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第五章 暴風之眼

正文_第五章 暴風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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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五章 暴風之眼

——你的心是不是還是那片海洋?

——沒關係,我也還是那座島嶼。

1

眼看程嶼要來到身邊,看到自己這張哭得極醜的臉,景夜彷彿中了定身術,無法移動半步。正當她絕望地閉上眼時,追得氣喘吁吁的宋媛和尹蔚珊趕了過來,一人扶住她的肩,一人警惕地瞪著程嶼:“你為什麼欺負她!”

程嶼見擋在面前的女生一頭利落的酒紅色短髮,一副要把自己吃掉的樣子,不由得欠了欠身,柔聲解釋道:“我沒有欺負她。”

“那你以前是不是劈腿了,現在來找她複合?我說你們這些男的就沒有一個不犯賤的,後悔了吧?我跟你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尹蔚珊像個吐字機,噼裡啪啦一頓指責。

程嶼哭笑不得:“我不是她男朋友。”

“啊?”話一出口,宋媛和尹蔚珊同時望向景夜。此時景夜已平靜了許多,聽到程嶼撇清關係的話,心裡一陣堵得慌,不受控制般挑釁:“對啊,什麼都不是!”

她話音剛落,程嶼的臉就黑了。尹蔚珊見兩人之間氣氛微妙,就想拉著宋媛二次逃跑,景夜手疾眼快地抓住尹蔚珊的衣服:“既然老朋友來看我,我們不如一起去吃個飯吧。”

“啊?”尹蔚珊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在宋媛擔心的眼神中,景夜繼續肯定地點頭:“現在就去,我肚子餓了。”

宋媛伸手摸了摸景夜汗溼的額頭:“你還好吧?”

景夜淺淺地笑,雖然臉上的淚還未乾,卻已不驚慌。程嶼心裡明白,她是知道避不開,索性拖著室友一起去,好做自己的擋箭牌。

等上菜的間隙,尹蔚珊上下打量著程嶼,嚴肅地問:“你們以前是同學?”

“不是。”程嶼替三人倒茶,耐心地解釋,“我比景夜大兩歲,我們是在孤兒院的時候認識的,不過後來她走了……我前年考的C大,現在唸大三。”

聽見“走了”二字,景夜蹙眉,程嶼一臉淡然處之的模樣,也不知前些日子是誰對著酒店的房門又踢又砸,風度全無的。

思及此,景夜嗤笑:“你不也走了嗎?幹嗎不提一提。”

“咦,你離開孤兒院了嗎?”宋媛疑惑地問。

程嶼聽到景夜略帶譏諷的話語,仍是淡淡的語調:“當初我是被人故意抱走的,爸爸後來找到了我,就接我離開了……不過,是你先走的,景夜。”

程嶼最後咬字很重,一副想提醒她什麼的樣子,景夜不怒反笑:“反正大家都走了,皆大歡喜!”

尹蔚珊見這兩人說話句句夾槍帶棒,不由得冷汗涔涔,又是一對痴男怨女!

正想著,尹蔚珊的視線無意中飄到窗外,看見停在路邊的凱迪拉克,有些激動。她家只是小康水平,爸爸開的不過是普通的車,見到這樣低調卻燒包的豪車,一顆八卦之心瞬間活躍了。拉著景夜感嘆:“看外面那輛凱迪拉克!我真好奇裡面的男人長得帥不帥,哈哈!”

尹蔚珊一臉花痴樣,景夜漫不經心地偏頭,就看見車門開了。正從裡面走出來的,不是展戍又會是誰?只是這次,他身旁竟破天荒多出來一個女伴。

景夜不動聲色地笑了,由衷地稱讚:“這大叔挺帥。”

尹蔚珊表示贊同,宋媛仍是一臉懵懂的笑。只有程嶼,臉色漸漸暗下去,心裡疑惑,景夜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明明看到展戍卻假裝不認識。

2

一頓飯吃得挺愉快,酒足飯飽。尹蔚珊為了給這對痴男怨女創造機會,帶著宋媛又要閃人。景夜被她這三番五次的賣友行徑激怒了,拽著她死活不放手,尹蔚珊討好地笑:“哎呀,我要去找譚禹城拿免費水果嘛!”

