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回+醉花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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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回+醉花陰
紀文聽後道:“娘,你與爹和他原來是在江浙認識的。”楊雯莉點頭道:“是的,那個時候,我和你爹也才剛認識不久。算了,不說這個了,你說如雪她……”紀文哀嘆道:“唉,娘,都怨我,如果我不是急著給爹報仇,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和她一起到南方來就好了。不果,那時,我也許也就認不回姐姐,找不到娘了。”他仰起頭看著深深了藍天,長嘆一聲道:“這一切也許真的都是命吧。”楊雯莉勸道:“孩子,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多多保重身體,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如雪在泉下也會不安的。”
遠遠的,如血的殘陽向著悠長的海平線墜下去了,但殘餘的火焰依舊烤炙著那片無盡的大海,將海水烤得都要沸騰了。紀文胸中的熱血卻真的沸騰了。他向著遠遠的夕陽望了一會兒,轉過身來對母親和姐姐說:“娘,姐姐,我想請雨伯父為我準備一供桌祭品,我要到海邊祭奠如雪。”楊雯莉搖頭道:“只是海沙派現在也剛從危境中走出來,你這就去要求,合適嗎?”“合適,當然合適。”前頭話音剛落,海沙堂內便傳出這麼一句話來,三人看時,門一開,卻是雨曉歌走了出來,他拱手道:“賀夫人,紀少俠,紀小姐,我偷聽你們說話,你們不會怪我吧。”楊雯莉陪笑道:“雨掌門這是說哪裡話。只是小兒剛才的請求……”雨曉歌伸手阻止道:“賀夫人,你看你說的,紀少俠和你都是我們海沙派的救命恩人,紀少俠如此一個小小的請求,我們若不照辦,豈不是有失敬意啊。來,三位請堂內坐。”
四人於是入堂,雨曉歌當即吩咐下去,讓即刻準備一供桌祭品,在海邊設香案,讓紀文用。堂上有海沙派眾人和玄壇教眾人,還有秦月眉,各人都各自做了介紹。
紀素娟在徐玄日說:“我今日才知道,徐伯父原來是玄壇教的人。你以前去我們家的時候,怎麼養父從來都沒有說起過?”徐玄日笑道:“素娟侄女,你可是想少了一步,不只是我,連你養父也都是我們玄壇教的人。”紀素娟驚訝地說:“什麼,養父也是玄壇教的人?”徐玄日道:“是啊,你養父是我九師弟,我們玄壇教十大弟子,名的上首人人一個玄字,下首按‘天空日月風雷江炎山林’排序,我叫徐玄日,自是排三;而你養父叫於玄山,自然是排九。”紀素娟又問:“那養父為什麼始終都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徐玄日苦笑道:“我這個九師弟,生平就不愛學拳學劍的,只是攻讀詩文。到了中年,又去考什麼功名,說要退出江湖。以他的才華,自然是考得上了,從此他便絕口不提玄壇教一字,我們也不對別人說,自然別人也不知道了。不過,他還是怕別人知道,所以給你請了本與玄壇教為敵的靈心劍派的掌門做你的師父。”紀素娟道:“原來是這樣。”徐玄日又道:“對了,於師弟他現在過的怎麼樣?”紀素娟也許已經哭幹了眼淚,哭不出來了,只是帶著哀聲的說:“他死了。”“啥?他死了?這怎麼可能,你跟我說說,他是怎麼死的?”紀素娟於是又將當日的情殂敘述了一遍,這一下眾人都聽見了,無不哀嘆,無不怒罵袁振思不是東西。
紀素娟轉來轉去,又轉到秦月眉面前了,她盯著秦月眉仔細地看了又看,笑道:“你就是秦姑娘?”秦月眉點頭肯定。紀素娟笑道:“生得這麼好,難怪你失蹤後,弟弟會那麼急著去找你。”秦月眉聽到這句話,低下頭,道:“謝謝姐姐誇獎。”一邊說著,一邊偷眼看著紀文,那種眼神,依舊是一個少女看自己情人的眼神,其中似乎根本就沒有因為紀文已經結過婚了而變成其他的樣子。
