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雪壓萬花寒流急
官覆 仙塵 重生之戰鬥在魔獸世界 穿越火線之一槍飆血 元素師 插隊在黃土高坡 愛爾蘭咖啡 宋閥 三重 春水寒紫狐殤
五.雪壓萬花寒流急
丁慧珠扒在他耳邊小聲地告訴他說:
“他就是去年剛剛從臭水溝鎮調來的鎮委副書記鎮長汪兆寒,專管政策運動的.”
“他都結巴成噪音發生器這種樣子,怎麼能讓他當書記?這受得了嗎?等他的喀巴培養教育課講完了,大夥不都變成喀巴了?”
丁慧珠聽了,笑得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說:
“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哇!他的外號現在人人皆知,美稱為汪——汪,汪——大結巴”
這時,就見汪副書記在臺上繼續結結巴巴地講道:
我們希望,透過這次辯——辯——辯論,能夠進一步發展各種意見之間的相互爭——爭論和相互批評。我們的方針是:既容許批——批評的自由,也容許反批——批評的自由;對於錯誤的意見,我們也採——採取說理的方法,實事求是,以理服人。正如xxx同志所指出,“我們一定要學會透過辯——辯,辯——論的方法、說理的方”
龍泉松明顯的感覺到,汪書記的講話具有強烈的催眠作用,他漸漸地不在理會他講的到底是什麼,而有意識地另闢蹊徑,自顧自地去想那些自己所需要想的事情.
他想起了她在他參軍入伍的第二年,她也入伍去了宣化通訊軍校,後來她在通校畢業陸轉空分配時,分到了大同基地空十師通訊營,他(她)們倆竟神奇般的在基地的大餐廳裡偶遇,那時他(她)們倆竟激動得忘了周圍還有許許多多的戰友,幾十隻眼睛在瞪得大大的看著他(她)們,竟然緊緊地擁抱了足有兩分多鐘.那時,她那窈窕的身材,上身著深綠色翻領半袖軍衣,下穿深藍色百摺裙,腰中緊扎煙褐色皮帶,颯爽英姿,神采奕奕,在男兵如海的軍營中,似雞窩裡飛出了金鳳凰,調足了那些精力充沛,血氣方鋼小夥子們垂唌欲滴的味口,便毫不留情地當面拿走了半個整編旅軍人的目光.
哈!那時,有多少人羨慕他,羨慕他與他師姐當時那場非常親密的擁抱.事後,那幫淘氣的戰友都爭吵著問他,她是不是他的相好?她是不是他的物件?啊!——幸福哇!.現在,她不就坐在我的身邊嗎?她——她結婚了沒有呢?——
“譁!——,劈里——啪拉——啪!”
會場裡稀裡糊塗的掌聲,驚擾了龍泉松那美夢般的回憶.這時,有人走過來發給他一本工作手冊,丁慧珠正低著頭在那替他補辦簽到和簽字手續.
“大家注意啦!——下面我宣讀‘運動指導工作組’的分組名單!——派往牆子街黨委辦事處的有——
會議結束,天色已暗.人們各自散去.
龍泉鬆手推著腳踏車慢悠悠的朝火車站方向遛去,丁慧珠跟在旁邊.他(她)們倆並沒有約定要幹些什麼,只不過是倆人誰都不願意就此離開,都盼望和願意藉此機緣來享受一下他們倆人獨處一起的那種幸福滋潤.
龍泉松此時此刻大腦一片空白,他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跟她講,但,她就在他身旁慢慢地隨著他走著,他又似乎滿腦子裡沒有別的,都是她,幾乎全身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的身上,他好象已經沒有了靈魂,人,只不過是用兩條腿默默地向前走著,可嘴裡,卻什麼話也沒有了.
可在丁慧珠的心裡頭,確真真正正地是有千言萬語要跟他講的,只是一時不知從何講起,也不知講到哪裡算為止.
她比龍泉松早一年復員退伍回到墨竹鎮,去年年初她因工作需要又從鎮體委被調到鎮婦女聯合會群眾工作處任副處長.上個星期六她到鎮民政辦去找那個外號叫徐大疙瘩的徐主任,協調有關群眾工作事宜,無意間在辦公桌上發現了人事分配表中有龍泉松的名字,她已風聞他復員退伍回到了家,她為了使她們姐倆能夠在這次鎮委組建工作組時順利地分在一起工作,於是她就與徐大疙瘩軟磨硬泡的將龍泉松的人事關係硬給安在了鎮街道部,以上這些具體情況龍泉松根本一點兒都不知道,今天她須將這些比較關鍵的事情抓緊時間跟龍泉松透露過去,該囑咐的事情再囑咐囑咐,也讓他心裡明白明白,事先肚子裡好裝著個小九九.
