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6章 這樣你就不會失眠了(2)

第36章 這樣你就不會失眠了(2)


官路之風生水 獨霸一方之超級土地爺 金融世界的蘑菇雲 縱然緣淺 無上縱橫 妖王再世之雙子星命格 相思成仇 春紅帳暖 鑑寶生財 穿越之女人是老虎

第36章 這樣你就不會失眠了(2)

我無比堅定地放下筷子,興奮地學電視裡的動作,伸出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和拇指縮起來:“我發誓,我真的不怕。”

譚善勇喝完了最後一口麵湯,用一種我難忘的口吻道:“你是不是很喜歡吃麵醬?我看你總是先吃完它們再吃麵。”

我快哭出來了,拼命點頭,是的是的。

他站在老闆面前,拿了一個空碗,說:“丫頭很喜歡吃你家麵醬,以後給她要多放點兒。”

原來,對於喜歡的東西,要勇敢地去要求,哪怕明天就要見鬼。

見鬼

第二天整整一個白天,我的精神都很好,鬼這東西,我是相信有的,你不相信是你。

今天生意特別好,星期六,雖然開了空調我還是滿身的汗,點鐘的太陽開始毒辣,乘客下去一批又上來一批,前面有交警的時候我大喊一聲蹲下,那些站在過道的人就集體蹲下,挺有成就感。他們都是跟我擦肩而過的、陌生的人,行色匆匆,有人上車就打電話,有人聽音樂,有人看著窗外,情侶們的手會緊緊牽在一起說笑。

“你做三個QQ表情給我看啊。”那女孩兒幸福地把幸福兩個字寫在臉上。

那男孩兒靦腆一下,嘴巴一歪,舌頭伸出來。

女孩兒拍著巴掌笑,男孩兒掏出紙巾擦汗。

男孩兒兩隻眼睛用力向上看著,抱著女孩兒的頭道:“三個表情做完了。”

等那女孩兒睡在他懷裡,我才小心翼翼過去賣票順便說了句你們真幸福,我總是不忍心打擾在快樂中的人們,尤其這樣的神仙眷侶,可我的那個男人呢,嗯,今天中午少吃肉,晚上也不吃消夜,因為譚善勇說如果我瘦一點兒還是挺好看的。可是男人的長的什麼樣沒見過,見見鬼也不錯,我看了看譚善勇的後腦勺,我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

中午我吃了一點兒青菜,肉分給了別人,女人要減肥,毅力是巨大的,巨大的東西總是脆弱的,有人請我吃了兩個冰淇淋。

晚上兩點,其他三個女人都睡了,我穿好褲子、鞋子,內褲是紅色,繃得屁屁上的肉緊緊得像灌了水的氣球,穿紅內褲無罪,何況上面還有麥兜的圖案,這是祕密,譚善勇說要這樣穿才合格。

今天下班吃哧溜面的時候約好晚上兩點在車站後第二棵木棉樹下見,我問為什麼要穿紅內褲,他說讓你穿自然有道理,我問為什麼你就懂這些規矩,他說我老婆走的時候我很難過就研究這些,我又問你老婆走哪去了,他說被別人帶走了,我嘆口氣說沒關係再找就是。是不是受到傷害後沉溺另一種東西后人會變得不如原來那麼痛苦?我望著這個比我大一倍的男人,他望著地面。我抬頭望星空,星空真燦爛,月光亦無語。

氣氛突然變得沉默,吃完麵我們回宿舍睡覺。

慢慢地,我走到門口,起了一陣陰風,從襠間穿過,像一個人的手撫摸,耳邊響起一個聲音:“要玩,就別怕天黑!”

