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六回 兒馬標立青城山 誤探幽洞識異客

第六回 兒馬標立青城山 誤探幽洞識異客


赤腳神醫闖都市 超腦兵王 少爺有毒 醒世姻緣傳 君臨天上 太古真元訣 幽暗神皇 穿越異世做神王 尋妖 錯亂塵緣

第六回 兒馬標立青城山 誤探幽洞識異客

景定五年十月,理宗死,在位四十年,時六十歲。鹹淳元年三月,葬於會稽之永穆陵,諡曰建道備德大功復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趙禥即位,乃度宗。

趙禥作皇太子時,為人處事極其小心,活得較壓抑,繼位之後,自可為所欲為。度宗在作太子時就以好女色出名,作皇帝后,整天沉溺於酒色,講習儒學,稱賈似道為老師。

賈似道加號平章軍國重事,全部把持了朝政。皇室、貴族囤積大批糧食財物,恣意揮霍。景定三年,臨安城中缺糧,饑荒嚴重。知臨安府馬光祖請見度宗生父榮王與芮,連去三次,說現在百姓都要餓死,請拿出一些糧食以收人心。榮王拒絕,撒謊說他倉庫空虛。馬光祖當面拿出證據,說某倉還有幾十萬石。榮王無話可對,勉強答應拿出三十萬石。

浙西大水災,死者數百千萬,連年旱暵,田野蕭條,物價翔踴,民命如線。賈似道不準上奏。臨安米貴,劉應龍作《勸糶歌》,因而被貶官去朝。丁大全剛去,賈似道又來,大宋永無安寧之日。

不說朝廷邊事,但表青城山上,雲孝臻之子云飛嘔啞學言,至今也有九載。俗話說,只愁不養,不愁不長。他那俊秀的臉龐格外討人欣愛,師父們都將他視為玉麒麟一般哩!這些年來,雲飛隨著隗洛英習武受教,每日勤練淬礪,哪怕風吹日晒。由於他早慧速成,師父授之必通,隗洛英對他總是讚譽有加。

雲飛剛過開蒙年齡,對一切事物都感到新鮮、好奇,這時節的孩子總是貪頑的。一日,雲飛與好夥伴梁建興去摘檳子,可巧整座青城山只有此一株檳子樹,倒與四周青青的欒樹區別開來,更撩人眼,遠望紅紅紫紫奼奼,近端嬌嬌小小可可。兩人急不可待地攀上枝幹,將那小蘋果似的檳子收了個飽。

梁建興比雲飛大好幾歲,一邊擷一邊說道:“雲飛,這個好地方千萬不可告訴其他師兄弟哦!”雲飛正往上匍匐,轉首問道:“為什麼?有好吃的,大家一起吃不好麼?”梁建興有些小家子氣地一拍枝頭,道:“他們可壞了!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自己獨享,從來沒與咱們知會一聲;咱們好容易發現的寶樹,幹嘛平白讓於人家!”說完忍不住嚐了一個,讚道:“哇!真是又酸又甜呦!”枝上有一鶪鳥作的窩,裡面有三個灰褐色小傢伙鉤著嘴,在不停地唱歌呢,似乎在告訴他們:“天氣要冷羅!”

雲飛將頭探了過去,朝著小鶪鳥們吹熱氣,可愛的小絨絨們都讓他忘記梁建興剛才嘰咕什麼了,只是笑著應道:“好吧,不說就不說啦!”與它們逗了一會兒,稍稍仰見梁建興吃得開心,又看見襟上的顆顆紅寶石灼灼閃亮,肚裡的蛔蟲也吵饞了,便拿起一個在衣裉上磨擦。噯呀!擦的時候一不小心,胸襟斜抖晃散,那些紅寶石就如人参果一般,都被地仙給貪了。雲飛在樹幹上左撈右接,噯呦,這個貪吃的地仙連人也不放過呀,雲飛有個閃失,將要跌到樹下。

人失去依靠了,本能的會找一個東西揪住,雲飛在慌亂中想抓住一根樹幹,可是三隻小鶪鶪的家還在上面呢,若是一揪一扯,可愛的小鳥就都要糟殃了,那鳥媽媽孤伶伶的就太可憐了。想到這裡,雲飛縮回了手,以手掌先撐地,然後隨勢畫了一個圓弧,嗒嗒落地,雖然身子上未受半點傷害,只是苦了肉掌。梁建興望下驚叫道:“你沒事吧?”也慌慌張張地下了樹。雲飛把手掌翻面一看,頓時一團烏黑,扯著臉笑道:“沒事,沒事!”

