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三章 陰謀詭計

第十三章 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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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陰謀詭計

那天我剛到辦公室,凳子還沒坐熱,辦公室主任就叫我了:“子琦,你和小劉去把公司新影印的宣傳冊取回來,今天要用。”

我答應一聲,和司機小劉急急地出門。

路上還開玩笑說不知道這次來了什麼人,老闆這般重視。

抱著一大摞宣傳資料,我推門走進會議室。

大海和小王坐在裡面正和老闆談事情。

我一進去,目光都轉了過來。

大海跟上了發條似的跳了起來,對著我大喊一聲:“子琦?!”老闆微笑著問:“你們認識?”大海說:“當然認識,我們共事四年了。”

老闆很吃驚,我盯著大海,他也盯著我。

我扯扯臉拉開一個笑容,把資料放在桌上:“你們談,下班我請你們吃飯。”

正想出去,狡猾的老闆把我叫住:“子琦,你別急著出去,你們以前是同事,正巧今天過來了解情況,你給他們介紹一下。”

我介紹什麼啊?我對公司業務沒上過心,每天弄弄檔案,打打雜。

屋裡的人都看著我,我只好笑笑說:“先看看公司資料吧,有什麼問題再做解釋。”

我實在不知道等會兒面對大海要做什麼樣的解釋。

木木地坐著聽老闆對公司大肆宣揚,中午走出會議室時老闆對我說:“今天請他們吃飯,一起去。”

我熱情地招呼大海和小王吃菜。

老總對我們重逢的感慨多於對公司業務的熱情。

我心裡想,要是大海他們知道我跑來做個打雜的小文員不知會作何感想。

當著老闆的面,幾個人顯得特別客氣,也都不知道說啥好,老闆很聰明,一會兒就說有個急事要走,讓我作陪。

說著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只好跟了出去。

“子琦,你好好和你的同事聊聊,公司這次可全靠你了,好好做,有前途啊。”

老闆笑眯眯地說。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

朋友多了好辦事,我明白老闆話裡的意思。

老闆一走,氣氛就變了。

先是小王說:“子琦姐,你把頭髮拉直了,挺不錯。”

大海道:“你怎麼招呼不打,扔下一封信就跑?”小王接著很委屈地說:“我跟犯人似的,做了好多次筆錄,到最後都是閉著眼睛一口氣背出當天流程。”

我呵呵笑著:“難為你了。”

眼睛瞟見大海很不爽的樣子,忙又說:“大海,好久不見啦,你還是這麼帥啊。”

這次馬屁沒拍對,拍老虎屁股上了。

大海對小王說:“我和子琦有點事要說,小王,你打車先回賓館好嗎?”小王很懂事地離開。

我沒阻攔,有些話當小王面是不好說。

小王一走,大海就發難:“唐子琦,你真行,連個電話都不知道打回來,你知道寧清急得團團轉,寧老爺子在家裡發火,氣得生病住院?全市都在傳寧家媳婦跟人跑了。”

寧清急,大海小若急我知道,可是聽到寧爸爸生氣,我還是難過。

老爺子對我真的很好。

現在,讓我說什麼好呢。

我怎麼對大海說呢?我悶住不吭聲。

大海又吼:“你真跑B市來找展雲弈了?寧清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這樣!”吼完他只顧坐著生氣。

想了半天,我總得給他說點什麼才行:“大海,我和寧清,這事兒,挺麻煩的。”

大海的語氣終於柔和起來:“寧清一直後悔,說不該讓你知道展雲弈收購寧氏。”

我忍不住為弈說話:“展雲弈不會對付寧家的,他只是當時氣不過而已。”

大海冷笑:“我看你還真不知道情況吧?寧氏前不久才重新召開股東大會,股權變更,展雲弈弄了個人代他出席,他已經是寧氏董事之一。”