尹蔚珊朝宋媛擠眉弄眼,宋媛很快就領會:“我……我還要回去給張望打電話。”

景夜知道這兩人是鐵了心要撇下她,回頭看了一眼緊張的程嶼,笑著坐回了位子上:“好吧,程嶼送我回去好了,你們先走吧。”

尹蔚珊和宋媛走後,圍繞著兩人的依舊是一陣沉默。程嶼終於受不了了,站起來:“換個地方吧?”

景夜愣怔片刻,應允:“嗯,在附近找家冷飲店吧。”

程嶼死死地盯著她:“難道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沒有。”景夜斬釘截鐵地搖搖頭,“一點都沒有。”

“好,不過我有!”程嶼被她的態度氣得牙癢癢,“你為什麼突然回C城了?”

“展叔叔要回來發展,所以我就跟著回來了。”景夜回答得很自然。

本來這就是事實,可程嶼卻覺得有些莫名的焦躁。雖然他知道她不可能是因為自己而回來,但在得知她回來的那一刻,他依然有瞬間的期許。

見景夜此番平靜坦然的模樣,他無法按捺自己,大聲道:“那你回來這麼久,為什麼一直沒來找我?”

景夜愣了,想起這似乎是他在賓館說過的話,不由得莞爾:“有什麼好找的,不過是小時候一起在孤兒院待過而已。”

看著景夜說這話時微笑的模樣,程嶼沉默良久,最終重重地嘆了口氣:“我上個月去看了院長,她很想你。”

“我也很想念她,”景夜笑笑,“有機會,我會去看她。”

那天下午,在冷氣十足的冷飲店裡,他們像是一對木頭人,沉默地坐著。

從兩點到七點,景夜不知點了多少份楊枝甘露,直到夜幕降臨,程嶼才認命地站起來:“我送你回宿舍。”

很多年了,他們難得再並肩走在一起。校園裡樹影婆娑,時不時有三兩對小情侶經過,姿態是十足的年少無畏。景夜有些許走神,是什麼讓她變成現在這樣?

大約是恨。

恍惚間她又憶起葬禮那天,只可惜都是些模糊的碎片。像誰說的,愛恨都是不牢靠的東西,於是她只能靠自己一點一點加固。

來到樓下,程嶼站在她身後,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景夜衝他微微笑了笑:“我先上去了。”

“景夜!”她下意識地回頭,黑暗中,程嶼的臉並不明晰,聲音卻輕緩,“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能不能偶爾見個面,就算是老同學,也有同學會的。”

他在抵死掙扎,景夜知道,可她還是不能遂他的願:“不要。”

景夜的背影利落地消失在電梯裡,程嶼站了一陣,轉身走了。沒走幾步,他又折了回來。

他在宿舍樓前空地處的一棵樹下站定,樹蔭遮住人影,整個人都陷於黑暗之中,似在思索什麼。樓上的景夜一直觀望著他,見他走了又回來,也以同樣的姿勢站在窗前。

身後的尹蔚珊見景夜失魂落魄,一邊把從譚禹城那裡拿來的進口葡萄塞給宋媛吃,一邊罵她:“你用不用內心戲這麼豐富啊……想破鏡重圓就趕緊下樓去,馬上就皆大歡喜了。”

景夜沉默良久,轉身進了衛生間。

3

那夜臨睡前,尹蔚珊丟了個枕頭給景夜:“給你睡地板用的!”

宋媛想起清晨時景夜躺在地板上的睡容,心裡瞭然,不忘補充:“嗯,記得墊條毯子,免得著涼。”

尹蔚珊見宋媛一臉認真,“撲哧”笑了:“小白你這個活寶趕緊去睡覺!再不睡我抓你去動物園給大家免費參觀啊!”