差一點兒就尿褲子了,確切地說,有一兩滴已經滴下來,熱的,瞬間變涼。

緩緩回過頭,原來是宿舍的朱位元在說夢話,還是方言,一般嚇人的都是人,害人的也是,無辜的鬼,承擔罵名。

兩點,在深圳,夜生活還剛剛開始,粥棚爆滿,身邊穿梭的腳踏車後面載著濃妝豔抹趕場的小姐,賣水果的小販拿刀切著菠蘿,甜美的香氣,屬於所有人,他指甲縫裡的汙漬,無人注意,我們都要光鮮的水果,削掉爛的還可以吃,自己騙自己,那些細菌腐蝕著健康的回憶,去不掉,除非你什麼都不要。

木棉樹的花朵早就落盡,木棉樹下站著帶我去見鬼的男人,說不出的好感是因為實在沒有別的人願意理我。也算約會嗎?我是這樣的錯覺。

譚善勇和我上了車,開車前他一巴掌拍在我的天靈蓋上,我覺得我頭重得像個西瓜,他說:“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等下,靜靜坐著,在最後一個下車前不要說話。他們都不會傷害你,把他們送回目的地就可以了,明白嗎?”

“天天都能看見?”我摸著被拍疼的腦袋。心想要是能和鬼說話多好,至少可以知道減肥妙方或者彩票密碼。

“今天是送他們回去的日子,這些鬼都是這條路上的冤魂,每隔半年都要回來看他們的家人。”

“你怎麼知道?”

“我老婆告訴我的。”

我點點頭,不再問了,好奇心殺死貓。雖然我很想問你老婆是死了嗎這句。最近的確長胖了,點頭的時候覺得下巴晃了兩次。

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三十分,換上“暫停載客”牌,我屏住呼吸,電視裡演的殭屍道長說,鬼出來的時候人都要屏息才不會被鬼吃掉。我的肺要憋炸了,譚善勇從反光鏡裡看著我,笑了:“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很可愛?”

我換了一口氣,臉都變紅了。

“不用緊張。看見什麼都不要緊張,有我在。”譚善勇騰出一隻手來掐了下我的臉,我洩氣了,鼓鼓的腮幫癟了下去。而窗外的人們表情依舊冷漠,某個角落有手機被搶,受傷的人蹲在地上哭泣,丟掉的東西,被找回的機率太少,手機、愛人、青春、錢包、信任,我分不清楚,車窗外的哪些是人,哪些是鬼,又或是半人半鬼,遊歷在生死邊緣與晝夜之間。

一個男人上車,穿著粉紅色的襯衣,手上的汗毛很重,他坐下,目不斜視。我鬆了口氣,原來,鬼和人也沒什麼區別。

“先生,請您下車,沒看見暫停載客嗎?”譚善勇開啟車門,那人白了我一眼,一邊下車一邊道:“媽的,要自己打車回去了。”

原來是個人,氣死我。

譚善勇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上來了另一個,在開門的瞬間,一個老太婆,臉黑得出奇,抖動地上車,坐到最後一排,眼珠子盯著我看,那種眼神,毫無光澤。我偷偷地瞄了一下,原來她臉上是燒焦的,除了眼睛,什麼也沒有。我的汗順著額頭滲出來。

許多的鬼,現在的樣子就是臨死的樣子,被燒死的?

陸續上來,一車很快坐滿,有半邊身子的學生模樣的傢伙,也有凶神惡煞卻滿眼含淚的漂亮女人,有婦人在餵奶,嬰兒的頭頂是空的,奶瓶裡是黑紅色的血漿,它在吃,吃又吐,然後順著嘴角流下來。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內臟在空中漂浮,坐在我身邊的是個男的,年紀不大,渾身完整,我鬆了口氣,他笑著看著我,慢慢地把褲腿撈起來,兩條大腿,只有白骨,上面的肉不知去向何處。

每隻鬼看我的表情都是充滿豔羨的絕望,他們無比留戀地看著我。恍惚中,我突然覺得能活著是一種如此美妙的事,哪怕要擔心會沒人愛,會受傷,會被遺棄,會被病痛折磨,會因為分離心碎。

我感激地看了看譚善勇,他的側面,其實挺好看,是這樣一個普通的男人,良苦的用心,我終於發現,再看那些鬼,只覺得可憐,反而不覺得怕了。

上天讓我遇見你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很默契。忽然覺得,有工作真的不錯,哪怕是再平凡的工作,都有它的樂趣。