我告訴大海展雲弈對我說的話。

告訴他,以後讓弈把股份作價還給寧氏就行。

大海嘆了口氣:“子琦,可是,你和寧清……”我正色對大海說:“寧清當時只是在幫我,我來B市找展雲弈本來是為了還他的情,我和弈沒有誤會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大海,你幫我對寧清解釋。”

大海有些為難:“子琦,寧清下午就會來,我給他打了電話,你當面對他說吧。

這樣好點。”

也是,不管怎樣,我都要和寧清說明白。

我高興起來,和大海這麼久沒見還真有點想念他。

我帶大海去我的小窩。

大海也挺開心的:“子琦,展雲弈還真轉性了。

這麼多年,你總算得償所願了。”

我嗔怒:“怎麼說的跟搶了他似的。”

臉上飛過一片紅雲,心裡甜滋滋的。

大海神色裡有隱憂:“可是,寧清。

他肯定會傷心。”

我沉默了會兒,堅定地對大海說:“我愛的不是他,這個,沒有辦法。”

他想了想,露出無奈的笑容:“這個是沒辦法,你當時就怎麼想到和他協議搞婚禮,動靜太大,對寧清真不公平。

還有寧家二老,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才是。”

那次協議是寧清提出來的,他說他不賭連機會都沒有,他說,他還想也許我在兩年內會愛上他。

現在,連一年都還沒到,我就走了。

寧家二老,我有點無法面對,那麼好的老人,寧媽媽還想著抱孫子,我慚愧。

“總比我就和他真的結婚一輩子想著展雲弈強!”寧清來了,我開啟門看見他,對他輕輕笑著。

寧清眼底有種激動,他說:“子琦,我很想你。”

說完伸手抱住我。

我沒掙開,靜了會兒,我說:“大海還在呢,進屋吧。”

大海沒有多留,他說讓我和寧清好好談談。

送走大海,我對寧清說:“晚上就在家裡吃吧,我做。”

寧清很高興:“好啊,都沒吃過你做的菜呢。”

我笑著對他說:“那就嚐嚐。”

我做了拿手的燒排骨,熊掌豆腐,青筍肉片,還燒了一鍋圓子湯。

還開了兩瓶二鍋頭。

他嚐了嚐,直叫好。

舉杯對我說:“子琦,不管怎樣,我先說對不起,你為了我跑來找展雲弈,我心裡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也舉杯:“都過去了。

不提了。

展雲弈不會對寧氏怎樣,如果你對他手裡的股份不放心,到時你們議個價,收回去就行。”

寧清呵呵笑著:“子琦,今天真的很開心,我敬你,祝你和展雲弈在一起。”

我喝得很爽快,心裡高興,寧清這麼豁達,我對寧家的負疚感減輕很多。

還是有些擔心地問他:“大海說寧爸爸氣得住院了,我怎麼對得住他?”寧清輕輕笑著:“子琦,你就是心軟,不要擔心這些,我會處理。”

我放下心,對寧清說:“有時間我回去看他們。

只要他們肯原諒我就好。”

不知不覺,我們一人喝了一瓶二兩的二鍋頭。

我和寧清的酒量都不錯,酒喝下去,臉上慢慢地沁出一層豔紅色。

寧清含笑對我說:“子琦,你越來越迷人。”

“寧清,就憑這身書卷氣,就少有人能及得上你。”

他微眯著眼說:“可惜你心裡就只有展雲弈。”

說罷做出一副惆悵樣。

我呵呵笑道:“寧清,我倆對拍馬屁,真夠情意綿綿的。”

“我求之不得呢。”

寧清開玩笑。

正說著,聽到敲門聲,我去開門。

弈一身風塵疲倦之極地站在門口,看他腳下的行李,才從機場過來。

我有點不知所措。

寧清在屋裡,桌上杯碗狼藉,我們喝了酒,我面色如桃。

我直覺地害怕弈誤會。

急著說:“怎麼回來前不給個電話?寧清來了。”

