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32章

第332章


嫡女難為 終須再見 腹黑爹地純情媽咪 鼎天力地 王的專寵 霸道龍君快放手 魅惑天下 大宋權將 龍珠之拿帕 抗戰特種狙神

第332章

第332章

“你是小翠”王元豐依舊有些愣愣的說道,不過他說話之時主動的伸出手掌,輕輕的為小翠拭去了臉上的淚痕。 “我是小翠,我是小翠,我們這就回翠雲山,從此以後好好過日子,管它天翻地覆。”小翠努力的不再哭泣,她在來之前就想好了以後的打算,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帶王元豐回翠雲山,以後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王元豐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似乎他還是以前那個京都有名的傻子,只是性格從原本的跳脫變得沉默了起來。 等到京都恢復如常,鎮國將軍失蹤的訊息也不脛而走,不過國師對此好像漠不關心,竟然也沒有人去追查王元豐失蹤之事。 翠雲山距離京都尚遠,好在小翠也有些道行,她帶著王元豐也不過用了一兩日便回了翠雲山。 這裡是狐族歷來棲息之地,外圍也有陣法守護,一般的人根本進不去,就算是真仙不損耗道行也很難找到。 一回到翠雲山,王元豐便受到了狐族的盛情款待,畢竟王家也算他們的恩人,而且狐族歷來與人族走的頗近,對王元豐並無戒備之心。 王元豐一直有些木楞的見過了小翠的父母和祖母,而後小翠的幾個弟弟妹妹又圍著王元豐嬉笑打鬧了一會,最後夫妻二人才回到了住處。 往日裡小翠和王元豐雖然同住一屋,但幾年下來都是小翠睡床,王元豐睡地板。 但是今日小翠今日主動的服侍王元豐更衣,更是破天荒的讓王元豐睡在了**。 收拾好一切,看著王元豐有些木楞的睡下,小翠臉上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而後脫掉外套鑽進被子裡,睡在了王元豐的身旁。 王元豐似乎已經睡著,沒有發現小翠睡在自己身旁,而小翠咬著嘴脣,也明顯有些緊張。 過了許久見王元豐沒有動靜,小翠輕輕的移動手指,一隻手拉住了王元豐的手,而後輕輕的偏了下腦袋,靠在了王元豐的肩膀上。 小翠雖然心中緊張,不過又覺得有些幸福,或許是因為這數月提心吊膽,這幾日又奔波勞累,很快她也沉沉的入睡。 睡夢中小翠做了一個幸福的美夢,她夢到從今往後就和王元豐快樂的生活在了翠雲山,王元豐一如既往的對她言聽計從,雖然還是有些傻傻的樣子,但兩人的生活依舊幸福美滿。 甚至在睡夢中小翠還夢到自己為王元豐生兒育女,幾年後膝下便多了一雙兒女。 “孃親抱抱”夢中小翠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孩子的面容,那粉雕玉琢的娃娃自然是可愛無比。 小翠抱著自己的兒女,心中幸福又甜蜜,她還能感覺到王元豐就在身後看著自己,這場夢簡直就是她心中的所願所求。 抱著自己的兒女,小翠滿臉幸福的笑容回頭去看王元豐,卻在轉頭的剎那,忽然聽到一陣嘈雜的慘叫。 當小翠回過頭去看到身後的景象時,只見原本景色秀麗如世外桃源的翠雲山,此刻已然變成了屍山血海,那些慘叫聲正是翠雲山狐族發出的,此時一個金色的人影正在大開殺戒。 “元豐”小翠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她的額頭和後背已經滿是汗水,醒來的剎那還下意識的伸手去抓身旁的王元豐。 只是小翠伸手就感覺到身旁空蕩蕩的,原本應該睡在自己身旁的王元豐已經不知所蹤。 下一刻小翠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耳畔竟然真的有不斷響起的慘叫聲,其中一些聲音她還非常熟悉,那些都是她的族人,這一幕與夢中所見一模一樣。 小翠心中無比緊張,她猛地彈身而起,迅速的披上了外套衝出了房門。 此刻門外的景象果然與小翠夢中的場景如出一轍,只見一個身上穿著金甲,手中也拿著一柄金色寶劍的武將,正在翠雲山中大開殺戒,這人所過之處一個個狐族殞命,一具具屍體滾落在山中各處,獻血令層林盡染,整個翠雲山彷彿煉獄。 “不元豐不要”小翠一聲悲痛的喊叫,她認得那金色的鎧甲正是王元豐的戰甲。 只是王元豐那手中長劍還是第一次出竅。 小翠呼喊之時,王元豐正一劍刺穿一個十二三歲少女的胸膛,一劍之下那少女也瞬間變成一隻被刺穿胸膛的白狐,這隻狐狸也是小翠的一個妹妹,昨日裡還不停的羨慕小翠找了一個如意郎君,對王元豐也是讚不絕口。 翠雲山上還有無數絢爛的法術光華朝著王元豐而去,只是這些法術在靠近王元豐三尺之外時,竟然全部憑空消散。 所有的法術都無法加身,王元豐在翠雲山中一面倒的屠殺,便是小翠的父親已經有著元神境界,也無法傷害王元豐分毫。 “住手,元豐不要。”眼見王元豐又要一劍刺向自己的父親,小翠急忙飛掠而去,口中大聲的喊著,希望王元豐能夠停下來。 然而王元豐似乎根本沒聽見小翠的哭喊,手中金色的寶劍劈開小翠父親生前的一道道屏障,那些天地元氣彷彿連一層紙都不如。 毫無意外的,王元豐手中的劍輕鬆的刺穿了小翠父親的胸膛,當小翠落在王元豐身前的時候,只看到王元豐依舊木楞的臉龐,她竟然在王元豐眼中看不到一絲神情波動。 “元豐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小翠多麼希望這還是一場夢,他不相信這些真是王元豐做的。 只是面對一臉悲痛和絕望的小翠,王元丰神情還是沒有絲毫變化,甚至他將劍從小翠父親身上抽出,毫不猶豫的便刺向了小翠。 “不要,姐姐快走,他是壞人。”就在王元豐的劍就要刺進小翠胸膛時,一隻小狐狸突然竄出,用弱小的身體擋在了小翠胸前,這一劍便刺進了小狐狸的身體。 這隻小狐狸是小翠最小的弟弟,到現在都還無法幻化人形,用人類的年紀來衡量,也大約只有五六歲的樣子。 小狐狸也只能阻擋片刻,王元豐用力一甩,便將小狐狸的屍體甩到很遠的地方,下一刻又毫不猶豫的一劍刺向小翠。 小翠淚痕滿面,心中更是連一絲求生的慾望都沒有了,她閉上了眼睛,連掙扎都不想了,等著自己最愛的人將自己殺死。 然而小翠閉著眼睛等了許久,都沒有感覺到長劍刺穿胸口,等她睜開眼睛時看到,王元豐依舊手握著金色寶劍,只是劍尖還停在自己胸前一寸處,卻遲遲沒有再進一步。 “元豐”小翠聲音悽婉的唸叨著王元豐的名字,直到此刻她竟然還對王元豐恨不起來。 王元豐看著小翠,他的手不住地顫抖,雙目之中終於有了一些不同的神色。 “不我不能殺小翠,小翠你快走,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忽然王元豐雙目大睜,一臉急切的對小翠喊道。 看到王元豐忽然像換了一個人,小翠竟然短暫的忘記了悲傷,她感覺這一刻的王元豐才是真的,先前那個冰冷的如惡魔的並不是真正的王元豐。 “快走,快走我要控制不住了,我不想殺你,真的不想殺你”看到小翠還站在自己身前無動於衷,王元豐顯得更加焦急。 而此刻的王元豐,竟然與往日那痴傻的模樣大不相同,到像個無比正常的人了。 小翠一臉不解又無比擔憂的看著王元豐,她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控制王元豐,原本死都不怕的小翠,此刻反倒爆發出了無比強烈的求生欲,她不是為自己而是想要幫助王元豐。 王元丰神色變得越發艱難,他手中的劍還在一點點的刺向小翠,眼看那金色的寶劍距離小翠越來越近,王元豐的雙目之中竟然也流出了淚水。 這是王元豐生來第一次流淚,以前他雖然痴傻,卻也活得快快樂樂,就算是沒心沒肺的活著,卻也不知道什麼叫痛苦和憂愁。甚至在他的父親王吉死的那一日他都沒有哭過,但今日他感覺到了痛苦。 當他不再是以前那個王呆瓜時,他生來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痛徹心扉,他為小翠流下了眼淚。 “嘶”就在王元豐努力的控制著身體的時候,趴在他後背的那條金色蜈蚣仰起身子發出一聲嘶叫,接著猛地一口咬在了王元豐的後頸。 下一刻王元豐雙目之中神色退散,轉而變得雙目血紅。 小翠看到王元豐的眼睛變化,心中頓覺不妙,不過下一刻王元豐手中的劍已經刺進了小翠的胸膛,小翠低頭看去,還能看到那金色的劍身一點點的沒入胸膛。 “元豐我不怪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小翠臉上露出悽婉的笑容,無比心疼的看著王元豐,目光之中還滿是不捨。 此刻在小翠臉上,彷彿王元豐那一劍不是刺在自己身體上,而是刺在王元豐身體上。 王元豐雙目血紅,對小翠的話充耳不聞,他手中用力往前推,很快金色劍身完全刺穿了小翠的身體,等到劍尖從小翠後背露出,王元豐這才將劍抽了出來。 不過當金色長劍抽出小翠身體時,她的胸前飆出一道血柱,那血柱正好噴在王元豐的臉頰上。 那滾燙的鮮血似乎讓王元豐清醒了剎那,只見王元豐仰天長嘯,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 他握著手中金劍,渾身青筋暴漲,彷彿血管都要爆裂。 “啊”王元豐痛苦的聲音響徹翠雲山,隨著他聲音到達頂點,身上的金甲竟然被他震碎。 下一刻王元豐赤身**的站在血泊之中,他披頭散髮,臉上全是鮮血,加上翠雲山屍橫遍野,他就彷彿一個從地獄走出的惡魔,只是他背上那金色的蜈蚣還死死的咬著脖頸。 此刻王元豐胸膛劇烈起伏,頃刻間一團七色霞光在他胸口跳動,隨著這霞光不斷跳動,王元豐身上也籠罩在一層七色霞光中。 “給我滾!”片刻后王元豐一聲怒吼,同時他雙拳一握,身上霞光暴漲,下一刻背上的金色蜈蚣竟然轟然炸裂,被那七色霞光席捲瞬間化為烏有。 就在金色蜈蚣被粉碎的剎那,王元豐身上的七色霞光沖天而起,一道七色光柱連線天地。 光柱中王元豐緩緩的俯身而下,他伸手攬起小翠,將小翠抱在懷中,雙目之中淚水滾滾而下,在滿臉的血水上滑落出兩道淚痕。 此刻連王元豐的眼淚都變成了七彩晶瑩的淚珠。 就在王元豐俯身抱住小翠的那一刻,除了那道連線天地的七彩光柱,天空之中還有一道浩浩蕩蕩的紫氣顯現。 那紫氣西起西北玉門關,東到東海之濱,浩浩蕩蕩足有三萬裡。 紫氣橫空三萬裡,只是一瞬間便吸引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許多人更是對著那紫氣納頭就拜。 因為在傳聞之中,只有聖人出世才會有紫氣橫空三萬裡這種異象。 先不提天下間對這紫氣橫空三萬裡的震撼,只見王元豐慢慢扶正小翠的屍體,而後自己轉過身去,讓小翠躺在自己背後,接著身上一陣光華流轉。 在這光華之下,王元豐身上先是出現一件白色的喪服,同時一根白色絲帶自動將他披散的頭髮盤起,接著一條條白布纏繞,將小翠的屍體固定在了他的後背。 最後王元豐緩緩的站起身來,他伸出一隻手朝著腳下一抓,那柄金色的寶劍瞬間便被他隔空抓在手中。 這次寶劍入手的剎那,劍身之上也閃過一道流光,流光過後雖然依舊是金色的劍身,但已不如先前那般耀眼,而是變得古樸厚重起來,同時劍身上還浮現出兩個古老的篆字。 軒轅 “小翠,我這便帶你去報仇!”王元豐握住軒轅劍的手一緊,低頭小聲的說了一句。 緊接著,他雙目一凝,猛地抬頭看向了京都方向。 下一刻,王元豐腳下一步踏出,就是這隨意的一步,九州上空那條橫跨三萬裡的紫氣開始如江河般奔騰。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那橫跨三萬裡的紫氣,浩浩蕩蕩的湧向京都。 而在紫氣上方,王元豐一襲白衣縞素,身後揹著小翠的屍體,手中提著一柄金色的長劍,隨著紫氣一道落入京都。