比如揀垃圾,就好過乞討,揀垃圾的人可以揀到寶貝,每個垃圾都有自己的故事,每隻被遺棄的小熊都曾經在主人的胸口做過美夢,還有那些揉爛的情書,收破爛的揀到存摺的機率就如我嫁給白馬王子的機率一樣小。

賣票的樂趣,跟車的樂趣,下雨天雨水飄進來飄在臉上的樂趣,夏天太陽晒得流油,下班有時候吃三塊一碗的面,有時吃五毛一塊的菠蘿,吃多了就微微中毒,嘴巴厚厚的,像豬八戒的姐姐,叫什麼呢,但我知道豬八戒的弟弟叫什麼,叫豬太郎,豬太郎說話結束的時候總是要說吭吭。

我見過鬼,所以活得坦然,每個月給家裡寄錢,早上天不亮就起來,晚上天快亮才入睡,一個月休息一天,和譚善勇一樣。我總覺得這樣的日子,少了些什麼。

休息的那天,譚善勇沒有敲門叫我出車,我自然地醒了,蹬開被子,宿舍一個人都沒有。太陽已經出來照耀大地,厚厚的窗簾被電扇吹動也不動,深圳的七月,沒有空調的房間,電扇吹出來的是熱風。我洗了涼水澡,洗澡的時候唱歌,我沒那種命啊,輪也不會輪到我……

擦身體的時候寒了一下,怎麼可以唱這種沒有覺悟的歌,我減肥成功後,總可以摳到一兩個男人的,到時候把那些稱我為肥妹的人統統氣死。對了,中午吃什麼,聽說附近開了家自助餐,二十八塊任吃,那我早上也不用吃飯了,嗯,減肥減肥,中午再吃回來。

穿好睡衣,準備睡個回籠覺,趁剛洗完澡涼快。

剛閉上眼睛,腦子裡浮現了兩個乘客的身影,是昨天晚上在車上的情侶,男人和女人都坐在最後一排,他們在接吻,旁若無人,當然車上也沒有其他人。在黑暗中,我就這麼欣賞著。女孩子的頭髮很長,男孩子的襯衣是白色,吻得很溫柔,撫摸著她的長髮。有霓虹燈的影子過去,他們那麼年輕,那麼相愛,陶醉在幸福裡,我的眼睛都溼潤了,不是嫉妒,是羨慕,那緊緊擁抱的身體和雙手。

我呢?

幸福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當然一隻手其實也夠了。

正在醞釀到最高點的時候,有人敲門,靠,白馬王子都舉起兵器了,掃興啊。

開門前洗了手。

是譚善勇,站在門口:“中午去不去吃自助餐啊,丫頭?”

那一瞬間,他背對著太陽,就像是他的身體在發光,哦,我的佛,你是來解救我的嗎,我的佛?那麼認真地看著我幹什麼,我如此渺小低微,你願意俯身吻我?解脫我被魔鬼糾纏的,對嗎?你的到來,哪怕重新墜入地獄,那也是我自甘墮落。

我牽住他的手,進來。

那個夏天的上午,譚善勇被我**了,我只是在他耳邊說,我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男人。

他在那瞬間,被我迷惑的眼神打動了,我是真的,誠懇地告訴他,我需要,是真的需要讓他釋放我,滿足我的一切的對性的好奇,滿足我的空虛的從未戀愛的空白,填補我的身體裡那個純潔的小洞洞。

原來,放縱的滋味如此美妙。他好像很久沒有和女人睡過了,或者是我的特別緊?我還沒有玩夠,他就玩夠了。一地白色紙巾,紅色的血流得不多,但白色的**很多,據我目測,至少有7CC之多。

“我們算正式男女朋友還是一夜情,哦,不,一日情你說。”我慌忙穿好褲子,天藍色的,前面是豬,後面是豬尾巴。

“當然是男女朋友,你的身體真是漂亮。”他吐著菸圈看著我沒有穿衣服的上身認真地說。

我的眼淚掉下來,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聽人這麼由衷地讚美,我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吃完這次自助餐一定減肥!