弈有些疑惑,還杵在門口,寧清已走了過來。

他口裡正問著:“子琦,是誰?”看到門口的展雲弈,他挑挑眉:“展雲弈?”這情形,比電視劇還戲劇。

我打量他們兩人,總覺得氣氛尷尬,正想開口,寧清突然動了手。

他一拳就打了過去。

天啦,這是什麼跟什麼?我搞不懂寧清為什麼會出手。

這不明擺著把事搞砸嘛。

容不得我回神,窄窄的樓道里兩人就動起手來。

我著急地往中間一站,弈一腳正踢中我肚子,我砰的倒在地上,這一腳真結實,正中丹田氣海,我發不出聲音,呼吸都有點困難,捂著肚子望著他倆。

寧清跳過來抱住我,我想罵他又出不了聲。

只聽寧清說:“展雲弈,我早想揍你。”

弈站那兒微喘著氣,樓道很暗,看不太清他的臉色,我只感覺他的眼睛裡有著傷心,有著失望有著深深的疲倦。

好一會兒,我出聲叫他:“弈,這是誤會。”

他理了理衣裳,拎起行李就走,我心裡一急,要站起身,寧清按著我,我回頭瞪他,就這電光火石之間,聽到弈說:“子琦,我沒有誤會,你們的圈子兜的太大了,今天,你真讓我痛心。”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我反應不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弈拎著行李往樓下走,我摔開寧清跳起來追他,在樓梯拐角處拉住他,眼淚都急了出來,只顧著說:“別走,不是這樣。”

弈一個耳光甩過來,看也不看,徑直走掉。

我呆立半晌,臉上火辣辣的,我究竟做了什麼了?他怎麼會誤會這麼深?他怎麼捨得打我?突然想到寧清,我往樓上看,寧清跟個沒事人一樣站在那裡,我嘴皮都在抖動,發出一聲淒厲地喊叫:“寧清!”他的笑容如此恐怖,帶著一絲好笑,帶著一絲憐憫,帶著一絲恨意:“想知道麼?”屋內桌上還擺著飯菜與碗筷,酒杯裡還有酒。

寧清坐下來又夾了兩筷子菜吃,邊吃邊端起酒杯慢慢喝。

就像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我還是殷勤的主人,還在與他談笑風生,還在舉杯慶祝否極泰來。

他白皙的臉上還帶著笑容,溫和自若。

深灰色的西服,淺白的襯衫,周正的領帶,風度翩翩。

我像是隔著一條河,在看對岸的風景。

我一直這麼站著,神思恍惚。

他一直坐在飯桌前,吃得興高采烈,像是餓了許久,一下子吃到極可口的美食,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

以前我對大海說,寧清人如其名,寧靜淡泊,如清風明月。

我對弈說,我喜歡寧清的溫柔,寧清永遠都帶著溫柔的淺笑。

小若說他大哥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我剛才還贊他什麼來著?一身書卷氣?就是這麼個看似無害的人,就是這麼個讓我歉疚不已的人,他做了什麼?我聽到自己飄浮的聲音在問:“寧清,你做了什麼?”他手裡把玩著小酒杯,眼睛睥睨著看我,那眼神是譏諷是嘲笑是凶光!對,在很早很早以前,我無意充當公司八卦女主角時對他說:“寧清,我們只是朋友。”

他就露出過這種嚇人的目光看著我說:“我們絕對不會只是朋友。”

我怎麼忘了呢?我忘了酒會上他自作主張宣佈我要嫁他,我忘了他篤定地與我談協議,這麼個有心計的人我只因為他的笑容,不帶半點侵害的笑容就全忘了?只記得他在幫我,他在照顧我,他默默地帶著深情期待有一天我會愛上他。

可是他都知道的,知道我拒絕,知道我心裡愛的人不是他。

“為什麼呢?”我看著他下意識地問。

我覺得心在木木地痛,臉上也是木木地痛。

寧清突然皺皺眉,似乎有點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還是沒有開口。

我騰的爆發,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一抬手把桌子掀翻。

寧清彈了彈沾在身上的菜湯,站起身,居高臨下地與我對視。

他嘴角一彎:“你還不明白?從你嫁我起,我就不打算讓你離開,你當那麼多人面嫁給了我。

你只能是我的人。”

