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六. 拳識馬大刀

六. 拳識馬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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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拳識馬大刀

六.拳識馬大刀

龍泉松正在那裡憤憤不平地大發巨集論,卻被龍老太太對康老師她們倆更為擔心的話題所打斷.康靜蓉心裡也正憋著一肚子委屈沒完全發洩出來,就趁此接過王淑秀剛才的話頭回答說:

“後來,他們那幫革命壞學生,見我們倆就是咬緊牙頂著死不認帳,就又把我們倆人按倒在地上,用晾衣繩捆綁住了我們的兩隻胳膊.其中有一個小子還趁機把手伸進我的褲襠裡亂扣**,被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耳朵,他這才很不甘心地避開了——你看,我褲襠這兒不是已被他們撕裂了個大口子嗎?明天我還得將這褲子的襠補好.”

“——我那邊也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壞傢伙,也是硬要脫掉我的褲子,我就與他們連頂帶撞地滾了起來,把條桌上的茶壺和醬油瓶子都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醬油,茶水灑得滿地全是,弄得滿屋狼籍,他們這才只好罷手.”

王淑秀端起晾在小凳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茶水,又抬頭看了一眼正在那兒邊聽邊恨得把牙咬得卡卡作響的龍泉松,又接著說道:

“我與康老師別看現在都已經是四十上下歲的人了,可到現在,我們倆人仍然還都是個沒讓任何男人碰過一手指頭的黃花大閨女,從小長到這麼大,哪兒吃過這種虧?!啊?!——他們這算鬧什麼革命?純粹就是打著掃‘四舊’的旗號,要鑽老孃兒們褲襠裡的空子!——當時,在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節骨眼兒上,急得我們倆的眼睛都紅了,乾脆,我就與他們拼了這條老命!——後來他們見我們倆人寧死都不屈服,也就不敢再脫我們的褲子了,但最終還是我們倆人單力薄,被他們壓倒在地上,讓他們連捆帶按地將我倆的頭髮剪得個亂七八糟.真是的,我們這上一輩子都做了什麼孽呀!——讓我們這些當老師的,這輩子受這奇恥大辱?!——哇——!”

說到這,康靜蓉和王淑秀兩人都泣不成聲,龍老太太也在坐在炕沿兒邊兒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陪著她倆一塊兒哭.龍泉松聽著這女人們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就覺全身熱血沸騰,激動得手指亂抖,臉漲得通紅.他不明白,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

孃兒四個一聊起來就絮絮叨叨,沒完沒了,一直嘮到12點才熄燈睡覺.

龍泉松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吃烙餅”,怎麼也合不上眼.除了眼前康翁兩位老師悲慘的遭遇讓他憤憤不平以外,還有一件令他含羞而不敢想,但他今晚竟非想不可的事情.那就是方才他在聽康翁兩位老師講述在遭到革命學生迫害時,辯解說她們自己還都是“處女”“黃花大閨女”呢!關於她們是不是“處女”“黃花大閨女”這個很重要嗎?——噢!似乎很重要,它涉及到她們倆要向學生們證明,她們倆之間根本就不存在所謂同性戀的事——

不,不是這個意思.自己總是在這個問題上打問號,總是翻來覆去地想啊——想,不停地糾纏這個問題,自己肯定對這個問題不知是哪個方面的內容再感著興趣!哦!——想起來了.在部隊時,自己因患胃炎住院時,不是曾聽同病房的老排長提過,在男女結婚入洞房的那天夜裡,男人一定要把一塊潔白的手帕墊在新娘的屁股底下,等第二天早晨起床前,第一件事就是要先看看白手帕上,有沒有從她那兒流出來的血跡.那所謂帶不帶血的手帕,便是她是不是處女的鐵證——

噢!還記得,在讀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那本書時,那書中曾描述過,在德軍所設的臨時監所裡,保爾柯察金遇到的那個陌生少女,非要把她自己的“處女寶”獻給保爾,她說她死也不能把她的“處女寶”留給德國人——