無盡的紫氣籠罩京都,王元豐白衣如雪的出現在國師府門前,他神色冰冷目光如炬的望向國師府,而後邁開步子一步步的登上石階。 幾日前夫子才來了一趟京都,到的也是國師府,只是那一日時空凝固,沒人看到夫子是如何走進國師府的。 而今日王元豐也來了國師府,除了充斥在天地間的無盡紫氣,倒是沒有別的異象出現。 “站住,國師府重地不得擅闖。”國師府門前的守衛看到王元豐不善的走近,紛紛架起長戟對準王元豐,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王元豐看也沒看這些人,依舊向府中走去,這些兵丁最終還是因為職責所在,衝向了王元豐。 不過就在他們靠近王元豐的時候,那長戟上竟然傳來一股巨大的阻力,接著眼前一道七色的光華閃現,這些人手中的長戟竟然紛紛碎裂,就連他們自己也被一股憑空出現的力量震飛。 一時間國師府門前人仰馬翻,看上去亂哄哄一片。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國師府中的其他人,隨即大量的侍衛洶湧而出,遠處甚至還有弓箭手瞄準了王元豐。 然而無論多少人衝向王元豐,他都只是一步步的往前走,那些人無論刀兵還是弓箭,都無法靠近王元豐身體三尺。 大刀砍下瞬間碎裂,箭矢呼嘯而來也會折成粉碎,而那些對王元豐出手的兵丁,全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翻,短時間竟動彈不得,好像天地之有一股力量在壓制一切對王元豐產生威脅的存在。 王元豐就這樣一步步向前走去,一路上國師府護衛人仰馬翻,他則如入無人之境的直接來到了國師府大殿。 “你們都退下,讓鎮國將軍進來。”王元豐站在大殿前,那殿門緩緩開啟,普渡慈航的聲音也從殿中傳出。 得了普渡慈航的命令,那些護衛和門徒紛紛退散,但是也沒有離開太遠,依舊一臉緊張的看著大殿。 王元豐依舊沒什麼神色變化,步子還是不緊不慢的走入大殿,只是當王元豐走入大殿的時候,那厚重的殿門又緩緩的閉上。 國師府的大殿一直都是禁地,整個國師府除了普渡慈航沒人能進來,就連王元豐以前也沒有來過。 當王元豐走入大殿時,他看到這裡與尋常的大殿佈置很是不同,原本應該開闊的大殿中央,是一座兩丈高的祭壇,普渡慈航坐在祭壇上,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形如燭臺的金色器物,在這件金色器物上一枚晶瑩剔透的念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軒轅聖劍鎮國將軍用的可還滿意?”等到王元豐來到祭壇下,普渡慈航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很是尋常,沒有絲毫蠱惑人心的感覺。 王元豐眉頭微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金色寶劍,這把劍確實是普渡慈航給他的,往日裡他只當尋常佩劍使用,也是王元豐七竅玲瓏心恢復後,這把軒轅聖劍才展示出它真正的樣子。 “你這妖孽,殘害朝中大臣,控制陛下囚禁太后,逼走興建侯,今日我不僅要為小翠報仇,還要為這天地斬妖除魔!”王元豐手中軒轅聖劍朝著普渡慈航一指,義正言辭的說道。 隨著七竅玲瓏心的恢復,王元豐這個天生聖人便已洞悉一切,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普渡慈航在搞鬼。 “傳聞在天地至暗之時,就會有天生聖人降世,而鎮國將軍便是那位天生聖人。只是本座想問一句,殺了我真的就能還天地一個朗朗乾坤了嗎?”普渡慈航神色泰然的看著王元豐,這一問卻是讓王元豐都始料未及。 王元豐雖然心如明鏡,念頭更是變得純淨無暇,但還是被普渡慈航問的微微一愣。 頓了剎那之後,王元豐開口說道:“若天下人心純善,朝堂海晏河清,確實無法給妖魔可乘之機,便是你有通天修為也無法做到今日這般,但你所犯之惡行依舊無法饒恕。” “哈哈哈哈,好一個天生聖人,現在你可以殺我,我也無法反抗,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是要做全天下人的聖人,還是做一個人的夫君?”看到王元豐絲毫不為所動,普渡慈航反而大笑起來,最後卻問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王元豐原本已經提劍走上了祭壇,不過聽到普渡慈航最後一句話,腳下一頓下意識問道:“什麼意思?” “殺了我,你就是天下人的聖人了,但你將永遠失去小翠,這天下只有我一人有辦法救活你的小翠。要做聖人還是要你的妻子,自己選擇吧!”普渡慈航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他緩緩的閉上雙眼,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 王元豐握住軒轅聖劍的手不住的顫抖,即便他覺醒了七竅玲瓏心,念頭純淨通透,此刻依然無法做出選擇,或者說無論選擇什麼,都不是他想要的。 許久之後籠罩京都上空的紫氣消散,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國師府也一切如常,只是沒人再見過王元豐,更不知道國師府的大殿中發生了什麼,大部分人都覺得,王元豐一定已經死了。 周昂的車駕已經到了貴州布政司地界,當紫氣橫空三萬裡的時候,周昂自然也察覺到了這驚天異象,而後停下了馬車看向了京都方向。 等到異象消散,葛良工好奇的問道:“老實說王元豐是天生聖人,如今七竅玲瓏心覺醒,萬法不侵斧鉞不加其身,那普渡慈航是不是已經死了?” 周昂聞言卻是微微一嘆,而後搖頭說道:“若是這般簡單,那這天下何至如此?夫子曾說妖魔易降人心難測,若這妖魔還能掌控人心,那才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 聽到周昂的話,葛良工更是難以置信,她覺得如果真如周昂說的那樣,王元豐天生聖人早已立於不敗之地,沒道理還被普渡慈航玩弄於股掌之中的。 “這天地間可不止誕生過一次天生聖人,但是無一例外的他們的下場都很悽慘,知道為什麼嗎?”似乎看透了葛良工心中的疑惑,周昂又開口說了一句。 葛良工聞言面露沉思,過了許久之後她才答道:“老師常說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莫非天生聖人心中也有賊?” 周昂最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這句話其實與妖魔易降,人心難測一脈相承,只是周昂在夫子的基礎上,看得更透徹了一些。 “是啊,元豐雖然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但他只是一個尋常人,心中自然有牽掛,人有了牽掛便瞻前顧後,妖魔也就有了可乘之機。”周昂的目光漸漸從京都方向收回,他似乎看到了京都的結果,只是眼神之中並無因王元豐死去而出現的哀傷。 葛良工心中也覺得好氣,又在感嘆周昂說的這些話,最後也只能深感無奈。 不久後馬車繼續前行,再有幾日周昂便能到修縣了,而今距離他離開京都已經有近兩月時間了。 隨著周昂離京,加上後來夫子和王元豐相繼敗在國師手中,真正的黑暗時刻也終於降臨九州。 各州府妖魔越發肆意猖獗,律法和道德的約束也越來越弱,盜匪山賊越來越多,殺人越貨**擄掠的事情在九州越發頻繁,大寧朝儼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老師,如果加快速度,今夜我們就能到修縣城了,要不要今晚入城?”距離修縣城不足三十里的地方,周昂的馬車緩慢的前行著。 “停車吧,就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我們明日一早光明正大的進城。”周昂想也沒想的就答道。 很快車伕就在距離修縣城二十餘里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有些破敗的廟宇,那廟宇只餘殘垣斷壁,半塌的屋頂下,有一座只有半截身子的雕像,以此能判斷出這裡曾經應該是一座廟宇。 “兜兜轉轉,一切似乎真是一個輪迴啊!”剛走進殘破的廟宇,周昂便感嘆的說了一句。 “老師,莫非這破廟有問題?”葛良工還是有些害怕,她下意識的靠近周昂,擔心這破廟半夜鬧鬼什麼的。 “沒什麼,只是當年赴任郭北縣令時,在到郭北縣之前,也曾夜宿破廟,此情此景倒是讓人不勝唏噓。”周昂微微一笑的說道。 葛良工聞言長舒了一口氣,而後恍然大悟的說道:“就是老師和師孃相遇的地方吧?” 周昂沒有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當年將軍廟中的一幕還歷歷在目,大雨中周昂為還未化形的姜小曇撐傘,那是他第一次肆意的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許在許多人眼中,當日周昂那種硬要與天爭一口氣的行為很傻很蠢。 甚至如果沒有傘中的餘鸞飛劍,那一夜恐怕周昂真的死在了姜小曇的化形雷劫下,只是即便今日回想,周昂也毫不後悔當日的決定。 “對了,賀康他們到什麼地方了?”破廟之中車伕為周昂鋪好乾草,周昂坐下之後忽然對葛良工問道。 賀康被貶儋州已經有近一年了,周昂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動向,其實不僅是賀康,就連燕赤霞寧採臣等人,周昂也在時刻關注。 “前兩日得到的訊息,賀大人已經上船,應該就是今日已經踏上了儋州府的土地。”葛良工連忙回答。 周昂雖然只帶了一個葛良工和車伕赴任,但每日依然有大量的訊息匯聚到葛良工手中。 “儋州府雖然凶險,想來以賀康的能力,加上還有左千戶和一眾大理寺捕快,掌控儋州應該不會要太久時間。”周昂低頭自言自語的說了幾句。 葛良工聞言微微一驚,她一直以為周昂只是單純的關心賀康,可方才終於從周昂的口中知道,原來賀康去儋州也是帶有目的性的。 葛良工想不明白掌控儋州這樣一處流放之地的意義何在,她想不通便直接開口詢問:“老師是將計就計?可是儋州乃荒蕪之地,就算賀大人掌控了儋州,又有什麼用?” “你太小看人的力量了,你所知的儋州是什麼時候的?”周昂大有深意的對葛良工說了一句,顯然他對儋州有不一樣的瞭解。 “什麼時候?一直都是啊,古往今來儋州就是流放之地,前朝如此,前朝的前朝也是如此!”葛良工下意識的說道,其實不僅是她,九州所有的人都知道儋州是個不毛之地,那裡有的只是窮凶極惡的囚徒,以及囚徒的後代。 “所以你也只是聽旁人說的,而旁人也是聽旁人說的,至今已有千年沒人見過真正的儋州了吧?”周昂似笑非笑的說道。 “老師是說真正的儋州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一句話讓葛良工神色大變,而後恍然大悟。 “儋州雖然孤懸海外,但那巨大的島嶼上淡水充足,更有銅鐵礦分佈,而且那裡還能直下南洋諸島。雖然歷朝歷代都沒有重視儋州,但這不代表它沒有發展的潛力。賀康是統帥之才,我相信相比於大理寺卿,那裡更適合他。”周昂解釋了起來,看樣子他對儋州也很下了一番功夫。 儋州是孤懸於九州之外的一座島嶼,這座島究竟有多大沒有確切的說法,許多年前發現這座島嶼的時候,便被用作流放囚徒。 歷朝歷代流放儋州的囚徒,都是讓他們自己登船,順著洋流飄到儋州島去,至於會不會飄到儋州島自然也沒人關心,因為漂泊在茫茫大海上,依舊是死路一條。 賀康和左千戶等人也登上了一艘簡易的小船,在漂泊了一日之後,他們果然看到了一片陸地出現在茫茫大海上。 “夫君,這洋流很是古怪,似乎無論怎麼飄,我們都會來到這個地方,看來前面就是儋州無疑了。”瑞雲和賀康站在簡易的舢板頭,這一日來瑞雲也在認真的觀察洋流變化。 “大人,好像不對啊!”忽然左千戶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他也看到了遠處的大陸,不過他武道修為高絕,又受過周昂的親自指點,無論是目力還是感知都遠超常人。 賀康聞言也眉頭微皺的看向遠處,賀康雖然看不見島上的具體情景,但他能隱約看到,那島嶼的邊緣有著明顯的人為建造痕跡。 “那裡有修建完善的碼頭,顯然這裡經常有船隻往來,而且看碼頭的規模,往來的還都是大船。這還不算什麼,碼頭上還有身著黑甲計程車兵,這些士兵紀律嚴明,每一個都氣息強大,各個都堪稱軍中健卒。”左千戶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他眼中看到的一切,都徹底打破了他對儋州的認識。

