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文悅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文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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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文悅

昭武十七年的萬壽節十分熱鬧,概因南疆派出了使臣隊伍,前來祝賀!

自先帝御極二十三年,至當今十七年共四十年,大乾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盛況了。

南疆因為戰敗議和,雖然沒有成為附屬國,但前來大乾朝賀卻是本分,接到邊關守將傳來的訊息後,大乾朝野都頗為震動,喜悅溢於言表——無論怎麼說,能讓他國朝賀,騎馬說明大乾朝的富強和昌盛,政治上的象徵意義遠大於能夠帶來的實惠。

南疆使臣隊伍到達京都時,萬壽節已經拉開了序幕,秦瑄自然不會出面,但也派了一位輩分較高的宗室前去城門處迎接,算是給足了南疆的面子,並沒有因為他們是戰敗國就輕視怠慢。

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上百人的南疆朝賀隊伍中,領隊的居然是一名神采飛揚的少女!

“南疆文瑪公主,見過大乾諸位!”

什麼?這就是南疆赫赫有名的攝政紅公主?

眾人都有些發愣。

馬上的少女手握暗紅的馬鞭,並沒有下馬,只是形容傲慢地向前來的大乾宗室官員點了點頭,她容貌明豔,五官深刻,別有一種野性風情,與大乾的女子容貌十分不同,言行舉止中不但沒有尋常女子的扭捏嬌柔之氣,更沒有身為戰敗國使臣的低聲下氣。

儘管她只是一國使臣,但她神態從容大氣,眉宇間透出一股傲慢驕矜,絲毫不見卑弱,落在大乾人眼中,竟不像是一位公主,而是位風采出眾的皇子!

這下子,曾經對傳言中南疆的下一任繼承人是紅公主這個事實嗤之以鼻的,都開始動搖起來——瞅這氣度,瞅這受重用的程度,說南疆國主那緹不重視她簡直瞎話啊!

領頭的宗室是隻比秦昊低一輩的老王爺端王,還是先帝的叔叔,資格最老,且在皇室中也頗有威信,若不是信王被秦瑄安排了差事,其餘宗室也頗拿不出手,秦瑄是不會將端王請出山的。

老端王白鬍子一把,對這位文瑪公主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皇上讓他注意南疆的隊伍,他便奉命,只要知曉對方是敵非友便可。

南疆與大乾議和後的第一次朝賀,雖在大乾計劃當中,但秦瑄卻也不會絲毫沒有防備之心,這些南疆人,性子便如同他們手中的毒,詭譎變幻,與其去揣摩他們最終被他們牽著鼻子走,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去迎合,只管按照自己的步驟去走。

“原來是攝政紅公主,久仰久仰,本王雖然老邁,卻也聽說過紅公主威名,果真是巾幗不讓鬚眉,英雄出自少年。”

文瑪望著眼前這清瘦的老頭,心知此人身份不一般,不但那些官員對他分外恭敬,就是老頭本身,也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藏在溝壑中的老眼絲毫也不昏花,反而精光畢射——身為同一階層的人,她多少還是能夠感覺到微妙的相似。

“我雖然不知大人的身份,但大乾能讓大人這樣出色的人物接待我們,也是我們南疆人的榮幸!”

文瑪笑著回了一句,轉而往身後一引,“除我之外,身後的轎中是我五妹,只她是女子,咱們入鄉隨俗,便不好讓她露面了!”

這下子,就連端王都要猜測猜測她們的來意了,一個朝賀,來了兩位公主,南疆是什麼意思?

不管眾人腦中轉著什麼念頭,端王還是讓人將文瑪一行迎進了城門,不知是有意無意,他們並沒有繞路,而是撿最近的,沿著京都的主軸街道正陽大街往理藩院而去。

一路上,行人摩肩擦踵,笑聲隨處可聞,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招牌上都貼了一圈紅紙花,街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

雖然有眾官員在前疏通,路上依然擁擠得要命,因萬壽節而氣氛極為高漲的民間,這些天經常看到外地趕到京城來給皇上慶賀的官員大臣,對那些看著就尊貴特別的外地人倒也不是那麼畏懼了。

但今日這一行卻不一樣,南疆那特異獨行的服裝首飾以及相貌,讓大街上的人都看呆了。

“看,那是什麼人?怎麼長得和我們不一樣?”

