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零四章 夜鶯哭燈

第一百零四章 夜鶯哭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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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夜鶯哭燈

長劍刺進胸膛時,龍丘明極其清晰地聽見劍尖刺破肌肉紋理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鐺地一聲輕響,劍尖已經刺到心臟上,再也無法前進分毫了。

張三既驚且怖,呆呆站著,李四不明就裡,還以為他事到臨頭手軟了,怒喝一聲,提劍來刺,又是一劍刺在了龍丘明的心臟上。

便在這時,拋向空中的小劍已經落至眼前,龍丘明輕聲笑道:“讓你們也嚐嚐一劍穿心的味道。”

說著話,兩根手指一夾,夾住劍尖,運用巧勁兒一甩,小劍噌噌向一旁飛去,在冰壁上劃出一道長長的槽印,劍身忽然立起,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飛速彈向李四後背。噗嗤一聲悶響,劍尖在李四胸前探出,餘勁兒尚足,直直飛出,又從張三胸前刺了進去,嗖地射出軀體之外,在空中極其美麗地打著旋兒,復又飛回龍丘明的手上。

兩道滾燙的鮮血噴射出來,盛滿了那道長長的槽印。

張三李四鬆開劍柄,撲通兩聲躺倒在地上,眼睛睜得滾圓,死不瞑目。

龍丘明把小劍沉水龍雀放回劍鞘,兩手握住劍柄,把深深刺在胸膛裡的兩把長劍緩緩拔了出來。鋒利的劍刃再一次劃拉過一層層肌肉的紋理,痛徹心扉。

龍丘明悶哼一聲,倒退幾步倚在冰壁上,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膛,只見那兩個劍孔正在迅速癒合,不多時便已光滑如初,但身上的痛楚依舊在每一個細胞裡瀰漫,剪不斷,拂不掉,一刀刀深深地刻在了骨頭上。

龍丘明仰天長嘯一聲,千里潮的激波層層盪開,砰的一聲,他頭頂的冰層爆開一個大洞,清新的風立時灌注進來,裹卷著鵝毛大雪,瞬間使得地上白了一片。

龍丘明仰望著灰濛濛的黃昏時的天空,喃喃道:“嘿嘿,小爺還沒找你們,你們倒先下手為強了。”突然想起養父魚小吉,想起鵝蹼村裡一張張熟悉溫暖的臉,心口像是被鐵錘狠狠的砸了一下。

他眼裡冷光乍現,一掃趴在遠處的那八個冥王,冷冷一笑,把手中的兩把長劍一先一後拋了出去。

第一把劍從王五的頭顱正中央穿了進去,劍柄剛沒,第二把劍緊跟而至。劍身嗤地從王五的糞門處鑽了出來,勁道更加猛烈,射進了趙六的頭顱裡,繼而射進周七的體內,然後是吳八、鄭九、王十。

當長劍從王十糞門裡飛射出來時,勁道雖然稍遜,但仍然發出急銳的破空之聲,第二把劍緊緊隨後,劍身陡然跳躍,刺進了第一把劍的劍柄之內,兩把劍材質相當,力道不分軒輊,撞擊之下,各自斷裂成一截截碎片。

這兩團碎片在空中極短暫的停頓之後,嗖嗖迸射開來,一一刺進八人各處要穴裡。

龍丘明一振衣衫,躍出厚達十來丈的冰層,身子在空中轉了幾個圈,猶如野鶴踏草一般,右足在冰面上一點,身形如一隻大鵬,烈烈向東飛去。

他自然知道,當那兩把長劍從八個人體內鑽出來時,再強硬的命也會嗚呼哀哉了。之所以把長劍震碎,再把碎片一一刺進他們各處要穴,僅僅是洩憤的行為。如果鞭屍這項暴行能夠讓心裡的仇恨稍微緩解,對施暴人來說,偶爾把這種不人道的行為狠狠地幹上一回,也未嘗不可。

一直到兩百年後,這條河方才完全解凍。一百五十年後,有幾個年輕人下到冰層中,根據冰壁上的千萬條劍痕,悟出了一套精妙的劍法,獨步天下,無人能擋。又過二十年,一個紫衫少女看到那條長長的被鮮血浸染得嫣紅的槽印,苦思四天四夜,悟出三式劍招,把前人的那套劍法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稱雄當代。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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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丘明落在上京城南的一條筆直大道上,風雪正緊,兩旁店鋪都已經早早打烊,街道上罕見行人。

這條大道的盡頭是七條衚衕,分別是大爺衚衕、二爺衚衕一直到七爺衚衕,衚衕名字的由來因為年代久遠已不可考。在二十年前,一位神祕人物把七條衚衕的居民都遷了出去,一座座破爛的民房被推倒重建,一片片高大氣派的建築拔地而起。

不出一月,上京城的市民便驚奇地發現,貧瘠了幾十年的七條衚衕突然繁華熱鬧起來,高檔奢華的賭館裡,搖骰子的聲響就像夏日的暴雨落在雨棚上,鶯歌燕舞的楚館裡,滿樓的紅袖招搖,琵琶繁亂聲與瑤琴叮咚聲在上京城掀起一股滔天的慾海,把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一股腦的囊括其中,一張張醜陋的臉迷醉在石榴裙下,整日以脂粉水洗臉,不知今夕何夕。