舢板小船緩緩的靠向儋州港口,果然在小船距離港口還有很遠的時候,那碼頭上便有許多黑甲士兵快速的集結,而後嚴陣以待的出現在碼頭上。 “看來我們並不受歡迎啊!”賀康看著遠處足有近百人的黑甲士兵,語氣有些不善的說道。 “大人,儋州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看來這裡並不是一片貧瘠,至少要養活這些黑甲軍就不容易,而且這還只是港口,不知道島上還有多少這樣的軍隊?”左千戶也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原本他只以為儋州民風彪悍,或許有攔路打劫的凶人,卻怎麼也沒想過儋州有紀律嚴明的軍隊。 “自然是越多越好,要殺掉這些人,需要多少時間?”賀康目光在碼頭上游離,而後小聲的對左千戶說了一句。 “只需十息便可。”左千戶幾乎下意識的答道。 賀康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此刻舢板小船也靠近了了碼頭。 看到舢板小船靠岸,碼頭上一個軍官模樣的黑甲軍對著賀康等人喊道:“放下兵器,下船接受檢查。” “動手,留下領頭之人。”船體與碼頭接觸,船身微微一晃,賀康的聲音便立刻想起。 下一刻只見一道人影一閃,左千戶已經出現在了碼頭上,接著無數刀光閃過,左千戶身後四把短刀飛出,這四把刀在空中自行飛舞,所過之處一個個黑甲軍人頭落地。 不過數息之後,這些黑甲軍還沒反應過來,已經盡皆倒下,而左千戶則手持長刀架在了那個軍官的脖子上。 很快那四把短刀自行飛回,落在左千戶鎧甲的背部,如今左千戶的四把短刀都藏在鎧甲之中,那四把刀平時也看不見了。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黑甲軍官顯然也是被嚇到了,結結巴巴的說道。 賀康緩步走向黑甲軍官,等到出現在此人身前時,從懷中拿出一張對摺了幾次的紙,那紙張看起來頗為精緻,而後賀康開啟紙張,將上面的內容展示給了黑甲軍官。 “本官儋州經略使,從今日起便接管儋州一切軍政,這裡以後歸我管。”賀康聲音頗為威嚴的說道,而他展開的那張正是任命書,並且書上蓋的的印記還是傳國玉璽。 當賀康展開這張書時,連左千戶和瑞雲都有些意外,在此之前他們可是從不知道賀康手上有這樣一份任命書。 儋州經略使,這個官職確實可以成為邊地的軍政長官。 “笑話,儋州與九州已有上千年沒有往來了,你這是哪朝的任命?在儋州只有大都督,你們襲殺黑甲軍,只有死路一條。”那黑甲軍官先是一愣,不過隨即歇斯底里的吼道,並沒有認可賀康手中的書。 “死路一條?把他押上,咱們去會會那位大都督。”賀康擺了擺手,並沒有立刻處死這個黑甲軍官。 從黑甲軍官的口中,賀康也瞭解了一些儋州如今的狀況,毫無疑問黑甲軍官口中的大都督就是儋州之主,而這位大都督已然建立了軍隊,正是這支黑甲軍。 要建立一支軍隊,說明儋州的人口和物資並不少。 賀康一行十幾人向著儋州內陸而去,一路上他們也從那黑甲軍官口中瞭解了更多關於儋州的訊息。 原來儋州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重新建立了秩序,在這裡沒有因為九州王朝的更替而產生動亂,反倒因為歷朝歷代流放大量的囚徒到儋州,讓這裡匯聚了各類人才。 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儋州已經有了數座城池,人口也達到了近五十萬人,大都督府麾下黑甲軍已近三萬。 儋州島的北岸,這裡有一處方圓數百里的平原,平原之上就是儋州最大的城池,也是大都督府所在。 儋州城依照九州的城池佈局修建,高大堅固的城牆比之九州個省的城池也不逞多讓。 在儋州城的中央,一座巍峨富麗堂皇的宮殿聳立,那裡便是統治了儋州數百年之久的大都督府。 儋州城中也是商鋪林立,百姓過著與九州百姓一樣的生活,從城中風貌根本看不出這裡是流放之地。 只是儋州城頭黑甲軍密佈,大都督府四周也是黑甲軍守衛森嚴,整個城市好像都在黑甲軍的監視下。 “稟大都督,有一夥人自稱朝廷任命的儋州經略使,這些人殺了港口衛隊,更是張榜招募兵馬,還說要重建秩序。”大都督府中,一個黑甲軍士兵終於帶來了賀康等人登島的訊息。 大殿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袍,頭戴玉冠的中年男子,他的黑袍上繡著一頭墨色麒麟,此人便是如今的儋州大都督程浩。 “朝廷?儋州早已自立,哪裡來的朝廷?傳來崖城城主,讓他帶兵去剿滅這夥賊人。”程浩滿不在乎的說的,並沒有重視賀康的突然出現。 程浩的祖上是前朝武將,因罪被髮配到儋州,也是透過政變奪取的大都督之位,傳到他這一代,已經三百多年曆史了。 儋州除了儋州城之外,還另有五座小型的城池,每城三五萬人不等,而崖城便是距離港口最近的一座城池。 “大人,一支大約兩千人的軍隊正在向我們逼近,這應該就是距離我們最近的崖城軍隊,從人數來看對方應該傾巢而出了。”在一個臨時的營地中,一個原本的大理寺黑衣捕快向賀康彙報著剛剛打探到的訊息。 如今賀康身旁已經聚集了數百人,除了原本帶來的十幾個大理寺捕快,剩下的都是儋州百姓。 儋州是流放之地,雖然有一個大都督府形勢上維護著秩序,但這裡畢竟又是一個世界,最底層的百姓過的並不比九州好。 當賀康表示出要推翻大都督府的統治後,很快便有走投無路的儋州百姓來投。 “左千戶。”賀康打了個手勢,示意左千戶靠近些。 左千戶與賀康也共事了許久,兩人早已有了默契,聞言左千戶便靠近賀康,而後賀康附耳在左千戶耳畔小聲的說了幾句。 “明白了嗎?”最後賀康問了一句。 “明白。”左千戶站直樂身軀,大聲的應了一句,也沒人知道賀康對他說了什麼。 左千戶說完之後便獨自離開,這裡便只留下賀康和數百烏合之眾。 “夫君剛才說的什麼?這是我們到儋州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左千戶不在的話,就靠這些人如何面對兩千黑甲軍?”瑞雲低聲的在賀康身旁問道,雖然她是女子,也選擇了與賀康一起面對。 “正如夫人所言,這一戰對我們至關重要,我們不僅要勝了這一戰,還要勝的漂亮才行,只有讓儋州百姓看到我們比那程浩更強,才會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歸附,也跟有利於我們接下來經略儋州。”賀康小聲的對瑞雲說了幾句,此刻他從容不迫破,似乎比起做大理寺卿時更加得心應手。 瑞雲不再說什麼,作為一個女子,最幸福的便是看著自己的如意郎君功成名就,雖然賀康被貶儋州瑞雲沒說什麼,但畢竟在外人看來這也是從雲端跌落谷底。 而今賀康拿出了儋州經略使的任命,瑞雲知道這一切早就在賀康和周昂的計劃中,有朝一日風風光光的重回京都也只是時間問題。 很快崖城兩千黑甲軍便已出現在視野中,因為儋州缺馬,在儋州是沒有騎兵的,兩千人的黑甲軍都是步兵,雖然行進的速度不快,不過兩千人整齊劃一的前行,還是令大地微微顫抖,天地間煙塵瀰漫,旌旗中氣勢如虹。 “準備迎敵。”賀康沉聲下令,而後那數百人慌亂的列成防禦陣型,看起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而且這些倉促匯聚的人,更加沒有兵器鎧甲,大多數人手中還拿著木盾和木質的長槍,儼然一副農民起義的模樣。 很快兩千黑甲軍就出現在了賀康等人前方,看到這些氣勢如虹的黑甲軍,那些歸附賀康的儋州百姓,一個個嚇得渾身發抖,唯有那十幾個大理寺捕快還嚴陣以待,倒是沒有因為對面黑甲軍人數過多而膽怯。 黑甲軍在距離賀康百丈的地方停下,隨著大軍停下,那肅殺之氣反而越發濃烈。 “本官是大寧朝儋州經略使賀康,你們誰是領頭之人?”兩軍還未開戰,賀康先一步越眾而出。 此刻非常的安靜,賀康的聲音很大,也不用擔心對面黑甲軍中會有人聽不到。 當聽到賀康是儋州經略使時,黑甲軍還是出現了明顯的**,畢竟大寧朝立國也有兩百來年了,這些年還是流放了不少囚徒到儋州,這裡自然也都知道大寧朝的存在。 “安靜。”忽然黑甲軍中一聲大喝,接著黑甲軍從中間分開,一個同樣身穿黑甲,只是身後套著披風的武將越眾而出。 “就憑你這幾個人,也想接手儋州?閣下恐怕還不知道吧?儋州已有大都督了,而且大都督正在準備登基立國。”黑甲武將對賀康一臉的不屑,不過他的話又透露出了一個大訊息。 賀康聞言微微一笑,而後上前一步,大有深意的說道:“我的人雖然少,但是有句話叫做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你,他們便只是一盤散沙了。” “大言不慚,全軍聽令,給我殺光他們。”黑甲武將氣的七竅生煙,惡狠狠的盯著賀康,他一聲令下,兩千黑甲軍立刻洶湧而出。 看到兩千黑甲軍如潮水般湧來,賀康卻毫不慌張,而他的目光一直盯著黑甲武將。 瑞雲有些意外的看著賀康,她似乎隱約明白了自己夫君先前對左千戶說了什麼。 果然下一刻在那黑甲武將附近,大地之下一個人影竄出,接著天空無數刀光閃過。 “賊首已斃,爾等投降不殺。”左千戶站在兩千黑甲軍後,他的手中已經提著那個黑甲武將的頭顱。