雲飛聳著肩捱到西邊河泮,坐在碥石上盥洗,梁建興則刷著檳子。雲飛從水中抽出手一看,滿是傷斑,赤赤星星,一伸一張都痛如鑽心。梁建興走過來,將檳子喂於他吃,還將大半分於他,道:“今天你受了傷,這些算是給你補身子的。”雲飛忙推辭,梁建興皺著眉道:“我一個人哪吃得了這些,帶些回去給你娘吃吧!”雲飛見他情真意切,只好勉強收了。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雲飛與梁建興揮手而別,朝家裡跑去,煙囪裡冒著炊煙,原來母親尚在做晚飯。雲飛把一捧檳子放置桌上,走進廚房,將自己採檳子摔下樹的事情與娘說了。母親直聽得心驚肉跳,雲飛說著,她就好象此刻親眼瞧見了一般,更好像自己親臨其境一般,又見鍋裡菠菜血紅,便將手中所握的鍋鏟丟在鍋裡,半蹲著身子,拼命在兒子的面頰上親吻著,他可是她最重要的寶貝。

母親的心情逐漸平和下來,按著雲飛的雙肩,語重心長道:“孩子,娘早就對你說了,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不要頑那些危險的行當,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懸心!”她邊說邊撥開雲飛遮在眼前的頭髮,道:“你要是有個長短,教娘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一時氣促,說得眼也潮了。雲飛惱恨自己這麼大了還不懂事,還讓孃親多操心費神,也後悔將此事告訴孃親。他握緊拳頭,不敢給她看,親聲回道:“娘,我以後再也不頑皮了!”母親噙淚點頭,空氣中焦味漸濃,原來菠菜都燒乾了,慌忙跑去料理。

盛飯時,每每看見娘從霧氣騰騰中探出頭來,就像白雲中的仙女一樣美麗。雲飛在母親不倦地叮嚀下吃完飯,為了不讓她疑心,便依然如故地去自己房中練字。雲飛研好磨,擺好紙,泚了筆,忍住痛,用左手幫著右手握筆,左手剛剛離去,筆便滑刺掉在紙上。雲飛探頭望向母親,她正拿著炊帚刷鍋,沒有瞧見,這才落下心石。“雲飛呀雲飛,一點小痛就使你連筆都抓不牢嗎?”他閉上眼睛,鯨吸一口清氣,頓然忘記了手上的傷痛,將筆餂飽,潛心楷書,耳畔迴盪著隗洛英所授的話語:“幼而學,壯而行。”此時的他,完全憑藉一股親情與不屈的毅力,揮毫是痛苦與愛的搏鬥。

白紙上,書曰:“匡衡鑿壁借光,車胤囊螢夜讀,孫康映雪苦讀,江泌追月而讀。雲可聚散飄沉,飛無重終末地……”

母親洗完碗後,又將檳子洗淨盛在盤子裡端過來與雲飛吃,雲飛把筆擱在硯上,便去舀水洗手。母親拿起紙一瞧,字寫得齊截,心中甚慰,待雲飛來時,誇道:“飛兒,你的字越來越有進業了!”雲飛含笑問道:“娘,字寫得好,將來有什麼用處啊?”這一問倒真真將母親給難住了,若是為了作官,那人生的目標也太俗了;若不為作官,字寫得好又有什麼用呢?她怔著臉答不上話來。雲飛想了想,道:“娘,我知道了!好字是給別人看的,別人看著舒服,就會喜歡我,對麼?”母親支吾著點了點頭。

兩人吃著檳子,扯著閒話,拉起了吳秀蘭深刻的回憶,道:“你小時候可愛哭了,記得你剛出世時,早上哭,中午哭,下午哭,晚上也哭,可把娘給磨壞了。”雲飛笑道:“沒那麼愛哭吧,我現在不就正在笑麼!”“傻孩子。”母親望著雲飛,似乎要從他臉上找尋到什麼,道:“想一想,你小時候淘氣的情形還真讓人懷念呢。你的大小師父們都愛上咱家坐,一個個心甘情願地幫你換褯子,也還真幫了我不少忙呢。特別是俞大師伯,年老心不老,就數他最犯孩子氣了,也學著你的模樣和你頑,他和著你哇哇啼叫起來,可把我們都給逗樂了。每次來總愛給你帶些小禮物,他拿著尜兒在你面前晃來甩去,你那兩隻大眼睛呀,就直直地盯著尜兒,嘴巴張得大大的,還跟著它爬,真是有趣呢!”雲飛樂得呵呵笑。“噯,眼睛一眨,你都這麼大了,現在想起來,這些事兒就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母親的笑臉裡又轉出一份辛酸來。

雲飛笑問道:“那我師父呢?”母親道:“你師父啊,他不太喜歡和群逗你,每次來都要抱你出去玩,至於抱出去以後的事情嘛,娘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問他啊!”雲飛囁嚅道:“娘,這個你叫孩兒怎麼好意思問嘛!”母親笑道:“好好好,娘去問該合了你的心吧!”雲飛急道:“娘你別笑話我了,我根本就不想知道。”母親把雲飛的鼻尖一點,道:“別裝鴨嘴了,誰不想知道自己小時候是個啥模樣,瞧你羞羞答答的,唉,以後討媳婦恐怕都要娘操心羅!”雲飛紅著臉叫道:“娘──”母親這時已吃下兩個檳子,笑咪咪道:“好了,娘去紡麻了,好吃就多吃點吧!”

