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 44 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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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之上,只一座木橋連通有無。數十年來我並未涉足過。那裡太過清冷,不適居住。

今日卻迎來了一位嬌客。

從最初的見面,到現在已有數月,她看起來變了許多,但又似乎絲毫未變。

即便形神被大容國密制的毒藥弄得衰敗不堪,而那雙眼睛卻依舊乾淨透亮,清澈的不像真的。

我一直在想,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為何可以在男人殊死掙扎的戰場上存活,併成為數十萬兵勇之首。又為何會有著那種與她柔弱外表絲毫不稱的倔強。

明知道酒杯裡的是劇毒,卻可以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明知道投降可以救她一命,卻固執的選擇死亡。

真搞不懂她。

這讓我想起了從前被我馴服的野馬。

就算再不屈,最終還是會臣服,只要有時間和手段。

我突然想看看她可以撐多久,想跟她慢慢磨,想看她最終接受命運的樣子。

因為我十分好奇,加上小小的報復,僅此而已。

從木橋上走過,進了麟趾宮,有淡淡的龍檀香。

是她身上的味道。

我可不喜歡,命人換了薰香,終日不停。想終有一天,她身上的味道定然就會改變。

把玩著茶杯,在燭火下看她。

說是燈下觀美人,不俊增三分。

不可否認,她的容貌是無可挑剔的。在燈火之下更動人心魄。

可惜太冷。

像是寒冰雕琢的塑像,沒有活著的氣息。

在我過來之前,南北王派人過來,說要見見她。

那些老頑固怕是以為我又要收一名寵妃了。

這次不知又想說些什麼。

雖然不一定非要領著她去,但看看她梳妝的模樣也好。

不可否認我是喜愛美女的,何況是她這種絕色之姿,我想不管是出於怎樣的目的,我都該得到她。

無所謂用何手段。

珠簾輕響,她從裡面出來了。

只略微的梳了梳頭,在脣瓣上點了些胭脂。

臉依舊蒼白的像一張紙。

不知為何有些看不慣她這樣有氣無力的樣子,就用力扯過她,拿起胭脂細心幫她點綴。

她躲也不躲。

眼睛彌散著,毫無焦距的望著遠方。

待弄完了,她才問我“你在邊疆散播了什麼訊息?”

我愣了一下,就笑了出來。

她是絕頂聰明的,只稍微提示,就能推出更多的東西。我有時候甚至懷疑過她的年紀。按理來說像她這個時候的女子,正是美的耀人眼的時候,應該無憂無慮的生活,只考慮自己將來的嫁事。

可她卻不,她身上含了太多滄桑,太多神祕。

而這些東西,正是我想去挖掘的。

“沒什麼特別的。”不打算瞞她,

“只是把你來這裡的訊息和我國退軍的訊息傳給了邊關百姓。”

她臉上閃出了一絲深思,立時變成了憤怒“你好卑鄙!”

看來她是明白了,就乾脆都告訴她“無所謂卑鄙與否,我只是在做對大容國最有利的決定。既然已經知道木澤打算與永絡合兵聯防,我又何苦自討沒趣?敗退與和退,你認為我會選擇哪個?”而且這些訊息一旦傳回永絡國,那個皇帝的聲譽便會掃地:誰會對一個用自己愛妃來換得國土平寧的皇帝抱有希望?那時即便是永絡國勝了,在百姓心裡仍舊是大敗。

她臉上的怒氣未消,因為激動而閃出了一抹紅暈,有了些微的血色,這才讓她顯出了幾分活著的氣息。不像剛才,死氣沉沉。

這讓我的心情輕鬆了起來,心想也許以後時常這樣挑撥一下她的情緒也好。

帶她出了麟趾宮。

有太監在前面打著燈引路,我就走在了她的後面。

她穿了一身流雪般的長裙,在月光下散著分外柔和的光澤。

可人依舊是冷的。

那美麗的頭顱不仰也不沉,只直直的望著前方。

像在看著什麼,卻又像什麼都沒看。

我心裡猛然有些空落,像被人敲了一下。

到了南北王府,果然那兩個人同他們族系的人早已候下,只等我們的到來。

當初為了統一大容國,特意給了南部大族長尚喜與北部大族長革海特殊的位置。

雖是王,卻可干政,地位僅此於我。

但這些也止於大容國不穩的時候。

我對他們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進去後先落了座,而她就在正中間站著,不說話,也不四處去看。眼瞼略微低沉,像在沉思,又像是呆愣,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南王尚喜已先發了問“這就是永絡國進獻的女子麼?”

