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丁宰相刀下作鬼 賈似道朝廷攬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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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丁宰相刀下作鬼 賈似道朝廷攬權
直到裡面的嚎叫止了,一個頭發蓬亂如麻,口角流血,嘴巴鼓鼓而向外滴著棋子的漢子被兩名軍士拖手而出,好可怖!婁錕連忙把腦袋深垂,一直不敢抬起,過了好一會兒,宰相從屏風內儀態大方地被兩美婢扶出。婁錕八字大跪在地,兩手伏膝。
宰相穩了坐,要婁錕抬起頭來,婁錕依言緩緩抬起。只見他方方正正的頭上,佈滿了各種有特色的生命組織形式:最上面擺著前疏後濃的黃棕頭髮;下面便是自然形成的幾條小溝;中間突著一個漏斗似的大紅鼻子;左右的兩張臉象疥蛤蟆皮,有許多黑紅交錯的疙瘩;再左右豎著一對漩渦耳朵,將周圍的情報都吸收到中心的黑孔中;往下看,瘠薄的嘴脣就像用筆畫上去的一個“二”字。
宰相見了不高興,從嘴中噗地吐出一粒楊梅核,忙有丫鬟伸著白玉盦接著,又有丫鬟拈楊梅喂在宰相嘴裡。宰相不理婁錕,徑自吃楊梅,婁錕的額頭上已冒出汗來,待宰相吐出第十顆楊梅核後,才要緊不慢道:“你怎麼生得這副鬼模樣,啊?~~”婁錕磕頭如兔兒掏杵,道:“小人該死,小人醜陋。大人說得對極,若這世上沒有小人這樣醜陋的東西,怎能襯出大人的美儀呢?”宰相嗯了一聲,臉皮子微微一顫,親自從左手邊的賽蘭盤裡拈了一粒楊梅丟入嘴中,道:“好甜的嘴皮子!就跟在我身邊了。”婁錕大喜道:“荷蒙宰相垂青,小人為您執鞭墜鐙,死而後己,在所不辭!”曹恆在旁微笑著。
婁錕自跟著宰相後,便改換了門閭,身子像包著一層金子似的。深曉在官場上就應該見佛就拜的妙諦,哪位大人沒受過他的美言,不在宰相面前替他美言的?他一月之間便躍身為宰相身邊最紅的門子,派頭十足。但曹恆及其他門子卻未因他生嫉,只緣都受其大量恩惠,把他當作拜把子兄弟一般看待。
婁錕與其他門子無事便愛吃酒,這一日院內酺會,眾人皆飲酒不樂。婁錕道:“詩為酒友,酒為色媒,座上豈能少了一點紅!”曹恆道:“本來想叫兩個婢女來陪酒的,可惜宰相還沒走,咱們不好在他老人家眼皮底下放肆。”都嘆著呢,這時,慌慌張張跑進一個少僕,一進門,腳根還沒站穩便叫道:“走了,走了!”婁錕大喜道:“到哪裡去了?”少僕道:“閻妃娘娘又在患病,宰相體慰去了。”曹恆大笑道:“這一去沒個把時辰是回不來的,輪到咱們痛快了!”
趙海斑便去拉了幾名花枝招展的婢女充當酒伎,個個巧挽烏雲,奇分綠鬢。婢女坐在他們膝上,千嬌百媚,他們一邊飲著婢女遞上口的酒,一邊在婢女身上揉麵粉,屋內**語燕啼,不堪入耳。
曹恆欲心大起,拿起一個五花琺琅杯,提議要各人談談女人與男人相異之處,說不上來的罰酒三杯。趙海斑**其言:“女兒閨內望夫回,夫君在外花柳陪。”曹恆把手在婢女腿上一拍,叫道:“此言真乃警世之諦語,叫那些忘八負心漢聽了好好反省反省!”又把嘴湊到婢女耳邊,細語問道:“心肝,我說的可對否?”婢女揪著他的耳朵,嗔道:“對你個死人頭!你這個沒良心的每晚上都換新味口,早把奴家撇在九霄雲外去了。”
曹恆與美人唧唧一陣,也口號一聯:“女兒獨倚松柏下,男兒殷勤送晨花。”趙海斑舉起大拇指,道:“不錯,不錯!男女初戀,女人之羞澀,男人之追求,皆在此句,真有刻木三分之妙!”曹恆聽得美不自勝。
輪到婁錕了,他不太會說駢句,想了一會兒,道:“這個女人與男人相異之處嘛,這個,女人凸的地方男人凹,女人凹的地方男人凸。”眾人一聽都黃了臉,齊聲指責:“你這話太齷齪了!此純潔之地,也被你給汙染了!”婁錕聽得眉挑,把桌子一捶,碟盤被震得叮叮鐺鐺,叫道:“老子講的就是實話,這才是女人與男人真正相異的地方,你們難道都不懂?他奶奶的!”又拉著身旁添菜的十四歲丫鬟問是不是,那丫鬟羞著臉跑開了。婁錕腿上的婢女舉手往其胸上軟綿綿地一拍,道:“人家小孩子不懂事,瞧你把人家嚇得!”婁錕這話也有幾分歪理,沒辦法,只得算數。
行了數令酒,婁錕已有七分醉意,迷迷糊糊地唱道:“為什麼那些黃泥農夫們都是喝粥的命?只怪他們的職業沒選好,正是弓著背勞動弓著背吃米,不就是個‘粥’字麼!”曹恆伏在桌上,右手揚舉一杯,道:“言之有理,來,再敬婁兄一杯。”婁錕又飲下一鍾,道:“為什麼咱們餐餐肥餚大肉?只緣咱們的職業選得妙,這叫作關在門內人吃人,不就是個‘肉’字麼!”眾門子哪個不說高見!