一個上午,一件事情,一個男人,影響了我的一生。

人生下來就是為了等死

啊,我有了一個男朋友了,比我大十九歲。

是真的呢,我真想對全世界大聲宣佈。譚善勇對我很好,陪我逛兩元店都是很耐心。慢慢地,我知道了他很多以前的事情,在一邊瞭解他的故事的同時瞭解他的身體,拿著他的弟弟吹氣道,魔術師來了,快快變高變大。

其實那是掩飾我在聽他如何和他前妻在遊艇上浪漫相遇時嫉妒的慌亂,假裝不在乎,其實心裡在聽。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講給我聽,是想讓我學習寶貴經驗,還是吸取前任教訓。

“是的,我以前是開過好車住過好房子的,現在真虧待你了。”他和我並肩躺著,但我的頭已經滑到他的肚子上,肌肉很結實,躺在上面無憂無慮看白雲,白雲就是天花板上滲的水然後被太陽晒乾的痕跡。

“那後來呢?你不是說她很喜歡你,對你很好嗎?那後來為什麼要分手?你為什麼又要到這裡來開小巴?”我翻了個身,用手輕輕挖他的肚臍。他幫我在這條街的深處租了房子,他說這樣方便些,搬出來的時候朱位元拉著我的手特捨不得:“你也要經常回宿舍看我們。我欠你的三百塊錢發工資會還給你的。”

我點點頭,沒關係,有錢就還,沒錢別還了。她是給她老家的小弟交學費的,沒辦法,反正我在這裡也沒親戚。租的房子是一個月七百塊,一室一廳,這是深圳的貧民窟,一到晚上十點后街角都是吸毒的,也砍死過很多人,午夜三點朝樓下看,可以看見冤鬼,順著下水道管子往家裡飄,不必管它,窗戶關好,心裡踏實地睡就是。但明明是頂樓隱約仍然可以聽見樓上彈珠落地,麻將聲聲,搬桌子的嘎嘎聲,嬰兒的啼哭,女人的尖叫,甚至明明是一個人睡覺時也有人在耳邊呼吸。海藻般的女鬼頭髮纏繞著脖子,一翻身,那女人對我微笑,瞳孔發綠。而這些,我覺得都是我的幻覺。失眠的人,一定是有幻覺。

“後來,她死了。”譚善勇用手拿開我的手,“苗詩畫,不要總是玩它,它會生氣。”

“她怎麼死的?”我鑽進被子,露出一雙眼睛。

停電了。四周突然一片漆黑。

這裡經常停電。

“她被燒死了。”譚善勇在黑暗中微笑,然後擁抱我,緊緊地,冰冷的眼淚沾在我的額頭,但他的眼睛是熱熱的溼潤,我從未有如此的恐懼,我分明看見一個女人,碎片似的衣服沾在身上,焦黑的嘴脣四下綻開,裡面是粉紅的長肉舌,扭曲地蜷縮在角落抽搐。

“啊!”我尖叫一聲,推開譚善勇,“我看見鬼了啊!我怕啊!”

來電了,一切如常,他的眼睛是剛哭過的微腫,房間突然變亮,我不知所措,神經過敏了。最近一個人睡覺總是失眠,之前是一個黑衣男人在我床邊蹲著,現在又是燒焦女人。楊醫生沒說這減肥藥有這麼大的副作用的。

“乖,我不走了,對不起,不提也好,以後你聽話就是了,減肥藥不吃了好嗎?看你晚上睡得不好,你現在的樣子很漂亮的。”譚善勇幫我穿好衣服。

我側著身抖抖地抱著他,腳放在他腰上,喃喃道:“你說你以前有錢的時候的故事給我聽,我沒過過那樣的生活呢!”

他嘆息道:“都過去了,不提了,睡吧,睡吧。”

他輕輕拍打我的背,我多麼希望我的身體能夠完美一點兒,哪怕失眠也在所不惜,堅持,還有半瓶就吃完了,最近已經在大便裡看到白色的脂肪,那些錢,不是白花的。

晚上,睡得很香甜,半夜睜開眼睛,譚善勇沒有關燈。

真好,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失眠,這樣的日子,我已經滿足,會結婚嗎,會有小孩嗎,父母會不會接受,房子先租著,我不賣票了,借點兒父母的錢開個兩元店,我看生意不錯……這樣,即使煩惱著,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