她走到門前,不禁回頭望向雲飛,也不知怎麼了,突然為他犯起愁來,“唉,但願能看著他娶媳婦就好了!”遂又自笑一聲,“我也真是的,想那麼遠幹嘛,難道還見不成麼?噯,還沒老都糊塗了。”

雲飛看著吃得像個“亞”字的檳子骨頭,突發奇想道:“我要是把這些都埋在後院裡,不就可以長出檳子樹來麼,那該有多好啊!”心裡美美的,便果真將桌上的檳子核都抓在手裡,拿了一把鐵鍬,跑到後院去將它們種了,只是剷起土時,那雙手真有著說不出的痛啊!母親見他神經奚奚的,便走到門口瞧個究竟,笑道:“這個傻孩子,沒那麼容易長成樹的。”雲飛道:“我埋了五個核,總能長活一棵樹吧!”母親笑了一聲,操著家忙去了。

屋裡,母親一手拈針一手穿線,左穿不進右穿不進,擦了擦昏沉的眼睛,一個線頭在她眼裡依然是兩個,只好喚雲飛幫忙。雲飛放下鐵鍬,從屋外跑進來,聽了母親的話,簡直教人不敢相信,忙盯著她看,見其眼角已積下一條很深的線,眼睛也淡然無色了,心中猛地一沉,道:“娘!你的眼睛……”母親不以為然地笑著,道:“有些看不清了,不知不覺中,人也顯老了。”雲飛紅著眼圈兒,道:“娘……你,你還不到三十歲啊!”雲飛用戰抖的手穿了數次才成功,母親接過去時,臉上依然微笑著,伴著燭光的微笑。

次日便是七夕了,晚間的天空星月明亮,特別是牽牛六星與織女三星格外醒目。雲飛與母親在屋外納涼,母親擺好祭座,放些瓜果絲棉,默默替雲飛乞求智慧靈巧。兩人都坐在竹**,雲飛吃著山梨,吵著要母親給他講故事,吳秀蘭便講了一個嫦娥奔月的故事。雲飛意猶未盡,還想再聽,母親笑道:“好好好,再講一個伏羲兄妹造人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不待母親講下去,雲飛搔頭問道:“娘,為什麼你講的故事都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呢?”這句話勾起了母親最美麗的回憶,那是和雲孝臻在一起的回憶,倆人情長如水,卻只作了三年結髮夫妻,誰說上天待人公平?她迷朦著雙眼,喃喃道:“因為,當你再也見不到一個人時,你會發現,你和他相距得好遙遠好遙遠,他的一語一笑都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雲飛道:“對呀,過去的事情才叫故事嘛,我明白了。娘,你接著講吧。”

母親對著月亮呵了一口氣,雲飛乾脆躺下,頭枕在母親腿上。她撫摸著兒子,講著那個未完的故事:“天上有一個雷公,他的脾氣很壞,憤恨著人類世界的邪惡,便要讓人們嚐嚐自己種下的惡果的滋味。但有位神力非凡的勇士知道了這件事,便與雷公作戰,用虎叉刺中了雷公的腰,將其囚在鐵籠中,還準備把雷公殺了醃著吃,便到市上去買香料,叫自己的兩個孩子仔細看守雷公,說千萬不能給雷公水喝。父親走後,雷公假裝呻吟,作出萬般痛苦的模樣,再三懇求兩個小兄妹給碗水喝。小妹妹心慈,便求哥哥,哥哥也起了惻隱之心,於是,妹妹用刷把蘸了幾滴水灑在雷公嘴裡。雷公得了水,恢復了神力,便讓孩子們離開房子,自己衝破鐵籠飛出門外。臨走前,他拔下一顆牙齒,要兩兄妹趕快種在土裡,若遇到災害,便藏在所結果實裡。這時父親回來,不見了雷公,得知原委,知道大禍將臨,就晝夜不停地打造鐵船。兩個孩子也將牙齒種在地裡,瞬間冒出綠牙,當天開花結果,第二天就長了一個很大的葫蘆。兄妹倆將葫蘆鋸開,上瓢小,可容妹妹,下瓢大,可容哥哥。第三天,父親的鐵船剛打造完工,天空中突然腥風狂嘯,暴雨傾盆,洪水霎時沖毀田園,淹沒丘陵,大地化為滄海。兄妹倆躲進葫蘆,隨波漂流;父親駕著鐵船,直撞天門。天神恐懼,令水神退水,傾刻,風靜雨消。父親的鐵船從高空跌落,摔得粉碎,父親死了。葫蘆有彈力,卻安然無恙,兄妹倆沒受任何損傷,他們便是人類唯一存活的遺孑。他倆原本沒有名字,因為是從葫蘆裡存活下來的,所以自己取名叫‘伏羲’。‘伏羲’就是‘葫蘆’的意思,男孩叫‘伏羲哥’,女孩叫‘伏羲妹’。那時,天地相距不遠,兄妹倆常從天梯上攀到天庭去玩。兄妹長大,為傳後代而結為夫妻,沒多久,妹妹產了一個肉球。他們把肉球切成細碎小塊包起來,帶到天庭去玩,剛到半空,被一陣大風吹散了包,細碎的肉球四散飛落,落到大地上,都變成了人。所以,伏羲兄妹便成為再造人類的始祖。”