他(她)們倆信馬由韁的向前走著,向右拐過彎去朝正西就是火車站.忽見站前燈火通明,從這往前馬路兩邊並排的搭了足有十來個木頭戲臺,每個戲臺上面都高吊著大功率的高音喇叭,喇叭裡“哇啦哇啦”地傳出各式各樣男男女女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就象是在吵架,你嚷我也嚷,你叫得凶我比你叫得還凶,真是此起彼伏,百家爭鳴.每個臺子前都站滿了人,有的,在一幫一夥的亂喊口號,似乎是在給臺上那個手拿麥可風講話的人站腳助威;有的正在大伸著脖子與臺上的人辯理,個個都急眉火眼的,太陽穴的青筋繃起多高,臉上的五官都挪了位;還有的,正蹬著磚頭石塊兒往臺上爬,看那樣子是要搶那臺上正演講那人手裡的話筒.現場秩序一片亂七八糟.
龍泉松他(她)們倆先走到頭一個臺子前,站在圍觀群眾的後面,掂起腳尖伸長脖頸向臺上觀瞧,見臺上有一男一女兩個學生模樣的人正在那兒成本大套的喊著什麼.他覺亂哄哄的聽不清楚,便繃住勁兒側著上身遞過耳朵仔細傾聽,只見那長著個大癟癟臉的女學生唾沫星子亂飛地喊道:
“廣大的——主持正義的革命群眾同志們!《海瑞罷官》是怎樣塑造海瑞的?雖然吳晗同志在序言中自稱劇本‘改以除霸為主題’,但實際上冤獄是從佔田開始,‘除霸’,‘平冤獄’的行動也是圍繞著‘退田’進行——於是海瑞一道號令,‘發出榜文,限令各家鄉官,十日內把一應霸佔良民田產,如數歸還’。它說明了《海瑞罷官》並不是如作者所說的是寫什麼封建統治階級的內部鬥爭,而是千方百計地為我們今天的觀眾塑造一個決定農民命運的英雄——‘退田’之後,尖銳的階級矛盾忽然都不起作用了,.”
那站在她旁邊的那個帶著細框深度眼鏡,嘴脣上留著小日本鬍子的男生不等那女生講完,便哽著大粗喇叭嗓子搶著吼叫道:
“廣大的——主持正義的革命群眾同志們!x主席針對幹部中不敢講真話的問題,提倡學習海瑞‘剛正不阿,直言敢諫’的精神——海瑞此議一出,朝野震盪,如同一池死水,投進一塊巨石。這得罪了許多大官和官場**的既得利益者。對他的批評和讚揚沸沸揚揚,——海瑞的死訊傳出,無疑使北京負責人事的官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們再也用不著去為——”
龍泉松聽到這裡便扭過身來,面朝著丁慧珠以討論的口吻問道:
“師姐!——評《海瑞罷官》評來評去少說也有五年多了吧,到現在您說他(她)們雙方辯論來辯論去,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到底是誰說的更對一些呢?”
“啊哈!——師弟,你問這個問題——可還是真有點兒意思!就目前情況來看,能恰如其分地回答好這個問題的人還真不太多!”
丁慧珠爽快地笑著說道.接著她把兩隻胳膊往身後一背瀟灑地挺起胸脯說道:
“這麼著吧!我給你講個寓言故事,裡面寓意著很高深的哲學和社會心理學,當你把它的來龍去脈搞明白了,它起碼就能使你鬧懂一半兒箇中奧妙,你覺如何?”
龍泉松很感興趣地說:
“師姐,您快說,願聞其詳!”
“好!——那——你——就聽我——慢慢兒——的道——哇——來——!”
丁慧珠邊跟著龍泉松慢悠悠地向第二個辯論臺走去,邊拿著京劇韻白的腔調一板一眼地念道.
丁慧珠爽快地笑著說道.接著她把兩隻胳膊往身後一背瀟灑地挺起胸脯說道:
“這麼著吧!我給你講個寓言故事,裡面寓意著很高深的哲學和社會心理學,當你把它的來龍去脈搞明白了,它起碼就能使你鬧懂一半兒箇中奧妙,你覺如何?”
龍泉松很感興趣地說:
“師姐,您快說,願聞其詳!”