看來,這“處女”“黃花大閨女”“處女寶”對於女人來說,是非常的重要,非常的在乎了——不!不是這樣的吧!——那是因為——應該說正是因為,——正是由於它對男人來說非常的重要,由於男人們對此非常的在乎.所以,它才導致女人們感到它的重要性,重要意義,重要內涵;感到它是那麼的關鍵,從而使她也就非常的在乎它了——不!——這麼說也不完全確切!應該是——

那這“處女寶”究竟是什麼呢?是——?——

那麼要它與不要它,又有什麼關係呢?——有它與沒有它又有什麼區別呢?——那麼有它,對男人都有什麼好處呢;沒有它對男人又有什麼壞處呢?——

咳——!我這是怎麼了?怎麼研究起女人的那兒來了?!——特別是,我怎麼還往兩位老師的那兒想呢?——我自己是不是有些低階,下流,不正經?——自己的思想是不是有些骯髒,無恥?這算不算是邪念?——平時自己在大庭廣眾之前,總是以作風正派自居,可現在自己不也是很齷齪嗎?——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怎麼能專門的去想女人的那兒呢?

哎!這麼評價自己對嗎?——難道不對嗎?——嗯!也不一定對!難道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就不能去想女人的那兒嗎?假如都不去想,那麼,在結婚的那天夜裡,男人就不去面對新娘的那兒了嗎?——那新娘該如何——?那我到底該怎——?.

終於,龍泉松在經受了約四個小時的,因青春期所引發的性意識的迷茫與苦鬥之後,他在生理需要的勃動與受現時觀念譴責的兩面夾攻之下,以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而結束了,那預示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關鍵一天.

天剛朦朦亮,龍泉松就從炕上爬了起來.在他潛意識裡有個小道理,那就是他睡在外間屋,而康王兩位女老師睡在裡間屋,他如果不早起床,就如同“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兩位老師就不會起得比他更早.

他麻利地把炕上鋪著的被褥疊整齊,四面見線的就好似那用快刀切成的豆腐塊兒,這是他在部隊八個整年來,天天都作此功課的必然收穫.就這一手,天下凡沒當過兵的老孃兒們,儘管她們天天也都在鋪被疊炕,但,再怎麼著,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龍泉松簡單的擦了把臉,對著鏡子一照,發現了自己的脣上已經長出了細微茸茸的須.“討厭!——不!男人不長鬍須才討厭哪!——噢!只有太監或‘二姨子’才不長鬍子!”想罷,他便推著腳踏車出門徑直奔向護城河河邊駛去.

這護城河早年也叫牆子河,由於日本時期鬼子在這建軍備糧餉倉庫,靠河邊砌了兩丈多高的城牆和炮樓,故人們也曾叫它牆子河.現在這牆子河河邊地勢寬闊,緊靠著河堤坡長著兩排垂楊柳樹,棵棵都有一摟多粗.夏至秋天,樹帽濃蔭,枝葉繁茂,垂柳條條,輕風搖曳,柳絲飄動如柳浪翻空。時不時的有黃鶯、畫眉、百靈等鳥爭鳴不絕,婉轉悅耳。焉然一個小型的“柳浪聞鶯".趕上天氣炎熱之季,好多居民都在這裡乘涼,打牌,下象棋.更有一些走江湖的,不論“金皮彩掛”,打把式,耍猴賣藝的,都喜在這劃鍋撂地擺場子.趕上人多時,此地熱鬧非凡,是一般小市民們休閒的好去處.