雲飛聽後,不知為什麼,就是對伏羲兩兄妹莫名生出一陣親切感,也不吵著母親再講別的故事了,獨自心裡想著:“如果我也有個妹妹就好了,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地照顧她。”母親輕輕拍著雲飛,問道:“還想再聽麼?”雲飛卻沒有反應。一瞥眼,傻孩子都在竹**睡著了,她嘆了一聲:“這孩子……”便將雲飛抱進屋,給他蓋上了一床映著好多潔白雪花的薄被,瞧他臉上紅通通的一個蘋果,笑了一聲:“這孩子……”離了床,接著把瓜果絲棉等搬到屋內,拿了一把竹椅在門口乘著涼,眯望著天河,星月掩映月膧朦,秋風吹過身漸寒,心裡又掛念起丈夫來。這些年孤棲異地,也不知丈夫的屍骸葬於臨安何處,連一次祭拜都沒有,他會怪我麼?

閒坐悲君亦自悲,百年多是幾多時。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

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唯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雲飛翻身時,手壓了一個空,迷糊中醒來,見母親不在身邊,便叫了一聲:“娘,很晚了,睡吧……”頭昏眼重,又迷糊睡去了。

天曚曚亮了,雞剛起鳴,哐哐聲便隨之響起,雲飛聽見母親在門外劈著柴火,在困中醒著勸道:“娘,多睡一會兒嘛,昨晚上你熬得那麼深。”“早起三光,晚起三慌嘛!不做事,娘可閒不住的。”從戶外又傳來無間斷的哐哐聲。

孩童之事,頑耍戲鬧,暫無必要累贅詳表,以一詩作結為恰:

少小須勤學,螢窗萬卷書。三冬今足用,誰笑腹空虛。

山上不知凡間事,此時局勢更加緊張,南宋的潼川安撫使劉整被賈似道所逼,景定二年以瀘州等十五州三十萬戶叛變降蒙,由是蒙古盡知宋朝虛實。鹹淳三年十一月,劉整向忽必烈提出滅宋方略,當先攻襄陽,自古帝王,非四海一家,不為正統,如置南宋而不問,是自棄正統,更堅定了忽必烈消滅南宋的決心。蒙軍又針對水戰不如宋軍的缺點,造船五千艘,訓練水軍七萬,為攻襄滅宋作準備。次年九月,以宋扣留使者為由,命劉整為都元帥,隨同徵南都元帥阿術進侵襄、樊。

賈似道當權,所謂“國計困於造楮,富民困於和糴”,已成為極其嚴重的問題。景定四年,知臨安府劉良貴、浙西轉運使吳勢卿等建議實行買公田。賈似道採納此議,命御史臺官上疏:“三邊屯列,非食不飽,諸路和糴,非楮不行。為今日計,欲便國便民,而辦軍食,重楮價者,莫若行祖宗限田之制。”辦法是按官品規定佔田限額。兩浙、江東西等地官戶超過限數的田地,從中抽出三分之一,由官府買回,作為公田出租。如買田得一千萬畝,每年可收六、七百萬石租米作軍糧。據說行買田法,“可免和糴,可以餉軍,可以住造楮幣,可平物價,可安富室,一事行而五利興。”理宗下詔買公田,設定官田所,由劉良貴提領,先在浙西路實行。地價按租米折算,租米一石,給價二百貫。佔田在二百畝以下者免買。此法實行到次年,南宋共買公田約一千萬畝,收租米六百多萬石,在臨安鹹淳倉儲存。

買公田使南宋王朝按計劃掠奪到一批租米,但租種田地的農民卻由此遭受到殘酷的壓榨。官府買公田後,在各鄉設立“官莊”,仍由當地的地主充當莊官,向農民收租。規定每收租米一石,明減二斗,不許再額外多收。但事實上地主從中舞弊,敲剝農民。買公田時,往往以租米六七鬥虛報一石,官府據以規定重額的官租,強迫農民交納,農民與朝廷的矛盾更加尖銳化了。

買公田時,有權勢的大地主可以拒不投買,地方官府要完成買田的額數,便強迫二百畝以下、百畝之家的小地主賣田。買田價格,也減少到租米一石給十八界會子四十貫。或者只給一些度牒、官誥折價。地主的田地被官府奪去,換來一些虛銜的官誥。公田法行,浙中大擾,破家失業者甚眾。朝廷與地主爭奪田地的矛盾也激化了。