“他們是誰啊?長得真漂亮,衣服也好看,好特別……”

“笨蛋,這麼明顯的服飾,分明是南疆人!”

“什麼?南疆人?”

這樣的議論比比皆是,漸漸地,“南疆人”三個字傳遍了四方,那些原本還在看熱鬧的老百姓們臉色變了。

什麼?這就是那個和我們打仗還戰敗了的南疆人?

戰爭,從來都是底層百姓們的苦痛,哪怕是身在京都,需要徵兵時,家中的壯丁也免不了被徵走。

而戰場從來都是殘酷無情的,與南疆的大戰中,虧得秦瑄擒賊先擒王,這個策略大大地縮短了戰爭所耗費的時間,使得大乾最後陣亡的人數被控制在較小的範圍內。

對於上層統治階級而言,這樣的傷亡,簡直就可以忽略不計,史書上都不會特意提起,反而戰爭取得的功績可以大書特書,御駕親征的皇帝也能得到千古留名。

但對於老百姓來說,那被忽略不計的犧牲人數,卻是一條條人命,是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哪怕只有幾千人的犧牲,這幾千人的家庭,也牢牢記住了失去親人的慘痛!

這些人當中,自然也有京都四周的百姓。

因此,在得知這一行隊伍居然是南疆人後,很多人眼睛都紅了,就想衝上去拼命,卻被身邊的同伴鄉親熟人拉住,兀自掙扎不休!

熱鬧喧囂的正陽大街上,一反常態地安靜下來,就算是那些沒有在與南疆的戰爭中失去親人的,也會本能地反感——眾人齊齊看向馬車以及駿馬上的南疆人,那一雙雙之前還充滿熱情和善意的眼睛中,此刻充斥的,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情緒。

不僅端王和其他大乾官員感覺到了,坐在馬上的文瑪也感覺到了,她心裡十分不快,那一雙雙盯著他們的眼睛,實在是讓人無法忽略——她就算和大乾人語言不通,也絕對不會看錯這些充滿仇恨的眼神,可身邊的大乾官員們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怎麼,大乾人以為,這樣的下馬威,就能讓南疆人俯首順服了?做夢!

端王一開始並沒有這個意思,但他發現無心插柳柳成蔭,大乾百姓無意中顯露的仇視和敵意,顯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它們並沒有浪費,而是進入了那位傲慢的文瑪公主的內心,攪動了她的情緒。

很好,有情緒就好,若是絲毫情緒不露,這樣的人物才是真的可怕,如果給她成長的時間,說不定會長成大乾人的心腹大患,若文瑪公主真的心機如此之深,那他就是冒著宗族除名的危險,也要將這個公主趁機除掉!

端王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機並沒有被文瑪捕捉,別管她到底多麼優秀,但眼下畢竟年輕,年輕氣盛,還做不到完美地掩飾自己的情緒,倒是無意中躲過了一次殺劫。

來到了早已收拾妥當的理藩院,雙方也沒有什麼情緒寒暄下去,端王交代了理藩院的官員一番,便徑直離開,去了皇宮。

文瑪目送大乾的諸人離開,才轉身回了理藩院給自己安排的院子,她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她那位五妹的房間。

理藩院的客房,多半是頂簡潔的佈置,等每一位客人入住進去前,再根據客人的特點收拾一番,如今這客房中便是在基礎上收拾得很有南邊的風格,也是照顧南疆諸人的習慣,如果他們不是戰勝國和戰敗國的關係,這樣的作為幾乎稱得上友好了。

窗臺上放著一盆不知名的花,一名身穿典型南疆服飾的二八佳人坐在窗邊的梳妝檯前。

她一身淡杏色窄袖長袍,頸中配著一個花紋繁複精美的銀項圈,與文瑪的服飾除顏色外完全相同,然而文瑪穿便如芝蘭玉樹,英姿煥發而又傲慢矜貴,她卻穿出了柔美婉約的大家閨秀韻味,戴了一頂粉白的小帽,帽子上繡了精美的硃紅茶花,帽簷四周綴著一串串臂長的珍珠流蘇,壓在烏溜溜的散發上,色彩簡單明亮,襯得她整個人分外清爽美麗。

“如何,習慣嗎?”

文瑪一進來,也不客氣,徑自來到少女身後,透過打磨得極光滑的銅鏡,眼色深深地望著裡面的絕色少女!

