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退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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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退婚（一）
說走就走。劉巨集偉請假探親，萬主任痛快批了假。
當兵三年回到家，家裡沒有大的變化。村裡還是那個樣子，左鄰右舍還是那個面貌。劉巨集偉在家兩天沒有出門，他在琢磨著自己的事兒該如何解決。
到回到家，父母一再誇王青懂事兒，說了很多的好話。這幾年，王青每年過節，都會到家裡來，幫助父母春種秋收。老人似乎對王青在農田裡的莊稼活兒很滿意。劉巨集偉心軟了，想著不要太絕情，還是等一等再說。畢竟，這時一個牽扯著很多人的大事，特別是父母。並不是王青後來說他的，退婚蓄謀已久，早憋了一肚子壞水。
倒是王雁多此一舉的一件事兒，堅定了劉巨集偉退婚的決心。
村裡傳開了劉巨集偉探親的訊息，王雁知道了。娘們兒閒的無聊，得知訊息，馬上騎車回了孃家，和王青說了劉巨集偉探親回家的事兒。她是怕兩人的事兒有變故，想讓王青主動一點，跟她過來，找劉巨集偉聊一聊。王青和父母不同意，堅持要劉巨集偉先去她們家，而後才來劉家。王雁灰頭土臉的回來了，和劉麥囤張大妮說了回孃家的事兒。王雁有意之舉，無心之言，劉巨集偉感到婚姻潛在的危險性。“有王雁這個堂姐，王青進了家門，姐妹倆一唱一和，自己在外工作，老孃嘮嘮叨叨愛說愛講，又是個直筒子脾氣，家裡決沒有好日子過了。”
“必須快到斬亂麻，儘快結束這段感情。”劉巨集偉暗下決心。王雁的倒是幫忙，讓劉巨集偉下了決心。
晚上，王雁又來了，劉巨集偉從房子裡出來，睡意朦朧，一邊用毛巾去洗臉，一邊和王雁打招。王雁笑了： “三弟，當幾年兵，說話還是老家話，一點沒有變。你在部隊說老家話，人家領導聽得懂嗎？”
“我在部隊說普通話。說河南話人家聽不懂。”
“你跟你嫂子見外不是，還是哪個脾氣？”王雁話裡有話的說。
“你是我媒人，又是我嫂子，我那能忘掉你，我就是忘了你妹妹，也不會忘你，把你的皮剝掉，燒成灰我也認識你。”劉巨集偉開玩笑。
王雁問：“這不年不節，不晌不夜的，咋回家探親了？”
劉巨集偉道：“嫂子，實話和你說，我今年10月份兒可能退伍回家。領導讓我回來結婚成家，順便把當兵幾年積攢的東西送過來。年底復員省事兒多了，挎上綠挎包就回來了。”
劉巨集偉說完，劉麥囤和張大妮都呆住了，怔怔的望著。在此之前，劉巨集偉沒有和他們說過要退伍回來的事兒，他們沒有思想準備。現在當著王雁的面說出來，讓他們感到很吃驚。
他們肯定認為兒子太傻了，當著王雁的面，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不知深淺的話來。退伍回家不怕，自己的孩子早晚要回家。他們擔心的是，和王雁說了這事兒，她肯定會告訴她妹妹，王青要退婚怎麼辦？
王雁說：“三弟，你和你嫂子開玩笑吧，你兵當的好好的，咋能回來？”
“嫂子你不知道，在部隊當兵至多四年，到第五年就得轉志願兵。轉不了志願兵就得回家。部隊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不養老不養小，沒有發展就要回家。”
“那你不轉志願兵，提個幹部當個軍官也行。”
“嫂子你拿你老弟開玩笑。每個兵都想當軍官，可是部隊現在不興這一套了，不從戰士中提拔幹部了。想提幹就得考軍校，軍校畢業回來才是軍官。我參加軍校考試了，數理化不好，沒考上。我高中讀的是文科，要是讀理科就能考上軍校，今年該畢業回部隊了。”