宋媛見尹蔚珊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趕緊乖乖去洗臉,剩下景夜在她身後抱著枕頭抗議道:“你們就不能消停一下不這麼搞笑啊!”

尹蔚珊丟了顆葡萄到嘴裡,白她一眼:“好遺憾,不能呀!”

不過也多虧了尹蔚珊臨睡前的一番玩笑,景夜難得輕易入睡,無奈卻不停地做夢。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夢中她的身體不斷下沉,像是墜入深深的海底,雖努力掙扎,最終還是徒然放棄。

早上醒來後,景夜先去窗邊看程嶼還在不在。果然,樹蔭下,早沒了他的身影。

景夜撇撇嘴自嘲地笑,這才是他,有什麼理由傻站一整晚呢。

早上有表演課,宋媛早早換好了衣服,只有尹蔚珊還在賴床。

景夜刷好牙進屋叫兩人吃早飯,見宋媛一臉無奈地站在那裡,心中有數,三下五除二爬上尹蔚珊的床就開始擰她的耳朵:“趕緊給我起來,再不起來我們就走了啊!”

尹蔚珊痛得齜牙咧嘴,一邊爬起來,一邊嘴裡詛咒著該死的學校為什麼不開晨睡課……

折騰一番後,已經快要遲到,尹蔚珊討好地給景夜和宋媛塞牛奶,信誓旦旦地發誓:“我跟你們保證,如果下次我再賴床就是烏龜王八蛋!”

教室在教學樓四樓,三人步履匆忙,根本無心留意周遭。剛路過二樓的形體教室,就聽見後面有人喊:“走這麼快,還早呢!”

聲音十分耳熟,景夜轉頭看見穿著練功服的梁綰綰站在走廊上衝自己笑。

時間已過去這麼久,景夜早已不是過去那個巴望著與她交好的小姑娘了,甚至厭倦和她之間生出多餘的枝節。可梁綰綰卻不同,她從沉默寡言變得愛無事生非了。

景夜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挽起尹蔚珊和宋媛欲走,可梁綰綰的下半句話卻讓她停下了腳步:“你不好奇我叫住你是想說什麼嗎?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就是程嶼今天早上才回家,臉色挺差的,看起來是生病了,嘖嘖……”

尹蔚珊聽到她陰陽怪氣的聲音,嘴裡就要開罵。景夜及時按住她,對著梁綰綰粲然一笑:“那麻煩你轉告他,讓他以後少來別人樓下當路燈。”

梁綰綰的臉陡然黑了,聽見上課鈴響起,轉而微笑道:“那我們下次再聊……不過你們那個表演課老師正值更年期,脾氣很暴躁,記得千萬別遲到啊!”

尹蔚珊忍不住爆出一句響亮的髒話,宋媛趕緊拽住她,生怕她一氣之下惹出什麼事來。

眼見梁綰綰施施然地走進形體教室,景夜極疲憊地嘆了口氣:“有什麼晚點再說,我們先去教室吧。”

4

表演課老師名叫汪君越,如梁綰綰說的那般,是個鐵血派,見遲到的三人灰溜溜地進了教室,什麼也沒說,只是表情讓人不寒而慄。

這堂課是表演基礎訓練,汪君越讓班裡的二十個學生分成四組進行,表演“掩護被敵人追擊的地下工作者”這個場景。

一群人面面相覷,這動作大同小異,有什麼好演的?老師莞爾:“看上去是一樣,但怎樣掩護卻各有不同,需要精心構思符合任務要求的具體動作,在‘怎麼做’上下功夫。”

一席話說得眾人心悅誠服,尹蔚珊拽了拽景夜不禁感慨:“這女人果然牛!想當初為了不辜負我的表演天分來報名,我爸還得意地說我根本不需要學。要是他現在在這裡,估計非得抽自己一耳刮子,業餘的到底趕不上專業的啊!你為什麼來學影視表演?”