聽了這句話,醜奴兒也有些坐不住了,她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秦月眉,偎到雨曉歌懷中,語帶怨恨地說:“爹,都怪你,我的臉……”她才十四歲,畢竟還是個孩子,說話沒有什麼遮攔。紀素娟一聽這話,立刻察覺自己失言,因為臉正是醜奴兒的傷心處,自己和秦月眉的臉都比她的好看,她的心中開始不安了。只聽雨曉歌道:“唉,奴兒,都是爹不好,爹對不起你……”醜奴兒鼻子一酸,叫了一聲:“爹!”便趴在雨曉歌懷中哭了起來。紀素娟只好走上前道:“雨伯父,奴兒妹妹,恕我失言,對不起。”雨曉歌揮揮手笑道:“不怪你,不怪你,都是我對不起這孩子,要怨只能怨我,哪裡能怨到你們頭上去?”這時,徐玄日站起身來說:“雨掌門,奴兒侄女,你們都不必煩惱,我二師兄鄭玄空乃是一代神醫,他治起傷來從來留不下疤的。”雨曉歌道:“鄭神醫的醫術我是早有耳聞,只是那治傷不留疤那是在傷口還未癒合時用藥才成,奴兒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快一年了,還行嗎?”徐玄日搖著他的大頭說:“不知道,也許可以吧。”楊雯莉這時也開了口:“雨掌門,反正奴兒侄女的臉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成與不成,試試總比不試強啊。”雨曉歌點頭道:“也是啊。”徐玄日介面道:“那這不就行了,過些日子,我們走的時候讓奴兒和我們一起走就是了,等她好了,我再把她給你送回來。”雨曉歌讓醜奴兒坐下,起身拱手道:“如此,有勞各位了。”
紀文見各人說的熱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問秦月眉:“秦妹,你這一年多,到底去了哪裡?你的彩虹劍法又是怎麼學的?”秦月眉正要說話,一個下人走上堂來,朝雨曉歌一抱拳道:“啟稟掌門,祭品已經齊備了,香案也設好了。”雨曉歌道:“知道了,下去領賞吧。”那人應了一聲下去了。雨曉歌對紀文說:“紀少俠,祭口已經擺好了,你看……”紀文忙道:“稍待,我寫一篇祭文便去。雨伯父,可有筆墨?”雨曉歌道:“從右邊那個門進去便是書房。”紀文道了聲謝,走了進去,不多時,拿了一卷紙出來,那紙上很明顯的可以看著用正楷字寫著一篇文章。紀文對眾人道:“各位前輩,師兄弟們,我今夜要和母親、姐姐一起去祭奠我的亡妻,就不在此作陪了。”雨曉歌笑道:“好了,不用客套了,早些回來,別誤了休息。賀夫人,紀小姐,你們也走好。”三人於是與眾人暫時做別,徑向海邊去了。
外面,夜幕已經降臨了,這初秋的天真的讓人感到了幾絲爽朗,但在涼涼的秋風裡,又溶著多少人們的哀愁呢?
三個人一徑來到海邊,果然供桌、香案已經擺好,有兩個人在那裡護著,見三人來了,便拱手道:“賀夫人,紀少俠,紀小姐,若不用小的,小的就先到旁邊去了。”紀文還禮道:“多謝二位,請慢走。”二人離去了。紀文領著母親和姐姐來至桌前,紀文點著了三拄香,朝天空、朝大海、朝大地拜了三拜,將香插在香爐裡。而後展開祭文,向大海寄託自己的哀思。祭文寫道:
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冰肌玉骨,一朝不見。
泣涕如雨,唯為卿歸。遙望蓬萊,卿已昇仙。
昔日較場,與卿相爭。無心之失,傷卿臂手。
一年之餘,恩恩愛愛。孕子七月,轉瞬命休。
小重瀝血,滴滴淋漓。二袁父子,殘若蛇蠍。
卿若有知,利吾鋒芒。卿若有靈,助我成功。
剖腹剜心,祭卿母子。亡靈寧兮,摯心方休。
悲兮痛兮,卿已仙去。難再歸兮,淚流不已。
如雲城府,如雨陰險。如煙狡詐,如霧憨傻。
卿之姐妹,不知西東。唯有卿兮,溫柔賢良。
憶及往日,初出江城。茂林山野,營救韓三。
時若有心,必返顧卿。爭奈心切,切於仇隙。
一錯千錯,萬事休矣。回頭望兮,卿已告別。
今日一戰,各派盡退。母子相見,姐弟相認。
無奈卿兮,已若雲去。特備牲餉,來奠卿魂。
香消玉殞,留吾殘年。蒸嘗入海,願卿安息。
望長空兮淚長流,淚長流兮恨不休。
恨不休兮念卿憂,念卿憂兮別離愁。
嗚呼痛哉!紀文痛祭!