劉巨集偉把毛巾搭在鐵絲上：“我想轉個志願兵，可是一年二三十個名額，我們這年兵有一千多個，一個連隊還分不到一個。再加上團長的大舅子，政委的小侄子，還有其他領導驢尾巴吊棒槌的親戚朋友，哪有我們這些農民子弟的份兒。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回家，領導也和我談了。除非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我才能提幹轉志願兵。如果沒有，退伍已經定局。”
王雁說：“人家三鬥咋乾的，去了一年就上軍校，現在是連長了，還娶了何支書的四妮兒。他可是要長相沒長相，要文化沒有文化。”王雁一臉的失望。
“三鬥是瞎貓碰個死老鼠，巧了。那一年團裡有個上軍校的名額，連隊讓他去種菜，他把連隊的菜種的和花園一樣，成了團裡的典型，被保送到軍校。我們這些有文化的人，都在連隊拼命的訓練，最後只撈個嘉獎。別說保送軍校了，連個三等功都沒有立上。”
王雁更是失望，說了一會兒話，回家了。劉巨集偉看著王雁的背影，偷偷笑了。“明天一大早，她就會回孃家，把探聽到的訊息告訴王青。”
劉麥囤顯然不高興：“和你嫂子說這些，有啥用。她明天回孃家送信兒去，你物件會看不起我們。你回來就回來，沒有啥大不了的事兒，可是現在還沒有到那一步，就不要說。萬一王青聽說你復員回家，和你提出退婚咋辦？”
“正合我的心意，讓她退吧。你還擔心你兒子找不上媳婦。你們放心，她退了婚，我給你們帶一個更好的兒媳婦，不吃商品糧的都不要。”
老兩口聽明白了兒子的話，半天沒有話說。劉麥囤笑道：“你這壞小子，是不是琢磨著要退婚？”
劉巨集偉點點頭，算是認了賬。
劉麥囤和兒子急了眼：“退婚可不行。我們都是老家舊戶，雙方過了大禮，按照禮節，王青已經是咱家的人了。再說，媒人是多年的老鄰居，幾輩子都沒有紅過臉，你這樣一鬧，以後你爹你娘出門咋見人？”
“我讓王青主動和我退婚不就成了，與家裡沒有關係了，你們也能在鄰居面前挺起腰桿兒了。”
劉麥囤不理解兒子的話，想發火。可是看著穿著軍裝的兒子，又不忍心。
第二天，劉麥囤去找王雁，告訴她：“巨集偉說的都是瞎話，不要相信。他是回來結婚的。”
聽完大爺的話，王雁不但沒有相信，反而更加相信劉巨集偉要復員回家的事實。第二天，她急急忙忙的回孃家，把這些話兒添油加醋的和她妹妹說了。
王青一聽說劉巨集偉年底復員，很不客氣的對王雁說道：“我看他就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你不信，現在信了吧。我等他過來，要和他提條件，不然，就別想娶我。”
劉巨集偉回家第四天去的王青家，幾天人來人往的，已經把水攪渾了，他該和王青攤牌了。
劉巨集偉一身沒有領章帽徽的軍裝，去了王青家。一進村，鄰居大娘大嫂看耍猴的一樣，圍著他指指點點。有的說：“這孩子當兵去了幾年，個兒高了，胖了，比以前好看了。”
也有的說看這個小孩不簡單，肯定出息了。旁邊知情的人說：“出息個屁，馬上就復員回來了，當了幾年兵油子，落了幾套綠皮而已。”
進了王青家，感到沒有啥大變化，唯一的變化是剛相親時蓋的新房子已經變舊了，兩邊的鄰居倒是新蓋的房子，這樣一對比，更顯得王青家的房子舊。劉巨集偉心裡直想樂想：“這是讓我倒插門的招牌，對我來說，現在更沒有吸引力了。”
王青沒有顯露出厭煩的情緒，看到他臉頰緋紅，雙眼含笑。說實話，王青從個頭身材，長相氣質，算是不錯的姑娘。可惜就是有點勢力眼，事兒多。不是劉巨集偉要的那種人。如果她在脾氣個性能和梅香勻一點，那該多好，劉巨集偉會一輩子喜歡她，不離不棄。現在，劉巨集偉感到她的心深不可測，不可捉摸，這種女人讓人不安心，不放心。
劉巨集偉掏出大白兔糖，不停的撒給院落裡的街坊鄰居。這些女人們一邊嬉笑一邊爭搶糖果，嘴裡不住的誇獎懂事明理。看到王青的父母，劉巨集偉直言不悔的說：“叔，嬸兒，我探親回來，想和王青談談我們的婚事兒。”