景夜笑著說:“大概是圖新鮮。”

尹蔚珊愣了,重重地拍著她的肩膀:“你這興趣也太奢侈了吧!要知道好多人都對我們學校有偏見,就不怕以後找不到一個品貌純良的男朋友?還是你還懷念那個回頭是岸的前男友……”

景夜黯然道:“我沒打算交男朋友,所以怎樣都無所謂。”

“切,你就吹吧!要知道我可是想交男朋友的,認真的那種,所以姑娘我發誓啊,絕對不和梁綰綰那路貨色同流合汙!”

尹蔚珊信誓旦旦的樣子十分可愛,景夜挑眉笑道:“那譚禹城怎麼辦?”

聽景夜這樣說,尹蔚珊頓時洩了氣:“我求你行行好,別再跟我提他了,我跟他壓根兒不來電啊!”

景夜剛想說什麼,宋媛就衝她們招手:“說什麼呢,輪到你們小組表演啦!”

中午三人去食堂吃飯,尹蔚珊捏著老師下課時發的宣傳單,撞了撞身旁的宋媛:“我說,你去嘛!不要浪費你那雙修長的腿啊!”

景夜好奇地湊過來:“都寫了些什麼?”

“一個新品找模特拍宣傳畫冊,週五報名,明確要求腿長,我這腿肯定是沒希望了,你和小白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我沒興趣。”景夜想也沒想立刻拒絕了。要知道展戍這幾天十分反常,人間蒸發不說,還破天荒找了女伴,她決定這星期回去看看情況。

尹蔚珊放棄遊說她,轉向宋媛:“小白,你呢?也沒有興趣嗎?”

宋媛沉吟了片刻後,認真地問:“如果選上,是不是有錢拿?”

尹蔚珊險些將一口可樂噴出來:“廢話,不給錢誰去啊!”

宋媛輕聲道:“如果這樣的話,我去參加。”

5

下午的文化課,尹蔚珊坐在後排昏昏欲睡,宋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景夜對著眼前的課本發了一會兒呆,轉頭問宋媛:“小白,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錢?”

宋媛一怔,低下頭:“嗯。昨天張望打電話來,說家裡乾旱,今年糧食收成不太好。我不想再給他們添麻煩了,生活費我想靠自己賺。”

“如果家裡急著用錢,”景夜抬起頭正色道,“就先找我,我最近沒什麼要買的……還有啊,上次梁綰綰說的我養父那件事一直沒機會解釋清楚,晚上回寢室我會好好說的,你不要多想。”

宋媛聽了急忙搖頭:“你不用勉強自己,我相信,等你願意說的時候,就一定會說的。”

看著她信任的目光,景夜笑了:“你別搞得這麼嚴肅,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景夜沒撒謊,她覺得自己和展戍的關係,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們只是一對不像父女的父女,不似親人的親人。

寢室裡景夜平靜地講述完和展戍的故事後,尹蔚珊兩眼發光:“我收回先前的話,希望你徹底拋棄前男友,和展大叔發展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戀情!”

尹蔚珊此言一出,宋媛趕緊捂住她的嘴:“你這都說的什麼話啊!”

景夜倒是不惱,託著下巴笑起來:“可惜了你的好想法。”

“為什麼?”

“因為你說過,我是個聰明人啊,聰明人才不會幹這種傻事呢!”

“切!”聽她這麼說,尹蔚珊大笑,“你還當真啦?我也就是隨便說說而已,我對這個劇本,可是一點都沒興趣!”

6

宣傳畫冊模特的選拔定在週五,景夜和尹蔚珊陪著宋媛一起去。

在那裡又見到了梁綰綰,尹蔚珊記著之前被挑釁的兩次,心中始終憋著一口氣:“這麼眼熟,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程老闆家的寵物呀?怎麼,最近錢不夠花,出來掙外快啦!”