賈似道踏青泛綠,不思閭巷之蕭條;醉釀飽鮮,遑恤物價之騰踴。有詩題曰:“山上樓臺湖上船,平章醉後懶朝天。羽書莫報樊城急,新得蛾眉正少年。”

大臣李悝之子李祥被苗元佑收養,其子從小到大,一味頑皮,似乎天生一副逆骨,不論尊卑,毫無禮貌大小之分,打架鬧事,無所不能,看見有人恃強凌弱,定要替弱者出頭。苗元佑要李祥讀書寫字,李祥道:“讀書是為了作官,我不願作官,讀個什麼書?寫字是為了充門面,我天生的躐遢命,寫個什麼字?”鄰里皆說此小兒太過於叛逆,養則傷身,不如不養。苗元佑管他不住,只好聽之任之。

不知不覺中,雲飛又長三歲。青城山後山林中,雲飛正和隗洛英比劍,雲飛攻,隗洛英守。雲飛的劍法雖已有些氣候,卻依然攻不破隗洛英的禁區。兩人罷劍,隗洛英道:“飛兒,我們青城劍法的招式,你都記在心梢上了,只是用起來不太隨心,勁道也太小。唉,這也難怪,你年紀尚幼,牙好胃不好,還是消化不了。不過以你現在之勢,數年後,成就定然踔我之上!”雲飛不好意思道:“師父過獎了,我一定會勤加練習的。”

遠處有一小童打破了氣氛,大聲喊道:“隗師叔,師祖要你速去上清宮商議要事!”隗洛英不敢怠慢,向雲飛交待兩句便火速奔去。雲飛望著隗洛英離去的背影,回想他剛才之言,心中又驚又喜。

隗洛英到得上清宮,青衫客和各位師兄弟正在運籌謀劃天下大事。隗洛英行完禮後,問道:“師父,局勢如何?”青衫客滿臉愁容道:“今蒙軍大舉南侵,要取漢水南岸的襄陽,必先破北岸的樊城。春季時分,蒙軍圍攻樊城,京湖都統張世傑領兵拒戰失敗。賈似道派范文虎來援,又敗,范文虎乘輕舟逃跑。襄、樊雖然被攻,援軍也多次為蒙軍所敗,但是我朝仍得以從漢水運送糧食衣甲前往,使襄、樊軍民能夠堅持抗蒙鬥爭。蒙軍攻不下襄、樊,就採取切斷漢水通道以困死我軍的戰術,遂於鹿門山、白河口築鹿門、新城等堡,以後又在漢水中流築臺,上設弩炮,與夾江堡相應,以控制漢水通道,從此以後我朝支援襄、樊的衣甲糧食也被切斷,南宋的水、陸援軍又都被蒙軍打敗,襄、樊軍民抗蒙極為困難。”

俞松林又道:“這還不夠呢!剛剛接到飛鴿傳書,天人教興風作浪,滅了湖廣的鯨幫和鹽幫,將湖廣劃為自己的勢力範圍了!”隗洛英驚出一身冷汗,道:“這麼說來,天人教已經掌握住武林的三分之一了!”俞松林皺眉道:“嗯,天人教教徒殺了三百多條性命,湖廣的官府對這事竟然不聞不問,可見他們早已蛇鼠一窩了。那武林三巨竟也袖手旁觀這許多年,沒一個說句公道話的;只有逢憷燕子在江湖上走動,卻也不鏟天人教的土。”青衫客長嘆道:“如今國生內瘓,外有強敵,如果再厝火積薪,延宕下去,大宋江山怎能保全!”晁虎氣得一拍桌,啐道:“士兵管軍事,武林人管江湖事。天人教肆無忌憚地胡作非為,咱們不如誠約天下正派武林人士共同圍剿,待颳了這個毒瘡再齊力抗擊蒙古,怎麼樣?”

俞松林搖首道:“天人教勢力龐大,教主羅毅的武功深不可測,護教四魁的武功恐怕都不在八大門派掌門之下;再加上五大堂主、十香主和教徒數千,如果和魔團硬拼,中原武林定會大傷元氣;既便我們獲勝,又哪有力量對抗蒙古兵!”晁虎聽得啞然,青衫客也蕩沒了主意。

隗洛英道:“既如此,我們不如修書請天人教一齊對抗蒙古兵。一來可以防止天人教勾結蒙古,減少對大宋的威脅;二來埤增了我們抗擊蒙古的生命力;三來可使武林恢復平靜,天下蒼生之福!”四周先是為之靜謐,隨後,青衫客起身大笑道:“你這話說得真不錯啊!要我們與邪魔歪道為伍,豈是正派人士之所為!”晁虎笑道:“隗師弟,你將天人教想得也太簡單了,他們會與我們同盟?你可真是糊塗得可以作魯肅咧!”