一邊讀著,紀文的淚一邊流著,讀完之後,紀文將這祭文於燭火上焚了,又向大聲喊道:“如雪,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早日報了你和我爹的大仇啊!”如罷,竟深深地拜了下去。紀素娟也對天道:“養父,今日雖是我與弟弟來祭弟妹,但我的心中也在祭你,你在天之靈,也要保佑我和弟弟能一起報你、弟妹和我爹的大仇。”楊雯莉亦在心中暗暗祈禱:“二哥,兩個孩子都已經健康地長大了,你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但願你能保佑我們母子三人早日報得大仇。”
三人祭奠已畢,便一同回了海沙堂,此時,各人已經休息去了。打了這麼一天,各人的確已經乏了,幾個下人將三人各自引到各自的房間裡去。
紀文剛在桌邊坐下,就聽得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卻是紀素娟。紀文連忙笑道:“原來是姐姐,怎麼不去睡啊?”紀素娟淡淡的一笑說:“睡不著啊。怎麼,不歡迎我?”“哪兒能呀,請進。”紀文將紀素娟讓到桌旁一同坐下,紀素娟道:“弟弟,今日我忘了把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給你了。”“什麼東西?”紀文問。紀素娟伸手入袖,掏出一張紙來,遞給紀文,道:“這是弟妹臨終時留給你的。”紀文一聽是華如雪臨死時留給自己的,忙拿過來湊到燈上觀看。
只見那是一張沾了一些血的字條,這血不用問,是華如雪的,紀文一見血,想到這是愛妻的血,心頭不由得一陣難過。再看去時,卻見字條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些字,這顯然是華如雪的字跡,她沒有右手,只能用左手艱難地寫幾個字,好在血並沒有擋住字跡,紀文細細地看了看,只見字條上寫著:
莫回首
莫回首,往事悠悠,
幾近再見故人愁,欲說還休。
只道是天長地久,
誰料生死一瞬,竟若殘秋。
莫回首,前程悠悠,
誰悲失路人心意,空自運籌。
原來說萍水相逢,
他鄉客船已走,任我去留。
回首啊回首,不見心上人兒再回首,
一去踏上征途,就難再回頭。
望舊路,背影無處求,
雲銷雨霽心已碎,只有把淚流。
華如雪絕筆
紀文看著這首歌詞,心早已經碎了,他輕輕哼唱著,哼唱著夫妻二人所創的最後一首曲子,哼唱著愛妻所填的最後一首詞,他也說不上心中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是悲還是憤,他不知道。一種深深的思念充滿了他的心,他又一次哭了。這才是:
昔日恨時深入骨,化作愛時愛亦真。
紀文將這首《莫回首》反覆地唱了幾遍,忽然覺得應該有琴撫著才能還當時的風情,接著他便想到了青玉案。便問道:“姐姐,青玉案呢?你沒有把它帶來嗎?”紀素娟嘆了口氣說:“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不帶來,只是……”“怎麼了?”“只是我抱著它走到路上時,被一個黑衣女子給劫走了。”“什麼?讓一個黑衣女子給劫走了?你告訴我,那黑衣女子長得什麼模樣?”紀素娟搖搖頭說:“不知道,那個女子不僅身穿黑衣,連遮臉用的面紗都是黑的,我看不清她的臉,只是她身手很好,武功很怪,我看不出什麼路數;她用的武器也很怪,是一支雕成青色鳳鳥形狀的刀,我沒有見過,你可有見過。”“沒有。”紀文回憶了一下,自己見的兵器一向都是很普通的,雖說十八般兵器都見過,可這樣怪的兵器還是第一次聽說,更別說見過了。
