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要一個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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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要一個結束
四句話，毫不留情的將若水一直有些顫顫巍巍的身體頃刻打入無間地獄，面對老人義正言辭的指責，她沒有任何顏面反駁，只覺得無地自容。
“我一直將你當作晟瀚的妻子，龍家的準兒媳婦對待，你怎麼可以做出如此違背倫理的事……”
“違背倫理”四個字，將若水一直試圖逃避的問題，毫無保留的拉扯出來，那上面是血淋淋的罪惡。
“她，凌兒，她才是子燁的未婚妻，你這樣做將我置身何處？將凌兒置於何地？將子燁的將來放到那裡？將現在還到處找你的晟瀚……”
“對不起……”若水終於無法忍受，雙腿一彎，“呯”的一聲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只是嗓子沙啞著吶喊出聲，她臉上的淚不比龍老太的少，她心裡的委屈不比歐陽凌兒的淺，她的處境卻沒有她們的來得讓人同情，她從來都不會被人視為受傷的一方。
“若若，你千萬不要說對不起，我承受不起。”龍老太輕輕搖了搖頭，說罷，身子作勢就準備跪下去：“我求你，我這個年近八旬的老太婆求你，放了子燁吧，不要毀了晟瀚的一生再來毀掉他的大好前程……”
“奶奶……”歐陽凌兒連忙阻止，聲音裡也帶著哭腔，說完就小聲抽泣起來。
若水只覺得渾身上下像被抽筋剝皮般難受，提不起一點力氣，仍由自己的身體無力的癱軟在地板上……不要毀了晟瀚的一生再來毀掉他的大好前程……腦海瞬間茫然一片空白，只聽龍老太的聲音異常清晰的從遙遠的遠方傳來：“若若，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若若，我一直在勸導晟瀚要待你好……”
“若若，我一直在擔心你的安危……”
“若若，子燁他是龍家唯一希望，求你放過他，放過我這個老太婆子吧……”
“……”
“我答應您！”驀然，若水停止哭泣，眼淚是弱者的代名詞，是被安慰者的象徵，她不是。聲音鏗鏘有力的打斷了大廳裡的抽抽噎噎，語氣裡有著絕決與認命：“我離開他！我答應您，離開冷子燁，一定離開。”
龍老太聽到若水的保證，整個人才鬆了口氣，她承認她這麼逼迫若水是有些卑鄙，但是，為了子燁，她這個一把年紀的老人的顏面又算什麼呢？
不知道她們究竟還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是何時離開古堡的。若水只是呆呆的跪在地板上，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獨自一人收拾著這場浩劫後慘痛的心。
再次抬起頭來，大廳裡已經灑滿了白色的月光，細細碎碎的，夜涼如水啊。所有的人都走了，段老師走了，洛小夕離開了，倩倩至始至終沒有出現過，葉辰帶著身體與心靈的雙重傷痕遁形了，龍老太帶著安心離開，歐陽凌兒帶著滿意離開，冷子燁帶著莫明的理由離開，她是不是也該走了？
冷子燁是龍家唯一的希望，她不能毀了他，她這種身份是配不上他的，是不能視眾的。
若水站起身，跪得太久的膝蓋有些麻木，她費了好大的勁才穩住好身體，如行屍走肉爬上二樓，回到自己那小家碧玉的房間，最後看了一眼窗外模糊得只剩一團黑影的夾竹桃，再見了，若水輕聲告別，還有那片白樺林，也再見了，謝謝你們曾陪伴我的那些日日夜夜，永別了。
找出童年時期的漂亮男孩送給她的綠色腕帶，他終究還是沒有如她所願從天而降將她帶走，她只好自己離開了。輕輕吻了吻腕帶上的英文字母，最後將它緊緊藏在胸前，又撫了撫左手上他親自帶上的那個手鐲，冰冷的手鐲，溫熱的肌膚，很快就可以合二為一了，冷子燁，也再見了，可惜，可惜，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其實，我已經動心了。
做完這一切，若水才心安的走到桌前，拿起那把曾傷過冷子燁的紅色小剪刀，將銀色的刀刃對準自己左手腕上的血管，腦海裡浮現出在冷子燁手機螢幕上看到了那兩個字：“凌兒。”閉了閉眼，狠狠的就劃了下去，有些痛，若水不由自主的悶哼一聲，再次睜開眼，她看見猩紅的，溫熱的血。順著手腕流淌下來了，慢慢地，慢慢地，像一條小蛇，吐著血紅的芯子，在手上，地板上蜿蜒。
若水站在那裡，握著剪刀的右手無力的鬆開，剪刀掉落地板上，發出叮噹的脆響，紅色的刀柄與那些落在地板上的血液合為一體，銀亮的刀忍被血水浸染，點滴閃著紅光，那些沒有血色來得極淹沒的刀刃，反射出銀色的光芒，與窗外的月色合為一體，刺痛了她那對依舊清澈見底的眸子。