我張口欲說那是協議。

寧清不給我機會:“別對我說協議,最初是協議,我盼著與你接近,盼著你會顧憐我一點,你住進晨園,每天朝夕相對,可是,我發現我想錯了,你心裡除了展雲弈不可能再有我的位置。

我只能設計,子琦,你真的太天真,把我想得太簡單,真的沒有白吃的午餐的,沒有人會這麼大方!”我怒極,揮手一巴掌對他打了過去。

寧清迅速截住我的手,一使勁把我的手擰在背後,我疼得眼淚簌簌往下掉。

寧清把我拉得更近,伸出手指擦去我的淚水。

他悠然地說:“你哭起來真好看,像小狗溼漉漉的眼睛,可憐又可愛。”

我抬腿往他腳上使勁一踩,他吃痛地放開我。

我大罵:“你裝得真像正人君子,你別忘了是你主動定的協議,是你說隨便我,去留由我,你出爾反爾!”寧清站在我面前,一點也不生氣:“我是說過,可我反悔了。

你藉口忙公司的事情不肯與我多相處,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難受?我時常站在門口看你睡著了的樣子。

想起你與我看星星時睡著了打呼嚕的可愛。

過春節放爆竹,你第一次在我懷裡又笑又鬧捂著耳朵尖叫,我真想護著你一輩子。

你的心不在我這裡呢,可是我卻想留下你。

我聽大海說你病了,巴巴地找了個理由來看你,我以為你會感動。

可你盯著展雲弈卻說要走,那時我就反悔了。

我把你從水裡撈上來,我是真的後悔害你落水,我軟下聲音請你原諒我,可是你,你醒來後我只看到你眼睛裡那種厭惡的神情,我拒絕過多少女人?可偏就是你,不屑一顧,招手就來揮手就讓我走,你把我的自尊踩在腳下,把我的心踩成爛泥一樣。”

他斯文的臉變得猙獰。

他邊說邊向我逼近。

我抓起身邊夠得著的東西朝他扔過去,口中大喊著:“所以你故意裝喝醉,故意讓我看你的日記,故意讓我恨展雲弈?!”“你該怪你自己,你好奇心重,你心腸軟,我不過說出了展雲弈收購寧氏的事實,你就衝動地忍不住。”

寧清說。

“但是你沒想到我會與他和平相處,沒想到我會決定與他一起,你故意不解釋,故意先出手打他!”寧清閃過我丟過去的東西,面帶微笑:“只猜中一半呢,子琦。”

他驀地捉住我把我往**一摔,俯身壓過來,我一陣驚恐,拼命地抓咬。

他拉起我的雙手固定在頭上,額頭抵住我的額,我一動不能動,眼睛望著他的眼,只看見裡面波濤洶湧。

他只說了一句就讓我安靜下來,他說:“其實今晚展雲弈不會輕易誤會的,想聽我說麼?”他沒有放開我,慢慢地說:“你真是太不瞭解展雲弈的處境。

一個外來的野種突然出現,展家能把亞洲事務給他就算不錯了。

他祖父要把展家交給他,想置他於死地的人多了去了。

我不過是和某些人達成共識而已。

而你,你不過是和我商量好了去對付他,去要回寧家的股份,內憂外患,他怎麼應付得過來?”我大怒:“我老早告訴展雲弈我們只是協議結婚,他不會信你。”

寧清不以為然地說:“展雲弈從沒碰過你吧?我要了你的身子,他不信也不行。”

我渾身猶如浸在冰水裡,頭一下子炸開。

扭動身子掙扎。

寧清低低調笑道:“沒用的。”