儋州發生的一切周昂並不知道,不過他相信賀康一定能夠成功,而除了賀康之外,他也同樣關心燕赤霞和寧採臣等人。 “老師肯定想不吧?燕赤霞將郭北營帶回郭北縣後,便離開了江南,而那個挺搞笑的知秋一葉也離開了西北,不久前他們兩人相遇了,如今這兩人可是名氣不小呢!”破廟中葛良工繼續對周昂說著一些訊息,這一次她滿臉笑意,顯然燕赤霞和知秋一葉那裡的是好訊息。 提到知秋一葉,葛良工用了搞笑這個詞來形容他,聽到這樣的形容,周昂也是忍俊不禁,對此倒是深以為然。 “以前在西北的時候,知秋一葉倒是喜歡找燕赤霞切磋,如今西北戰事平息,以知秋一葉的性格確實不會一直呆在那裡。”周昂對這兩人出現在一起倒也不意外,燕赤霞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而知秋一葉也是一個閒不住的人,他們兩人確實不可能安生的留在一個地方。 “是啊,現在天下流傳著一句話,叫斬妖除魔燕赤霞,劫富濟貧葉知秋,這兩人可是令妖魔色變,讓窮苦百姓交口稱讚的。”葛良工繼續說道,雖然沒有親眼見證燕赤霞和知秋一葉的行為,但從兩人的名聲也能看出一二。 如今天下妖魔越發多了起來,百姓日子自然也更加艱難,燕赤霞和知秋一葉倒是更適合這個黑暗的世界,他們斬妖除魔劫富濟貧,所作所為快意恩仇,倒是讓周昂也有些心生羨慕。 曾幾何時周昂也希望自己能這樣,只是隨著實力的增長,責任也就更大,那種獨行俠式的快意恩仇,早已不適合周昂了。 “夫子和王元豐相繼失敗,普渡慈航的氣運已經到了最濃烈的時候,九州最黑暗的時刻即將降臨,不過越是這種時候,也會有更多的仁人志士出現,我們便靜待否極泰來之時吧!”周昂滿意的點頭說道,他雖然身處一隅卻心中有天下。 葛良工一直相信周昂心中早有規劃,此刻聽到周昂明確說出,心中也鬆了口氣,而後有些輕鬆的說道:“還是老師有遠見,如今天下雖然黑暗,但是西北和江南卻還是人間淨土,無論是妖魔鬼怪,還是流寇盜匪,都不敢去這兩個地方,反而流民大量湧入兩地,老師的名望不僅沒有因為被貶而降低,反而越發如日中天。” “恐怕不是不敢,只是那些厲害的妖魔還沒有出現,不過西北有聞道碑鎮壓,江南有你師孃和師叔倒是不用太過擔心。”周昂斜靠在牆角,腦海中不斷的閃過九州的地貌風物。 “對了師傅,聽說修縣民風彪悍,這裡還多是山民部落,他們不知禮儀法度,沒有國法只有宗族規矩,我們明日進城可能會遇到麻煩吧?”眼看時候尚早,葛良工又想到了明日可能遇到的狀況,提前說出來提醒一下週昂。 “自信一點,把可能去掉,麻煩肯定會不少的。修縣雖然名為縣,但歷來都沒有朝廷派駐的縣令,而是以土司治理,我的到來自然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周昂輕笑著說道,他發現這修縣的情況,與當時郭北縣的情況還真有些相似。 “如今我們一沒錢糧,二沒兵馬,接下來如何面對這些宗族和部落對您的發難?”葛良工有些擔憂的說道,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人要是使起壞心腸來,有時候比妖魔更可怕。 “明日我們光明正大的進城,堂堂正正的做我的縣令。”周昂依舊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倒是他這幅模樣讓葛良工安心不少。 浙江布政司衢州府仙霞嶺,這裡是浙江的西南端,站在仙霞嶺上,甚至能看到江西地界。 此刻仙霞嶺上兩道人影並肩而立,兩人都是衣袂飄飄身形婀娜,遠遠望去便如畫中的仙女一般。 只是其中一人手握著酒壺,不時的還灌上一口,而在她的身旁還有一柄翠綠的寶劍插在地上,看上去多了幾分江湖豪邁,少了該有的仙氣。 “這月黑風高甚是無趣,小姑要不喝兩口?”那手提酒壺的女子將酒壺朝身旁一遞,對那個年紀略小一些的稱著小姑。 這仙霞嶺上的二人,正是姜小曇和周秀兒。 秀兒搖了搖頭謝過姜小曇的好意,沒有去接酒壺,倒是頗為興奮的說道:“若不是今日纏著嫂嫂跟來,還以為嫂嫂就是哥哥身旁那個小鳥依人的樣子,卻不想還是個女中豪傑。” “哪個女子不想在自己夫君身旁小鳥依人?只是當這黑暗降臨的時候,無人可以獨善其身。所謂的天下太平,只是有人願意挺身而出負重前行,這江南是你哥哥的心血,這裡也是我與他的故鄉,便是九州傾覆,我也不會讓江南沉淪。”姜小曇目光直視黑暗,說完之後猛地灌了一口酒,那酒水還順著她白皙的玉頸滑落,最後打溼了衣襟。 此刻的姜小曇身上看不到一點朝廷命婦的樣子,更是與那個名動天下,被天下女子視作典範的樂平君相去甚遠,但這恰恰才是她真正的樣子。 這一口似乎已經飲盡了壺中酒水,姜小曇隨手晃了晃,而後輕輕一拋將酒壺扔掉,下一刻酒壺落在一塊岩石上,頓時發出一聲碎響四分五裂。 就在姜小曇扔掉酒壺的時候,西北方向一團烏雲向著仙霞嶺而來,在那烏雲之下還有一道颶風相隨,看起來詭異異常。 “嫂嫂,來了!”秀兒神色嚴肅的看著烏雲颶風,她在蘭臺書院修煉十來年,自然也是有些道行的,一眼便看出來那烏雲之中妖氣瀰漫,颶風之中煞氣沖天。 “秀兒等嫂嫂片刻,待我斬殺了它們,我們再去下一處。”姜小曇朝著西南方向跨出一步,她開口說了一句,而後伸手對著飛劍一抓,下一刻便握著飛劍沖天而起。 秀兒倒是聽話,見姜小曇身化劍光而起,自己就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天空那一道翠綠的劍光。 “你也是妖族,為何擋我們的路?如今天地失序,這天下便可讓我等恣意縱橫,你又何苦為那些愚蠢的人類出頭。”姜小曇剛化身劍光,那烏雲之中便傳出一道陰沉的聲音,顯然對方也看出了姜小曇的跟腳。 “我乃興建侯之妻,大寧朝樂平君,你們不該打江南的主意。”姜小曇的劍光繼續朝著烏雲激射而去,她倒是少有的迴應了對方一句,不過只是自報身份。 翠綠的劍光映照夜空,同時那劍光上一道道漣漪激盪,自然是姜小曇用處了自己的天賦神通,這樣的戰鬥她最近不知經歷了多少,沒有太多的廢話,所求的只是儘快斬殺這些妖魔,所以一出手便是最強的力量。 對面烏雲和颶風中的妖魔明顯也感覺到了姜小曇全力以赴,下一刻烏雲和颶風中分別出現兩道光影,那是一條數百丈的黑蛇和一支雙翼展開能遮擋山嶽的巨大蝙蝠。 “兩頭元神境大妖!”仙霞嶺上秀兒心中一緊,不免有些擔心姜小曇。 這些日子秀兒住在郭北縣周氏祖宅中,雖然也知道姜小曇和素娘在與意圖進入江南的妖魔作戰,但她也沒想到這些妖魔中竟然已經出現了元神境的大妖。 元神境大妖都開始進攻江南了,那九州其它地方如今是何等悽慘,自是不言而喻。 這黑蛇和蝙蝠似乎也是新晉的元神境大妖,顯出元神法相卻沒有什麼寶物,似乎它們還打算用元神硬抗姜小曇的飛劍。 只見天空之中姜小曇的翠綠飛劍凌空斬下,那劍光斬裂虛空,頓時烏雲和颶風也煙消雲散。 不過在烏雲和颶風之中兩道光華噴射而出,直接朝著翠綠劍光而去。 黑蛇和蝙蝠張開血盆大口,分別發出一道烏黑和血紅的光華,這兩道光華一接觸到姜小曇的劍光,立刻表現出極強的腐蝕性,頃刻間翠綠劍光便如雲氣般蒸騰。 “哈哈哈哈,殺了你便能壞了周子道心,到時候國師一定會重賞我們。”兩頭大妖見如此輕易的便擋下了姜小曇的一劍,頓時信心大振,並且在知道姜小曇身份後,心中更是打起了如意算盤。 “再吃我一劍。”姜小曇根本懶得廢話,冷哼一聲,脫手而出又是一件斬出。 “同樣的招式還想用第二次,看來她已經窮途末路了,殺了她。”黑蛇妖面露喜色,心中已覺勝券在握。 然而就在它們準備再次出手擊殺姜小曇時,卻見姜小曇違背常理的轉過身去背對著它們,而後竟然就那樣朝著江南腹地一拜。 下一刻姜小曇的聲音在虛空響起:“請劍城隍相助。” 姜小曇只說了一句話,而後整個江南上空虛空震盪,接著一道恢弘的人道氣運從郭北縣方向滾滾而來。 那人道氣運如大江大河般奔湧,頃刻間便跨越虛空,直接融入到姜小曇那道翠綠劍光中。 “啊.....不.......”劍光斬下,只聽黑色和蝙蝠大妖一聲慘叫,在洶湧的人道氣運席捲之下,兩個大妖的元神法相瞬間如冰雪消融。 只不過瞬間之後,天空數百丈的黑色和山嶽大小的蝙蝠了無生機的跌落,砸在大地上地動山搖。 就在姜小曇藉助劍城隍之力斬殺了兩大妖仙之時,嘉興府靠近東海之濱的鳳凰山上,另一場戰鬥也在進行。 只是這裡的戰鬥看起來更加絢爛,漆黑的天空中無數的鬼影飄蕩,無數的骷髏頭組成一個巨大的骷髏頭從天空俯瞰而下,彷彿惡魔要吞噬整個人間。 好在鳳凰山上有五條真龍虛影盤旋而上,擋住了那恐怖的惡魔。 在鳳凰山的山巔,素娘打扮的美豔動人,只是她的腳下踏著靈頂又有真龍盤旋,倒是襯托的聖潔高貴。 “看來燕赤霞他們說的沒錯,這天下出現了無數的妖穴魔窟,裡面孕育了許多妖魔,剛才嫂子借用了劍城隍的力量,想來是已經出現了厲害的元神境大妖,至暗時刻已經降臨,那豈不是說光明也不遠了?是不是很快又能見到師兄了呢?”素娘前一刻就感覺到了劍城隍的力量湧動,不過她想到的卻不是如何面對眼前的惡魔,也不是幾日前燕赤霞傳回來的關於妖穴魔窟的訊息,反而是想到很快可以見周昂了。 天空的惡魔神色有些錯愕的看著素娘,它也是自魔窟中誕生的,孕育了千年近日終於出世,可憐它還沒嚐到什麼甜頭,便遇到了這個看起來柔弱,實則無比難纏的女人。 惡魔深知這個女人的厲害,一直也在苦苦支撐,它實在不明白,剛才還打得如火如荼的,怎麼這個女人突然就一臉花痴的樣子,好像根本沒將自己放在眼裡。 這惡魔也只愣了片刻,便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斬殺素孃的好機會,它力量湧動,那漫天的骷髏翻滾,組成了一柄巨大的戰斧,而後戰斧呼嘯著向素娘落去。 “看來接下來有得忙了,那就沒空和你玩了,去死吧!”忽然素娘緩緩抬起頭來,她那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而後身上氣息大變。 幾乎在素娘抬頭的剎那,虛空之中一頭比山嶽還大的熊羆跳出,那熊羆巨大的熊掌朝著戰斧一拍,輕易的就將戰斧拍碎,接著熊羆一聲咆哮,竟然一口就將惡魔吞下,頓時天地寂靜。 燕赤霞和知秋一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山東布政司的泗水縣,他們並肩走向一座村莊,此刻雖是月上中天,但是整個村莊沒有一絲聲響,不僅沒有雞鳴狗吠,就連鳥蟲的聲響都沒有。 “這裡是第幾處了?”燕赤霞手中握著赤霞飛劍,目光警惕的盯著不遠處的村莊。 長久的風餐露宿,連日的與妖魔戰鬥,燕赤霞的衣袍已經破爛,甚至連他臉上的鬍子都許久沒颳了,如今早已看不到那個青衫儒巾的書生燕赤霞了,有的只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形象有些邋遢的劍客燕赤霞。 “這裡是第七個了,光山東就這麼多,不知道整個九州有多少?嫩說這些厲害妖魔咋就突然出現了捏?”知秋一葉並肩走在燕赤霞身旁,他的手中也捏著法訣,同樣渾身緊繃一臉戒備,只要稍有風吹草動,手中法訣就會脫手而出。 “這些妖穴魔窟早已存在了千年,只是要孕育其中妖魔需要大量的邪氣煞氣,若天下太平自然沒有他們滋養的力量,但若天下大亂禮樂崩頹,便有了妖魔滋養的力量,所以這些妖穴魔窟如今紛紛現世。”燕赤霞聲音低沉的說道,只是說出這些話時,他的神情明顯有些沉重。 “那這天下妖魔,我們可斬得盡?得殺到什麼時候?不會那時候你我都七老八十了吧?俺可是還沒娶媳婦呢!”知秋一葉一臉苦笑的說道,他神經大條,直到此刻還顯得很是豁達,甚至還想著娶媳婦的事。 “殺不盡也要殺,殺到我們殺不動為止......”燕赤霞依舊是那副人狠話不多的樣子,說完這句話便快速向著死寂的村莊而去。