早晨,牆子河河邊空氣清心可人,龍泉松用一隻手扶著腳踏車把,向上挺直腰板兒,把脖頸仰起,由弱到強地大聲喊著嗓子:

“啊!——呃!——啊!——呃——啊!——”

忽然,他發現了每棵樹後面都有一兩個人站在那裡,無論男女老少均在原地前後方向不停的甩著手臂舞動.他感到奇怪:這都是在幹什麼哪?難道這也是練武術麼?哈!不明白!——

他繼續騎車走到東城牆根兒下,見那一大片平地上聚著許多晨練的人,不分男女長幼,下身均穿著燈籠褲,手中握著各式各樣的寶劍,有鐵的,木製的,還有閃閃發光電鍍過的,一眼就識出這是個民間自發組織的,專門練習劍術的晨練群體.龍泉松見此就來了興趣,他用左腳吃勁兒一立,右腿直伸向後劃弧“刷”非常瀟灑的片腿下了腳踏車,迴轉身形將車梯支好後,就倒揹著雙手悠閒的到處觀看這些人練劍.看著看著就看出點明堂出來.

他見一名骨瘦如柴的中年婦女,前腦門兒上扣著兩個紫紅色圓印跡,分明是昨晚剛剛拔過(火)罐子,正在那用右手握著木劍來回來去的晃著劍穗,“呲!——”的一下兩腿盤坐在了地上,亮了一個“犀牛望月”.站在她旁邊用兩眼嘀溜溜望著她的那個留著三綹銀鬚的老者,見此,便走上前去給她做示範動作.只見他右手握著他手中的七星大寶劍向右上方一撩,隨之左腿向右偷步也盤坐在地上,同時,他左手捏住中食二指掐劍訣向左側背肩,不過他劍訣只是指向了他的左耳朵根部,口中講道:

“你——你這個應在這兒,——你那個應在那兒,——你那個應在這兒——,你這個應在那兒——,你那個.”

龍泉松又看了看別的那十幾名劍友所練套路及動作,絕大多數人練的應均屬太極劍法,如32式簡化太極劍,64式,108式太極劍.還有少數人大多都以太極劍的練習方法卻走得是長劍套路.如,45式連環劍,46式子午劍,108式太極十三劍,98式清平劍或88式八卦蟠龍劍秋等等.總得來講,就憑這些人的基礎素質,年歲和身板兒,不必去品評其練習的對與錯,能每天堅持練習到現在這個樣子,就實屬不錯的了.想到這裡,龍泉松下意識的自跟自的點了點頭.

他身不由己繼續向四處打量,忽覺眼前一亮,見離這不遠處有五六個人也在野草地上開了塊平地,面積雖不很大,卻挺下本兒.地表面之上已新鋪上了一層薄厚均勻的黃土.顯得這幫人象是個懂行的練家裡手.龍泉松轉回身將腳踏車推起,扭頭朝向這頭兒這個場子走去.就見這一撥兒人為首的,似乎是那個留著五綹墨髯的長者,這個人正在那個場地的中間踢腿打拳,一趟短拳打得呼呼生風,那“手眼身法步”協調得竟如同笙管笛簫錚合奏出來的“春江花月夜”,那叫脆聲.

龍泉松看著愛惜得心情激動,突見那拳師一個原地旋轉騰空而起,“叭”地一聲在天上打了個響炮,轉瞬間兩手一插又舞了個似雲非霧讓人眼花撩亂的大五花炮,又立刻將雙手從上往下猛的一甩,使了個“飛流直下——三——千尺”,嗬!——漂——亮!再一看,老先生已穩穩當當的站在了收勢的位置之上,兩眼睃睃放射出銳利光芒.

“好——!”

龍泉松忍不住高聲叫了起來.就在這一剎那,他忽然想起了那《水泊梁山》中林沖一場戲——那林沖在東京汴梁城大相國寺菜園子的短牆之外,見那花和尚魯達魯智深,舞動八十二斤重的風魔水磨禪杖,如同風車一般,激動之餘,他便忍不住聲地高叫了一聲“好!”,咳!自己這麼想豈不是自比林沖了嗎?確實慚愧!那林沖當年在東京實任八十萬禁軍教頭之職,是何等的英雄,豈我等庸庸碌碌之輩可比?他正在那裡胡亂聯想,眼見那位長者雄糾糾的朝自己一方走了近來.