埋頭吻住我的頸,我猛地張嘴咬在他肩上,他痛得發抖,手一鬆。

我隨手拉過床頭檯燈對他砸了下去,下一秒已跑到門口。

只聽寧清在身後說:“展雲弈的祖父過世了,本來是沒那麼快死的,展家人不過把展雲弈想娶女人的婚禮錄影給他放了一遍,展雲弈還堅持,眼睜睜看著老爺子一口氣沒上來就去了。”

我回頭看他。

寧清揉著頭說:“他失勢是必然,他父親就他一個,他父親的老婆恨他入骨。

他對不起他母親,對不起他祖父,對了,他還可以去聯姻,找個有勢力的老婆幫他一把。

你可以去解釋,不過,得求我幫你作證才行。

或者等到他重掌展家再來找你。

就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情來找你了。”

我慢慢說:“你怎麼這麼狠?!”寧清燦然一笑:“我得不到,難道可以想著你與他幸福快樂安然入睡?我倒沒想到這麼快他就回來了,算算時間也該兩三週以後的事。”

我問他:“要是沒找著我呢?”寧清笑出聲來:“自然是找他了,不過,就這麼巧啊,他就出現了,我出手還算快吧?我都佩服自己的機智。”

我在他張狂的笑聲中跑離家,不敢再待。

他也沒追出來。

今晚颳起了大風。

一層秋雨一層涼。

這風過後B市最美的季節就結束了。

我從家裡跑出來,身上穿得單薄。

冷得發抖。

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外面黑漆漆一片。

不見半個路人。

路燈冷清清地投下一團團光暈。

我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希望找到個有電話的地方。

可是我找不著,四處只有IC卡電話。

我咬咬牙,撥打了110,只有麻煩警察幫忙了。

此時我覺得B市真好,110不到五分鐘就來了。

我知道自己看上去很狼狽,頭髮凌亂,衣衫不整,半邊臉腫著,手上已經起了點點淤青。

我沒有提展雲弈,也沒有提寧清,只是說和男友吵架,他打了我一巴掌走了,我忘帶錢包云云。

那個110嚴肅地聽完,做好筆錄,沒好氣地說:“小兩口吵完架就報警,你怎麼沒打119來滅火?”我哀哀地說:“這不信任咱人民警察嘛,我不太麻煩的,能讓我打個電話叫朋友來接我嗎?”那警察真是個好警察,二話沒說,掏出自己的手機給我。

我打弈的電話,他關機了。

我沒打大海的電話,顧及到他和小若的關係。

我給鬱兒打去。

她好半天才接,睡意還濃:“誰啊?”“我,子琦,鬱兒……”我哇的大哭起來。

說不出半句話。

110拿過手機,對電話那頭的鬱兒說了什麼,然後說:“得,我送你過去吧。

女孩子談個戀愛怎麼都這樣要死要活的。”

我坐在鬱兒**開始哭。

從嚎啕大哭到沒了眼淚,**抽搐。

鬱兒先嚇了一大跳,勸了兩句見我跟沒聽見似的,就走到外屋打電話。

我哭得累了慢慢睡著,她都還沒上床睡。

感覺中有冰冰涼涼的東西敷在臉上,舒服得很,隱隱約約有嘆息聲傳來。

我彷彿看到弈站在床前,面頰上滑落一滴淚,他用手接住,目光中滿是憐惜。

我對他不停地說話,說了好多好多話。

他讓我安心地睡,我就很安心地睡,有他守著,安全。

醒來睜眼,眼睛睜不開。

我喊鬱兒。

她從外屋跑進來:“醒啦,子琦?我今天休假陪你,昨晚把我嚇壞了。

還是警察送你來。”

我苦著臉:“怎麼眼睛睜不開似的。”

鬱兒忍住笑,遞過一面鏡子:“自己好生瞧瞧,豬頭就是這樣產生的。”

我一看,可不是,兩隻眼腫得成條縫了,臉也是腫的。

我把鏡子一扔:“唐子琦毀容事件現在開始報道。”