俞松林覺得隗洛英所言及是,但師父已打了定針,不敢再生歧議。隗洛英噤若寒蟬,忖道:“師父太死板,看來武林定有一場大浩劫了。”青衫客道:“我認為天人教之所以蠻橫,是因為我們武林正派無盟主號令,齟齬猜忌,缺少團結。數十年前,紅教作亂,江湖人士齊推緯雲婆婆為武林盟主,將其鏟滅。如今當務之急,應該選出一位新盟主,讓他來領導群雄,這樣才能對抗天人教,使其不敢恣意妄為。”俞松林捂須道:“師父說的不錯,我即刻去聯絡八大門派。”青衫客道:“好,這件事就交給松林去辦。那崑崙派和天山派本不屬中原,居心如何,尚難拈掇,還有崆峒派被金國佔據年深,也不可不防。”俞松林唯諾而出。

且說雲飛練了一會兒劍後,漫步在山林中。暖日烘烘,薰風柔柔,只見千松排戟,萬仞屏開;枯藤涯老樹,古渡界幽程。但他無心賞景,只想著將來要手刃仇人,殺退外敵,一股熱泉湧沸心海。偶然發現石壁一處雜草蓬蓬,那雜草倒似在掩蓋著什麼。雲飛好奇心勝,撥開草叢,果然裡面有文章,卻是一石門,不是很寬大,門上青苔斑斑,也有些年頭了。

雲飛用力推開石門,裡面是個黑不見底的洞穴。越黑暗不可知才越能勾起人的知曉慾望,他用荒草和樹葉紮成一團,再用火石將其點燃,橫著腸子,豎著膽子,徒步朝裡面徐徐而行。洞內陰暗潮溼,地上水溝不斷,不時還有蝙蝠撲面。他掩面繼續前進,有時扶著牆,摸著一些**,粘得像阿膠,甩也甩不掉。他的心臟突突直往上頂,走過逼仄的過道,轉了數個彎,終於行至盡頭。

可眼前的情景倒把雲飛嚇了一大跳,只見一人……不,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鬼!被綁在四根大鐵索之焦,每根鐵鐐都如穿線一般透過他的身體,令人毛骨悚然!雲飛吸了一口鬱悶的空氣,將火把伸前,緩緩沿進那人。這時算把他看清了,身上幾乎沒有一塊肉,只是一層皮披在骨頭上,面部紅黑藍綠色疙瘩突起,周身腫爛潰瘍,眼睛瞘瞜,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人突然睜開粘滿汙穢濃液的眼皮,一雙掠魂驚魄的眼睛橫視著雲飛,悽恨的精光刺勒射人。雲飛的目光與他相觸,嚇得倒退了幾步,強行按壓住心頭的懍懼,顫聲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那怪人似乎想到什麼,漸漸收了厲眼,垂下眼皮,茫然無主道:“我是人還是鬼?我是人還是鬼!”嘶啞的嗓音夾雜著無限的痛楚與淒涼,突然狂烈地抖動鐵鐐,似皮筋甩著弧圓,眼花繚亂,發出“豁啷啷”的冥鈴聲,尖叫道:“你告訴我啊,我到底是人還是鬼?!”雲飛忖道:“你是人是鬼自己不清楚麼?”不由得又抬頭朝那怪人偷偷瞥了一眼。

怪人怒視雲飛,好象憎恨著一切事物,凝喝道:“你是誰,怎麼知道這裡的?”雲飛不敢怠慢,忙作揖道:“這位前輩,我乃青城弟子,無意中闖入此地,請恕不拜之罪!”怪人聽得“青城”二字,驀然慘笑道:“青城、少林、崆峒,哈哈哈哈!”雲飛一頭霧水,什麼青城、少林的?

洞內隱隱中傳著嚶嚶聲響,怪人似發現了什麼,舌頭翹伸,將一細蚊送入嘴中。雲飛見他活吞生蚊,倒是人生頭一次遇到,驚訝地瞪大雙目。怪人語氣緩和下來,道:“你是不是覺得老夫吃昆蟲很奇怪?老夫這一生都在和毒物打交道。嘿嘿,江湖上有誰聽到我‘百毒神仙’的大名不聞風而逃的?”哼了一聲,道:“要不是那些偽君子一齊對付老夫,老夫我豈能落到今日這般地步!他們想活活餓死老夫,可他們卻沒想到他爺爺什麼都能填肚!”說到自傲的地方,不由得又冽聲狂笑起來。笑聲既似高興,又似傷心,讓人捉摸不透。

雲飛看此人生不如死的樣子便覺心痛,道:“是誰害了你?”百毒神仙的臉皮漸漸繃緊,道:“害我的人太多了,數也數不清!”雲飛悵然道:“別人將你鎖起來,定是你作惡;不過,我可以救你,但你以後不要再害人了。”