尹蔚珊的嗓門挺大,旁邊知內情的同學都笑著看熱鬧。梁綰綰的臉黑了,接著又恢復如常:“也不是,就是閒得無聊了,來湊湊熱鬧。”景夜不想被扯進這是非圈裡,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梁綰綰衝尹蔚珊擠眉弄眼,“我就說你怎麼在這裡呢,原來展老闆家……”

梁綰綰話沒說完,就被尹蔚珊扯著嗓門打斷了:“你個八婆!一天不說人家壞話你就不開心是吧?”

景夜見她們倆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害怕事情鬧大,走到梁綰綰身邊低聲息事寧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咄咄逼人,不過沒關係,改天你儘管衝我來。這次我是陪朋友來的,你不要太過分。”

景夜話中帶有三分警告,梁綰綰笑了:“好吧,看在程嶼的分上,改天再說。”說完就往裡走去,又回過頭對著宋媛微笑:“宋媛是嗎?希望你今天好運!”

梁綰綰笑得極嫵媚,尹蔚珊還望著她的背影冷著臉罵了一句髒話。

景夜確定這一次她沒有聽錯,梁綰綰字裡行間隱約的醋意。命運兜兜轉轉,原來這樣涼薄的她竟然也逃不掉喜歡上別人的命運,真是諷刺。

宋媛的面試十分順利,負責甄選的老師汪君越握著她的手連說了三聲“不錯”,這個出身卑微的女孩眼中有一種天真的固執,正是那家廠商想要的。

等在外面的時光十分難捱,尹蔚珊蹲在樓梯上玩指甲,景夜疲憊地打了個呵欠,竟看見劉煒從走廊盡頭過來了。

真是倒黴!景夜心中不快,卻還是笑著跟他打招呼:“劉叔叔好!”

劉煒聽到她的招呼聲,點了點頭:“怎麼樣,學校生活還習慣吧?”

“挺好的,就是宿舍熱了點,只能自己裝空調。”景夜撥了撥頭髮,問他,“劉叔叔怎麼會在這裡?”

“嘿嘿,公事,公事!”

景夜心中明瞭,大約是幫哪家經紀公司物色模特來了。

景夜也不提,只是談話中她刻意提到了展戍。劉煒一笑,敷衍地回她:“前幾天他是去G城了吧,好像說會晚些時候回。怎麼,想家了?”

聽他這樣一說,景夜十分篤定他們倆一定有事瞞著自己,卻也不再問。正想著,便看到宋媛埋著頭從教室走出來。

尹蔚珊迎上去:“怎麼樣?有沒有戲啊!”

宋媛久久沒有回神,尹蔚珊搖了她兩下,她才緩緩抬起頭:“他們通知我下週去試鏡……”

“歐耶!”尹蔚珊高興得跳起來,抱住宋媛就是狠狠的一口親在她臉上,“我就說你應該去嘛,不然就是浪費!”

景夜聽見宋媛得到試鏡邀請,也開心地笑了,衝劉煒說道:“那兩個女生是我室友,尹蔚姍和宋媛。如果展叔叔和你聯絡有問起我,就說我挺好的,讓他安心辦事不必掛心我。”

說完衝他甜甜地一笑,挽著宋媛和尹蔚珊就走了。

7

從面試的地方離開,尹蔚珊一路嚷嚷著要去慶祝,宋媛也難得主動問景夜:“不如我們出去慶祝?”

景夜看了看手機,推辭:“不了,我一會兒回家,你們倆去吧。”

三人回到寢室,景夜收拾了兩件衣服便往門外走,關門時仍不忘囑咐宋媛:“看著珊珊啊,免得她一高興喝醉了特難看!”

尹蔚珊見自己準備拖宋媛去喝酒的事情敗露,有些氣急敗壞:“你趕緊回去找你叔叔吧你!”