婁錕乾癟的臉上泛起紅光,又吃了一海,說得興起,含糊不清地吐著舌頭:“這官場就像廁所一樣,人人都往裡面撒熱尿拉熱屎,可一進去還是寒森森的。”趙海斑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圓著腦袋,鼓著眼睛,噗著氣道:“說得不錯,他孫子的臭官場!”幾個婢女們都聽得掩嘴而笑。酒闌之後,眾門子各拉一名婢女入房行事去了。
婁錕此時平地登天,頭頂通天冠,身穿雲錦衣,腳踏珍珠履,儀態大方,只是面部不論擦多少粉也抹不了煞氣。走在路上,三品以下的官都要向他打個哈哈,三品以上的官還得停轎打聲招呼。四處求他美言辦事的兒子們愈來愈多,自然進貢多多,家財都可存個小金庫了。
婁錕念及那二百兩翻身銀子是其妻的身價,想去“繡紅樓”把妻子接回,同享富貴,這些年卻是苦了她。又怕她恨自己入骨,四處喧揚以前的舊事,心情作祟,便不敢去了,每日晚間與婢女廝混,只是終究夫妻一場,有些情意,少了她在身邊,不時也會感到空虛。安泰之時又想起那位道士來,多虧了他,自己才得行大運。可是把整個臨安城都掀過來了也尋他不著,婁錕思量道:“莫非真遇到神仙了?”想到有神仙相助,直比吃了金丹還樂,忙在房裡供著三清六帝,日日早晚禮拜一番。
丁宰相對婁錕百般讚賞,有什麼事都找他作參謀,他便時刻跟在宰相身邊。文天祥言:“惡相家的門子,一個個吃飽了沒事,就會想心思,只要能討到主人歡心,什麼惡毒的點子、賺錢的花招,還怕他們想不出來麼!”
丁宰相正吃著萬歲棗,婁錕在旁洗著棗子,宰相邊嚼邊道:“你知道我樹大不倒的原因嗎?”婁錕眼珠子一轉,道:“小人要是明白,那小人不就是丁大人了麼?”宰相笑著嗯了一聲,道:“我的心就像大海一樣,不擇細流,既然江河要進貢油水,管他黃的白的,就讓他們盡情進貢吧!水漲船高,我的基業便越來越雄渾,根深風難撼了!”婁錕暗自譏誚:“東西吃雜了,就不怕肚子疼麼!”嘴裡卻明著巴承:“聽大人一言,小人如雷貫耳!大人之才華,玉韞珠藏,若非今日得以窺斑,小人還真不易得知呢!”
宰相喜得抓起一塊福壽糕就啃,婁錕道:“我見丁大人眉隱一十二彩,目含六十四理,有堯舜之精腦,皋陶子產之項肩,其寶身真乃贊之不盡!”宰相突然抹了笑臉,吐了美糕,怒目叱道:“住口!犯王帝的話鼠輩豈可亂叫!你若再說,把你流放到大食去!”婁錕想到啜錦程的前車之鑑,心裡惶慌,唯唯倒躬而退,心裡只罵道:“斥我亂叫,哼,只怕老子撓到你的心癢癢上了!”宰相悶坐,一妾端了一碗湯水進來,獻道:“相公,你終日勞頓,這碗猴腦湯最補身子的。”“滾開!”宰相反手一掀,湯灑碗翻,妾嚇得乞乞縮縮,卻不知所謂何事。晚間,婁錕在宰相的臥室外跪了一夜,宰相才肯搭理他。
宰相本是個秀才出身,書法不錯,一日興起,當著幾個得意門子的面,只用了眼皮子眨六七下的工夫,便畫下一篇行草。趙海斑將眼睛貼著紙面,從上至下掃了一遍,搖頭晃腦道:“好字,好字!就似川原春草,栩栩如生。”宰相頷首微笑。曹恆將雙手鋪在紙上,優優雅雅地撫摸一遍,道:“好一派威猛氣勢!如龍跳天門,虎臥鳳閣。”宰相拈髯微笑。再看婁錕,拿起紙來抖了抖,道:“這書法什麼都不像。”
宰相聽了不高興,抬起首來,放下髯來,趙海斑和曹恆都嚇一大跳,暗罵婁錕不會說話,萬一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只見婁錕輕輕一笑,不慌不忙道:“能夠拿東西比喻的書法,都未脫出世俗套路,大人的書法,天地之間竟找不出什麼可以相喻,這種無與倫比的境界,故而什麼都不像,真化境也!”宰相大喜,連贊“妙語”,連那張“無與倫比”的紙墨都送於婁錕。趙海斑舒了一口懾氣,曹恆心裡笑道:“我看他拍馬屁到化境了!”
