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零二章 畫破琉璃千萬丈(六)

第一百零二章 畫破琉璃千萬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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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畫破琉璃千萬丈(六)

宮裡回來第二日,早起練武時我一直盯著貫休看,長得倒是不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娃娃臉顯小,和白芷正好相配,身材高大修長,肌肉緊實,武功也高,以後絕對能保護好自家媳婦,我看得頻頻點頭,有種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感覺。

“你認真點。”冷不防,“女婿”開口了。

印象一下子降到谷底,我搖了搖頭,不好,態度不好,簡直孺子不可教也,想娶白芷,別說門了,連窗都沒有!

他見我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一個人熱鬧得很,皺了皺眉,走到我身邊:“你在想什麼?練武時這麼不專心?”

我收起擺好的架勢,揉了揉酸脹的手,頗有底氣地揚起了頭,“我不專心?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我往日練武時,怕他藉機報復,所以從不頂撞,他說東,絕對屁顛屁顛往東,所幸這一招頗為奏效,他見我老實,便沒有故意刁難,今日我一開口便這麼不客氣,他著實愣了好一會兒。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略略彎曲,反手指了指自己的眼,“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辛盛,你看到我走神了嗎?”我扭過頭對在一旁認認真真地練著劍招的辛盛道,辛盛停下了動作,看了看貫休,又看了看我,最終仍舊選擇無條件支援我,搖頭道:“沒有,公主沒有走神。”

貫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辛盛急忙往旁邊跨了兩大步,繼續練劍去了。

我雙手懷抱胸前,得意洋洋:“貫師父,你是不是起太早,老眼昏花了,嘖嘖嘖,不應該啊,明明長了副小孩臉嘛。”

“你!”他許久沒被我這麼氣過了,甚至能看到他太陽穴處的青筋暴起,我原以為他會反脣相譏,沒想到過了片刻,他不僅不生氣,反而咧開嘴笑了。

我被他的笑容瘮得慌,脫口而出:“你有毛病啊你。”

他嘴角依舊掛著那絲神祕莫測的笑,像是在譏笑我的自不量力似的,終於,在我微感忐忑不安時他終於開了口:“今年就快過完了,王妃武藝還沒有大長進,身為師父實在慚愧,不若這樣,從明天起,提早兩刻鐘起來練武吧。”

我差點嗤笑出聲,還以為他有什麼大本事能要挾到我呢,我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滿口答應:“好啊,沒問題。”

我這反應看來跟他的設想天差地遠,所以他毫不意外地愣住了,然後不可置信地問道:“你願意?”

“我願意啊!”

“你……你不是把睡覺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唉,”我嘆了口氣,“可是我覺得貫師父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我心裡實在覺得慚愧,辛盛同我一起學武,現如今都練會一套劍法了,我卻還在學著拳腳功夫,實在對不起你這段時間來對我的諄諄教導。”

貫休的嘴吃驚得能塞進一顆雞蛋,我話鋒突轉:“不過我肯定是起不來的,只能勞煩白芷辛苦點,每日早些起來喊我了,”他吃驚的表情隱去,眉頭微皺,我繼續道:“白芷一定起得來的,她每日都會早我兩刻鐘起床在門口等我,實在有些慚愧,畢竟天這麼冷……”

“我來喊你。”他聲音硬邦邦的,聽起來十分硌人。

“不行!”我斷然否決。

“為何?!”

“白芷需要服侍我穿衣服啊。”我理所當然道。

他臉上表情變了又變,終於開口說道:“我剛才只是提議,若王妃實在起不來,還按照原來的時間也罷。”

“不不不,”我忙揮手,“我樂意之極,你先前說的那番話很有道理。”

我練武從沒有這麼積極過,看到他吃癟的樣子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你……”看到他無可奈何,搬起了石頭卻砸中自己腳的後悔表情,我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他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

“故意?”我矢口否認,“才不是。”

他突然低下頭,臉上表情有些緊張起來:“她……同你說了?”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說完我看了看天色,又從懷中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時間到了,今日便練到這兒,我先走了。”說完朝他揮了揮帕子,樂不可支,毫不猶豫地扭頭走了。

他還在我身後鍥而不捨地喊著:“明日真的不用那麼早。”

真是大快人心啊!