“老先生好?恕在下冒昧,失禮了——敢問老先生高姓大名——”

龍泉松趕快以禮之舉來彌補或挽回自己的冒失.卻見那老先生張開笑口反問道:

“小兄弟,我方才所練那趟短拳你可認得?”

“老先生真好身手,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您所練的那趟拳可是攔手門24式拆手小架?此拳的好處,從在下小時起就曾聽我師爺提起過多次,據傳,此拳以河間府大刀馬家在攔手門裡為最,特點是去華求實,注重搏擊效果,手法多以抹、翻、搖、引為主,腳法多擊對方中下盤,技擊中,講究攔截接打,沾手速發,以猛化疾,猛進速擊,以快制靜.”

龍泉松侃侃而談,如數家珍.只見那老者臉頰右側的肌肉一動,將兩眼眨了一眨又接著問道:

“不知貴師爺是哪位高人,敢問小兄弟尊姓?臺甫怎稱?可是本地人氏?”

“在下免貴複姓龍,小字泉松.吾師之名恕小可不敢輕言,請先生見諒.望先生賜聞雅號,以足學生欽羨之情——如先生諱言,請原諒在下有事暫先告辭!”

那老者一聽龍泉松要走,覺得,如再將他家的姓名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便哈哈一笑道:

“小兄弟請留步,不瞞您說,故家父即河間府“大刀”馬汝華也,我乃其長子馬興義,今年53歲,三年前來此教館,只圖混碗飯吃,實實的不敢在此間張揚.方才見小兄弟一眼便識得我家拳路,思想您必非等閒之人,或必定與我家有甚淵源,所以向您多搶問了兩句,實是小老兒無理,還請小兄弟見諒!”

馬興義說完,提兩手抱於胸前連連抖動作揖致歉.龍泉松聽他一番話之後恍然大悟,原來面前之人竟是武林早已成名二十多年的攔手門武術大家“大刀”馬興義,欣喜之際他竟激動地拉住馬興義的手說道:

“原來是師叔到了,小侄不識,小侄這裡有禮了!”

原來龍泉松的啟蒙業師,人稱群英三老之一的“鐵臂崑崙”於金城,早年曾從師於河間府“大刀”馬汝華習學攔手拳法和馬戰大刀之功法.從輩份上排,“鐵臂崑崙”於金城與馬興義應是親師兄弟,於金城年歲大馬興義近十七八歲,後於金城離開馬家去北平闖天下,那時馬興義才剛滿三週歲,所以他們師兄弟之間並不認識.以後馬汝華故去,家傳就由馬興義繼承,從此他們師兄弟便各自只清楚自己在師父身邊的那段歷史.由於於金城從不忘記河間府大刀馬家的師從之恩,所以就在向龍泉松傳授攔手拳法時曾多次向他提及河間府大刀馬家的事情,故龍泉松對河間府大刀馬家的祖傳拳路及情況有所瞭解.因此,龍泉松今天在知道了面前這位老者就是河間府“大刀”馬興義時,便自然而然的稱其為師叔了.

這龍泉松管“大刀”馬興義一稱師叔,馬興義當時則一楞,隨之脫口問道:

“怎麼——您是?——”

“噢!師叔您莫怪小侄唐突,我最早啟蒙的老師即京西霸州于家堡子人氏,名叫於金城.早年曾拜馬老爺子為師,習學攔手拳和馬戰大刀之法.論禮,您是我的親師叔”

然後,龍泉松就將於老爺子曾向他講的有關他在馬家學藝的歷史故事向馬興義學說了一遍.之後,馬興義仰頭閉眼如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賢侄!我方才聽你言道,你複姓龍,現在姓此姓的人甚少.我想起兩個人來,向你打聽打聽.一個是北京長萍縣人氏,也姓龍,雙名劍秋,字號青鋒,年紀約在六十一二;另一個是河北滄州大賢鄉丈義村人氏,大號名叫樓海亭,江湖人稱‘樓(摟)一爪’,也叫樓老九.你可知曉?”