百毒神仙陰嘿冷笑,道:“就憑你也能救我?你知道嗎,他們將鐵鐐鎖了我全身的筋骨,你這毛小子怎能將它取出!”雲飛近身瞧來,心膽俱寒。只見他渾身骨突出皮,頭顱上套著鐵圈,橈骨、尺骨、股骨、髕骨、脛骨、腓骨全被折斷,似絮丁零。再看頸椎、鎖骨、肩胛骨、胸骨、胸椎、肱骨、腰椎、骶骨、尾骨、髖骨、髂骨、恥骨、坐骨上穿著一十三條鐵鏈於牆,遠望如漆,近視如網。就連那腕骨、指骨、掌骨、跗骨、趾骨也不放過,鐐環不斷。

雲飛大叫道:“天哪,世間竟有這樣殘酷的刑法!”許久方敢睜眼,映入眼簾的依然是百索鋃鐺與槁木枯柴,雲飛道:“既如此,那我以後給你送些東西來吃,看你瘦得這般田地!”明心可見性,百毒神仙抬起頭,道:“你這所謂名門正派的小弟子倒很實誠,不過心腸好的人都死得早。唉,可惜,可惜!”

雲飛道:“娘總是教導我心腸好的人定有好報,你為何如此說?”百毒神仙道:“江湖人心險惡,你不會害人,便只有被人害。”雲飛似乎聽出些道道來,百毒神仙咳欬了一聲,道:“我肚子很餓,你去找些吃的來,比如蜈蚣、蠍子什麼的。”雲飛答應了一聲,與他待得愈久愈覺得他神祕叵測。

此洞陰暗潮溼,毒蟲也繁多,雲飛就近取材,東捕西捉,過了一炷香的辰光,回到百毒神仙這兒,手上提著一隻小布袋,將布袋放在百毒神仙的嘴旁,開啟袋口,將其中的毒物一古腦送進了他的嘴裡。百毒神仙“嗄吱嗄吱”的咀嚼聲,雲飛聽起來特別不舒服,好在他很快便咀完了。

百毒神仙吐了一口毒氣,很滿足地說道:“好吃,好吃哩!”仔細打量著雲飛,百毒神仙忖道:“這孩子眉清目秀,倒似個有造化的,江山才能盡,我也不能挑三撿四了。不然,我毒家的絕世武功豈不埋到棺材裡了!”主意已定,道:“獎勵你找食,老夫今日傳你一套掌法,乃老夫半生之精血誠聚,名為‘百毒神掌’。此掌將自身內的甘火及毒氣逼於掌心,再發放至敵人體內,使其中毒,惡猛非常,你仔細將口訣記住!”

也不管雲飛願不願學,他就一字一句地將口訣讀出,雲飛閉目凝神,一字一句矵記於心。授完之後,百毒神仙道:“此掌法每日只需練一個時辰,不可多練,也不可不練。多吃一些鹹辣之菜,以增加體內火氣,如此不出幾月便有小成。以後你要每日替我抓蟲,知道嗎?”雲飛點頭道:“救人救到底,這是我的本份事,前輩不必懸心。”忽然“哎呀”叫了一聲,說道:“時辰不早了,恐師父詢問,就此告辭。”行完禮欲走。百毒神仙叮囑道:“不許將你我之事告訴任何人!”雲飛回頭向他一笑,也就算答應了,出了洞,關好石門,掩好了樹枝雜草。

被陽光一照,渾身上下好舒服,雲飛吐出一口悶氣,不知為什麼,突然感到人生就好像處在兩個極端中。在路上不斷回憶著百毒神仙,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呢?不過,與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又覺得他不象壞人。但又是誰將他鎖在那裡呢?當他聽到“青城”二字之後笑得那麼悲壯,似在哭號。無數個迷團圍繞著雲飛,不覺已回到上清宮。

成都陷後,不少流民往深山中避難,青城山亦收留了幾百人,與雲飛母子一般,都在後山居住,自力更生。其中年輕力壯者百十人都投到晁虎門下,由他統一拔劃,教習武功。青城派為顯勢容龐大,擇選弟子要求過簡,故而良莠不齊,實為一大隱患。

大操練場上,鬧聲喧譁,青城弟子皆在瀝練武藝,俞松林的大弟子金榮也在其中。只見金榮二十歲上下,福臉蠻腰,身材粗壯威橫,穿一棕色麻衣。他是青城派三代弟子中年齡最大的一個,雲飛則年齡最小。只見他正將一師弟顧盡忠摔倒在地,神情好不得意。

金榮瞟見雲飛,拍拍手上的灰塵,喊道:“小師弟,我師父總誇你天資聰慧,武功進步神速,咱們今日過兩招如何?”他喊起話來,脖子一仰一仰的,身旁的師弟代贏、郟育深也幫腔道:“是啊,小師弟,你總與隗師叔到後山練功,底子多深我們也不清楚,不如現在露兩手,讓我等開開眼界嘛!”那代贏與郟育深皆是俞松林的徒弟。