“隋朝末年,山東臨淄,即現在山東淄博市,有位秀才名叫房玄齡,他兩次進長安城科考,均名落孫山榜上無名而歸.那時大隋建都大興,就是現在的長安.據史考證,中華科舉制度自隋文帝楊堅始.那時科舉制度並不很成熟.這一年朝庭又開科取士,房玄齡第三次進長安趕考,住在一個往年常住的店裡。他在考試的前兩天竟然做了三個夢,第一個夢是夢到自己在牆上種了許多白菜,第二個夢是在下大雨天,他頭上戴著斗笠手裡還打著雨傘,第三個夢是夢到跟心愛的表妹脫光了衣服背靠著背地躺在一起睡覺.夢後,房玄齡百思不得其解,知其中必有深意,第二天他就趕緊去找當時任司天監副的葉成龍算卦解夢。葉成龍一聽,連拍大腿說:
‘你還是回家吧!你想想,高牆上種菜不是白費勁嗎?戴斗笠打雨傘不是多此一舉嗎?跟表妹都脫光了睡在一張**了,卻背靠著背,不是沒戲嗎?’
房玄齡一聽,立馬心灰意冷,回店後就收拾行理準備回家。店老闆非常奇怪,問:
‘不是明天才考試嗎,今天你怎麼就要回鄉了?’
房玄齡如此這般說了一番,店老闆說:
‘袁天罡先生就住在旁邊屋裡,你把他請來一算便知.”
這袁天罡相傳是江湖上擺卦攤算命的祖師爺,他聽房玄齡講了一遍這三個夢的內容以後,‘哈哈!——’馬上樂了:
‘喲,這夢作得好哇!我覺得你這次先不能走,一定要留下來。你想想,牆上種菜不是高中(種)嗎?戴斗笠打傘不是告訴你這次有備無患嗎?第三,跟你表妹脫光了背靠靠地躺在**,不是說明你翻身的時候就要到了嗎?只要一翻身不就成了嗎?”
房玄齡一聽,噢嗬!——確有道理!於是他就精神振奮地參加了這次科舉考試,最後居然高中進士。以後若干年,他又幫唐王李世民治理天下,立下不朽功勳,時至今日他流芳千古.你認真的想一想,此例不就是講雖同一件事,遇到不同的人就會作出不同的解釋,不一定那老百姓認可的就是錯的.究竟是誰對誰錯誰是誰非,最後還得透過實踐來驗證.對吧?!”
龍泉松聽了心中暗暗點頭.心想:“師姐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就是非同一般,在目前異常複雜的社會背景下,她回答或處理十分尖銳的,**的所謂‘大方向’問題,就如同講故事一樣,輕描淡寫,輕鬆自如,以陰柔綿軟巧之勁破鋼硬強千鈞,頗見功力.有一句話說什麼來著?噢!任憑風吹浪打,勝似閒亭信步!這方面我不及也!今後須多學著點兒,不能老拿當兵的那一套,在老百姓環境中是吃不開的.”
想著想著,他(她)們倆人已走過了第四個木頭臺子.只見馬路上參加辯論的及圍觀的人越聚越多,人潮如湧、車水馬龍,遠遠望去人眾如海,汽車、馬車、三輪車,堵塞的都動彈不得.丁慧珠一看情況不妙,急領著龍泉松鑽進道旁衚衕口把角的一間門臉飯店.龍泉松就將腳踏車鎖在牆根旮旯以後也跟了進屋去.
飯店雖小,桌椅板凳擺放的還算乾淨利落.丁慧珠靠裡坐下後,她向老闆娘要了兩碟小菜,一斤內蒙燒賣,一壺衡水老白乾,還有一大碗甩果湯.她見龍泉松也已坐在她對面,便趁著飯菜未上齊的擋口,就把龍泉松被分配到鎮委街道部的事及前前後後的經過,詳詳細細地全都告訴了他.現在她事隨心願,心想事成;方才鎮委組織部長祖籍海在會上公佈了‘運動指導工作組’的分組名單,她們倆真的被分在了一個組裡,她任組長,他為組員,成為鎮委派往牆子街黨委辦事處的聯絡人員.
龍泉松聽了心裡如同吃了一顆“嗦裸蜜”(一種棒棒糖),甜滋滋的.他想:甭管明天去的這個新的環境是多麼的生疏多末的複雜,只要有師姐在前面擋著,就萬無一失高枕無憂了.他美得臉上泛著紅光,更顯得精神煥發十分英俊.