龍泉松聽了,心裡更覺放心.他父親現在對外經常使用龍劍秋這名字,近卅年來很少提“青鋒”二字,因此,凡世人能叫出龍青鋒這名號的,非與他父有20年以上故交的焉能知曉?

“哈哈哈!——師叔!您算是找對人了,這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啊!哈哈!家父即是你所提的龍青鋒,那樓海亭就是我的樓九叔.”

“哎呀!我可找到他們了!你可知道,25年前我與樓老九在天津‘三不管兒’賣藝之時,由於我脾氣不好,不經意間得罪了打彈弓賣化食丹的孫玉清,孫玉清與天津青幫頭子袁文會是口盟的把兄弟,那天袁文會派他的徒弟國文瑞、郭小坡、王恩貴、李子揚、李子珍、段六等人攜帶凶器大搖大擺來到南市清河大街新房子落地砸坑兒,非要砸我與你九叔戳竿擺設的武術場子.那天如要真打起來的話,憑‘樓(摟)一爪’的鷹爪功非把袁文會的人打死幾口子不可,那樣的話,我們倆人可就闖下了大嘍子了,非與全天津城的青紅幫幫會結下賭命樑子,就在這關鍵時刻,你父親龍劍秋出現了,他三下五除二,一手託兩家,只一袋煙功夫就如同把一盆冰水澆在爐灶眼兒裡,不但熄滅了兩頭兒的火,而且還化干戈為玉帛,替我們倆家了了這件麻煩事.這份恩德使我馬興義一生難忘.那時候,我並不認識你父親,可我覺得你父親這人不僅有本事,而且義簿雲天.我這次從老家出來又有七個年頭了,不論是天津,北京,唐山,保定,石家莊,我是走到哪打聽到哪,沒想到會在墨竹鎮偶遇到你.”

“師叔!我父正在外阜補差,沒在墨竹鎮家裡,只我樓九叔閒著沒事.一會兒我還得上班,我先把我樓九叔住處地址給您,等我今下班以後咱再見如何?”

“好好!就這麼辦,先不能耽誤你上班,你有事就先忙去吧!”

馬興義顯得異常高興,他邊向龍泉松客氣著,邊隨手接過龍泉松剛剛寫好遞給他的地址字條.龍泉松覺得早晨過的奔兒快,急忙抬腕看錶已是差一刻八點了,他便與馬興義道別後跨上腳踏車向牆子街街道辦事處方向飛奔而去.

一路之上,龍泉松見站在馬路邊上甩手的人越來越多,到處可見.他趁在十字路口停車等綠燈的時間,向身旁邊的行人一打聽方才明白,原來是,社會上突然颳起一股“甩手療法”能治百病的風,這玩意兒既省力,省事,省錢又治百病,何樂而不為呢?所以一傳十,十傳百,發展速度甚快!龍泉松聽了,心裡與嘴角同時一樂,並沒有從嗓子眼兒裡向外發出一絲一毫的笑聲出來.

好在牆子街街道辦事處距離牆子河很近,龍泉松進到牆子街街道辦事處院內時正好是八點鐘.丁慧珠早已在當院兒等他,見他準點兒到達就笑著誇獎他道:

“嚯!軍人作風保持的挺好啊!準點兒到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夠意思!”

“師姐,別拿兄弟開玩笑了啊!您不是比我早來了嗎?我得多多多多多的向您學習!”

“哎!——該注點兒意啦!以後凡在這兒,不準再稱呼我師姐師姐的,叫——叫組長也行,乾脆你就叫我老丁好吧!”

“好,老丁同志!”

龍泉鬆脆脆聲聲的帶有挑皮腔調的叫了一聲,然後就跟在丁慧珠她的身後走進小會議室.