燕赤霞來到村頭忽然停下腳步,而後緩緩的蹲下身子,似乎在腳下有什麼發現,很快知秋一葉也跟了上了,順著燕赤霞的目光看向了地面。 在知秋一葉的眼中,地面上一排排的螞蟻一動不動,這些螞蟻還保持著行進的佇列,但是明顯已經沒了生機。 順著螞蟻的屍體向四周看去,地面上還有無數的小蟲子屍體一動不動,而且都保持著生前的樣子,顯然這些小蟲子都是瞬間死亡的。 “與前幾次好像有些不一樣,這麼小的東西都不放過,簡直是所過之處不見活物啊!”知秋一葉眉頭深皺的說道。 他們這些日子見過不少妖魔,其中不乏許多手段凶殘令人髮指的,但是還從沒見過有妖魔所過之處連那些地下的螻蟻都喪命的。 “小心些,我感覺這次的妖魔有些邪門。”燕赤霞也面色凝重起來,他站起身來看向死寂的村莊,眼中少有的蒙上了一層陰影。 接下來兩人更加小心的向村中走去,越是走入村中,所見越是讓兩人心驚。 只見村口的一顆大樹下散落在十幾只麻雀的屍體,這些麻雀明顯都是從樹上跌落而下的,而且羽毛散亂,屍體四周還有血跡,顯然是直接從樹上摔下來的。 再往前走,還有一條黃狗倒在院子邊,那黃狗身下並無刨動的痕跡,似乎還在睡夢中就死了。 “進去看看。”燕赤霞對著院子說道,這院子打掃的乾乾淨淨,明顯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這裡只是普通的村莊,自然沒什麼高牆大院,簡單的籬笆圍欄圈起的院子,圍欄中有一扇簡陋的木門。 這樣的木門同樣沒有什麼防盜的作用,燕赤霞輕輕一推便將院門開啟,寂靜的夜色下木門發出滋呀的聲響,在死寂的村莊中顯得尤為刺耳。 院門的聲響傳出很遠,然而如此明顯的聲音也沒有引起絲毫迴應,整個村子依舊一片死寂。 走入小院,幾步後燕赤霞就來到了這家人的屋門前,他毫不猶豫的伸掌向前一推,那房門也應聲而開,只是屋內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啪。” 下一刻知秋一葉手指一動,一聲輕響後指尖出現一團火苗,瞬間將房中照亮。 藉著火光,燕赤霞和知秋一葉很快便看清了屋內的情景,只見屋內一家三口還都趴在桌子上,桌上還有簡單的飯菜,只是人已經沒了氣息。 “死了有些時候了,這村子應該已經沒有一個活物了。”知秋一葉走近,看了幾具屍體一眼,神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雖說這些日子他見到了太多死於非命的人,但是眼前這是原本其樂融融的一家子,或許他們生活也很艱難,但至少還有一個家,一家人還能團團圓圓的,如今卻連一點選擇的能力都沒有,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魂飛魄散。 燕赤霞同樣也面色難看,他們不久前感應到這裡有魔窟出世,便一路趕了過來,顯然還是慢了一步。 “應該還沒走遠,試試能不能找到它?”燕赤霞轉身走出房間,而後目光如炬的四下張望起來。 知秋一葉跟著走出,聽到燕赤霞的話後伸出一隻手掌,而後另一隻手在掌心比劃了起來,口中還唸唸有詞的吟誦著一段咒語:“天地法靈,妖魔顯形” 隨著知秋一葉吟誦咒語,一股奇異的力量以他為中心四散開來,這股力量無形物質,只是所過之處變得更加寂靜,原本搖曳的樹葉也瞬間靜止,甚至有一片正在半空飄落的樹葉就定格在半空。 村外有一條小溪,原本那溪水緩緩流淌,只是很快流水也靜止不動,幾朵激起的水花也凝結在空中。 “找到了,在那裡。”忽然知秋一葉猛然轉身,而後對著遠處虛空一指。 燕赤霞聞言什麼也沒說,雖然他也什麼都沒看到,但立刻並指成劍朝著知秋一葉指的放向指去,與此同時赤霞飛劍如一道霞光激射而出。 “天地玄黃,陰陽妙法,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燕赤霞出劍便是太乙撥罪斬妖護身咒的第三重生陰陽,這一招便是真仙也要退避三舍。 不過燕赤霞那足以毀天滅地的一劍,卻沒有在虛空造成任何變化,彷彿那裡什麼都沒有,他蓄勢一擊卻是完全撲了個空。 “小心它來了。”知秋一葉身上一道道符文閃現,雖然四周一切如常,但他周身的符文閃動的卻越發頻繁。 燕赤霞聞言立刻與知秋一葉背靠背的戒備,同時赤霞飛劍倒飛而回,急速的在兩人外圍環繞,因為飛劍速度過快,彷彿一道赤色光環。 “神兵火,急急如律令!”知秋一葉也是大驚,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他也本能的感覺到危險在靠近,口中再次念出咒語,掌心已經畫好了定身咒。 燕赤霞與知秋一葉凝神靜氣的緊盯著四周,忽然那道環繞在他們四周的赤色劍光微微一顫,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知秋一葉手中符咒對著那顫動的源頭就是一掌拍出。 “在這裡。”虛空之中並無變化,不過知秋一葉還是感覺到自己的符咒起了些作用,那虛空之中應該是有什麼東西。 “不好,它已經靠近。”幾乎就在知秋一葉感受到那個妖魔存在的時候,燕赤霞一個閃身,同時左側肩膀處升起一團黑煙,那肩膀已然變得焦黑一片。 “燕赤霞,你沒事吧?”知秋一葉連忙扶住燕赤霞心中一沉,對這妖魔的手段也是又驚又懼。 他們兩人雖然不是什麼天下頂尖的強者,但是燕赤霞已經是元神境巔峰的存在,而知秋一葉也是術法精妙,兩人聯手以來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這東西是陰魂一類的鬼怪,先想辦法讓它現行。”燕赤霞看了一眼自己焦黑的肩頭,剛才那一下雖然讓他受了傷,去也讓他近距離的接觸到了那個鬼怪,透過鬼怪對自己的攻擊,也多少對其有了一些瞭解。 “好,我便試試掌教傳授的那幾個符篆文。”知秋一葉也知如今到了生死攸關之時,他目光堅毅,而後咬破手指凌空寫下幾個符篆文。 崑崙曾是道門執牛耳的大派,而這符篆文才是道門真正的核心,時至今日符篆文已經差不多銷聲匿跡了,不過崑崙倒是還保留了一些,知秋一葉也正好能用幾個。 只是這符篆文要用自身精血書寫才有奇效,所以知秋一葉平時很少使用。 幾個用鮮血寫下的符篆文,在空中燃燒起來,而後天地元氣竟然如有靈性的湧動,頃刻間整個天地虛空都好像變成了流水,而一旦虛空生出變化,微弱的異常便很容易被發現。 “找到了,天地無極,妖魔顯形。”燕赤霞比知秋一葉道行高上不少,先一步已經察覺到了妖魔的位置,這一次他也是狠下心來,念動咒語的時候並指成劍劃破手掌,接著手掌上一道鮮血噴射而出。 那鮮血落在虛空中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於是虛空中便有一道血痕懸掛,很顯然那裡就是妖魔所在。 妖魔察覺到被燕赤霞的精血顯出身形,也想要甩脫這些血跡,不過似乎這也是燕赤霞的一種祕法,無論它使用什麼方法,那些血跡都無法抹去。 “妖孽受死。”燕赤霞再次操控赤霞飛劍向血跡所在的位置而去。 這一次赤霞飛劍彷彿一道火焰,當掠過血跡所在的虛空時,虛空之中發出一聲長嘯,同時那空間也微微的激盪起來。 下一刻一個人形輪廓終於出現在虛空中,而燕赤霞的血跡正好出現在它的腰間。 只是好像這妖魔真的只是一個輪廓,那張臉上也沒有五官,連是男是女也分辨不出來。 “無相魔?”看到遠處那個人形輪廓,知秋一葉好像想起了什麼,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燕赤霞用餘光看了知秋一葉一眼,心中對這無相魔也有些好奇,不過知秋一葉卻上前一步,神色比先前更加嚴肅的說道:“具體的稍後再說,無論如何先殺掉它,不能讓它繼續禍害世間。” 知秋一葉從未有過像此刻這般嚴肅,還未等燕赤霞動身,他就先一步掐動法訣,不要命的衝向無相魔。 “天地法靈,逐鬼驅魔令。”一團團烈焰真火從知秋一葉掌中發出,如雨點一般朝著無相魔落去。 這些烈焰真火落在無相魔身上,它發出一聲聲長嘯,同時那虛化的輪廓上出現無數的人臉,這些人臉都是一臉痛苦和絕望的表情,似乎這些都是死在它手下的村民。 無相魔被知秋一葉攻擊,也是心中憤怒,雖然它被逼顯出了形體,但一身實力還有大半,當下也是一條手臂朝著知秋一葉一揮,頓時虛空鬼哭神嚎,一張張恐懼而絕望的面孔朝著知秋一葉湧來。 這些面孔同樣無形,好像只是無數的負面情緒,它們無視防禦直接衝入知秋一葉腦海中,頓時讓知秋一葉痛苦的抱著頭。 “妖魔受死。乾坤無極,風雷受命,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燕赤霞緊隨其後,赤霞飛劍分化出無數劍光,而後天地間風雷大作,那陰陽魚再次出現。 只是這次陰陽魚首尾銜接,在風雷之下竟然生出四蹄和鹿角,頃刻間竟然化為兩條陰陽蒼龍。 兩條蒼龍攜帶著雷霆之威,朝著無相魔咆哮而去,同時虛空中無數雷霆落下,每一道都落在無相魔身上。 在雷霆的力量下,無相魔也顯得無比痛苦。 它的五官不斷變化,每一次都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只是每一張臉出現都被雷霆劈散,最後它的氣息也開始逐漸衰退。 “救救我救救我”忽然雷霆之中無相魔消散,一個十一二歲,衣衫襤褸的小姑娘楚楚可憐的看著燕赤霞。 小姑娘神色悽慘,那雙眼睛無比清澈,讓人一見便頓生憐憫之心。 燕赤霞目光與小姑娘對視,心中也頓時放鬆警惕,更是下意識的撤去了那些雷霆,甚至想要去救起小姑娘。 “不要過去,那是假的,她就是無相魔。”就在燕赤霞即將靠近小姑娘的時候,知秋一葉急切的聲音響起。 聽到知秋一葉的聲音,燕赤霞一個激靈,而後手指一動對著小姑娘一指指出,下一刻赤霞飛劍直接從小姑娘身上穿過。 赤霞飛劍穿身而過,那小姑娘的身體瞬間焚燒起來,同時火焰中傳出先前無相魔攝人心魄的聲首發 “好險,還好這無相魔剛剛出世,要是讓它殺更多的人,恐怕我們拼死也殺不死它了,無相魔最厲害的其實不是無形無相,而是可以變成所有它殺死的人,它殺的人越多實力就越強,越能揣摩人心”知秋一葉出現在燕赤霞身旁,一臉後怕的說道。 “這種妖魔為何往日從未聽說過?知秋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燕赤霞看著了一眼無相魔消散的地方,對知秋一葉也有些好奇了。 “此事說來話長,先找個地方給你療傷吧。”知秋一葉看了燕赤霞肩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很快兩人回到了先前的村莊,因為村中的百姓都被無相魔殺死,兩人便找了一處宅子,燕赤霞留在宅子中恢復傷勢,知秋一葉則在村子裡搜尋起來。 小半個時辰之後,知秋一葉興沖沖的回來,手中竟然還提著兩個酒罈,他剛推開門就看到燕赤霞身上煙氣蒸騰,原本焦黑的肩頭明顯好了許多。 “哈哈,你看俺找到了什麼?這東西現在可是稀罕貨啊!”知秋一葉揚了揚手中的酒罈,彷彿手中提的是什麼瓊漿玉液。 不過知秋一葉有句話倒是說的沒錯,如今天下妖魔橫行,已經到了最黑暗的時刻,這些酒已經成了最稀罕和最暢銷的東西。 “也好,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出現了無相魔這樣厲害的妖魔,想來以後還會遇到更厲害的妖魔了,指不定哪天我們就死了,趁著還活著,便好好醉上一場。”燕赤霞收功起身,口中吐出一口濁氣,而後頗為豪邁的說道。 知秋一葉聞言一笑,將一罈酒遞給了燕赤霞,而後兩人走出房間,直接縱身一躍跳上了房頂。 很快寂靜的村莊中就傳出燕赤霞和知秋一葉說話的聲音,不時還發出幾聲大笑,還有酒罈撞擊的聲音。 “對了,你不是問我無相魔嗎?這妖魔是天地至暗時孕育而生的108煞中的一個,至於為什麼天地會誕生108個強大的妖魔我也不知道,只是聽掌教師尊曾經說過,這108個妖魔只會出現在天地至暗之時。這恐怕就是你說的天下太平妖魔遁形,禮樂崩頹便有了妖魔滋生的力量吧!”知秋一葉看起來有些醉醺醺的樣子,正自顧自的說著,說的倒是與無相魔有關的。 “108個?也就是說與無相魔差不多,甚至比它更厲害的還有107個?”燕赤霞也有些醉眼迷離,不過當聽到108這個數字時,他目光之中還是滿是憂色。 “唉,反正一個也是殺,100個也是殺,嗝大不了多殺幾次咯”知秋一葉打著酒嗝說道,他倒是能一直那麼豁達。 聽到知秋一葉的回答,燕赤霞無奈的一笑,而後猛地灌了一口酒,如今他也不再注重形象,不僅衣衫破爛滿臉絡腮鬍子,喝起酒來也是亂灑一身。 咕咕的灌了幾口酒之後,燕赤霞放下酒罈,而後有些落寞的說了一句:“只是可憐了天下百姓。” 一時間再次沉默,直到過了片刻,知秋一葉才忽然醉醺醺的說了一句話,而句話確實像是他酒後胡亂說的:“那個你老實說,是不是心中有些怨恨侯爺?” 燕赤霞原本有些醉眼迷離,聽到這句話後頓時也清醒了幾分,但是他沒有立刻回答知秋一葉,反而又提起酒罈灌了幾口,好像還嫌自己不夠醉,要把自己灌醉一樣。 “你不想說就算了,俺知道你心中多少有怨言的。不過俺倒覺得侯爺做的沒錯,你說這些妖魔降世是誰的錯?還不是人心變了,變得貪了,變得狡詐了,才讓世道黑暗,才有了滋養妖魔的力量。”知秋一葉滿嘴酒氣的說著,說著說著他又端起酒罈猛地喝了起來。 “對了,記得俺下山時,餘道長對俺說過一句話,俺覺得很是在理。他說:救人易,救心難。天不助人,唯人自助。說不定是我們太膚淺了,侯爺所求的是要救心”知秋一葉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他很少提到餘十三,不過看得出來他對餘十三頗為推崇。 “好一個救人易,救心難。這位餘道長可是崑崙前輩?”聽到知秋一葉那幾句話,燕赤霞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對知秋一葉口中的餘道長也心生敬仰。 知秋一葉搖了搖頭,而後繼續答道:“餘道長你都不認識?餘十三啊就是那個挑戰佛道兩宗的高手,上次就是遇到他挑戰掌教師尊,我才有機會下山的,對了也是他讓我去西北投靠侯爺的。”