官官之間總是時相往來的,籤書樞密院事馬天驥無事便愛拜訪各位大人。今日走會宰相,兩人談及婁錕時,馬天驥對他讚不絕口:“婁錕這門子辦事很牢靠,大人是怎麼**出來的?”宰相干笑了幾聲,道:“這叫狗通人性。”馬天驥暢笑數聲,道:“兄言良是,這話正說到刀刃上了。”卻不知婁錕正在屏風後聽得一清二白。
宰相的小公子,乳名喚作“寶兒”,正過十歲生日,許多達官貴人都來阿諛拜壽,有錢包錢,有禮包禮。府門前烏壓壓的一片,挑擔子的挑擔子,推車子的推車子,坐轎子的坐轎子,熱熱鬧鬧,像趕集似的。
寶兒只有中間一小圓馱黑髮,四周都光溜溜的,從小嬌生慣養,當真一個小天王老子。你看他,扯這個尚書的褲帶,掏那個世襲衍公的荷包,哪個不躲著贊他活潑可愛的!婁錕此時站在宰相的右廂,寶兒與婁錕本就混得稔熟,這時跑到跟前,把他的手一拉,嘻嘻哈哈道:“看你倒還機靈,不如作我兒如何?”寶兒才正九歲,婁錕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聽到這話非但不怒,反而堆著一臉媚笑,道:“少公子何等尊貴,小人是什麼狗草身子,焉敢高攀。不若是阿爹不嫌小人憨傻,認作孝順孫子,都是小人的造化哩!”
寶兒跑至堂中,招著手道:“好個孝順孫子,來,給爹當驢騎!”婁錕應了一聲,當著百官百僕百婢的面馱著小公子悠悠答答轉了數圈,小公子甩起一根七尺蛇鞭在他屁股上抽打,雖說寶兒年紀小,不過抽得還很疼哩!百官都樂著說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百僕都羨慕婁錕逢上這一等機遇;百婢都抿著嘴笑,平時你騎我,現在人騎你。
宰相在高堂上看得直點頭,曹恆在宰相面前聒絮了幾句,宰相一拍巴掌,戲即刻便停。婁錕拍拍沒灰的衣服,立起身來,寶兒也
宰相給婁錕使了個眼色,婁錕當然會意,親自端給寶兒一碗壽麵,蹲身笑道:“這可是哥哥給你吃的呦!”寶兒可能不喜歡看這些行將就木的成年人,從碗裡拔了筷子丟在地上,瞎抓了一把壽麵就往嘴裡塞,嘴角吊著麵條,急匆匆地提腿跑到外面頑去了,惹得那些行將就木的成年人又不住地贊他可愛。
宴席散後,婁錕夜裡獨身躺在**,心裡早有成千上萬只青蜒在飛:“主對奴,用得著你,拉在懷裡;用不著你,推下崖裡。這宰相府表面上根深柢固,實際是一盤散沙,不如我及早謀個生路才是正事!”計議已定,第二日捱到宰相早朝回來,便去拜見。進入書房,見宰相在一面白紙上塗著白蠟,下放一彩圖,看來正在閒情摹搨。見婁錕進來,便一面塗一面笑道:“這麼早就來請安,我兒好有心啊!”婁錕一時不好開口,便順手推磨,請了一回安。
宰相點點頭,問道:“作我兒還習慣麼?”婁錕站起身,道:“爹爹太客套了,享福的事兒,哪裡有什麼習慣不習慣之說?”宰相道:“你現在享的是小福,只要你好好伺候著,日後的大福也輪得到你哩!”婁錕低著頭,抬著眼睛道:“爹爹晨搖玉佩趨金殿,夕奉天書拜瑣闈,勢大根深,乃是孩兒第一仰慕之人。”宰相放下筆來,抽出一卷長畫,鋪在大案上,道:“這幅清明上河圖,上有景象萬物,各事其職。”又拿出一塊赤色薄絹燾蓋於圖上,道:“你看,我將這塊赤絹輕輕一蓋,這幅圖中的七彩萬物就都變為赤色了。”婁錕笑道:“孩兒明白,這便是一手遮天的可怖之處!”宰相把清明上河圖的佩詩唸了幾句:“歌樓酒市滿煙花,溢郭闐城百萬家。兩橋無日絕江船,十里笙歌邑屋連。”又笑道:“山河城府花林人,如今盡在我掌下。”
婁錕不好在此時開口離辭,現在就象在熱被窩裡憋了一泡尿,又想起床又懶得起床,轉頭一想:“我在宰相府,不過和鐵籠內的畫眉一樣,靠主人餵養著,不得施展翅翰,還是另謀其就是條長路!”決心已堅,說道:“孩兒今日來拜爹爹,是想求爹爹賜我一條路在外頭闖蕩,總是悶在家裡,不瞭解天下之興亡,怕今後會落得一事無成。”宰相點頭道:“鳥夾著翅膀不飛,遲早會變雞。唉,為父的竟沒體諒到你,要不給你弄個知州坐坐如何?”婁錕忙說道:“孩兒不敢,只求得一知縣足矣!”