這時,老闆娘端來一壺酒和兩盤下酒菜;一盤是涼拌麻蛤蠣,一盤是韭黃炒蝦蝨.龍泉松趕忙把桌子上兩隻空杯斟滿了酒,用雙手端起一杯舉在胸前,又恭恭敬敬地遞與丁慧珠她的手上說:
“師姐在上,受小弟美酒一杯,我當敬飲!”
說著,將另一杯酒也雙手舉過頭頂後送到自己的嘴邊,一仰脖大口嚥下,然後右手持杯翻腕將酒杯底兒衝她一亮,兩眼立時向她放射出興致勃勃的光芒.丁慧珠也豪爽地將這杯酒一飲而盡,便順手抄起筷子夾起一簇麻蛤蠣遞到他的嘴邊.龍泉松看到師姐還是象小時候那樣那麼疼愛他,便也乖乖地張開大嘴等待著姐姐喂他.在那酒菜進口,嘴巴輕輕閉上的瞬間,只見丁慧珠她將手中的筷子頭慢慢的從他的口中撤出,倆人的眼中忽都飽含著亮晶晶的熱淚.須臾,再須臾,兩人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從各自的眼皮下方自然而然地滴了下來,直灑向嘴角,然後他(她)倆都嚐到了淚水的淡淡的清鹹味兒.還是丁慧珠老誠,首先打破了這種只悽悽,不悲涼的激動局面,一邊從桌子上拿起酒壺往杯中斟酒一邊微笑著說道:
“來!——松弟!咱姐倆兩年多未見,高興才是!——咱們喝酒!”
丁慧珠老誠,見龍泉鬆動了感情,就首先打破了這種只悽悽,不悲涼的激動局面,一邊從桌子上拿起酒壺往杯中斟酒一邊微笑著說道:
“來!——松弟!咱姐倆兩年多未見,高興才是!——咱們喝酒!”
她原本想把自己的一件關係到自己一生的非常重大的事件或者說是婚姻大事告訴給他,可她看他此時確實是動了真情,她不願看到他難過傷心,她更受不了他當著她的面淚灑胸懷.她想:
“人在這個時候正是最難控制住自己感情的時候,如果在這個關節眼兒上,反而向他講說那些對於他而言是最為**的事情,弄得不好恐怕會落個事與願違.”
這種悲劇性的結局或者說是後果,已在她腦海中足足轉了有八個圈兒了.特別是方才,她剛剛給龍泉松一點兒小小的溫情,不!是疼愛,他就激動得熱淚盈眶,可見,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個非常重情義的情種,或因為她姐弟倆情深義重那末簡單,應該說,更值得關注的是,他——他已不再是個小孩子了,他早已經長成為一個響噹噹**的大小夥子了,尤其是,他現在已不只是知道愛媽媽,愛姐姐,他現在已經開始懂得愛女人了,愛他所愛的女——很有可能他會將舊有的親情轉化為愛情,愛上她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不好辦了.所以她就把早已拱到嗓子眼兒的話竟硬給嚥了回去.這末一來,就完全打亂了她原來準備好的(要早早的了結她與他的這段情緣的)計劃,只好暫時的先用喝酒把話題叉開,把那些原打算告訴他的話,再繼續向他隱瞞一段時間,以等將來找一個更恰當的時機再跟他細說,這樣一來,可能會對解決他這個感情上會吃不削的難題,稍微能平緩一些.
丁慧珠把兩杯酒斟滿後,又從自己兜兒裡抽出手帕遞給龍泉松,龍泉松接過手帕將臉上的淚水擦了擦乾淨,就笑呵呵的用羹匙在碟子裡蒯了一勺韭黃炒蝦蝨子,也遞到丁慧珠的嘴邊說道:
“師姐您嚐嚐這碟兒蝦蝨子炒得如何,鮮不鮮?——師姐知道我從小就喜歡吃這海鮮,所以您就專門點這道菜給我!”
丁慧珠她馬上把嘴張開,將羹匙裡的蝦蝨子一口抿進嘴裡,這一抿便勾起胸膛裡漾溢著陣陣溫暖,心裡迸發出難以表述的甜美,便端起酒杯說道:
“反正今晚也沒什麼大事要辦,我陪師弟多飲兩杯,儘儘興!”
“好!——喝!——勸君更進一杯酒,連理重逢是故人.”
龍泉松得意忘形的借詩吟句,其中隱喻著他對丁慧珠的愛慕之情.丁慧珠知他以酒蓋臉,以詩喻情的用意,便假意裝作不懂似的,繃著臉而不予理會.
