看不明白,猶豫著要不要問他。那天夜裡,韓曄在他耳邊呢喃的每一句“黎昕”,言猶在耳。

“你變了很多。”白軒容的聲音很輕。

韓曄的眼神並無變化,依然靜靜地看著白軒容的眼睛,“如果有些事是命中註定,那就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陛下與皇后離宮之後,宮裡一下寂靜了許多,倒是頗和韓曄的意。這一日,韓曄起得很早,門外的一陣鳥鳴引得他推門而出,正是呼延宛在逗弄樹上的幾隻小鳥。幾顆鳥食和幾聲亮哨就引得幾隻鳥兒鳴叫著飛繞在她的指尖。喂完鳥食,她隨手一揮,鳥兒便全部散去了。

“我一直在想,你身在宮中,是如何與外界取得聯絡的。現在或許一切都有答案了。”韓曄看著呼延宛,語聲清淡。

呼延宛轉過頭,微微挑了眉。

韓曄沒有多說,轉身進了屋,呼延宛也跟他進去了。

呼延宛坐在桌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這幾天你倒是變了很多,越來越像個……佞幸了。”她講話依然刻薄。

韓曄淡淡瞥她一眼,沒有接話,也沒有計較,“我想,這裡任何一隻鳥都可以成為你傳遞資訊的工具吧。”

呼延宛沒有否認,“怎麼?”

“該是反擊的時候了。”韓曄的眼神清冷,“荊慕楚死前告訴我,白軒容曾下過一份密詔,密詔內容昭示,南彧漓的父親並非戰死沙場,而是因為功高震主,引得君王忌憚而不得善終。”

呼延宛一驚,“你是想讓姜國禍起蕭牆?”

韓曄點點頭,那一晚的事,即便是呼延宛下藥,但他始終更恨白軒容,他加諸於自己的,韓曄定會十倍奉還。姜國這片土地,是時候易主了。只是,南彧漓若知道此事,又該如何承受呢?

“你有什麼想法?”呼延宛問他。

韓曄輕輕嘆了一口氣,“南家軍中應有白軒容的耳目。荊慕楚雖見過密詔,但到底沒有真憑實據。如果可以,你讓宮外的人去調查吧。”

“南家軍中從老將軍開始從軍的人數不少,若要調查,可是毫無頭緒。”

韓曄思考了一會兒,“也不盡然。能在萬軍從中一箭直取主將性命而不為人所察,此人武功應屬上乘。而且此人能接陛下密詔,或許與皇室過從親密。”

呼延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抬頭問他,“如果南彧漓知情,他會怎麼做?”

“為報殺父之仇而弒君之事他是做不出來的,”韓曄靜靜地說,“但或許待到哥舒兵臨城下那一日,他不會再那麼固執。”

南彧漓近來一直很忙,或者說,他試圖讓自己很忙。哥舒一部在邊境一帶蠢蠢欲動,虎視眈眈,胡鶴帶領南家軍近半主力駐守前線。且不說胡鶴帶兵經驗不甚豐富,難以服眾,更何況,這幫南家軍將士可不是好帶的。他們每個人都曾跟著南彧漓出生入死,對他的尊重和拜服是在疆場上馳騁,用滴滴血汗換來的,胡鶴雖受意於南彧漓,暫代大將軍職位,但真正服他的人沒有幾個,據說在前線的軍營裡,明裡暗裡沒少給他氣受。南彧漓雖頗為無奈但到底鞭長莫及。還有韓曄的事,只要一想到他為了自己委身宮中,還有那個雨夜,南彧漓便只覺胸中苦悶,痛楚難當。

日裡,南彧漓一直在軍營裡和右將軍楊雲碩商量退敵之策,不過他們遠在京都,一切計劃策略不過紙上談兵罷了。

“將軍似有心事。”連一向粗枝大葉的楊雲碩都看出南彧漓這幾日的心不在焉。

南彧漓搖了搖頭,他最近休息得不好,臉色有些差,“沒什麼,只是哥舒洛一的心思猜不透。”

楊雲碩點了點頭。他與左將軍於韜自南老將軍起便在南家軍中效力,跟著兩任南家軍主將征戰沙場,不得不說,哥舒洛一是他們遇到過最強的對手,“如果陛下讓將軍上前線,或許問題會簡單很多。”

南彧漓看了一眼楊雲碩,“聖意莫測,這是為臣之道,更是為將之道。”

到了晚上,他夜夜醉宿在不醉不歸閣。這不醉不歸閣本沒有客房,但老闆龔戍見他幾乎夜夜在這兒買醉,不便多問,卻命人將二樓的一間房子改造成了客房,待他喝得爛醉時,好歹有個去處。

當南彧漓再次拿起酒壺時,突然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南彧漓酒意微醺,抬頭看到來人竟是秦鈺。

他的聲音依舊很像他,“顏暖說你一直在這兒買醉,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都不會信的。”

南彧漓為他倒了一杯酒,頭有些發脹,“你酒量怎麼樣,不會也很差吧?”

秦鈺知道他在想那個跟他聲音很像的人,就著他倒的酒一飲而盡,“你不是找到他了嗎?”

南彧漓的眼睛有些發紅,“找到又能怎麼樣?”

秦鈺望盡他眼中的悲哀,心中意外一酸,語氣卻涼涼的,“我道姜國的戰神有多了不起,原來也不過是個懦夫。”

南彧漓用手支著頭看他,他說話的語氣也像極了韓曄。

秦鈺的眼神意外地很認真,深深地望著南彧漓,語氣卻不自覺地軟了下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猶豫,不要太難為自己。”

南彧漓的笑意很苦,醇酒入口,在舌尖蔓延開辛辣,一直灌入胃裡。姜國的戰神其實是個笑話,在韓曄面前,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兩人一直喝酒到深夜,喝到南彧漓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秦鈺將他扶到房間歇息,又擰了毛巾給他擦臉。睡意朦朧間,南彧漓突然抓住了秦鈺的手,微微睜開眼,迷離的雙眼好像望著他,眼神卻像從他身上穿過,然後他輕輕叫著:“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