景夜笑笑,扭頭走了。

回到寂靜的小區,電梯緩緩上升,景夜有些猶疑。不知道展戍到底在不在。

開啟大門,視線可及之處是空曠的客廳,地板上散落著一些衣服。景夜愣了幾秒,才明白眼前的景象意味著什麼,冷笑著在沙發上坐下。

開啟電視機胡亂調了幾個臺,景夜的耐性逐漸被消磨乾淨,將遙控器丟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房間裡的寂靜被打破。

沒多久,從展戍的臥室裡赫然走出一個女人,卻不是上次那個。景夜正想打招呼,那人卻像受了驚一般,“啊”地叫出聲來。

伴隨著叫聲,展戍也從裡面走了出來,**著上身,頭髮溼漉漉的。

景夜僵住了,良久,問道:“我是不是需要去散個步迴避一下?”

“不用。忘記跟你說,工作結束,我提前回來了。”

屋子裡的氣氛十分詭異。

那個女人離開後,展戍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看著電視裡播放的相親節目。臺上的二十四個女人極盡刻薄之能事,景夜瞟著電視,又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展戍,最後坐在一旁,開始吃草莓。

“我不是跟你說週末別回來了嗎?怎麼突然又回來了。”耳旁傳來展戍不悅的聲音。

景夜塞了顆草莓到嘴裡,懶懶地答:“寢室裡太熱了,睡不踏實。”

“我讓人去幫你裝臺空調?”

“別,我已經和室友AA制買了一臺,過兩天就裝,我可不想被人家說閒話。”景夜仰起臉笑笑。

其實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景夜知道,可既然展戍不說破,她也就有責任維繫這表面的和平。聊完天,她打了個呵欠站起來:“我先去睡啦。”

展戍卻沒有搭理她,視線始終停留在電視螢幕上。

其實自他們在入學那天告別後,他就告訴自己,不要再去看她了。不過是個剛長大的毛頭小女生,他的世界,衣香鬢影、歌舞昇平,更吸引人的女性也從不是沒有。

他放下遙控器,手習慣性地伸進口袋裡,觸到那枚鑲滿碎鑽的髮夾時,身體的某個部分仍無聲地被灼傷。冷汗自額角緩緩沁出,他的身體陷在柔軟的沙發裡,如同被人點了穴一般,不得動彈。

景夜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走廊盡頭,展戍挫敗地低聲咒罵自己,頹喪地垂下眼簾。

8

景夜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寢室裡睡不好,還可以歸咎於天氣太熱以及程嶼的陰魂不散,可回這裡依舊睡不好,就只能說她運氣極差。

冷氣調到18℃,她乾脆裹了條薄毯坐在**看書。可無奈那細細密密的小字此刻卻像一隻只螞蟻,看久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呼氣、吸氣,往復好幾次,景夜終於失去耐性,將書丟在了一旁。手機便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夜深人靜,聲音格外刺耳。

“喂?”

“景夜,小白、小白出事了!你快回來啊!”

電話裡的哭聲讓景夜愣住了,過了好一陣,才意識到那是尹蔚珊,頓時一個激靈:“別哭!到底怎麼了?好好說清楚!”

“今天、今天晚上我拖小白去喝酒時遇到梁綰綰……後來我上廁所,小白去結賬,等我回來時就看見她被人拖到一輛車上了……我衝上去沒攔住,車就往學校裡開了……我跟進去找,找了兩圈,什麼也沒找到……”

“你叫了警衛沒?”

“叫了,可是他們都不信!”

聽著尹蔚珊慌亂的聲音,景夜忙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走:“你先等在那裡,我馬上就過來!”

景夜離開得匆忙,門在開啟瞬間後又迅速閉合,世界再度跌入一片黑暗之中。而她沒有留意到的是,黑暗之中,展戍仍靜默地坐在沙發上,猶如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塑。

等尹蔚珊和景夜找到宋媛時,已是凌晨三點。在虛掩的形體教室門外,景夜聽見一陣細微的哭聲。

尹蔚珊使勁踹開門,就看見有個單薄的身影蜷曲在黑暗中。

四下光影晦暗,景夜在門口站了好一陣才確定那人正是宋媛。尹蔚珊衝過去,接著便聽見她的尖叫聲:“小白你怎麼了,怎麼腿上全是血?!”