就在這時,門一響,楊雯莉推門走了進來,二人一見母親來了,忙站起身來將她迎進來,請她也坐下。楊雯莉道:“你們倆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青色鳳鳥刀,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青鳳刀。”“青鳳刀?”兩個人一聽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不覺好奇。楊雯莉道:“關於這青鳳刀的來歷,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我知道那是關中青鳳門的至寶,並且我還聽說這東西跟血翼禪衣有很大的牽連。”紀文問道:“血翼禪衣?那又是什麼東西?”楊雯莉笑道:“孩子,你是命大的。我那日投崖之後,被一棵橫出來的樹掛住,僥倖不得死,翻上崖來,葬了你爹和你師公後,易容復入江湖。不幾日,便聽得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是我和你爹有一個孩子流落入了江湖,那當然指的是你,他們還傳言說你身上不僅有《摩天劍譜》和《摩天大法》,還有關於血翼禪衣的大祕密。我當時很是為你著急,想找你,可真的不知道你是死是活,順水漂到哪裡去了。我苦苦的找了你七年,後來漸漸地聽得江湖上人對你身上有關於血翼禪衣的祕密一事不再提了,只關心你身上的劍譜了。我想,我七年找不到,他們七年來也應該找不到,我那時想到了為你爹報仇,便一時放棄了找你,來到這海沙島加入海沙派苦修武功,準備報仇,不想今日一天遇上了你們兩個人。至於那血翼禪衣,我聽說那是武林裡的一件奇寶,穿上以後不僅刀槍不入,而且可以不憑輕功飛行。”紀素娟聽後笑道:“這可是個好東西,那麼,它到底在誰手中?”楊雯莉笑道:“傻丫頭,為娘怎麼能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話,還不早去找它了?”紀素娟一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紀文說道:“娘,看來那個黑衣女子多半是青鳳門的人了。只是不知她奪著青玉案有何用意?”楊雯莉道:“你們不說,我還真想不到,青玉案這件武林奇寶原來會你們兩個手。當然,它到底奇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我只聽說只要把它和曲玉管放在一起,便好生出讓天地倒轉的力量,只是不知曲玉管在哪裡。唉,眼下青玉案也丟了。”紀文道:“娘,青玉案雖然丟了,但我知道曲玉管在哪裡。”“在哪裡?”“就在小重山莊袁振思的手中。”“哼,那一定是那個老雜種不知從哪裡搶來的。”“那是他從秦姑娘家裡搶來的,還慌稱給弄丟了。不過,這麼些年來,再也沒有人見過曲玉管。”楊雯莉道:“再也沒有人見過,弄丟了,莫不是也讓那個女子給搶走了?”紀文道:“袁振思丟寶這件事可是發生在近二十年前啊。”紀素娟這會子說話了:“那就不可能是那個黑衣女子搶的,因為從身法上看那女子和我差不多大。”楊雯莉當即反駁道:“那麼你看你娘我像是個三十六歲的人嗎?”紀素娟自然知道母親雖然已經三十六歲,形貌卻仍如二十一二歲的少女,她只好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紀文道:“看來,不是袁振思那傢伙故意隱藏,就是被那黑衣女子或是那黑衣女子的前輩給搶走了。”楊雯莉道:“要是後者的話,那麼江湖可就要有一場好戲看了。曲玉管和青玉案中,到底蘊含著什麼力量呢?”這時,窗外傳來了島上更夫打三更的聲音了,楊雯莉道:“好了,天已經很晚了,我們各自休息吧。尤其是文兒,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可得好好調養,別忘了,大仇還未報!”“是,母親!”紀文於是將二人送出門去,自己才洗漱了,脫衣上床。
可是,他躺在**,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著都是昔日於華如雪在一起的日子,不能說都是快樂的,但其中卻透出一種幸福來。他開始握自己傷感,又怕明早起不來,竭力不去想,可是,愛妻的影子卻總是在自己的眼前晃盪。他努力了幾次沒成功,索性便讓自己的思緒全部集中在對愛妻的回憶上了。