然而，若水已經感覺不到淚水了，甚至感覺不到痛，她舉起鮮血淋漓的手腕，鮮豔清芳的血從動脈處一股一股地泵，彷彿源泉，血流經她的手腕，手掌，手指，分出岔道，又如幾條分流在蜿蜒的河道中齊頭並進。溫和的流體流過面板，與其間的紋路完美地契合，然後從指間依依不捨地墜落，砸向地面，發出微小的鈍響。她看著這過程，覺得“死”原來並不很痛苦。只要不在心理上懼怕，死亡就是一個十分平靜的過程。
然後，若水一向清澈的目光開始變得呆滯，晶亮的瞳眸無可挽回地黯淡下去，似快要凝固的燭光。她仔細感受著生命的逝去隨著鮮血一起離開自己的軀殼……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襲上身體，是的，她累了，好想睡去，不再醒來，她記起以前的自己只要心裡不好受，就會將自己團團圍在**，閉上眼睛與黑暗作伴，睡吧，這一次，就是一睡不醒了，其實，這樣也挺好，沒有牽掛沒有在乎沒有希望也沒有未來……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終於，若水站在那裡的雙腿支援不住自身的重力。輕輕一彎，順著桌腳滑到了地板上，她的身子輕輕**了一下，平展了身體。她感到自己的血水正在浸潤她的髮絲……呵，多麼熟悉的感覺……被鮮血撫慰的感覺，就像他的手掌在自己的髮際摩挲，勢不可擋的霸氣，潤物無聲的溫柔……
不可避免的，若水又想起了冷子燁。他去了那裡？他離開不到半個小時手機裡的凌兒就出現在古
堡了，他卻沒有回來，除了歐陽凌兒，他應該還有別的女子吧。她想起他離開時說的那句：“我的世界裡沒有你時，從來沒有想象過未來會是什麼樣的。”其實，是感動的吧，她以為她會成為他的唯一，她突然好想見他一面，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躺在自己的血水裡靜靜等待死亡時，她最想見的人依然是他，她就要永遠離開他了，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了，他知道的話，會傷心嗎？
石英種質地良好的指標有節奏地響。一聲，兩聲……她隨著時間，一次次愈慢愈弱地呼吸著漂浮著淡淡血腥的空氣，那充滿了鮮腥和絕望的味道……
手腕處血的流速放慢了……人生的短途列車，也快減速進站了吧？她閉了眼，看見一張張陌生的熟悉的淡漠的扭曲的臉，聽見純黑色的河水流動的聲息，她眼前晃過絢麗的蒼白的幻影，感到乘坐摩天輪般的暈眩，最後，那些鮮紅的血洗幻化成當年他那一身耀眼的紅色球衣，如果，真的有重生，或是重來一次，她再也不要去招惹他……若水嘴角浮起一絲莫明的微笑，別了，我的生命……
“嘭！”的一聲。
若水躺在那裡的身體悸動了一下。但她已經沒有力氣沒有心思去分辨，這是房門被撞開的聲音，還是自己墜落生命的絕唱……
冷子燁推開若水的房門，就看見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左手邊暈開了一灘紅色的血液，有的已經與她手腕上的綠色鐲子凝固成了一體，有的流淌出無數條鮮紅的血路，染紅了她身下的白色裙裝，她那一頭如墨般的黑色秀髮長長的鋪散在地板上，有的被血水凝結，有的死氣沉沉的灑在那裡，更顯現出她那張本就蒼白的小臉如鬼魅般煞白……
冷子燁瘋也似的衝進房間，他的額頭還有因奔跑而滲出的汗珠，他那對藍色的眸子除了震驚與傷痛外還有深深的悔恨，但是，若水已經看不見了，意識漸漸遠去時，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輕飄飄的抱起，緊閉的眼皮輕微的動了動，拉開一條細長的縫，視線模糊的看了一眼抱著自己的面容模糊的男子，最終重重的閉上。
怎麼會變成這樣？下午離開時，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他向她道歉，她似乎也聽了進去，然後他接到歐陽凌兒的電話，說龍老太來了F縣，要他務必去一趟，他答應了，讓她躺在這裡好好休息，等他，他很快回來。
其實，也不是沒有預感，在回來的路上，臨近古堡還有幾里路，他的心突然不可抑制的抽痛起來，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抽離，在分割，在離他遠去，他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她了，除了她，他的心不為任何人痛過，她要逃走了嗎？有些慌了，下了車就狂奔古堡，一路上的安靜讓他心裡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就像上次那個雨夜她逃跑的那一次，先是詭異得安靜然後一推開客廳的大門就看見一屋人跪在那裡的那種感覺。這次，推開大廳的門，裡面還是很安靜，他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幾乎是一步幾個階梯的上了樓，他沒有想到，她不是在逃離，她要的是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