宰相聽得愀然不樂,道:“你怕老夫沒那個本事嗎?”婁錕連忙雙膝跪下,道:“望爹爹詳查!若是孩兒膽大心密,氣高志雄,跟在爹爹身邊就一定是個禍害。正因為孩兒一副膽小如鼠的德性,爹爹才放得下心,孩兒一片孝心,爹爹一定要相信孩兒!”宰相笑道:“說得有理,奴不貪則主無禍,你起來罷!”
婁錕起身,宰相問道:“你願意到哪裡赴任?”婁錕道:“孩兒願到前線赴任。”宰相驚道:“前線戰亂不休,你不要命麼?”婁錕道:“保家衛國,身先士卒,死有何憾!”宰相大喜,道:“既孩兒有心,因四川奉節缺一知縣,可調你去。”婁錕隨即得離宰相,就任奉節縣的太爺。他心裡自有主意:“越是前線,補給越多,油水也就越肥;更何況先降者生,後降者死,百益而無一害。”
且說蒙古旭烈兀西征波斯,時波斯境內尚存木刺夷、報達兩國。寶祐四年十一月,木刺夷降。旭烈兀繼徵報達。寶祐六年二月,報達亦降。蒙哥汗以宋人囚禁蒙使月裡麻思為藉口,決定繼續發動侵宋戰爭。寶祐六年春,蒙哥汗親率蒙軍進攻四川,忽必烈率張柔等部蒙軍進攻鄂州,又命在雲南的兀良合臺率蒙軍自交廣北上潭州,定於次年與忽必烈會師鄂州,然後直奔臨安,消滅南宋。
董槐遭黜之後,日子過得也算清閒,得知四川危急後,飲食不安,欲親往前線觀戰。由此念起已故的義弟雲孝臻,不知他的妻子在青城山可好,自己至情至理也需看望一番,兩事並作一事,留衛羽守家,帶著十四歲的兒子急急趕赴四川。
青城山位於成都西面百餘里處,名郡成都乃歷史名城,東漢時織錦發達,故又名“錦城”。三國時,蜀國以此為都城;五代時,後蜀主孟昶在城上遍植芙蓉,故又有“芙蓉城”之稱。有武侯祠、杜甫草堂、文殊院、都江堰離堆等名勝;此城自然條件優越,物產富庶,素稱“天府之國”。蒙古的馬、騾、驢、駱駝、獸皮;西羌的璧玉、珊瑚、琉璃;南蠻的珠璣、犀象、翡翠;海外的奇石異物的運輸皆通此郡。加上北多戰亂,不少流民僑居於此,故戶口冗雜。
董槐自東而來,得知不少戰火訊息,原來成都及青城山都已陷於蒙古,蒙軍正在力攻重慶,四處燒殺劫掠,路上流民離散所失。董槐立於成都門牆下,見城上遍插蒙古大旗,欲哭無淚,呆呆出神,董穎相勸,方才打起精神入城。
城內比起戰前確是蕭條了許多,倒是街邊食品小攤上“賴湯元”和“龍抄手”的香味惹人神之為牽,時已過午,倆人還打著饑荒。董槐見小兒不住吞涎,便買小食填腹,兩人正吃著,一隊蒙古兵執矛甩鞭而來,見人就抓。
一蒙古兵見董槐的包袱嚴實,張爪搶過,撕個稀爛,見裡面沒有金銀,只是些換洗衣服,不禁大怒,抓住董槐就是一陣抽打,可憐董槐上了年紀,打倒在地,磕破了頭,血流不止。董穎跪在地上,扯住蒙古兵的腿,大哭道:“不要打我爹,你們放了他!”蒙古兵不懂漢語,嘰哩嚕咕罵了幾語,將董穎踢到一邊。
打了十幾鞭,蒙古兵也打煩了,提著鞭子又去搶其他漢人的行李,拿街邊小攤的食物吃。小攤主似乎與蒙古兵有些熟識,用蒙古話不住地諂媚。董槐與其他漢人被繩索套成一排,鞭打著向前走,董穎撕破衣帶,替爹包紮了頭上的傷口,問道:“爹,咱們這是去哪兒啊?”董槐把孩子擁得緊緊的,小聲道:“八成是作苦力,咱們開工時趁機跑出去。”
原來董槐人等被拉出城修築城牆,做工時稍不留神就要挨蒙古兵一鞭。晚飯時分,天空烏雲密佈,一陣大雨潑瓢而落,蒙古兵各自找地方躲雨,卻不許勞工停工。董槐謂兒子道:“就是現在。”兩人拔腿就跑,其他漢人見董槐跑,也各自奔逃。蒙古兵驚忙高呼,分頭去追。
董槐牽著董穎,跑入密林,後面蒙古兵窮追不放。地上泥濘坑窪,董槐因先前失血,又做工勞累,一陣頭昏,栽滑在地。董穎拉父親不起,後面追兵已到,急出淚來。一蒙古兵嘴罵髒言,執矛就戳,千均一發之際,卡嚓一聲,那矛突然斷作兩截,隨後一聲嘯起,只見一道長挺劍殺來,蒙古兵縱踴上前,卻似切菜般倒地。
董槐掙扎著坐起,看那道長時,眼睛一亮,大叫道:“可是松林?”那道長一驚,看董槐時,大叫:“可是董槐大人?”原來這道長正是青城派的大弟子俞松林。董槐驚喜交加,道:“今日若非俞兄搭救,我命已喪黃泉!”俞松林將之扶起,道:“我奉師命下山殺敵,不期遇見大人。只不知大人如何至此,落得這般下場?”董槐嘆道:“說來話長。”俞松林道:“既如此,請至山中一敘。”遂帶董槐及董穎至青城山。
董槐至上清宮,先拜訪故友青衫客,道了數年不聚之情,將自己罷相之事前後備細說了一遍。青衫客道:“趙昀乃一庸才,嗜慾甚多,怠於政事,只圖偏安,無復國之大志,因之權移奸臣,朝政日非。大人隨之何用,不如就留在敝山,強勝在朝廷上受氣!”