無論看過多少次,她還是覺得,這張臉實在是太美了,太生動了,哪怕是月裡嫦娥,怕也不過如此了!

她的五妹,自幼在冷宮長大的五妹,竟出落得容色不比那位大乾第一美人遜色!

若說那位璟貴妃是春天的麗陽,灼豔人寰,她這位妹妹,就是秋夜的冷月,清清靈靈,說不上誰比誰更美,但倘若她是男子,哪怕心中喜歡的是璟貴妃那樣的美人,遇到她五妹,也會寧願收進後宮,即使不為貪鮮寵幸,以一個男人、一個上位者的佔有慾,也絕對不願讓如斯美人與自己失之交臂!

文瑪絲毫沒有自己也是女人的覺悟,她的心性裡甚至沒有產生女性本能的嫉妒衝動,反而由衷地歡喜——五妹這樣的美貌,若是能進入大乾的後宮,對她的計劃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你真的同意了?你確定不會反悔?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文瑪問道。

“姐姐說笑了,你真的會給我反悔的機會?若是我現在拒絕了你,下一刻等著我的,怕就是鍘刀了吧?你能容許我這樣的禍水回南疆去禍害你心愛的臣民嗎?要禍害,也是禍害敵對的國家,是不是?”文悅慢慢地梳著頭髮,眼睛這盯著銅鏡,看都未看文瑪,一連反問了好幾句,聽起來咄咄逼人,但她語氣依然清清冷冷,彷彿沒有一絲兒熱氣。

文瑪對文悅的態度不以為忤,反而如男子那般爽朗地笑道,“哈哈哈,五妹你果然是個聰明人,難怪在冷宮待了這麼多年,不但保住了自己的清白身子,還能把日子過得這麼滋潤。可惜我沒有早些發現你,不然說不定能讓你發揮更大的能力。如今,時間倉促,只好利用你的美色了。你放心,那大乾皇帝雖然年紀與父王差不多大,但他是大宗師,生命本就長久,如今卻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兒子也不過三個,你若是進了他的後宮,並不委屈,若是能生下一兒半女,以後,南疆自然是你最大的後盾!”

文悅抬起眼眸看了她這個野心勃勃的長姐一眼,眼眸深處劃過一絲諷刺,快得無法察覺,“聽說那位大乾皇帝已經有了心愛之人,專寵於北宸園,對後宮諸人不假辭色,甚至除萬壽節這等國家大事,都極少涉足皇宮了。姐姐是打定主意讓我去做活寡婦?”

文瑪自信地一笑,挑眉看向文悅,語氣親暱地道,“妹妹,姐姐相信你的本事,你的美貌並不遜色於那位貴妃,你的智慧也不遜色於對方,為什麼你就不能將大乾皇帝從她手中搶過來,讓大乾皇帝為你傾心呢?姐姐看好你!”

文悅嘲諷地一笑,男人的心若是那麼好搶的,大乾後宮的那些女子難道都是木頭?她這位便宜長姐,於男女之事上,委實沒半分智慧,難怪將自己的日子過成那樣。

不過,子非魚安知魚非樂,恐怕在長姐心中,醒掌天下權才是她嚮往的生活,男女的感情,又怎麼比得上權勢更加醉人?

“明晚便是萬壽節的國宴,我等自會在那時出現,你好好休息一晚,唔,你的舞跳得如何了?今晚你要不要再熟悉一遍?”

“不用了,文悅心中有數,不敢耽誤姐姐的大事。”文悅簡潔地道。

文瑪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走了,我去找他們的官員商量商量,你若是有什麼事,著人告訴我一聲便是。”

文瑪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文悅依然維持著坐姿,不緊不慢地梳著頭髮,良久,才放下了梳子,如果文瑪在這裡,一定會發現,文悅的雙手顫抖得厲害,雖然面龐上看不出,但這雙手,已經洩露了她太多的情緒——

這美麗的少女,伸手撫著鏡中的人影,指尖從那鏡中人影的眉毛眼角脣畔滑過,那嘴角慢慢翹起,變成一抹歡欣得幾乎跳躍著的笑意,而那雙幽深如潭水般的眼中,卻流出了大顆大顆的眼淚,語氣幽然地自言自語道,“我回來了,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