我一邊大笑著一邊朝清漢苑走去,此時天才矇矇亮,霧氣瀰漫,五米開外便不辨人影,我決定回去再睡個回籠覺,若非上午時間自由得很,我應該也無法堅持日日早起練武,畢竟就如貫休所說的那樣,睡眠比我的性命還重要。

如果沒睡夠,我整一天都會是渾渾噩噩,遲鈍緩慢的,當初幾日幾夜不睡覺趕做人皮面具的事彷彿發生在上輩子,離我那麼遙遠,那時候遇見的人也是,若無意外,他們從此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汗意一散,我突然打了個冷顫,畢竟天涼,我貪圖方便,沒有穿著披風出來,現在有些後悔了,心裡暗道,千萬不要在過年之前再染風寒,我可不想東胥的第一個年在生病中度過,那樣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這麼一想,便立刻加快了腳步。

王府裡大部分人此時還在沉睡,周圍一片寂靜,我呼著白花花的熱氣,專心致志地數著腳步往回趕,突然,前方迷霧裡好像出現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我定睛看去,是一個身著布衣的男子,因為天色太暗,那衣服的顏色都辨別不出來,可不知為何,我只覺得那背影十分的熟悉,好像曾在哪裡見過一樣。

那人越走越急,眼看著就要重新走近白霧之中,我忙喊道:“前方何人,煩請留步!”

可我的喊聲非但沒有阻止他的步伐,反倒讓他走得更快了,一會兒的工夫,人就不見了,他究竟有沒有聽見我的喊聲,或者是聽見了,想要躲我?

我帶著滿腹的疑問回到了清漢苑,正打算推門進房,旁邊的書房門“吱呀”一聲開啟,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顏顏。”

我嘆了口氣,他好像真的喊上癮了,自昨日起,只要一逮到機會,我的這個新稱號便會立刻從他嘴裡蹦出來,我嘆了口氣,無奈轉身:“你怎麼起這麼早?”

“睡不著了。”

多麼拉仇恨的答案,我是被迫早起,這個始作俑者卻一點沒有愧疚之心地在這裡說著睡不著,我哼了一聲,轉身推開門,“你睡不著,我可困著呢,我要繼續回屋睡覺。”

“啊……”身後傳來失落的聲音,“那我只能自己玩了。”

我的後牙槽緊了緊,這人怎麼回事,跟個小孩子似的,我這才轉過身,細細打量了他一番,他穿著一件白色單衣,外頭披了件雪白色的狐裘,頭髮披散著,站在門口眨巴著眼看著我,不知為何,一個詞突然在我腦海裡閃過——我見猶憐。我心裡莫名地生出一股愧疚來,好像我不陪他玩是犯了多大的罪似的。

我眼珠子轉了轉,“你一個人不好玩嗎?”

他點了點頭,我露出了溫柔的笑:“要不我找……”

“不要。”我還沒說完,便被他乾淨利落地拒絕。

我氣得跳腳:“我還沒說完!”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不服道:“我要說什麼?!”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這才說道:“你是說,要找阿寶陪我玩。”

“……呵呵,”真聰明。

一陣涼風襲來,我全身抖了抖,他抬腳跨出了書房,直向我走來,我還沒回過神,便被他一把拽進了屋內,屋裡立著好幾個大爐子,暖呼呼的,一陣寒氣上湧,我只覺得鼻尖癢癢的,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打出了一個噴嚏。

肩上一沉,我低頭看去,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搭到了我的肩上,他將自己身上的狐裘給了我,“天氣這麼冷,你出門怎麼不知帶一件披風?”

我盯著那片白色發呆,想了想,又拿臉在那毛茸茸的狐裘上蹭了蹭,才回道:“忘記了。”

“唉……”一聲輕嘆在耳邊響起,我抬頭,見他面露無奈之色地看著我,我摸了摸鼻子,“我身體好著呢,打兩個噴嚏就好了。”

“可我不好。”

“啊?”我錯愕抬頭。

他淡淡陳述:“我身體不好,若你染了風寒,傳染給我怎麼得了?”