董槐嘆道:“我一日為宋臣,終身為宋臣。道長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知成都如此重鎮,如何會陷?”青杉客道:“說來令人氣惱。今年,蒙哥一路的先鋒軍由紐璘率領向成都進兵。劉整將軍足智多謀,本來堅守,必不失關,只因副將乃丁大全的羽翼,不聽調譴,擅自出兵,導致我軍大敗於遂寧,那廝還給丁大全上疏,把責任全推在劉整將軍身上。蒙軍得了成都,繼而又進駐靈泉山和雲頂山。四川制置使蒲澤之領兵救成都,被蒙軍打敗,成都降蒙。彭州、漢州、懷安、綿州等地宋兵相繼投降。”
俞松林也道:“蒙哥汗所率蒙軍四萬,號稱十萬,四月間分三道入蜀。自率主力從隴州入散關,蒙哥部蒙軍由洋州入米倉關,孛裡義所率蒙軍由魚關入沔州。十月,蒙哥部蒙軍主力到達利州繼續進攻苦竹隘,我青城山派弟子前去助陣,儘管南宋的援軍多次被利州蒙將汪德臣部擊退,苦竹隘軍民在將軍楊立領導下堅守不降,本派弟子晁虎與隗洛英在戰役中先後負傷。此次蒙哥汗率蒙軍南下利州後,首先進攻苦竹隘,雖然蒙軍輪番進攻,蒙哥汗親自督戰,攻了很久也沒能攻下,蒙軍又架起天橋進攻,還是被我軍打敗。後來由於叛徒趙仲偷開東南城門降蒙,蒙軍才得以進入城內,楊立率領軍民進行巷戰,不幸戰死,苦竹隘終被蒙軍佔領。以後,蒙軍又相繼攻佔或招降了鵝頂堡、大獲山、運山、青居山等地。紐璘自成都攻佔敘州,蒙哥出兵,不到一年時間,長驅而下,宋軍節節敗降,四川日益危急。”
董槐道:“成都新降,重慶、合州定是蒙軍的首要進攻路線,不過有王堅鎮守,料不應失,只怕蒙軍兵分幾路,我軍首尾不能相顧。”俞松林嘆道:“大宋氣數將終,我們作臣民的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董槐又談了數句,因夜將晚,加之疲睏,青衫客吩咐打掃客房給他們父子倆安歇。次日,因晁虎、隗洛英在抗戰中受了戰,臥病養傷,董槐又去看望了一回。將至日中,用了齋飯,前往吳秀蘭處看望。
吳秀蘭在青城山上定居,看著兒子一天天在變,頑皮的模樣每天都能給她新鮮不膩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特,心脾中都似灌了甜水,一邊陪著他玩,一邊逗著他玩,這時才真正體味出“寶貝”一詞的真正韻味。
雲飛已滿兩歲,吳秀蘭正逗他玩耍,聞得叩門聲,開門後見是董槐,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董槐笑道:“雲夫人可好?”吳秀蘭拉著雲飛倒地便拜,董槐連忙扶起,笑道:“幾年不見,少公子都這麼大了,當時還只是一團子大小呢!”一邊說一邊輕撫雲飛的額頭,百般憐愛。吳秀蘭忙叫雲飛稱董槐作“董伯伯”、叫董穎作“哥哥”,雲飛依言叫了,聲音稚嫩,惹得董槐拈鬚大笑,道:“這孩子過於俊美,只怕日後捲入桃花劫中哩。”吳秀蘭一笑置之。
吳秀蘭引董槐等入屋坐,自己沏茶水,董槐道:“孝臻之墳,我每年都會奠拜幾次,雲夫人可安心住在這裡,此地雖陷蒙古,料他們不敢攻上山來。只是臨安多變化,那裡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夫人要拜孝臻,只好緩些時日我再來接你了。”吳秀蘭聽得眼中酸酸的,道:“多承大人費心了,此處也有先夫的靈牌。”引董槐至內屋,雲孝臻的靈位供奉在堂中,董槐忙帶董穎焚香靜禱。