王磨盤看著劉巨集偉咧嘴笑，並沒說什麼。王青的一個堂哥提醒了他一句，說：“你和王青商量，我叔和嬸兒都沒有意見。”
聽著這些話，王家請來陪客的親朋好友非常識趣的離開，他們很明白，這個時候要的是劉巨集偉和王青談話的結果如何，他們是在給一對男女創造單獨會面的時間和機會。
王青從外面走進來，倒了一碗糖水。劉巨集偉笑著說：“我的肚子已經填飽了，一會兒還要吃飯。”
沉默。估計王青是沒有什麼問的，劉巨集偉也不想說一些話，他的腦海裡正在琢磨如何挑事兒，王青那知道這些。
“王青，你到底是什麼文化程度？”
王青一楞神，她沒有想到會突然問道這個問題。結結巴巴的說：“初中。對了，應該是高中。”
“你連高中初中畢業都記不清了，你真會騙人。”
王青道：“我咋騙你了，我只是記不清楚了嗎？”
“王青，我算是認識你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騙我。”
劉巨集偉掏出兩封王青寫的情書，道：“你還騙我。這兩封信寫的字跡完全不同，根本就不是你寫的信。”
王青腦袋瓜轉的還是特別快：“那有啥。這封信是我身體不好，我弟弟替我寫的。”
“你到現在還騙我。你說這封信是你弟弟代你寫的，我相信。你現在給我寫幾句話，我看和這封信的字跡一樣不一樣啊。”
；劉巨集偉掏出鋼筆，扔到桌子上，王青看動真格的，有點氣急敗壞：“我是騙子，你也是。你一會兒說要年底復員，一會兒說考上軍校了，到底那一句話是真的。還有，你說這次跟我結婚，你啥都沒有準備，一無所有，讓我跟著你在哪吃，在哪住，你是誠心的騙我。我和你說，你想結婚，不準備蓋好名三暗五的新房，想娶我沒門兒。”
“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要房沒有，結不結婚你隨便。”
王青肯定認為劉巨集偉今年要復員回家了。提出的條件是不蓋房想結婚：“沒有新房子，想娶媳婦，你做大頭夢去吧。”
兩個人的爭吵把外面的人給吸引過來了。王青的母親急忙勸道：“這是咋啦，剛才還是好好的，咋就吵起架了。”
劉巨集偉惡人先告狀，對王青母親也是對外面的人說：“我今年要復員回家，想結婚辦喜事兒，你閨女要我蓋明三暗五的新瓦房才行。我一個窮當兵的，哪有錢蓋房。就是現在有錢，我這半個月的假期也來不及，這不是難為我嗎？是不是聽說我回家看不起我了，唉。”劉巨集偉裝作很可憐的樣子，外面的人低聲議論，說啥話的都有。
有的罵：“當幾年破兵回來，啥都沒有，還牛的不行，這種人沒有啥出息。就是不能嫁給他。”
“就是個兵油子，犁地揚場都生手，估計做飯連生熟都看不出，王青跟他有點屈材料了。”
也有人說王青：“現在蓋房是來不及，不行就先把事兒辦了，先把結婚證扯了再說。結了婚再蓋房不耽誤住。”
“這個閨女事兒多，太任性。以後可不是善茬兒。”
劉巨集偉有點可憐的問王青父母：“叔，嬸兒，你們看咋辦。王青不聽我的話，看來這事兒是不行了。我對你們二老可是沒有二心。”
王青父親很好似生氣：“這孩子，就是個驢脾氣。咋說都不聽話。好事兒非給弄壞了。”
劉巨集偉拿出兩封信，說：“叔，你看，我知道王青不識字，不識字你就明說，我就不難為她了。她也不說，寫的信也不知道是誰寫的，年輕人之間都說些好聽話，這讓別人寫，多難為情。”
王青的母親倒是個直脾氣人，說：“替王青寫信的也不是別人，是她表妹。她表妹今年考上大學了，沒有辦法才讓她弟弟替她寫的，你多擔待一些吧。”
劉巨集偉終於明白其中原委，院落裡的鄰居都在哧哧偷笑。七嘴八舌。王青哭著從屋裡出來，指著劉巨集偉的鼻子罵道：“我就是不識字，就是識字也不想給你寫信。”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你想結婚沒門，我寧死都不嫁給你，你回家去吧。”王青情緒失控了。
劉巨集偉目的達到，喜滋滋的騎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