這七條衚衕終於有了一個正式的名字——墨黑衚衕,墨黑衚衕的老大人稱龍爺,二十年來,誰也不知道他的模樣。

龍丘明走在通往墨黑衚衕的筆直大道上,心裡直犯嘀咕,如果說這場大雪是因為他而落,那麼在他已經成功踏入修行實境以後,大雪便該立刻停止,誰知道竟然是越下越大,隱然有把上京城雪葬之勢。

肆虐的風雪把他的袍角吹得烈烈作響,放眼望去,滿目皆是蒼茫的白,往日熱鬧的商鋪與如織的行人彷彿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突然聽到身後有馬蹄聲傳來,答答答答。馬兒一邊奔跑一邊打著響鼻,如風一般的從龍丘明身邊跑過去。

馬背上坐著一個身著黑衣的矮漢,草草看來,不足三尺高,枯瘦如鼠,手裡卻提著一杆七八尺長的鐵槍。馬奔如龍,上下顛簸得極是厲害,這矮漢卻像是長在馬背上一般,背脊絲毫不動。

龍丘明從小在漁村生活,不懂馭馬之道,但這時不禁拍手喊了一聲好。

駿馬長嘶一聲,頓時止住四蹄,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少年,你喊什麼?”

那牢牢坐在馬背上的矮漢雖沒有回頭,但龍丘明知道這問話自他發出,心裡驚訝,“這矮漢子有些蹊蹺,嗓門竟然這麼大,與他的身高可真是大大的不配。”嘴上回答道:“我見你騎馬騎的很帥,就忍不住喝了一聲彩。”

矮漢哈哈一笑,笑聲中卻滿是苦楚,“我騎馬騎的很帥?那你知道我為什麼騎得很帥嗎?”

龍丘明道:“你這匹馬兒神駿非凡,你又深諳駕馭之術,自然騎得帥了。”

矮漢尖著嗓子大聲道:“錯了!錯了!你這少年,太自作聰明,我告訴你原因。”他說著,忽然調轉馬頭,轉過身來,“因為,我一半是人,一半是馬。”

鐵槍在龍丘明發愣的當兒呼嘯著飛來,嗖地一聲,穿過龍丘明的身體,遠遠地插在雪地上,不停的顫悠著,發出嗚嗚的聲響,就像是鰥夫在深夜裡的低聲哭泣。

馬人一擊得手,不做絲毫的停留,四蹄奮起,很快消失在滾滾雪幕裡。

龍丘明緩緩跪在雪地裡,在四周呼嘯的風雪聲裡,他聽到一聲更為銳利的風聲,那是風雪從他胸前碗口大的傷疤裡穿過去時所發出的聲響。

他曉得,又一次中了墨黑衚衕的暗算,但這次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傷口沒有自動癒合,反而在極緩慢的流出鮮血。

龍丘明不再記得上一次留血發生在哪一年,自從洗髓換血以來,他從來沒有見到血液從他的身體裡流出來。

顫抖著拔出沉水龍雀,以劍拄地,龍丘明慢慢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隱藏在暴雪中的墨黑衚衕雲詭波譎,凶險萬端,但他仍要前往,世間大不平,非劍難消,既然敵我懸殊,大不了把這條殘命投進去。

殷紅的血滴在雪地裡曲折的延伸,龍丘明踉踉蹌蹌,一手捂著傷口,一手緊握短劍。半里的路程,他彷彿走了很久很久。

大風吹起他的頭髮,同時送來一陣尖細的哭泣聲。

透過迷迷濛濛的雪幕,龍丘明望見一個小紅狗模樣的動物蹲在路邊,艱難的走近了,卻見這條小紅狗原來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瑟瑟發抖地蹲在及膝深的雪裡,懷裡抱著一盞綠皮燈籠,燈籠裡沒有一絲光亮。

她扎著雙平髻,如此風雪天氣,只穿著一層繡著大紅蝴蝶的春衫,光著小腿,腳丫深埋在積雪裡,想必沒有穿鞋子。天真無邪的臉蛋上雖然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兒,抬頭看向龍丘明時,卻明燦如花的一笑,並不說話。

龍丘明站直了身子,輕笑道:“小妹妹,你哭什麼?”

小女孩抱緊了懷裡的綠燈籠,勉強一笑,一雙大眼睛裡淚珠兒滾滾落下,低聲說道:“大白天的,你沒看到嗎,我的燈籠不亮了。”

龍丘明微微皺眉,“你這燈籠好生古怪,尋常的燈籠都是大紅顏色的,你的怎麼是綠顏色的呢?”

小女孩深深地皺眉,不悅道:“你這人好生古怪,不關心我這燈籠亮還是不亮,卻關心燈籠的顏色,我覺得它又不是帽子,即便是帽子,也不會戴在你頭上,你不必糾結它的顏色,是不是?”

龍丘明把臉上溫和的笑容收了,手中的短劍一揮,削斷一片風雪,慢慢說道:“你看到了,我已經被那個古怪的馬人刺傷,只剩了半條命,所以更喜歡溫暖一些的光亮,你的綠燈籠即便這時是亮著的,我也不會喜歡,所以,我幹嘛關心它是亮還是不亮。”

小女孩認真的想了一想,然後嚴肅地點了點頭,細聲道:“我叫夜鶯,喜歡為將死的人唱歌的那種夜鶯,只剩下半條命了?那,不妨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