小會議室裡邊已經坐滿了人.龍泉松一進屋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那端坐在條桌當中的是原光榮道街四清工作隊的隊長王春山,他旁邊一個50多歲的禿頭頂好象正在同他商量著什麼事情.在禿頭旁邊還空著兩個座位,似乎就是為他(她)們倆予備的.那王春山見丁慧珠二人已進入會場,便抬手與他(她)們二人打了聲招呼,並示意讓他(她)們倆坐在那禿頭旁邊的兩個空座位上.等會議室裡的人都坐好以後,就見王春山抬腕看了看手錶,然後就側過身去對著那個禿頭的耳朵小聲地說道:

“梁書記,人到齊了,開始吧!”

只見那禿頭梁書記從他中山服的大口袋裡,掏出了一本工作手冊攤在了面前的條桌上,隨之就有意識地乾咳了兩聲說道:

“同志們,開會了!今天——春山同志來我們街,代表鎮黨委向我街宣佈有關重要決定.大家都知道,春山同志自肅反,鎮反以來,一直都在法院擔任院長職務,這次又剛剛從光榮道街搞四清試點工作歸來,可以說,他一直戰鬥在階級鬥爭的第一線,有著豐富的對敵鬥爭經驗,特別是,他對當前飛速發展變化的革命趨勢,對黨中央當前的政策取向吃的非常透,理解的也非常深刻,非常到位.下面,我們就請春山同志來給大家作重要指示,大家鼓掌歡迎!”

“劈利啪——劈利啪——劈利啪"會場裡勉勉強強響起了一陣不太情願的稀稀拉拉的掌聲——

儘管牆子街黨委那位禿頭梁書記的長像是差了點兒,可是其在講話的口才上,確確實實比墨竹鎮鎮委副書記兼鎮長汪兆寒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兒.看來,古人所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點兒不假啊!——龍泉松心中暗想.

這時他見王春山也同禿頭梁書記一樣,從他中山服的大口袋裡掏出了一本工作手冊,就隨手攤在了他面前的條桌之上,隨之,他也使勁兒地乾咳了兩聲,然後就一板一眼的說道:

“同志們,今天我受鎮黨委委託向牆子街黨委和街委會,宣佈兩項重要決定:一.原光榮道街四清工作隊群工組組長樊春潔同志調牆子街黨委任黨委副書記,代理牆子街街道辦事處主任職務.第二.經鎮黨委集體研究決定,委派丁慧珠,龍泉松二同志組成工作小組進駐牆子街黨委和該街街道辦事處,具體負責鎮與街之間的聯絡工作.樊春潔同志現正在辦理有關交接手續,一時暫來不了.下面,我首先向大家介紹一下鎮委工作組的兩位同志認識:這位是丁慧珠同志——這位是——請大家今後多多支援他(她)們的工作.”

“劈利啪——劈利啪——劈利啪”會場裡也同剛才那陣掌聲一樣,勉勉強強地稀稀拉拉的響了幾下掌聲.看來大家實在是打心眼兒裡就不太願意歡迎這兩個所謂工作組的人的冒然到來.

這種情景,對生性非常細心的丁慧珠雖然覺得有些尷尬,但對坐在她旁邊的龍泉松,卻是無甚觸動.他壓根就沒在乎人們為他(她)們倆鼓的那個所謂歡迎掌在熱烈程度上有什麼不好.

因為,在當時那時候,社會上正時興著有節奏的“熱烈歡迎”,即無論是哪個國家的外賓來訪問中國,輪到誰接待誰都得要搞什麼夾道歡呼,“——熱烈——歡迎,熱烈——歡迎,熱——烈——歡迎,熱——烈——歡迎”.每週最少得兩三次,這種形式主義不但人人均習以為常,而且也都早讓人麻木不仁了.再說,表面上看,龍泉松現在他人雖在這兒,其實他的心根本就沒在這兒.方才受禿頭梁書記和王春山從口袋裡掏出工作手冊攤在條桌上的影響,龍泉松也從他口袋裡掏出了他那本工作手冊攤在了條桌上了.