我沒答,卻瞧見她的眼裡出現了幾分隱怒,狠狠的瞪了尚喜一眼。是那樣的氣勢,竟是把尚喜餘下的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我還是笑,這一切對我來說,實在是有趣。

把身子往寶座裡靠了靠,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問革海“北王認為怎麼樣?”

他要比尚喜沉穩的。捋著花白的鬍子打量了她許久,才對我道“啟稟陛下,臣認為此女不可留在宮中,應立即處斬。”

“哦?”臉上的笑容未曾改變,只微微眯了雙眼,

“為何?”

“親貴不娶他人之妻,更不要糟糠之女,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此女雖為永絡國進獻的美女,但畢竟是永絡國君的飛嬪,若是陛下就此被陛下收入後宮,傳到百姓耳裡,只會淪為笑談。而我國與永絡已為水火,陛下處斬此人,也可振奮軍心。”

這些老頑固果然還在拘泥舊條。

我不予置否,只看她,卻瞧見她眼裡明顯的幾分輕蔑。

這樣的女人,算是世間少有了,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到身側,怎能輕易讓她就死。

斜睨革海,用了懶散的語氣“此女曾經大破我軍八十萬兵馬,就如此殺了,未免太過可惜。”

“一個女子,能有多大作為,我才不信虎騎關那幾場仗是她打的。”尚喜粗聲粗氣的搶了話,冷哼。

我道“那倒不一定,聽說永絡國對女子限制不深,只要有才,自會委以重任,她既然可以擔任四十萬大軍兵馬元帥,就該有著不凡的本事。”

革海道“就怕她太有本事,在宮中成了永絡國的奸細。”

我道“如今大容國初建,正是用人之際,若她能收為我用,豈不更好?”

尚喜道“那也要她真有本事才行。”

直到此時,她依然是毫無所動。

就像我們現在爭論的事情,完全與她無關一樣。

眼神有些散,就像在望著一些遙遠的東西。

我想若不逼她是不行了。

拍手,清脆的在大殿內迴響。

事先安排下的兩個衛兵押了一個人上來。

她開始並沒什麼反應,後來視線才停在那人身上,眉頭一蹙,大概是認出來了。

“這是在邊關抓回來的兵士,據他所說,他們的元帥華娉蘭對兵法甚有見解,排兵部陣更是厲害,若是此話屬實,我想這華娉蘭自會有辦法證明,而若是不實,我留此人也無用,乾脆就一起斬了吧。”

說完,就去看她,聽她計程車兵說過,她對兵士一向愛惜,想此時定不會坐視無辜人受她所累吧。

果然,她的眼神略微的變了,最後輕輕一嘆,像是放棄般幽聲開口道“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我這才又笑了出來,看了眼南北王,示意他們開口。

那兩人嘀咕了會,道“素聞我國兵部大司馬孫頃對兵法甚有見解,陛下不如就請他來問。”

我想也可以,便吩咐人去傳。

過了不久,孫頃到了,把叫用意跟他說明白,就讓他去試。

他沉思了一番,才問道“聽聞你兩次火燒虎騎關,是不是?”

她點頭。

“那看來你對火攻之術甚是瞭解。不過火攻之術只是一般兵法,我只想問你對付敵人火攻的方法:若是在峽谷之地,我軍前方受阻,後方被截,敵人用火燒谷之時,該當如何?”