第265章 縣令住店

“挑戰佛道兩宗高手?那此人修為恐怕已經到了令人高山仰止的境界。”燕赤霞往日裡都在朝廷的體制裡,對方外世界倒是知之甚少。 “說起來他與掌教師尊的論道好像還沒分出勝負,其實咱們也不必太過憂心,不管是掌教師尊還是餘道長,只要他們一出手,別說108個妖魔,就是十萬八萬的妖魔,估計也只有化為灰灰,咱們啊做好自己,但求問心無愧就好了!”知秋一葉喝著酒沒心沒肺的說著,他倒是真看得開,儼然一副天塌了有高個的頂著的感覺。 燕赤霞此刻明顯醉意少了三分,知秋一葉一番胡言亂語看似隨口而說,不過落在燕赤霞耳中倒是讓他想明白了許多。 “知秋,我想麻煩你件事。”忽然燕赤霞一臉鄭重的對知秋一葉說道。 “啥事?俺們都這麼熟了,有啥儘管說,除了不能做你女人,俺其它的都能辦!”知秋一葉看樣子是真的醉了,說起話來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燕赤霞終於也忍不住笑了笑,又仰頭喝了一口酒,這才說道:“如果我死了,麻煩你將我的屍體帶回郭北縣安葬。” “呸呸呸哪那麼容易死啊?你那個什麼斬妖護身咒不是還有第四重沒有練成嗎?早些練成殺幾個妖魔還不是砍瓜切菜?俺可不想死,俺還等著有朝一日侯爺振臂一呼,咱們殺回京都還這世間一個真正的太平呢!”知秋一葉動作誇張的呸了幾口,而後還滿是憧憬的說道。 有時候這豁達的人看的反而也簡單,知秋一葉就沒有那麼多想法,在他看來周昂現在不在,他就做好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斬妖除魔遊歷天下,等周昂再次登高一呼的時候,他在回去便是。 “哈哈哈哈,說的好,今夜倒是要多謝知秋了,枉我跟隨侯爺那麼久,看得反倒還沒你透徹,那我也等著真正太平的那一天。”燕赤霞先前的抑鬱一掃而空,他站起身來直接將酒罈聚過頭頂,張開嘴讓酒水如一道線一般直接灌入。 崑崙山玉虛宮上,天運子和餘十三的論道還沒有結束,雲海之中以兩人元神為中心,九霄神雷和玉清之氣不斷碰撞,這兩股力量迥異但是隨著兩人論道日久,兩股力量竟然開始出現融合的跡首發 兩人的元神端坐其中,就如同那太極上的兩點,而無論是九霄神雷還是玉清之氣,都是圍繞著兩人旋轉。 忽然天運子睜開雙目,他的雙眼之中有景物變化,隱約間正是知秋一葉和燕赤霞與無相魔戰鬥時的畫面。 “知秋他們遇到了無相魔,看來那個盛衰週期規律果然還是躲不掉,一個時代就要終結了。”天運子聲音悠悠的響起,他沒有說什麼天地至暗時刻,而是提到了一個盛衰週期。 “尋常之人,所思的不過是如何按部就班的提升境界,追求的不外乎長生與超脫,倒是少有人真正去思考我們這個世界的本質。”餘十三依舊端著不動,但也隔空迴應著天運子。 他們兩人元神遁入虛空已有快一年時間,不過兩人都是修為絕頂之人,加上玉虛宮本就是洞天福地,倒也不擔心肉身損壞。這一年來兩人的力量不斷碰撞,偶爾倒也這樣聊上幾句。 “這天地四季,草木枯榮,乃至人的生老病死,都包含在這盛衰的規律之中,當年道祖因為一場夢而證道,便看透了這世界的本質,貧道參詳一生也是近日與道友論道才想明白,天運子多謝道友!”天運子的聲音繼續響起,對餘十三非常客氣。 “道友客氣了,如今你我二人力量融合,足以打破天地盡頭的壁壘,道友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餘十三忽然站起身來,就在他說話之時,九霄神雷和玉清之氣果然如水流般交融。 “道友當真想好了?這一步踏出不是天堂便是地獄。”天運子衣袍一動,也跟著站了起來,不過卻是勸了餘十三一句。 餘十三沉默了一下,接著他手掌一翻,九霄御雷神劍再次出現在手中。這個時候餘十三才繼續說道:“其實天堂地獄又有什麼區別呢?已經走到了這裡,這一步終究是要踏出的。” “好,那貧道便雖道友走一遭。”聽到餘十三的答覆,天運子手中也握住了玉清神劍。 下一刻餘十三和天運子同時將手中神劍丟擲,而後兩柄神劍在虛空環繞,那一紫一青兩道劍光碟旋糾纏,如兩條巨龍升騰。 同時佈滿虛空的九霄神雷和玉清之氣緊隨兩柄神劍之後,兩道巨大的力量糾纏在一起,組成了一股從未出現過的恐怖力量,朝著無盡虛空深處猛烈的轟去。 然而剎那之後這恐怖的力量忽然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餘十三和天運子的元神。 玉虛宮前依然站立著天運子與餘十三的肉身,不過整個世界都找不到他們一絲的氣息,甚至那兩具肉身都給人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錯亂感覺。 此刻餘十三和天運子已經出現在一個神祕的地方,在這個地方沒有天地的概念,上下四方似乎無極無限,整個世界以黑色與死寂為基礎,只是在這些冰冷的黑色之中,有著無數微弱的光點。 就在兩個人努力的要去看清那些光點時,兩人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聲音有些急切,不過並無什麼惡意,反而多是關切:“這裡太過危險,你們的念頭還沒有完全轉化,還是先回去吧。” 天運子和餘十三同時四下望去,想要找到說話之人的蹤跡,但是任憑他們如何搜尋,都感覺不到任何存在的氣息。 然而下一刻兩人眼前竟然憑空出現一隻蝴蝶,那蝴蝶看起來色彩斑斕異常美麗,雙翅煽動間還有點點光華落下。 “這是道祖的氣息?”看到那憑空出現的蝴蝶,天運子神色大變,他發現那蝴蝶的翅膀上竟然有許多的符篆文。 餘十三聽到天運子說出道祖之名,也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蝴蝶,他不認識符篆文,倒是不知道這蝴蝶與道祖有什麼聯絡。 九州聖人就那麼幾個,道祖自然是其中之一。而且餘十三還知道,這位道祖可是與佛門釋尊相提並論的存在,單論神通還在文王、孔聖、閻羅大帝等人之上。 原本九州世界天人五衰,所有人都以為諸聖受天人五衰拖累實力大損,正在暗處渡劫,可現在看來他們並沒有收到天人五衰的影響,而是來到了世界之外。 那蝴蝶出現,也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看著餘十三和天運子,不過除了開始那句話,兩人腦海中便再沒有什麼聲音出現,而下一刻那蝴蝶翅膀煽動的更快。 緊接著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籠罩餘十三和天運子,在這股力量前,他們的力量變得毫不起眼,幾乎沒有什麼掙扎的念頭,兩人就發現自己的元神竟然被強行送回到了九州世界,已經出現在了玉虛宮的肉身之中。 “呼”餘十三和天運子幾乎同時撥出一口氣來,剛才的經歷雖然短暫,但帶給兩人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兩人元神歸竅,相視一眼一時間卻都沒有說話,過了片刻之後,天運子才向餘十三說了一句:“道友想問就問吧。” “道友可知道祖做的是一個什麼夢?”餘十三一臉認真的問道。 當元神歸竅的那一刻,餘十三就猛然想起來了,天運子曾經提到過,道祖是在夢中證道,一場夢就證道了,說明那個夢應該也不簡單。 天運子顯然知道餘十三會問這個,幾乎在餘十三話音剛落時便開口答道:“夢到了一隻蝴蝶。” 一輛精緻華麗的馬車緩緩的行進在一條蜿蜒的山道上,順著山道蜿蜒而下,在幾座大山之間,有一個狹長的小平原,一座並不大的城池修建在群山峻嶺之間。 這裡自然就是周昂赴任的修文縣,也是一個有名的窮山惡水。 修文縣的城牆並不高大,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只是一段段用夯土堆砌的簡易城牆,至於城樓也是搖搖欲墜,和破廟都有得一拼。 “老師說這地方民風彪悍,為何卻取了修文這樣一個地名?”看著近在眼前的修文縣城,葛良工有些好奇的問道。 此刻周昂也撩起車簾一角,看著破破爛爛的修文縣,聽到葛良工問的話後,他隨口便答道:“原本這個地方歷來被視作蠻夷之地,不過到了本朝建國之初,當地土司仰慕九州文化,上書太祖稱願意歸附,後來太祖便在此地設了修文縣,這取名不正是缺什麼補什麼嗎?修文之名便因此而來了。”天才噺バ壹/ “原來如此啊!那咱們進城後怎麼做?”葛良工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過一想到進城後千頭萬緒,頓時也覺得頭大。 周昂對此好像依舊不怎麼關心,只是隨口答了一句:“靜觀其變吧,這地方風景其實不錯。” 修文縣的城門連把守的兵丁都沒有,周昂的車駕一路暢通無阻的駛進了城,不過進城之後馬車行進的速度明顯慢了不少。 這城中道路並不寬闊,加上城中多少有些行人,車馬的行進自然受阻,而且這地方太過偏遠,平日裡少有外地人來,像周昂這樣的華麗馬車,也引起了當地百姓的圍觀。 “找個寬敞的地方停車。”周昂聲音不大,正好只讓車伕聽到。 很快馬車來到了縣城中的一個十字路口,這裡地勢開闊,基本上也算是縣城的中心了,只是這偏遠縣城不像那些內陸大城,便是城市中心也沒有什麼大的建築,周昂也只看到一個還算像樣的府邸,不過不是縣衙倒像是私宅,而在私宅的斜對面,有個客棧酒樓樣子的建築,也算是縣城的標誌建築了。 馬車停在路口,周昂緩緩走出車廂,他站在車轅前環顧四周,而馬車四周許多百姓也抬頭看著周昂。 周昂發現這裡的百姓只有少數穿著的風格與九州百姓相同,更多的則是風格迥異,這些應該就是此地的原住民,也就是那些山中部落山民。 “在下是朝廷任命的修文縣令,諸位相親可知修文縣衙在何處?”周昂對著人群微微拱手,一開口就是自報身份,同時竟然詢問起了縣衙在何處。 周昂從進城後就在仔細觀察縣城,不過從他的觀察看來,似乎這修文縣根本沒有縣衙。 人群聽到周昂的話,許多人紛紛色變,更有一些人連忙轉身離開,好像生怕與周昂產生交集。 看著人群漸漸散去,周昂不僅不生氣,臉色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倒是葛良工這時候從車廂中出來,一臉不忿的說道:“哼,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像躲瘟神一樣的躲著老師。” “在他們眼中,或許我比瘟神更可怕吧,一些尋常百姓而已,他們還不是別怎麼說就怎麼信,良工不必因此慪氣。”周昂還是看的很開,反而出言安慰起葛良工來。 “要不我們四處轉轉吧,這縣城就這麼大,我就不信還找不到縣衙了。”葛良工依舊有些不忿,說著還作勢要下馬車去找縣衙。 周昂連忙伸手拉住葛良工,而後搖頭說道:“不用找了,這修文縣根本沒有縣衙。” “什麼?沒有縣衙?”葛良工聞言一愣,一開始還有些不敢相信。 “看到對面那宅子了嗎?那應該就是呼延家,也就是歸附太祖的那個呼延藍玉。”周昂指了指不遠處的私宅,雖然他也是第一次到修文縣,不過好像對這裡很是瞭解。 呼延藍玉這個名字在大寧朝不算如雷貫耳,但也不是完全寂寂無名,即便現在也還是有些人知道的。 呼延是姓藍玉是名,不過呼延藍玉原本名不叫藍玉,這藍玉的名字還是大寧太祖賜給他的。 據說當年呼延家歸附太祖,同時還獻上了一塊精美的藍玉,這藍色美玉本就稀有,加上質地上乘,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太祖一高興便以藍玉之名賜給了呼延家的首領。 “老師是說,呼延家的私宅就是縣衙?那我們怎辦?”葛良工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不過更尷尬的問題也出現了,沒有縣衙她們連住的地方都成問題。 “還能怎麼辦?萬幸這裡還有客棧,自然是先在客棧住下了。”周昂也一副無奈的樣子說道,目光看向了不遠處那家客棧。 很快馬車停在了客棧前,周昂和葛良工步入客棧,車伕則將馬車駛到了後院。 周昂先前在路口的話很多人都聽到了,現在這並不大的縣城中所有人都知道了周昂就是朝廷任命的修文縣令。 當他走進客棧時,並沒有引來熱情的接待,客棧中的夥計和掌櫃反倒裝作沒看見周昂的樣子,而此時客棧中也並沒有什麼客人。 看到眼前的情況,葛良工心中又是火冒,她發現從進城開始,就沒有一點讓她順心的地方,不知不覺間她就討厭起這個地方來了。 在葛良工眼中,自己的老師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不僅出將入相,更是比肩古之聖賢的周子,而且她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的老師就會是讓天下敬仰的周聖了。 堂堂周子到了這偏僻的修文縣,不僅沒有受到禮遇,還被這些百姓使了臉色,這實在讓葛良工這個弟子忍無可忍。 不過似乎周昂感覺到了葛良工的心態變化,他低聲的在葛良工耳畔說道:“有句話說的好,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要讓人尊敬最重要的其實是給人帶來好處。不管這好處是什麼?” 周昂說話時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枚金錠,他輕輕的拋動著金錠,那金錠看起來足有十兩中,放在任何一個地方也是一筆鉅款了。 這金錠一出,無論是客棧的夥計還是掌櫃,都下意識的看向了周昂,而後目光變得炙熱起來。 而周昂還繼續對葛良工說道:“為師平定江南興修水利辦學堂,讓百姓們過上了好日子,這是給了他們實實在在的好處,所以他們才願意追隨我。西北大戰我帶領西北軍民擊敗三教大軍,保西北平安無事,更是攻入三教腹地,帶給了西北大量的財富,又讓許多人在大戰中晉生成長,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世人稱我周子,徒兒以為真是因為我寫了幾本書?” 葛良工眼中的怒氣慢慢消散,她似有所悟的看著周昂,心中隱約明白,周昂為什麼唯獨帶上了她來修文縣,這明顯就是周昂在教導自己。 雖然作為周昂的弟子,葛良工對周昂著作更是背的滾瓜亂熟,也知道周昂最重要的思想就是‘知行合一’,但直到這一刻葛良工才明白知行合一的真正含義。 “我們一行有三人,打算在貴店住下,不知道這金錠能在這裡住多久?”忽然周昂將金錠一握,而後似笑非笑的對掌櫃的說道。 掌櫃的吞了吞口水,而後臉上立刻換上了恭謙的笑容,連忙跑出櫃檯,低頭在周昂身前說道:“至少能住三年,而且小店一定給大人最好的服務。” 看到掌櫃的前後巨大的變化,葛良工原本還有些錯愕,不過很快又豁然開朗,有時候道理很複雜,但其實又很簡單。 正如周昂說的那樣,普通百姓根本難以辨別是非,無外乎別人怎麼說他們就怎麼認為。 修文縣一直是土司治理,如今要來一個周昂,自然有人將周昂說成是來奴隸修文縣的,是要與這些百姓爭利的縣令,所以這些百姓才會視周昂為洪水猛獸,自然對他避之不及,甚至心生牴觸和怨恨。 這些百姓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誰讓他們獲得更多的利益,過上更好的生活誰就是好官,就如這客棧掌櫃一樣,周昂讓他賺了大錢,自然立刻對周昂前倨後恭。