那工作手冊到是在大眾面前打開了,可往上面寫些什麼呢?他手攥著鋼筆想了好一會兒,忽然想到自己從小就喜歡畫那小人書(即連環畫)中的武俠人物,如《三俠劍》裡的神鏢將勝英,金頭虎賈明,神偷兒楊香武等等.可惜這幾年一直沒時間畫著玩兒.得!正好在這兒來個“重操舊業”.乾脆就偷著畫一個孫悟空吧!由於他正在那兒聚精會神地往本子上畫孫猴子,畫得也正帶勁兒,他就沒有理會到大家給他(她)們倆鼓掌時的情緒.而那些在會議室裡參加開會的街幹部們,還以為他這位剛從鎮上派下來的工作組成員是在專心地作會議筆記呢!

“諸位,請靜一靜!這裡還有一件好事告訴大家——”

王春山從座位上站立起來,兩隻手將他帶來的挎包開啟,從挎包裡面拿出來一個不大的紅綢布包,他將紅綢布包開啟平撂在條桌之上.大家拿眼湊過來一看,原來裡邊是幾十個亮晶晶光彩奪目的圓形**像章,個個兒有外衣鈕釦大小.王春山仍然站在那裡,抬頭向上喘了一口大氣後朗朗說道:

“現在社會上流行佩帶**像章,它體現了廣大革命幹部群眾對偉大領袖**的熱愛與崇敬,為了滿足同志們的要求,鎮政府特意籌款為大家做了一批最漂亮的**像章,現發給同志們每人一枚,好不好?”

“好!——”

大家一口同聲地說“好”,並都站了起來,幾十隻手同時伸向紅綢布包,會場立馬就亂了套.龍泉松趕忙將工作手冊合上揣在兜裡,與丁慧珠一起靜靜的等著發給**紀念像章.

會議一結束,丁慧珠領龍泉松到黨委辦公室旁的一間屋裡說:

“這是街道辦事處給我們倆新騰出來的辦公室,這張新桌子就是梁廣齡書記讓給你的辦公桌,今後還需要點兒什麼你就言語一聲,我來給你辦,啊?”

她邊說著邊將**紀念像章別好在自己左胸上衣上,然後又幫龍泉松把**像章別在了他的軍裝上衣口袋蓋兒上,兩人都滿意的將自己的上衣向下抻抻平,就好似在出發前要重新整一整軍風紀.

他(她)們倆一切安排就緒之後,就又返回到街道辦事處各部門的辦公室走了一圈兒,這既是禮節性走訪,又是再一次互道名姓,繼續加深同志間的溝通了解.

中午時分,丁慧珠與龍泉松一起去機關小食堂買飯,吃飯時,她把炒菜中的絕大部分肉和雞蛋都用筷子不厭其煩的夾到他的碗裡,讓龍泉松在那些新認識的街幹部的羨慕眼光面前直不好意思,但在他的內心裡卻是美美的,甜甜的.下午剛一上班,他(她)們倆就下到居民片裡去了解情況.他(她)們倆剛一出街道辦事處機關的大門口,丁慧珠就邊走邊嚴肅地對龍泉松說:

“上月18日,北京舉行革命群眾大會,**在**第一次接見來自全國各地的紅衛兵。他身穿軍裝,接受並配戴了紅衛兵敬獻的紅袖章。此後,**又分別於8月31日、9月15日,就是大前天多次接見了紅衛兵。全國各大報紙都在頭版頭條作了相關報導,這說明,**對紅衛兵的造反運動是積極支援的,他把紅衛兵視為全面發動文化革命的突擊力量。這些,上次在鎮委開會時,汪鎮長都講得很清楚了.預計在**接見紅衛兵的鼓舞和支援下,各地分散的、零星的造反運動會迅速發展成為一股狂潮。你看,最近全國各大院校的紅衛兵已開始進行了全國性的大串連。這個月5號,中央又發出通知,規定紅衛兵的大串連一律免費乘坐火車,‘生活補助費和交通費由國家財政開支’,這就更助長了這種趨勢,有可能會造成全國性的停學、停產和社會秩序混亂。我們倆人來這兒的主要任務,除關注紅衛兵的動態外,還要把廣大革命群眾組織起來,把握好運動的大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