我對鬱兒原原本本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眼睛裡又有了淚光。

鬱兒聽得直皺眉:“子琦,你怎麼惹上這樣的主兒啊?”我撇撇嘴心裡直叫委屈:“我當時那有想那麼多。

寧清說得那麼好,條件如此豐厚,他說他心甘情願,願意賭。

我不過應了景,各取所需。

他心裡不平衡我有什麼辦法。”

鬱兒笑著說:“你真心狠,至少他是愛你的。”

我心狠麼?睡一覺起來太陽依舊燦爛,大風過後也沒見烏雲籠罩,除了外面的楊樹葉兒手掌翻得噼啪作響。

想起昨天,想起從前,我不恨寧清的,我壓根兒就恨不起來。

一個巴掌拍不響,多少我得負上一半責任。

如果我沒答應寧清提出的協議,如果沒有披著婚紗走到他身邊做他的新娘,如果我沒有住進晨園,那個美麗溫暖的地方,沒有給了他家的幻覺,他最多是追不到,他還是那個站在花園裡溫文爾雅的斯文書生。

弈關掉了手機,我找不到他。

他給了我一巴掌,那麼大手勁的一巴掌,就像被他才打的一樣,現在還腫脹著痛。

鬱兒小心地用毛巾包著冰塊給我敷臉和眼睛。

冷冰冰涼幽幽同夢裡的感覺一樣,只是沒了弈,沒了,真沒了。

毛巾蓋臉上,我悶聲悶氣地說:“鬱兒,我給折騰得累了。”

她坐下來,同情地問我:“你想找展雲弈解釋嗎?”“不想。

本來是想的,但打不通他的手機就不想了。

我累了,他同樣也是。

他的事情比我多。

早晚他會明白。

只是,我不能肯定我們是否還能在一起了。”

我扯下毛巾,對鬱兒笑笑。

鬱兒盯著我半晌:“如果你想找他,我真的可以幫你。”

我苦笑:“經過這麼多,就算是沒有誤會又怎樣?從前他要求我,想讓我達到他家族的要求,我不肯。

現在我怎能去要求他放棄?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時代不現實。

你沒聽過酒壯人膽,錢壯英雄膽的話?你不能去要求一隻鷹像麻雀一樣在屋簷下築個草窩吃蟲子度日。

我沒有這樣的權利。

終是兩個世界的人呢。”

曾經看過一本小說。

主人公是位閱歷豐富且具備傳奇色彩的老人。

他在八十幾歲的時候散盡億萬家財。

在中國的南海買下了一座無名小島,過著隱居清靜的生活。

有一天,老人在海邊捕魚,他瞧著魚兒驚恐地在網裡掙扎。

起網後,他把捕獲的魚帶回了家,讓一條魚和其他準備下鍋的魚一起呆在混濁的水裡,把另一條魚放在乾淨的白瓷盆裡然後把兩條魚同時放歸了大海。

因為他不同的處置方式,而這兩條魚也就有了不同的命運。

一條魚回到魚的世界裡,它會把人間一遊的經歷形容成地獄。

這條魚親眼見到了同類被殺戮,身邊全是同類的肢體內臟,耳邊迴盪著同類臨死前的哀嚎,它吞嚥下的是混著同類鮮血的水,它經歷的是九死一生,而它從此會老實地待在深海,平安老死,再不靠近岸邊。

而另一條魚回到原來的世界後,會以為自己曾去過了天堂。

它自在且安全地待在潔淨的水裡,眼裡瞧著牆上貼著鯉魚跳龍門的歡悅,四周是中國古典優雅的房間佈置,耳邊聽著隱約的古琴聲,沒有大魚前來威脅它的生命安全,請它來岸上的老人多麼慈祥,完全是心目中天神的模樣。