時間回到一年前,江城縣。
“噼哩叭啦”“咣咣咣”,整個的江城縣府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縣府的下人們都在忙忙碌碌的,偶爾過來幾個人問:“怎麼了?今天是不是縣太爺千金出嫁的日子?”有得了一點閒的下人便回答他們:“不,是縣太爺的義子今天娶媳婦。”今天是什麼日子,不消講,自然是紀文和華如雪拜堂成親的日子。
卻說縣府內,在華如雪的“閨房”裡,幾個服侍的老婦人正在為新娘子打扮。這時,華如雪的臂傷已經基本平復,是以紀文才同她拜堂。一切打扮好了之後,一個老婦人便拿過一根紅色的絲線,為華如雪“開臉”(古時女子未出嫁時並不絞除臉上的汗毛,直到出嫁上花轎前才用紅絲線絞除,如同開墾一片草地一般,也許這就是被叫做“開臉”的緣故吧。當然,現在的有些地方依舊沿循著這樣的風俗),華如雪雖然覺得臉上被絞得疼絲絲的,但她的心中卻是泛著一陣陣的甜蜜,因為她就要出嫁了,成為一個自己所愛並且愛自己的人的妻子了。
開完臉後,另一個老婦人便為華如雪講述瞭如何做別人的妻子,要如何去遵守三從四德,她雖仔細地聽著,但心裡想:這些條條框框,我要是全都照著做的話,不用說我,連紀哥哥也要煩了。聽完講述,旁邊於素娟便將一塊紅蓋頭蓋在華如雪頭上,並由她做伴娘,扶華如雪上轎。這會兒,江城縣可要演一出鬧劇了。怎麼了?這花轎啊,從江城縣府的旁門抬出去,繞著整個江城縣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江城縣的大門口。
“迎新人下轎——”司儀長喊一聲,抬轎的轎伕落了轎,於素娟將華如雪扶了出來,華如雪此時的心中好激動,因為雖然受傷期間紀文天天都在探視,那時的他們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夫妻,並非真正的夫妻,既未共室,更未同床。直到今日,婚禮舉行了,她和他才正是成為了夫妻。可是,她這一下轎,周圍的人群卻似炸開了鍋,只聽一些個人大聲的吵吵:“哎喲,新娘子怎麼只有一隻手啊。”“這還了得,這嫁了人怎麼做飯呀。”“怎麼了,於大人是不是看錯了?還是於大人那位義公子看走了眼?”他們這一喊,真讓華如雪心中好生難過,但她還真想不出要怪誰來,自己的手臂斷了,自己肯定怪不得;要說扭斷自己手臂的人,那是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紀文,自己既然愛他,他又是無心之過,也怪不得。這兩個人都怪不得,那麼這件事就沒有人可以怪得了。算了,忍著吧。
她這麼想著,可週圍的人越喊越不像話。按規矩,新娘子在沒有喝完交杯酒之前是不能說話的,但那些人實在太放肆了,她只好動動於素娟,於素娟當即會意,忙打手勢示意門口的守衛,門口的守衛得了令,便走到人群面前喊道:“喂喂喂,你們瞎喊什麼?這是我們縣太爺的乾兒媳婦,你們有什麼資格對她品頭論足,走走走,不願意看就滾回家去,在這裡就閉著嘴。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說著,他們都拔出刀來,人們一見出了刀,有的走了,想看熱鬧的也不敢說話了。
這時,大門口的人將一塊新的門檻放在門下(新人踩門檻過意為過門),於素娟道一聲:“弟妹,要過門了,小心。”華如雪正前方的東西看不見,但下方的東西看得見,她小心的邁過這門檻,生怕一腳踏不好,摔倒了,給她和紀文惹來晦氣。
進了大門,穿二門,直上大廳,在大廳門口,紀文身穿紅袍,頭上紅帽上插著一朵紅花正在那裡等著,華如雪一到,便有人將一段掛著大花的布交到二人手中,二人各牽一端,走上廳去。依舊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拜過之後,司儀便道:“請新郎執喜杖,旁邊有人遞過來一根金杖,杖上穿著紅穗。紀文接過來之後,手都在發抖了。也許,這發抖是古代男子挑新娘蓋頭時的共同特點吧,因為在那時,絕大多數的婚姻都是包辦婚姻,新郎新娘在沒有挑蓋頭前很多都根本沒有見過面。連紀文這早已見過華如雪多少次的在挑蓋頭時都會發抖,那些未嘗謀過而的在即將見到自己究竟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子時心情該有多麼緊張,手該有抖得多麼厲害。