原來,這“勸君更進一杯酒,連理重逢是故人”原本是唐代大詩人王維所作七言絕句《渭城曲》裡的精典名句:
渭城朝雨邑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龍泉松他把“西出陽關無故人”改作“連理重逢是故人”,是因為古人總是將戀人比作“比翼鳥”或“連理枝”,所以他便藉此來向丁慧珠暗示,他與丁慧珠是一對喜結連理的故人,他準備向她求婚,正打算娶她.
其實丁慧珠她幼時就特別喜歡誦讀《唐詩三百首》,當初她對王維所作的這首朗朗上口的七言絕句《渭城曲》就非常的喜愛,今龍泉松在飲酒中竟將她倆比喻成“連理枝”,於是在她心中,便暗自湧現出一陣十分得意的喜悅,她真實的感覺出,她師弟龍泉松果真是愛上了她,而且,現在他特別特地想娶她為妻.
啊!——小松現在是一個多麼優秀的,英俊的男子漢啊!他那長方形的臉龐,他那充滿陽剛之氣的身板和胸膛,他的正義感和才學——哪一點兒不都正體現出他是這世界上的人中之冠啊!可在他那天使般的心裡,卻獨獨地只是有了我——思量到這,她頓覺一股暖流“刷”地一下,自腰至背經脖頸遊遍全身,隨後眼前“呼”地一亮,似乎又感覺到這世界突然變得異常地燦爛,自己也突然變得更加光彩奪目,更加的——她沉浸在非常幸福的甜美之中.她開始飄飄然起來,此時的她,已開始把自己的空靈與衡水老白乾所產生的生理反映,有機地結合起來,努力地去創造一個丁慧珠式的《貴妃醉酒》主義.
她與龍泉松面對面,眼對眼地頻頻舉杯,她們碰了一杯又一杯,連甘了三杯.酒精的引導力,使她臉頰泛起了紅暈,想起了那些也正在相對飲酒的梁山泊與祝英臺,司馬相如與卓文君,蕭史與弄玉,范蠡與西施,蔡文姬與——她感到她正在重現那些歷史表率們的經典片段.
“師姐!這壺酒已經喝空了,要不要再添一壺?”
龍泉松正將酒壺中的“福根兒”入丁慧珠的酒杯之中,輕柔地問她說.
丁慧珠這時似乎剛剛從一黜黜中國傳統古妝戲劇中走出來,理性使她覺得自己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味道,她此時必須當機立斷,要對飲酒行動下節制令了.
“算了!——今兒就喝到這吧!——吃飯!——要想痛痛快快地喝,等再過幾天上我家喝去,我請你喝我家父輩兒傳下來存已卅年的純真茅臺,行嗎?啊!——”
“好嘞!我一定去,打從部隊回來,我還沒來得及去看看老孃呢!聽說我那(丁)文龍兄也已復員回墨竹鎮了?"
“嗯!跟你一樣,當了四年兵,一事無成.他也是剛剛回來,在家裡待著等待分配工作哪!”
丁慧珠答道.這時候老闆娘從裡間屋將一大盤熱騰騰的燒麥和一大碗甩果湯(雞蛋湯)端上桌來.其實,姐弟倆早就餓了,他(她)倆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筷子連菜帶飯帶湯一頓海餐,如同風捲殘雲一般,只一刻鐘功夫,就見桌子上已經盆乾碗淨.
他(她)們倆酒足飯飽,便與飯館老闆娘算過酒飯帳後,邁步出店走上大街.龍泉松推過腳踏車再看手錶,時間已是晚上九點五十了,馬路上仍是那麼多人.但由於他(她)們倆人第二天上午還得早去牆子街辦事處報道,所以他(她)們二人就此道別分手各自回家而去.
龍泉松回到家以後,王康二位老師還都沒有睡覺,她們見龍泉松忽然接到急信去鎮上開會,不知又發生了什麼蹊蹺事情,可天都這麼晚了,他卻還沒回來,心裡老是覺著不踏實,就邊陪龍老太太在一起說話邊在等他.康靜蓉這時正盤著兩腿面對著小炕桌坐在炕頭上,腰板兒挺得奔兒直,她說她自幼在農村長大已習慣了盤腿坐炕.王淑秀則搬了個‘馬紮’蹲坐在地下,她說她可不習慣盤腿,兩條腿象槓子一樣回不過彎兒來,感覺還是坐馬紮舒服.