第266章 聖道傳人

很快修縣百姓都知道了,朝廷任命的周縣令住在了呼延家對面的客棧,只是這位縣令來了三天,這三天卻什麼也沒做,只是每日在城中轉轉,而後又回到客棧吃飯睡覺。 在百姓眼中,這就不像是一個縣令,而更像一個路過此地的旅客。 這一日周昂又在城中逛了一圈,回到客棧掌櫃早已準備好了飯菜,雖然比不上京都的珍饈美食,不過在這窮鄉僻壤也算不錯,難得的是其中幾道野菜也算別有風味。 “老師,咱們來了三天了,您究竟在等什麼啊?”飯桌上葛良工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起來。 前兩天她還覺得新奇,跟著周昂在城中轉悠,可連續三天她也覺得無趣了,也不知周昂用意何在。 “這三天你一點收穫都沒有?”周昂吃了一片煙燻的野豬肉,對這種肥而不膩的大肉,周昂倒是非常喜歡。 “沒有啊?只是覺得這修縣的山茶和那些山珍挺不錯的,如果運轉一下,弄到京都,金陵,西北要塞這些地方,一定能賺很多銀子。”葛良工吃著清炒野菌,有些茫然的回了一句,她本就是一個後勤高手,這幾日在修縣看到的也只是這裡能夠轉化成利益的山貨。 “哦,難得你還沒有忘記自己是個小財迷,確實出發點不同看到的東西自然也不同,為師看到的卻是修縣如今的局勢。”周昂繼續說道,明顯是要說些重要的東西。 至於周昂在飯桌上談論一些重要的事情,在他這裡也是常態,這一點倒是與那些腐儒背道而馳。 “師傅快說說,修縣什麼個局勢?”葛良工連忙嚥下口中的菜,好奇的問道。 “我們看到的修縣,不是完整的修縣。”周昂忽然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什麼?老師這是什麼意思?”葛良工聞言萬分不解,本能的將手中的筷子都放下了。 “不急不急,下午帶你去個地方你便知曉,此事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明白的,先吃飯先吃飯。”周昂沒有繼續說緣由,而是催促著葛良工吃飯。 很快兩人用完午膳,換了一身行裝便又出了客棧。 這一次周昂穿的不是那標誌性的紫色莽龍袍,也不是書生常服,而是一身粗布麻衣,而且還頭戴斗笠,在他的建議下,葛良工也換了一身緊身男裝,看起來幹練許多。 “師傅穿成這樣是要進山?”出了客棧葛良工就好奇的問道,這修縣四周都是崇山峻嶺,在她看來自然是要進山。 “嗯,這山中多有毒蟲毒刺,這樣方便一些。”周昂走在前面回答了一句,這一次只有他與葛良工兩人,也沒叫那車伕同行。 如今已是歲末,按理說許多地方都下起了雪,但是修縣這個地方氣候不同於京都,與江南也是大不相同,修縣這個地方的冬季也不會有絲毫寒意,更是從來不下雪。 正是這獨特的氣候,使得修縣山中多毒蟲猛獸,周昂和葛良工走在山道上,就看到了許多的毒草毒蟲,不過也不知為何,那些毒蟲好像很害怕,只要周昂靠近一些,它們便迅速的四散逃開。 葛良工跟在周昂身後,她更是看到周昂身邊還有更神奇的事情發生,那就是道路兩方的樹枝藤蔓也會自行讓開。 “兩百多年前,呼延藍玉率眾下山,才有今日看到的修縣,他們那一支便是現在縣城中的百姓。然而實際上在這崇山峻嶺中還有數以萬計的山民,他們有各自的部落,這些年也多少受到九州化的影響,應該也將他們視作九州子民,所以完整的修縣應該把這些人也算上。”周昂一邊走一邊說著,繼續起了飯桌上的話題。 “所以如今的修縣只能算是呼延家的私人領地?老師是打算勸這些山民下山?可是山民靠山吃飯,他們憑什麼聽老師的乖乖下山?”葛良工差不多猜到了周昂的意圖,不過他覺得就算周昂有修縣令的身份,再加上週子的名頭,恐怕這些教化未開的山民也不一定會聽他的。 “這次怕是真的只有靠為師的面子了。”周昂輕笑著說道,笑容也多少顯得有些無奈。 “面子?”葛良工一頭霧水。 山中小道越走越是陡峭崎嶇,足足走了一個時辰,還是沒有看到什麼山寨或者人群聚居的地方,反倒把葛良工弄得氣喘吁吁,眼看就要走不動了。 周昂倒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這十餘里山路走下來他還心不慌氣不喘的,顯然幾個月前受氣運金龍反噬的傷勢已經痊癒了。 忽然周昂停下腳步,看向了山道旁的一叢翠竹,這修縣的竹子也與其它地方不同,這裡的竹子最多隻有一丈高下,最粗的也只有小兒手臂大小,大多隻有拇指粗細。 周昂伸手在幾根翠竹上拂過,最後手掌握住了一根拇指大小翠竹。 只見他輕輕一握,那翠竹竟似有靈性般的搖晃起來,而後周昂手掌一提,一根四尺長的竹杖便出現在他的手掌。 那翠竹只被周昂一握,頓時兩頭平整,變成一根光滑的竹杖。 “這根翠竹杖送給你,以後它便能助你登山涉水,你不適合修習神通或者武道,這竹杖有諸般妙用,正好留與你防身。”周昂拿著竹杖端詳了片刻,而後伸手遞給了葛良工。 葛良工自然滿心歡喜的接過竹杖,說實話她拜入周昂門下已經一年有餘了,不過周昂從未教過她任何神通術法,甚至最簡單的武道修煉之法都沒有提過,更從來沒有送過東西給葛良工,這竹杖還是周昂送給葛良工的第一件禮物。 “多謝老師賞賜。”雖是一個普通的竹杖,但葛良工還是禮數周到。 只不過當竹杖入手的剎那,葛良工才神色大變,而後她明白原來這竹杖並非普通之物。 “這老師送給徒兒的是件寶物?”葛良工只是一接觸竹杖,一身疲憊便立刻一掃而空,而後透過那竹杖傳來無數的資訊,盡皆是這竹杖的妙用。 “我一直將你帶在身邊,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如上古聖賢一般,厚積薄發一朝頓悟,但在這之前你終究是個普通人,有個寶物防身為師也才放心。”周昂有些溺愛的看著葛良工,對這個弟子他確實如同對自己孩子一樣。 周昂原本有許多神通祕術,而且無一不是驚天動地,大多都是能夠直指聖人境界的,而且他對這些祕法也從不藏私,曾經傳授給素娘過,也傳授給燕赤霞和寧採臣,甚至連左千戶等人都受過他指點。 但是周昂的聖道卻與這些無關,而他一直將葛良工帶在身邊,雖然什麼都沒傳授,但其實卻是傳授了自己最核心的聖道。 葛良工心思玲瓏,自然也明白周昂的深意,心中也只有感激與崇敬之情,不過剛才周昂給自己竹杖的那番話,又讓葛良工心中有些沉重。 這個沉重來自於可能很快就會來臨的離別,從周昂的話中可以聽出,他似乎不會在這個世界停留太久了。 葛良工現在自然也知道九州世界並不是時空的全部,在這個世界之外一定還有更為廣闊和精彩的世界,而聖人之上或許就是離開這個世界。 “試試看好不好用?”周昂不喜歡這種離愁別緒,於是一臉笑意的示意葛良工試試竹杖。 葛良工勉強的露出笑容,而後點了點頭,她將竹杖一握,而後人就緩緩浮空,直接做到了御空飛行。 一開始葛良工還有些搖搖晃晃的,不過很快便平穩了起來,因為從未飛在空中,葛良工也一時興趣盎然,沖淡了先前的愁緒。 隨著對竹杖寶物的如臂使指,葛良工越發與竹杖心意相通。 這寶物也不知是如何煉製,不僅能讓人御空飛行,甚至能讓葛良工在短距離內空間位移,更有遁地,避水,闢火的能力,總之能想到的好像它都能做到。 在空中飛了片刻,葛良工也盡了興,只見她將手中竹杖對著數十里外的一座大山輕輕指,接著那竹杖上一道翠綠虛影激射而出,看起來還是一根竹杖,只是那虛影落在遠處大山上,頓時塵土飛揚,頃刻間地動山搖。 片刻後一座大山竟被攔腰斬斷。 “師傅,我看到了,就在山的另一邊,有一個像山寨一樣的地方,那些人將房子修在巨大的樹木上,看上去人還不少。”葛良工一臉興奮的落在周昂身旁,對手中竹杖非常滿意。 周昂看著葛良工滿臉歡喜的樣子也顯得很開心,不過他依舊一步步的走在山道上。 葛良工原本還沒有完全落在地面,她已經明白周昂依舊道行通天,就憑他隨手造出這竹杖寶物的手段,要想到山那邊去頃刻便能做到。 不過很快她反應過來,落在周昂身側,挽起周昂的手臂,一臉討好的說道:“弟子陪師傅慢慢走過去可好?” “好”周昂滿意的答道。 很快兩人的背影在山道上漸行漸遠,葛良工有了竹杖在山道上也如履平地,原本苦不堪言的行程,讓她所見四處皆是窮山惡水,而現在反倒覺得沿途皆是美景。 同樣的地方,截然不同的感官,讓葛良工一時有些若有所思。 “師傅是不是為我來的修縣?”崎嶇的山道上,隱約傳出葛良工很認真的聲音。