蓋頭終於被挑開了,華如雪滿面羞紅地望著紀文,紀文朝她高興的笑著,兩個人隨即便飲了交杯酒,華如雪心中默默地念著:我的一生終於有了靠了。華如雪感到的是幸福,紀文感到的則是高興,他一高興,喝起酒來便沒有度了,喝了一兩再喝了兩,喝了一碗又喝一碗,一場喜宴下來,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許是中途支不得了,便告退離席。
高興過去之後,各處來的客人也各自散去了,於素娟將華如雪送入洞房中後,也回自己的閨房了,各人也都回房休息了。於素娟坐在自己的桌前,痴痴的看著燭光,心中想:幾天前,他就是在這裡與我交談的,也是在這裡與我結拜的,可是現在,他到底成了別人的新郎。唉,如雪妹妹找到了他的歸宿,我的歸宿又在哪裡,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她正在想著,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開門一看,卻是華如雪滿臉淚痕地站在門外。於素娟好生奇怪,雖說“新嫁娘子哭是笑“,但那哭也沒有這麼個哭法的,那哭也該在孃家便哭完了的,入了洞房後哪還有哭的。於素娟忙問:”弟妹,怎麼了?受什麼委屈了?”華如雪一下撲在於素娟懷中哭道:“紀文他也不是東西。才結婚的第一天,他就拋棄了我,逃了婚。”於素娟心下一驚,心說:“弟弟怎麼會是這種人?”她不信,說道:“弟妹,弟弟不是這種人的,你別冤枉了他。”華如雪哭道:“我怎麼會冤枉他?從我進了洞房我就在沒有見他一面,他定是像袁少德拋棄我三師姐一樣拋棄了我,我好命苦啊!”於素娟心想:如雪是個受慣了打擊的人,所以一遇事便往壞的方面想,可別的事不打緊,這件事真有可能要了她的命。不行,我得勸勸她。於是,她說道:“弟妹,也許弟弟有什麼事也說不定?你在我這裡等等,明早回房去看看,若還沒有咱們在派人去找。你……你可千萬不能尋短見啊。”華如雪點頭道:“謝謝姐姐,我不會的。我今晚就睡在你這裡你不會介意吧?”於素娟笑道:“怎麼會呀。來,來吧。”兩個人於是在一起睡了一夜。這才有趣,新嫁娘子不陪新郎反來陪大姑姐。
一夜過去了,一大清早,就聽見花園裡有女子的聲音叫道:“哎呀,幹少爺,你怎麼睡在這裡了。幹少奶奶,幹少奶奶。喂,你們快去找幹少奶奶來。”這花園離於素娟的閨房近,那些人說的話,華如雪在於素娟房裡早都聽見了,她急忙叫醒了於素娟,兩個人慌忙穿好了衣服跑出門來。迎而正碰上一個小丫環,華如雪忙叫住她,問:“出了什麼事?”那小丫環道:“幹少奶奶,你快去看看吧,幹少爺在花園裡的花圃裡睡著了。”“什麼?”華如雪一聽,急忙趕到花園。於素娟緊隨其後。
只見花圃裡,紀文正躺在許多花的花陰下,身邊有好幾團醉後嘔吐出來的東西,兀自抱著一棵花睡的正香呢,嘴裡還不斷的說著夢話:“如雪,你的身子真柔軟。”旁邊的人聽了以後都暗暗的笑。華如雪聽了這句話,臉上也不由得火辣辣的發燒,情知是他醉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忙走過去,伸左手拍拍他,叫道:“紀哥哥,起床了。”紀文晃了晃身子,像個小孩子似的說:“不嗎,不嗎,人家要和如雪在一起。”華如雪回過頭來看著於素娟,無奈地聳了聳肩,於素娟也聳了聳肩,臉上一股無可奈何的笑,隨即她對兩個下人說:“你們還在這裡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服幹少爺回屋去休息。”“是。”兩個人說著伸手來拉紀文,紀文卻緊緊地抱住了那棵花大叫道:“你們別扯我,你們別拉我,我要和如雪在一起,誰也別想把我和她分開。”聽了這句話,華如雪心中暗暗的歡喜了起來,心想:紀哥哥是真心愛我的!