她們見小松回來了,便關心地問他吃飯了沒有,又問會議開得怎麼樣.
龍泉松簡單地回答她們說,工作已分在鎮委街道部,會後他順便在外面已吃過飯.又說口渴的很.龍老太太便將剛才現給兩位老師沏的一壺茉莉花茶對了些開水,給他斟了一碗,舉過來遞給他喝.
龍泉松用手端著碗底兒,邊喝著水邊認真地聽她們聊那昨天在學校裡所發生的事情.
原來,康靜蓉老師自來到墨竹鎮35中學後,她雖年近40歲了,卻仍是個單身女人;當時因為學校的教職員宿舍正十分緊張,又正巧她人事調動的介紹人王淑秀也是光棍一個,住宿分配的事便由王淑秀作主,就將她安排在與王淑秀老師同住在一間屋裡,這樣一來她們兩個孤獨女人正好湊個伴兒,師生之間除生活方面處處有個照應外,日常那些家長裡短的一談起來她倆又特別特的投緣.每天晚飯後,孃兒倆就一起走到河岸邊上手挽手的散步.回來以後,任誰鋪好床,孃兒倆便鑽進被窩聊天;天天都是一聊就直到半夜,等到聊得實在困極了她們才熄燈睡覺.
可是那些“革命”學生卻故意找茬說她倆不願結婚而同住一屋,就是為了要搞同性戀.他們硬說搞同性戀就是“搞四舊”,搞四舊就是搞反革命.這些“革命”同學還非逼她們詳細地坦白她倆搞同性戀和演示同性作愛的全過程,誰不好好坦白就砸爛誰的狗頭.他們根本不聽她倆再三再四地對自己仍是處女身份的辯解,更聽不進她倆說的所謂從沒有搞過什麼同性戀的解釋,愣說她倆態度不老實,時不時的用樹枝和木條沾著涼水抽打她們的後背.龍老太太聽此,心疼得立刻就扒開王淑秀老師背上的衣衫,仔細地瞧看她那被打得血糊留爛的傷痕說:
“你看看,你看看!怎給打成這樣?——嘖!——嘖!嘖!這些學生怎麼那麼狠?——這不反了他們了?!——他們沒有證據,憑什麼說你們搞什麼——什麼同性戀?”
“咳!——甭提啦!——他們搜出了我在六年前寫給康老師的詩稿,還說我與康老師共用一套乳罩,褲叉,還有夜間起夜共用的尿盆兒.硬說這些都是我倆搞同性戀的鐵證,說鐵證如山——您說屋子裡只有我們倆人,晚上起夜撒尿還用得著一人備一個尿盆兒嗎?——再說——對了,小松!你來聽聽我這寫給康老師的詩能有什麼問題?”
王淑秀越訴說越有氣,一面結著上衣鈕釦,一面憑記憶默揹她六年前寫給康靜蓉老師的詩,道:
“為蘭姝秀碧芳輕,傲竹清瘦送秋風。
康老諄諄勉菊麗,臘梅千朵留彩紅。”
龍泉松一聽,這是一首以詠贊竹蘭梅菊四君子為主基調的七言絕句,內涵隱喻著王淑秀老師對康靜蓉老師諄諄教勉的感激之情,詩中自始至終貫透著一股浩然正氣,充滿了對大自然的熱愛和進取之心.他立即被這首詩清新高雅的格調所吸引,更被那秋風擁竹,姝蘭碧秀的意境所感染,竟激動得在屋子裡轉著圈兒的叫了起來:
“好一個‘為蘭姝秀碧芳輕’!——好一個‘臘梅千朵留彩紅’!——啊——妙極!妙極!——真沒想到,這麼好這麼優秀的一首七絕古詩,竟然在學子們眼裡成了所謂搞同性戀的**之物.真是可憐可悲又可嘆那!——此外,那什麼乳罩,褲叉,還有什麼起夜的尿盆兒,具都當成了什麼如山的鐵證了!這都是些什麼邏輯?這些東西與同性戀能扯上什麼關係?風,馬,牛不相及嘛!真是可笑,可笑之至!——再說,同性戀也算不上‘四舊’啊!舊時哪裡有‘同性戀’一詞啊?舊時歷史上曾提到過男性與男性搞‘x奸’還則罷了,那女人——唐代武則天最為喜**色,也不過是跟懷義和尚,二張——那也是異性吸引,從沒聽說過她.真真的出他媽的法蘭西洋相!”
“後來呢?——後來他們把你倆怎麼樣了?”
本書源自看書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