我一口氣被他這句話堵在胸口處,下去也不是,上去也不是,硬生生憋住了。

“呼吸。”他語帶笑意,眉眼彎彎地看著我,我終於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賭氣般地將身上的狐裘卸下,直接丟到了他身上,“你要是生病了我可擔待不起,我是個粗人,一點冷啊凍啊的不算什麼,你可不行。”

一陣輕笑聲傳來,我朝他看去,他眉目柔和,眼中似有點點星光閃過,修長的手在毛茸茸的狐裘上反覆摩挲。

我像是一拳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不由得氣急敗壞道:“你成天沒頭沒腦地笑個不停做什麼!”

他突然愣住了,反問道:“我在笑?”

我咚咚咚咚地跑到梳妝檯前,將立在上頭的一面銅鏡拿起,又咚咚咚咚地跑回來往他手裡一塞,“你自己看看,這不是在笑,難道是哭不成?”

他將銅鏡拿起,緩緩低頭朝鏡子裡看去,半晌,他臉上的表情一鬆,再抬頭時,眼裡又染上了一絲笑意:“我真的在笑。”

我有些不忍地看了他半天,終於將手放上了他的額頭,“你沒發熱吧?”可憐的孩子。

觸手一片冰涼,我自問自答:“哦,好像沒發熱,那可能是沒睡醒,你快些回去再睡一覺吧,可憐見的。”

“你睡吧,我在你這兒看會子書。”他起身將銅鏡原復放到了梳妝檯上,回過頭來時正好看到了我因為驚訝,所以張得大大的嘴。

“為什麼?”我問道,“為什麼要在我房間裡看書啊?”

“這原是我的房間。”

“可現在是我的了!”我毫不講理,頗為理直氣壯。

“那我問你借來看書。”他從善如流。

“可你在這兒看書,我怎麼睡得著!”我差點歇斯底里,狂吼出聲了。

他臉上反倒露出了高興的表情,“睡不著正好,陪我說說話。”

好吧,我跟他說不清了,自從昨日從鳳棲宮出來以後,他一直神志不清到現在,看樣子,還要這麼繼續持續下去。

我乾脆懶得再理他,直接走到床邊,衣服也不脫,一下子滾進了棉被中,似乎聽到他笑了一聲,然後不知從何處拿出來一本書,竟真的坐到蠟燭下認真看了起來。

他像一個幽靈似的,我要側著耳朵細聽才能聽到他翻書的聲音,可能是怕驚擾到我,所以啊,一定要跑到我房間來看書做什麼,真討厭,害得我都睡不著了……

可我也不敢動,直挺挺地躺在**,生怕他察覺出不對來,過了許久,全身都開始不對勁起來了,我終於忍不住朝裡翻了個身,他亦將書翻了一頁,這一次卻沒有刻意放輕動作,我沒側著耳朵聽也聽到了,立刻不滿道:“你翻書聲音怎麼這麼大?”

身後卻沒有絲毫迴應,我扭過頭朝他看去,他也正看著我,我在被窩裡轉了個身,問道:“你怎麼不回答我?”

“你沒睡著。”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一個大男人坐在我房間裡看書,我怎麼可能睡得著,我心裡暗暗腹誹。

“我睡著了,只是被你翻書的聲音吵醒了。”我現在完全是說謊話不用打草稿,脫口而出。

“哦……”他淡淡應了一聲,“我故意的。”

我一咕嚕爬了起來,“你怎麼這樣啊!”

他站起身,將書放到了旁邊桌子上,踱步走到了床邊,負著手居高臨下地彎下了腰,我下意識地朝裡頭縮了縮,氣勢一下子一落千丈,可依舊不服氣地重複了一遍,不過聲音小了許多:“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同他離得這樣近,甚至能數清楚他有幾根睫毛,終於他嘴角微勾,聲音低沉,如同一把上好絃琴:“看你裝睡太累,忍不住幫你一把,哦……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