兩個人死拖活拖,總算把紀文給拉了起來,可那棵花也被紀文拔了起來,仍舊緊緊地抱在胸前,大叫道:“你們要我走,我也要和如雪一起走。”這時又上來的兩個人,加上於素娟、華如雪,六七個人才把紀文拉到新房裡去,因為他身上太髒了,無法往新**放,只好讓他坐下來,他仍舊抱著那棵花吻個不停,一邊吻一邊還說:“如雪,你的頭髮真柔順。”於素娟見此狀,一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叫你們的時候再過來。”下人們應了一聲出去了,於素娟道:“弟妹,你等一會兒,我去拿醒酒湯來。”於素娟出去了,華如雪在紀文的身邊坐下來,看他吻那朵花,自主自語道:“等你醒了,你會這樣吻我嗎?”她想著,便痴痴地看著紀文,看著紀文那痴痴的樣子,心中也痴醉了。
不多時,醒酒湯拿來了,華如雪喂紀文喝了下去,於素娟知他們新婚燕爾,一定有許多情話要說,自己在這裡多有不便,便退了出去。不一會兒,紀文醒過來了,一見自己抱著一棵花坐在新房的椅子上,華如雪在一旁站著,頭腦昏昏沉沉的,回想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麼,竟是一點都回想不起來。他只好把花放在身邊的桌子上,問華如雪:“我到底怎麼了?怎麼抱著一棵花。”華如雪有意要諷刺他一下,便倦作不高興的樣子說:“你說,你的新娘子是誰?”紀文笑道:“那當然是你了?”“是我?那我問你,洞房花燭夜,你抱著誰睡了一夜?”紀文一聽,話不對,怎麼問我抱著誰睡了一夜,難道是我房裡另有他人?他仔細一回憶,昨晚上的事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懼意,忙問華如雪道:“我……我抱著誰睡了一夜?不是你呀?”華如雪紅著臉說:“這要問你自己呀。那傢伙,你剛才還抱著呢!”她接著用手指著紀文的頭說,“我把你個沒良心的,才剛結婚第一晚,就把我拋棄了去會別的東西。”紀文這時心中明白,笑道:“一棵花嗎。”他這時這依稀記起昨夜喝醉的時候了,心想許是自己喝醉了,跑到花園裡去吹風,頭一沉,抱著一棵花便睡著了。便說:“我昨晚喝醉了,到花園裡去吹風,一時頭沉,就抱著一棵花睡著了。”他站起身來扶住華如雪的雙肩道,“怎麼,跟一棵花爭風吃醋了?”華如雪嬌嗔地道:“哼,人家才沒有那麼賤呢!”紀文哈哈大笑,華如雪索性偎入他的懷中,用左手划著他的臉說:“不羞,拿著棵花當老婆。”一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下去了。
紀文躺在**,想著剛結婚的那幾天,真是幸福無比。他好幾次想到他抱著花睡覺這件事,每想到一次他都不禁笑出來。然而,當他一想到愛妻絕筆尚在,人卻已經長眠地下,今生今世再也不得見了,不由得一陣又一陣的哀嘆。忽然,他的思緒又集中在了華如雪的斷臂上。有一件事,發生在華如雪懷孕五個月的時候,這件事讓紀文想起來就揪心不已。
“哎喲,哎喲,紀哥哥,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華如雪左手捂住右肩斷臂處,一個勁地打著滾,滾了一陣,又伸手拉住紀文的胳膊央告一陣子,手上滿是血。怎麼了?不是都懷孕五個月了嗎?那個時候的華如雪,臂傷應該早就痊癒,怎麼傷處又流了血,還又奇痛無比呢?
這一切是由華如雪的年齡決定的,華如雪出嫁這年才不過十六歲,身體尚未完全長全,全身的骨頭都在不斷的生長。其他部份的都好說,骨頭長肉也跟著長,可是,唯有斷臂的地方,沒有肌肉能長出來包著骨頭,生長的骨頭便頂開已長好的肉壁,探出頭來,你想想,這是多麼大的一種痛苦。
紀文何嘗不想救救自己的愛妻,可是他並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道是舊瘡口迸裂了,已為了點了止血的穴道,可這對於這樣的病是無效的。無奈,他只好讓於素娟出去請大夫。大夫請來了,為華如雪做了檢查,便告訴了紀文這是怎麼一回事。紀文問道:“這怎麼辦?”大夫答道:“骨頭露在外面,一動就有巨痛。為今之計只有截斷她露在斷面外面的骨頭,然後按新傷料理,還可以讓她少受些痛苦,至少一年沒有問題。”紀文急忙道:“那就快些進行截骨吧。”大夫搖搖頭說:“我只能告訴你這麼一個方法,但我卻不能做。老實說,截骨術我以前也沒有做過,沒有任何經驗,而且由於截骨時太痛苦,我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能保證令荊不被截死。”紀文聽了以後後退了一步,焦急地問道:“如此說來這不是沒有辦法了嗎?”大夫笑了笑說:“也不是沒有辦法。但必須有一件非常快的利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