雲飛知道金榮氣盛,身為大師兄便常以高姿態對待師弟們,如果苟且勝了他,他必恨之,忙陪上一個情道:“大師兄武藝高強,度德量力,小弟豈是對手,小弟甘拜下風!”這一席話更激得金榮傲心直衝,有意賣弄武藝,道:“小師弟太過謙啦,大師兄我亦未必勝得了你,來來來,咱們還是切磋一二吧!”哪管雲飛之意,一招“虎爪探路”使將出來,雲飛此時只有陪戰,見金榮來勢凶猛,先避之為上。金榮見雲飛不敢還手,還以為雲飛怕他,心中更是赳翻天,揮起雙爪“飛鷹開月”衝向雲飛。雲飛不及躲避,胸口衣裳被扯破一處,見他下手越來越重,心中大為不快。

金榮擊中雲飛,收手氣昂地說道:“小師弟竟能躲過我第一招,大師兄我真是由衷的佩服哩!”說罷大笑不止,他講這話如此小覷雲飛,意思是說雲飛只能躲過他一招,第二招就得中招了。雲飛念在他是大師兄的份上,也不願傷和氣,只得抱拳道:“大師兄武藝超群,青城弟子無一能敵。”金榮樂得嗬嗬笑,旁邊有些不知情的師弟也都恭維,另有幾個師弟跑過去撫慰雲飛。

“什麼武藝超群,青城弟子無一能敵!”驀然迎空一人大聲喝道,金榮聽得是師父俞松林的聲音,嚇得惶目張望,見了師父的肅面,便有七分鬼見愁。俞松林正沿屋內行至場中,衝金榮叫道:“給我過來!”金榮也只好勉強支起架子骨,走上前去。俞松林氣沖沖道:“‘自大一點’念臭,你知道嗎!習武之人且最忌自大,而你身為大師兄,不以身作責,教導其他師弟,反而處處為難師弟,真是太不長進了!”啪的一聲,反手便是一耳光,打得金榮臉上火燒火燎。金榮最懼怕的便是俞松林,只好捂著臉,低聲求寬:“我再也不敢了,師父……”

俞松林瞧雲飛受了傷,道:“看你的小師弟,處處忍讓,你就不能多學學他嗎?和師弟切磋武學,下手竟然如此狠辣,還象個大師兄的樣子嗎!”責語薰得金榮垂著頭縮著頸子。雲飛見金榮臉上五指血印深露無隱,忙勸道:“俞師伯,我想大師兄的本意也不想傷我,只是一時失手罷了。”俞松林嘆道:“飛兒,他若是有你一半就好了,唉。”朝金榮瞅了一眼,搖搖頭無奈地走開了。

金榮瞥著俞松林走遠,脹眥朝雲飛吼道:“今天這筆賬你給我記住!”續摸了摸受傷的臉,還隱隱作痛。“兩月後的比武大會,要你好看!”金榮挑了話,頭也不回地踢灰而去。二師兄梁建興走到雲飛身旁,道:“金榮這傢伙脾氣不好,比武大會將至,這如何是好?”雲飛笑道:“梁師兄,你別在意,我想大師兄是氣在火頭上,過些時候,我去向他賠個不是便成了。”梁建興點點頭,獨自走開了。

吳秀蘭已做好了飯菜,巴望著雲飛歸家,見兒子好不容易回來,歡喜道:“飛兒,今天是你生辰,咱們吃頓好的!”母親不提,自己倒真忘記了,原來今天是好日子。雲飛看著桌上的飯菜,有雞、還有肉,忙應道:“娘,咱們一起吃吧!”吳秀蘭笑盈盈地走過來給雲飛盛飯,見他胸口上的衣服破絮如帶,心酸道:“瞧你練功這麼辛苦,衣服都裂著懷了。來,今天給你補補身子!”

雲飛吶吶說道:“這是今日我與大師兄比武時弄破的,他被俞師伯罰了,非常惱我。”吳秀蘭笑道:“好了,好了,不高興的事今兒別提。來,吃個雞腿!”邊說邊夾住一根雞腿放在雲飛碗裡,又將上好的裡脊肉往兒子碗裡送。母親劬勞無休,晝日砍柴,種地,養家畜;晚上又要做飯,洗衣,縫針線。十幾年了,雲飛無時無刻在母親的關懷下長大,也夾住一根雞腿放到母親碗裡,誠然一笑。

母子倆靜靜地吃著飯,拉著話兒,空氣溫馨。十幾年前的今天,一處正大雪紛飛,仳離而痛心的往事總在牽扯著吳秀蘭的內心,她看著盛得滿滿的另一碗飯出神,用心撫摸著那雙從未有人用過的竹筷,道:“要是你爹還在該有多好啊!咱們一家人……”突然輕輕打了自己一嘴巴,道:“哎,瞧我,今兒好日子也被我沖壞了。”雲飛問道:“娘,你說爹真的在天上麼?”母親面含淺笑,道:“當然了!你看窗外,是不是有顆最亮的星星向我們眨著眼睛,那就是你爹的宿星。”雲飛真朝窗外望去,果有一顆亮星向這裡頻頻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