拜畢,董槐問道:“日子還過得去否?”吳秀蘭道:“自耕自織,餬口足矣。”摟著雲飛,道:“我目下就只盼這孩子能長大成人,不願他去報父仇,事情已過去了,報了父仇,孝臻也回不來了,我已失去了孝臻,不想再失去他。”董槐道:“男兒志在四方,難道雲夫人忍心孩兒碌碌一生?”吳秀蘭嘆道:“我現在很迷惑,作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出人頭地,現在卻又想他出去、又怕他出去。”董槐道:“出世為入世,孩子長大,意願如何,也就不由父母所管了。”
吳秀蘭問道:“董大人臉上之傷?”董槐自撫臉龐,董穎介面道:“被那些蒙古兵用鞭子抽的!”董槐道:“今日蒙古佔領了四川,可以鞭撻四川的百姓;他日攻佔了大宋全部江山,就可以任意鞭撻大宋的子民。如果我們願意作亡國奴,不反抗也罷。”吳秀蘭尚未答語,突然,雲飛提著幼嫩的嗓子大叫一聲:“我要反抗!”董槐、吳秀蘭大驚失色。
話分兩頭,且說臨安城內,無董槐的干擾,丁大全家族縱橫朝廷已數月。皇上享福之際,問邊事如何,丁大全生怕該自己擔當,不敢詳說,只報邊防無事,嚴密封鎖訊息。
深庭後院內,縈共紅綠,美姬擁簇,樂班擺府。眾仙女唱著鳳瑟曲、秦箏曲、陽春曲、朝雲曲。紅妝間翠娥,羅綺列笙歌,重重金玉多。歌女的屁股扭得就像游水的魚兒,轉到丁宰相跟前的,屁股上便被左拍一下,右拍一下。侑酒的歌伎也不含糊,三個五個的在宰相身上百媚千嬌,又掐又搗,直羨煞那些門子,個個搔身撓癢,垂涎若滴。
這日,丁宰相照例早朝,剛走出門,被太陽猛地一照,不由得打了一下冷戰,預感著有事發生。回到府中,那顆心一直像被夾在兩把斧刃中,極不踏實。晚間,大臣吳潛得到邊報,言蒙軍先後侵犯四川、京湖地區,宋軍節節敗退,忽必烈所部蒙軍渡過長江已包圍了鄂州,不禁嚇出一身冷汗,連夜趕至後宮報於理宗,言丁大全隱匿軍情不報,每夜在府內風流。理宗不敢相信,命詳加查實,丁大全瞞上騙下,鐵證如山,罪責難逃,龍顏大怒,喝將丁大全抓捕下獄。
這也是丁大全大限已至,因心中有鬼,在**翻來倒去,無法入睡,熬到交夜斗子時,好容易睡熟,卻連夢也作不安穩。聽得門外喧騰不斷,火光沖天,數百名羽林軍將宰相府圍得週週匝匝,鐵桶一般。丁宰相披衣喚丫鬟伺候,無人答應,羽林中郎將一腳將房門踹開,宣讀聖旨,丁大全的腦海中一陣電擊,整個人就像吊桶脫了繩,直落下井。
平時巴結宰相的官員紛紛落井下石,聯名撰書宰相所犯的一百二十件惡行,皇上鋒怒難平,將丁大全一家子連根鋤起,朝中佔官位者五十七人,四地為豪強者不下千人,押解刑部發落。
常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丁大全又是個肥駱駝,家財散在天下,無法統計,府中各類珠玉寶石、古董書畫過多,無法拖走,暫留在府。門子曹恆去求閻妃,閻妃與董宋臣也保不住他。
理宗丙辰年九月,聖旨詔下,言誅死以懲邪佞,將丁大全拖至市曹斬首。大辟臨刑之日,天衢陰崢嶸,似乎老天爺都板著臉判他的死刑。劊子手是關西大漢,殺頭就像在切西瓜,包開包紅。丁大全屈跪在地,毫無懼色,昂首大笑道:“想當年,我的日子何等清苦!要叫我啃一輩子的黃糧,這一生也忒活得沒個意思,太不划算了!所謂富貴可盛不可永,活著不花死了白搭,我風光了這麼多時日,化掉上億兩銀子,死了亦值得,有什麼好怕的!”後面的話沒讓他說完,劊子手就把他腦袋一按,鋼刀刷落,血顱倒地,骨碌碌地滾了尺把遠,那張臉依然絕望地笑著。詩曰:
聞道故林相識鳥,惡官昨日今如何。
世上死生皆為利,不到烏江不肯休。
因蒙古勢大,就要攻至臨安,內侍董宋臣勸理宗遷都明州逃避,百官皆稱是。節度判官文天祥,上書“乞斬宋臣,以一人心”;軍器大監何子舉等向吳潛建言反對遷都,吳潛調集諸路兵援鄂抗蒙。宋理宗在主戰派的反對下才沒有逃跑,任命吳潛為左宰相兼樞密使,賈妃之弟賈似道升為右宰相兼樞密使,仍兼京湖、四川宣撫大使,命賈似道出兵漢陽,以聲援鄂州。