景夜忙開啟教室的燈。只見宋媛的雙腿滿是傷痕,猙獰的血跡像是蜘蛛結的網,爬滿了兩條潔白的小腿。

景夜的身子顫了顫,深呼吸幾口氣,扶起瀕臨昏迷的宋媛,吩咐滿面淚痕的尹蔚珊:“你去叫車,把司機也叫來!”

“不報警?!”

“這個樣子無憑無據怎麼報警?有什麼都等她清醒一些再說。”交代完這句,景夜抱緊宋媛的身體,“快去!”

等待的時間再短暫也是一種煎熬,可若是景夜知道,她等來的將不僅是計程車司機,還有突然殺出來的程嶼,她大概情願自己揹著宋媛去醫院。

尹蔚珊應該是真的被嚇壞了,解釋起事情來都不利索,所以程嶼才會在第一時間衝進教室扣住她的手質問:“傷了哪裡?”

恐懼和疲憊令景夜無力甩開他的手,只好言簡意賅地說:“你別鬧,不是我。”

程嶼呆住,趕緊接過她懷中昏死過去的宋媛,往外面走:“快點,車在外面!”

到醫院打點好一切時已接近破曉。尹蔚珊留在病房裡陪宋媛,將景夜趕了出來。景夜知道自己抗議無用,索性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

程嶼什麼時候來的她也不清楚,只見一杯咖啡遞到自己眼前,她接過,沒有說話。

見她還是沉默,程嶼終於有些沉不住氣:“我們是在校門外碰巧遇到的。”

景夜抬頭:“哦,你比較不喜歡在你大學附近夜遊。”

被她這樣一說,程嶼也不覺得窘迫,依舊自顧自地說下去,“為什麼她會被人傷成這樣?”

“不知道,”景夜抬起頭看著他,“我也希望有人能告訴我。”

兩人的談話再度陷入僵局。這時房裡的尹蔚珊叫了聲:“小白,小白你醒了嗎?”景夜聽到這個聲音,心裡的沉重總算減輕了幾分,放下咖啡往病房內走去。

可還沒走幾步,一雙手驟然圈住自己,那姿態,溫柔得惹人落淚。

“這些年,你好不好?”程嶼似乎在問她,未等她回答,他又說下去,“你變得這麼牙尖嘴利咄咄逼人,怎麼可能不好……”

景夜只覺得周身的溫度逐漸散盡,只餘他指間的熱,幾乎將她燃燒成灰。可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再縱容自己,她不希望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也不希望牽涉到他。

深呼吸一口氣,一抹笑容再度攀上景夜的臉,她不動聲色地掰開他的手:“小白醒了,我進去看看她。”

她的話雖平靜,可踉蹌的步伐卻洩露了心虛。幾乎是深一腳淺一腳,景夜感覺自己如同行走在沼澤地,步履艱難。

程嶼沒有追上來,眼看她就要關上病房的門,程嶼突然開口:“你的心是不是還是那片海洋?沒關係,我也還是那座島嶼。”

病房的門被無聲地關上,屋內,尹蔚珊被景夜滿臉淚痕的樣子嚇傻:“你怎麼哭了……”

她不好,她一點也不好,卻別無他法。

那一夜,景夜再沒有出過病房一步,所以她未曾得見,展戍的車停在醫院的住院部門口,直至天亮。C城的清晨照例起了霧,展戍面無表情地坐在駕駛座上,回想起剛才程嶼抱著景夜的姿態,兩手漸漸握緊,指骨發出咯咯的聲響。

或許,再沒有任何時刻如此刻一般,需要一場大雨,沖掉他心中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