這條魚直到終老都會念念不忘看到的美景。

一場婚禮拉近了與寧清的距離。

他就像那條被老人放進白瓷盆裡的魚,憧憬著自已看到的美景。

渴望著能成天生活在天堂裡。

然而下一秒又被放進了混濁的水裡,沒有希望沒有美景,只等著被開膛破肚下油鍋。

他會怨恨,怨恨為什麼最終的結果是下地獄卻偏偏要給他天堂的享受。

沒有靠近過,沒有得到過,就不存在失去的痛苦。

我沒法去恨寧清。

展雲弈同樣如此。

沒來過蘇河,他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美麗溫暖的地方。

遊客看到的是山村的自然美景,他卻住了下來,融進了鎮里人的生活。

他在那裡愛上了山裡妹仔的純真,他一心一意想要擁有想要保護。

他與寧清的不同是他也看到了天堂,而他的天堂卻是和地獄同時並存。

我給了他天堂也給了他地獄。

還有第三種選擇,在他逛過天堂,逛過地獄後回到水裡。

一切都是夢境。

在適合他生存的環境裡慢慢淡忘那些天堂與地獄的記憶。

“子琦,你始終覺得和展雲弈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配不上他,但是你又驕傲,連遷就都不肯。

你又不是沒才,只是胸無大志。

山不過來,你就過去,你連這份志氣都沒有,難怪會累。

你想得太悲觀,這些日子事情也太多了,多休息,慢慢就好了。”

鬱兒勸我。

山不過來,我就過去。

多好的一句話呢。

我夠不上展雲弈這座山,至少也可以活得舒服一點不是?也許,某一天,當我和弈再邂逅,我還容光煥發,總不能讓他瞧著我一副悽慘樣不安心。

有首歌唱的,請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費我狼狽退出。

我坐起身認真地對她說:“鬱兒,我想換份工作,你人面熟,可以幫我介紹一個嗎?”鬱兒大喜:“這麼快就想明白了?”我嗔她:“不是我這麼快就想明白了。

總不能這樣自怨自嘆地過一輩子吧。”

我輕輕把頭靠在她肩上,“鬱兒,我世上就只有他一個親人,不管是否能在一起,我過得好,他過得好總也是好的。”

鬱兒陪我回租的窩。

昨晚的滿地狼藉都不見了,家裡乾乾淨淨。

我嘆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桌上放了一封信。

寧清只寫了一句話:“子琦,好好過你的日子,我不再恨你。”

我笑了,寧清還是那個雲淡風清的寧清。

展家的事展雲弈自會解決,寧家的事自有寧清擔當。

唐子琦有唐子琦的人生。

我轉頭對鬱兒說:“世上還是好人多呢。”

鬱兒笑著不語。

我又說:“你也是好人,所以,你一定要給我介紹份好工作,環境要舒適,上下班不打卡,月薪不低於六千元,外加提成分紅。

公司要發展前途,老總不能像高老頭,最好是帥哥如雲美女成堆養眼的好環境……”展雲弈他消失了,鬱兒沒瞞我,說他去英國了,以後會長駐香港。

我常常看著在泰山拍的照片,想起當時說這些是活動的行程,從山腳到南天門,記錄得清清楚楚。

在哪個地方拍的,當時說了些什麼,在做什麼,我一點沒忘。

我最喜歡在高處拍他的那幾張,他埋頭,抬腿,笑著向我走來。

我把這幾張用相框裝了,一排排擺在書桌上,每每看見,就暖暖的想笑。

不知道他怎麼想,我選擇留在B市。

有人說一座陌生的城市裡哪怕只有一個朋友,這座城就不會有陌生的感覺了。

B市現在是我最想待的地方。

或許,在我心裡是捨不得離他更遠。

也許這一次才是我真正地徹底地失去他了。

佛家常說因果報應,一切都是我的報應吧!我現在連去解釋的心都沒有了。

就想在這裡待著,哪怕我一生也忘不了他,就這樣生活下去吧。

所有的一切轉眼成空。

C城成了遙遠的一段經歷。

寧清寧若大海是消散在記憶深處的人物。

我二十八歲,又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