此時戰事頻頻,這年冬,蒙軍沿嘉陵江進攻重慶,到合州,派降將晉國寶到合州招降,守將王堅乃孟珙部降,嚴辭拒絕,隨後又將晉國寶押至城內閱武場斬首示眾,軍聲大振。王堅曾於淳祐十二年出兵打敗蒙軍,收復興元,寶祐二年又打退蒙軍對合州的侵擾。他調集屬縣十七萬人,增築釣魚城,設防堅守。秦、鞏、利、閬等州陷於蒙古後,各地軍民陸續來這裡集結,釣魚城成為十數萬人聚居的重鎮。開慶元年正月,降將楊大淵率領蒙軍進攻合州,打了三個月均為合州守軍所擊敗。蒙哥汗命紐璘部蒙軍於涪州造浮橋,以切斷由荊湖西上的南宋援軍,並自率蒙軍主力進攻合州,也被宋軍打敗,只得將合州團團圍住,迫使守城宋將屈服。但是,合州軍民在王堅率領下,頑強抵抗蒙軍的不斷進攻,四月間蒙軍雖曾一度攻上外城,也被守軍擊敗。王堅在夜間派出兵士襲擊蒙古軍營,蒙軍大亂。進入夏季後,蜀地炎熱,疾病流行,蒙古軍困在城下數月,士氣消沉,無法前進。
成都陷後,駐在重慶的四川制置使蒲澤之,屢打敗仗,四川的大部分地區已被蒙軍佔領,重慶處於蒙軍的進攻矛頭之下。川鄂交通線又被蒙軍切斷,形勢十分危急。南宋政府任命呂文德為四川制置副使,以代蒲澤之。六月,呂文德和部將向士璧率水軍由長江西上,乖順風進攻涪州浮橋,經過激烈戰鬥,才衝過封鎖線進入重慶,隨後率船十餘艘,由嘉陵江北上,進援合州,被蒙軍史天澤部打敗,退回重慶。合州在外援斷絕多時的情況下,繼續堅持戰鬥,儘管蒙哥汗多次親自督戰,仍然損兵折將。多年來進攻四川的蒙軍急先鋒汪德臣,一次乘黑夜攻上合州外城,王堅、張珏等率領宋軍與蒙軍展開激戰,一直戰鬥到天明,汪德臣攻佔合州的企圖仍不能得逞。汪德臣用雲梯攻釣魚城,又在城下喊話進行招降,王堅下令炮石猛轟,蒙軍攻城的雲梯折斷,後繼的蒙軍為炮石所擊而不能前進,值天大雨,汪德臣也受重傷而死,王堅率部出城追擊。蒙古軍敗退,蒙哥汗本人也在一次攻城戰鬥中中箭於膝,到七月間,他承認進攻合州戰役的失敗,決定留兵三千圍合州,蒙軍主力轉攻四川制置使所在地的重慶。但是不久,蒙哥汗終因傷重死於合州所在地釣魚山下,進攻四川合州、重慶的蒙軍只得退走。蒙哥在位九年,死時五十二歲,葬起輦谷。諡曰桓肅皇帝,廟號憲宗。
開慶元年,蒙古進兵敘利亞,佔領其都城大馬士革。至此波斯統一,始建蒙古伊兒汗國。東路蒙軍忽必烈到八月才渡淮南侵,月底進至長江邊上,直欲攻打鄂州。九月初一,親王穆哥從合州派人告訴忽必烈,蒙哥汗已死,要他趕快北歸奪取汗位。忽必烈言:“吾奉命南來,豈可無功遽還!”於是舉兵自陽邏堡渡江,進圍華中重鎮鄂州。企圖在鄂州獲勝後,再北上奪取汗位。
鄂州的戰爭非常激烈。十月,鄂州東南隅被蒙軍攻破,宋軍急忙趕築了新城,又被蒙軍攻破,幸而宋將高達率軍奮勇抗擊,才免使鄂州陷沒。到十一月,城中宋軍傷亡已達一萬三千人之多,形勢十分危急,但是守城宋軍仍然英勇戰鬥。
蒙軍急切攻不下鄂州,由交廣北上的兀良合臺部蒙軍又被潭州宋軍向士璧阻擊。這時,北方爭奪蒙古大汗的鬥爭愈來愈激烈,蒙古諸宗王在漠北策劃擁立阿里不哥,忽必烈的妃子弘吉刺只得派人馳至鄂州軍前,要他立即趕回。忽必烈召群臣商議,謀士郝經力主與宋議和,迎憲宗靈輿,收皇帝璽,北上爭位。忽必烈從之,立即從牛頭山北歸,卻聲稱直奔臨安,身任宋軍統帥的賈似道對此卻驚慌失措。這時,王堅派人報告蒙哥汗死於釣魚山下的訊息送到鄂州,賈似道並不因此奮起抗擊,迫使蒙軍及早撤軍,反而派出使臣前往求和。宋使到達時,忽必烈正要出發北歸,他隨即派蒙使前往鄂州,並囑咐蒙使,蒙軍出發在即,當看見旗動要立即返回隨軍北返。蒙使登上鄂州城牆,宋方請求蒙軍北撤,願意割長江以北地給蒙,並稱臣納貢銀、絹各二十萬兩、匹,談判還沒有結束,蒙使見到蒙軍旗動,立即返回。忽必烈並通知兀良合臺立即北歸,潭州之圍同時解除。