各國雖然好用火攻,卻很少有能對付火攻的辦法。我看著她,她略微抬起了頭,眼眸閃動,流星一般。

過了許久,在我以為她要放棄時,忽然聽她道“遇到此等情況,需立即焚燒離我軍較遠的一塊草地,並事先在前面整理出一塊乾淨的空地以隔離火勢,然後在下風處燃起火焰。如果敵人在下風處,見火起自會四散逃竄。如果敵軍在我軍前方,我軍就要立即佔領被燒過的黑地。左右支起盾牌強弩守衛,這樣即便是被火燒,也不會有太大損失。”

她說完,便略微低下了頭,不喜不怒,面色似水。

我卻為她的言論深深感嘆。

從來沒想過有此種辦法對付火攻。自古以來將領大多是衝殺拼出,死傷過半,卻沒人試過在火攻時又放上一把火來自救。燒過後的黑地自不會再有火起,到那時即可守又可攻,實在是驚人之談。

孫頃已是滿臉的訝然之色。

過了半晌才輕咳了一聲,道“姑娘果然高論。在下還有一問,若是我們想打擊敵軍,又不想用軍事的手段,該當如何?”

她依然半抬頭,眼神迷離,或遠或近。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深深吸了口氣,道“所謂文伐,有十二節,一為因其所喜,以順其志。二為親其所愛,以分其威。三為陰賂左右,得情甚深。四為輔其**樂,以廣其志,厚賂珠玉,娛以美人。五為收其內,間其外。六為養其亂臣以迷之,進美女**聲以惑之,遺良犬馬以勞之,時與大勢以誘之,上察而與天下圖之。七為……”她頓了頓,柳眉輕蹙,我以為她要說什麼,卻不想竟是一句“我不記得了……”

意外非常。

孫頃的表情更像是被人猛然掐住了脖子般,一片錯愕,更不死心“姑娘所說均是奇策,在下實在欽佩,這餘下的五條也望能不吝告之。或是姑娘有什麼難言之隱?”

她依舊搖頭,顯出了幾分疲憊。那樣子讓人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憐惜。

我揮手止住孫頃的追問,道“就到此處吧,孫司馬,你覺得如何?”

他滿臉的意猶未盡,自然會道“此女萬萬殺不得,實在是將才,將才啊!若是能收於我國,乃是陛下之福,萬民之福。”

他拱手就拜,我再看南北兩王,均是無言。

就此散去。

跟她一起回了麟趾宮。

依舊走在她身後。

今晚月色圓潤,灑銀一般。照在她身上,竟是織出了一道絕美風景。

真是極品。

到了宮內,她安靜的坐在椅子上,臉朝著窗外。長長的睫毛被燈火投下了一道剪影,動也不動。

我卻不喜歡她這個樣子,尋了個話題,問她“你覺得那兩個老頭怎麼樣?”

她卻依舊望著外面,像是沒聽到我的話一般。

一種怒火憑空湧了出來。

還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這樣對我,沒有人可以如此踐踏我所有的驕傲,就是她也不成!

用力扯過她,捏著她的下巴,逼她看我。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現在你身上可不止你一條人命,想想非要跟你一起過來的小丫頭吧!我隨時都能讓她生不如死!”

她的眼神空洞,像被抽去了靈魂,過了許久才有了焦距,居然是那樣的看我。

怨恨與鄙夷。最後跟我說“你這人,無可就藥了。”

我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含著笑對她“你才發現麼,我以為你第一次遇到我時,就該有所覺悟了。”

她依然怨恨的盯著我,盯了許久,才道“我從沒想過你竟會如此輕賤人命。”

“是嗎?”

“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包括那個士兵,如果我不說那些話,不管他是不是我們永絡國的人,都難逃一死,你為了逼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微微一愣,原來她以為的是這樣。

瞧著她那雙漆黑的眸子,滿是恨意的眸子,心裡忽然有些寒涼。

“我的確什麼都做的出來。”笑著看她,早忘掉了抓她來的本意。

既然她已經認定了我的邪惡,那我就可惡到底吧,讓她恨我,恨得一生都忘不掉。

“來人啊!”

對外呼喝,候立的內侍立即走了進來。

“傳我旨意,一個月後,冊華娉蘭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