第267章 言出法隨

山道崎嶇漫長,當週昂和葛良工來到山寨時,已是黃昏時分,天際已經能夠隱約看到一輪圓月。 夜晚的大山並不平靜,因此山寨也有自己的警戒和防禦體系,當週昂和葛良工靠近山寨時,自然被值守的山民給發現了。 看著眼前高舉火把,氣勢洶洶的山民,周昂倒是神色如常,而葛良工則上前一步大聲說道:“家師乃是興建侯,也是修文縣令,今日前來有事找你們首領商議,快讓你們首領出來回話。” 聽到周昂的身份,人群中一陣**,顯然這些山民也是知道周昂的,很快又一群人出現,其中一個人被簇擁著而出,應該就是這山寨的首領。 “在下耶律鴻飛,聽聞周子駕臨,不知深夜到訪有何指教?”人群中一個三十餘歲的中年越眾而出,他同樣對周昂以周子相稱。 周昂饒有興趣的打量了這個耶律鴻飛一眼,明白此人稱自己周子而不是縣令,便知這只是表面的客氣。 葛良工正欲開口,周昂卻走到葛良工身前,率先開口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讓你們耶律部下山。” 聽到周昂的話,耶律部眾人皆是一臉好像的樣子,而後耶律鴻飛也大聲說道:“笑話,這修文縣方圓數百里都是崇山峻嶺,我們祖祖輩輩都在山上討生活,下了山我們吃什麼?” 耶律鴻飛倒也沒有說什麼狠話,只是道出了一句耶律部一直生活在山上的根本。 修文縣耕地極少,而且這裡水源也稀缺,一個修文縣的耕地養活呼延家便已是極限了,而且耶律部也習慣了打獵採藥為生,從沒有想過下山生活。 雖然這些山民也很羨慕江南魚米之鄉,可地理條件的限制,讓他們也只能羨慕而已。 “修文縣冬季極短,若在這裡種植稻穀便可一年兩熟,這是九州其它地方都沒有的得天獨厚,若我能給你們良田萬頃,你們可願下山?”周昂又說了一句,不過這一次他的話讓葛良工都有些錯愕。 “侯爺可真是會說笑啊,不說這修文縣沒有良田萬頃,就算有我等也不會耕種,再說我等下山也無居處,我這數萬族人總不能風餐露宿吧?”耶律鴻飛越發覺得周昂是玩笑話,言語神色也變得戲謔起來。 “若有萬頃良田,更有城池居所,山君可願率眾下山?”面對耶律鴻飛的輕視,周昂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依舊鄭重的問了一句。 見周昂依舊如此鄭重,耶律鴻飛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們明日下山便知本侯所說皆非虛言,另外你這數萬人下山也是麻煩,若這山道能在寬闊平坦些便好了。”周昂繼續說著,他也不想多解釋,一句話直接讓耶律鴻飛明日看結果,只是最後一句話讓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這種莫名其妙只持續了片刻,很快耶律部的人就驚訝的發現,他們山寨前的山道忽然變得開闊平坦起來。 原本只能供兩人並肩而行,而且崎嶇陡峭的山道,竟然變得足有一丈寬闊,同時蜿蜒的蛇形變成了緩坡直道。 “良工,我們走。”山道變成了直道,周昂便不再說什麼,直接叫著葛良工轉身就走。 看著周昂遠去的身影,耶律鴻飛和耶律部的山民都一臉錯愕,先前他們還覺得周昂說了一通胡話,可現在親眼看到山道變化,所有人心中都有些相信起來。 “老師,那些山民真的會下山來?你許諾的萬頃良田和城池居所如何兌現?”走出一段距離後,葛良工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雖然腳下山道變化讓葛良工也驚奇不已,但這離周昂所說的依舊相差甚遠。 “該有的自然會有,移山。”周昂忽然停下腳步說道。 就在他說出移山二字時,葛良工就看到眼前的一座座大山拔地而起,偌大的山嶽在黑暗中竟然悄無聲息,這些山嶽緩緩飛起,而後朝著南面飛去,也不知落到了何處? “言出法隨老師您成聖了?”看著不斷飛走的山嶽,而後大地變成平坦的平原,更有一條條河流出現,葛良工神色激動的看著周昂問道。 很快一處方圓數百里的平原出現,而原本的修文縣城此刻在平原上也顯得非常渺小,至於那城中之人竟然都沒有察覺到城外的巨大變化。 看著平原的出現,周昂口中又輕輕的吐出兩個字來:“築城” 隨著周昂築城二字脫口而出,那平原的中央頓時飛沙走石,巨大的石塊泥土翻湧,雖有驚天動地的變化,卻只出現了剎那。 而剎那之後一座嶄新的,巨大的城池出現在平原中央,這巨大的城池雖比不上九州幾座大城,卻與一般府城相差無比,足以容納十餘萬人。 就在周昂移山築城之時,那些拔地而起的巨大山嶽跨越數千裡,最後落在了南海之中。 這些山嶽落入南海,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接著海嘯洶湧而起,朝著南洋諸島而去。 山嶽落入南海的時候,南海龍宮也微微晃動,原本還在小憩的南海龍王瞬間站起身來,一臉錯愕的望向宮外。 “陛下不好了,不知從何處飛來許多大山,這些大山落入藍海,掀起了海嘯,已有不少島嶼被海嘯衝擊,如今巨大的海嘯正朝著爪哇島而去。”南海龍王剛被驚醒,便有一個蟹將軍前來通報。 蟹將軍口中的爪哇島,便是南洋諸島中最大的一座,人口足有百萬之多,而且南洋神君的神殿也在爪哇島上。 南海龍王聞言,立刻掐指一算,想要知道這突然落入海中的山嶽來自何處? 他與南洋神君是鄰居,雖然少有往來,卻也知道這位神君睚眥必報,而且陰狠毒辣。南海龍王雖然不懼,卻也不想無端背這個鍋。 “咦?是人族那位周子?此人幾年前也見過一次,那時候還只是個普通人而已,這才幾年竟也到了惹不起的地步。聽聞不久前這位周子遭到南洋神君暗算,看來此番也是他故意為之”南海龍王目光轉動,瞬間便想了很多。 片刻後他立刻對蟹將軍吩咐道:“傳我命令,即日起封鎖龍宮,誰也不準出去。” 南海龍王當機立斷,決定置身事外。 而南海龍宮任由海嘯肆虐,巨大的海嘯很快便衝擊了爪哇島,就連島上的神廟都受到了不小的破壞。 很快黎明到來,周昂和葛良工站在新的城池上,在城門上寫著修文二字,顯然周昂就是打算將這裡作為修文縣城,而且在這座新城之中,縣衙、書院、牢獄都是一應俱全。 “老師不是說天不助人,唯人自助嗎?可這明明就是老天偏心,你說移山便移山,你說築城一夜之間便有一座城池修好。就算聖人言出法隨,也不曾有這樣的啊?”城頭上葛良工還有些難以置信,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天不助人,唯人自助本也沒錯,不過有些時候天也是會幫你的,所以應該再加一句‘自助之人,天亦助之’。良工有沒有發現一個規律?人越是意志消沉的時候越是倒黴,而意氣風發的時候往往做事無往不利,更是做什麼都順。”周昂望著遼闊的平原,看著天邊一抹晨曦撒下,說著有些玄乎的話。 周昂的話有些玄,不過仔細一想卻又真是那麼回事。 葛良工若有所思的看著周昂,而後忽然問道:“這麼說師傅從此以後也會無往不利了?那麼我們是不是要回京都了?” “京都?沐心最近可有訊息傳來?她的身體無礙了吧?”聽到葛良工提到京都,周昂目光下意識的遠眺,不過他問的卻是沐心的狀況。 “自從老師被貶後,春風得意樓便停業了,沐心沒有直接與我們聯絡的渠道,不過我從其它地方瞭解到,她如今已經能下床走動了。”葛良工很快便回答道,沐心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