景定元年三月,忽必烈至鄂州返回開平,諸王及其左右勸其在開平即位,勿往和林召開忽裡勒臺宗王大會。忽必烈從之,繼承汗位,時年四十五歲。這忽必烈乃蒙哥同母弟,母怯烈氏,及長,仁明英睿,事母至孝,尤善撫下。思大有為於天下,訪求賢才,延藩府舊臣及四方文學之士於左右;請原金左右司郎中王鶚講《孝經》、《書》、《易》及齊家、治國之道,古今事物之變,每至午夜方止。並遣使告宋,且問鄂州講和之事。賈似道恐洩議和真相,乃拘其使者,又盡除知情者,忽必烈大怒,誓必滅宋。
漠北蒙古貴族中的保守勢力,另行在哈喇和林擁立宗王阿里不哥作蒙古的大汗,並調兵遣將,入據關隴。遠處於金山之陽、天山之陰的海都,自以為乃太宗之嫡孫而未能繼位,亦不服,遂附阿里不哥。忽必烈不得不將滅宋之雄圖暫時棄之一旁,而將主要精力對付叛亂。在平定關隴之後,忽必烈親自討伐阿里不哥。景定二年十一月,兩軍戰於和林南戈壁邊界附近,阿里不哥軍敗北走。江淮大都督乘內亂之機,於次年二月,在濟南、益都發動叛亂,以漣海諸城歸宋。三月,忽必烈派兵討伐,七月大勝,山東復為忽必烈所有。景定五年七月,阿里不哥在走投無路之下,歸順忽必烈。內亂既平,八月定都燕京,改稱中都。
景定元年七月,支援董宋臣的閻妃病死,吳潛隨即將大宦官董宋臣趨斥出朝。宮中嬪妃最為可憐,白天還好過,可與妃婢們閒聊解悶,可是一到晚間,那淒涼感覺就像刮皮般的難受,那時節,再醜再噁心的男人也要,黑燈瞎火的還不是那檔子事,反正也看不見,只要能填欲溝就好。自閻妃病死後,三十六宮、四十八院的嬪妃都指望皇帝臨幃,故而人人望幸,個個盼星,理宗越發不加自制,**風靡漫宮幃。直享受得親親密,夜夜歡;直消磨得面面黃,膚膚瘦。
賈似道對私自求和之事,不但匿而不報,反而偽造大捷以邀功。理宗竟不察,以似道有再造之功,宣其入朝,進為少師,封衛國公,手詔嘉勉,賞賜甚厚,論為股肱之臣,將士亦論“功”加官。賈似道隨即排擠左相吳潛,吳潛被彈劾罷相。賈似道進而清除朝中逆己之黨,全部把持了政權。賈似道隱瞞投降真相,騙取權位,對抗蒙有功的將士陸續給予打擊。保衛釣魚城奮勇抗戰的王堅,在蒙古軍退後被調入朝,任侍衛步軍司都指揮使,被免去了四川的兵權。賈似道又把王堅調出,知和州,不久,王堅抑鬱而死。賈似道又實行“打演算法”,凡在抗戰中支取官物作軍需者,一律治罪。抗蒙立功的向士璧,因此遭彈劾罷官,被逼死,家屬被拘償付軍需。趙葵知潭州,也被彈劾曾在正月十五日支官錢張燈設宴,罷官徵償。賈似道控制御史臺,凡是同他不和的官員都被御史以各種罪名彈劾罷官。
四川失後,南宋失去大量糧草供應,統治下的東川地帶,還要靠京湖一帶供給駐軍的糧米。東南地區隨著土地兼併的急劇發展,大片田地集中到大官員將領手中,他們憑藉權勢,逃避賦稅。朝廷糧餉不足,便以“和糴”為名,向地主富戶攤派徵購,所謂“國用邊餉,皆仰和糴”。朝廷財政虧缺,又依靠增發紙幣來作為“和糴”的支付手段。結果紙幣濫發,物價上漲,軍糧不足,朝廷陷入重重危機之中。
寶祐二年十月,永嘉郡王趙禥進封忠王,十一月,賜名邦壽。景定元年六月,時理宗無子,立趙禥為皇太子,賜字長源。
理宗家教甚嚴,規定:雞初鳴,問安;再鳴,回宮;三鳴,往會議所參決庶事;退,入講堂聽講經史,終日手不釋卷。將哺,復往問起居。理宗每問今日講何經,答之是,則賜坐賜茶,否則為之反覆剖析;又不通,則怒,明日復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