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至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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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至三節
ha18.com 第二章二至三節
二?
華仔表哥心情卻不愉快。供電大樓的裝修工程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上供電局老局長調任之前完工。原來的顧局長早和他通了氣說要調走,沒想到說調就調,這工程結算的事便有點令他擔心了。顧局長早就打點好了的,換了新局長,事情大約就不會一帆風順。?
果然,新局長來了一個星期,局辦公室勞主任就來找他,告訴他新局長對辦公樓一些地方的裝修不滿意,對局長辦公室也不滿意,不滿意原來設計的格調,更不滿意辦公桌的位置和朝向。?
勞主任幹了二十幾年辦公室工作,和華仔表哥已經是忘年之交,無話不談。華仔表哥還想多掏問點情報,勞主任也說不了太多,因為他對新局長也不太熟悉,而且按照過去的經驗,最多半年他就可能被調整崗位,換上局長最信任的人當辦公室主任——除非他很快就得到新局長的滿意和信任。?
華仔表哥還是很感激勞主任提供的資訊,於是就重新設計了三種局長辦公室的裝修方案。為其中一個方案,他專門找了當地一個很有名氣的風水大師,請大師專門為局長的辦公室作了勘察,根據新局長的年庚八字——這當然也是勞主任提供資料的——指點了門、桌、財位位置,專門設計了另一種較為古樸典雅的格調。?
華仔表哥帶著三個新方案,透過勞主任安排見著了新局長。新局長對他既不特別熱情,也不是很冷淡,只是客客氣氣地和他握握手,接著談了對大樓裝修的一些批評意見。華仔表哥誠恐誠徨地接受了批評,保證返工,保證質量。他還主動提出對局長辦公室重新返工,並且送上了新方案。新方案除了平面設計圖和說明,還附有立體效果圖。?
其實辦公室裝修根本就用不著出立體效果圖。立體效果圖一般為大建築外景、或是大商場內部裝飾環境效果才製作,為的就是要立體感觀效果。這次為了取悅新局長,華仔表哥下了本錢,專門請人特意製作了這幾個立體效果圖。?
新局長草草翻看了一下,就隨手放在一邊,說和基建處長研究研究了再說。新局長很忙,所以華仔表哥只好告辭。不過華仔表哥留意到,新局長在看到經風水大師指點的那個方案時,眼神很特別,而且眉梢也不經意地跳了一下,他心裡就有了底。?
阮桂洪負責的幾處裝修工程都已基本完成,按華仔表哥的囑咐,又帶著幾個人作了一些改動、返工。對會議室主席臺的背板圖案設定,陳永松不想返工,想推倒了重做,因為重做比改動來得簡單,而改動則麻煩瑣碎多了,用工時間反而更多且特別費神。但阮桂洪不同意,因為重做就要多用材料。兩人就吵了起來。陳永松生氣的是,多費材料又不是用你牛精洪的。?
一提牛精把阮桂洪的牛精脾氣也逼了出來,阮桂洪就氣勢洶洶地說,你喜歡重做就重做,不過,損耗的板材就算到你頭上。發人工的時候少了錢你別來找我。?
陳永松就洩了氣,因為一塊5釐夾板30多塊錢,重做大約要耗6塊夾板,就是200多塊錢,而且還沒算其他輔料的損耗,真的都計算了算到他的頭上,恐怕就不止200多塊錢了。傻子才會做自己墊錢的傻事。他只好嘴裡罵著丟你老母,你牛精洪又不是老闆,多用幾塊夾板你心痛什麼,一邊就拿著工具去返工。?
歐燦輝在一旁看得呆住了。平時工人都有頂嘴吵鬧的,但數這次最為厲害。大約做得好好的,頭頭說一句話就要改,真是頭頭指一指,下邊做到死,心裡有氣。有氣碰上事情就趁機發作,兩人都發那麼大脾氣,他還躭心會動手打起來,但卻什麼事也沒有。陳永松已經走上主席臺,很認真地和另一個姓曹的師傅商量返工步驟和辦法,阮桂洪對其他人交代了返工事項,也走過去和陳永松曹師傅一塊商量。看他倆的樣子你根本不相信他倆剛吵過,而且吵得風雨雷暴般嚇人。?
歐燦輝不由得對阮桂洪多了一分敬佩,沒想到阮桂洪的牛精脾氣有牛精脾氣的用法,讓他佩服的是阮桂洪對工作的認真負責,精打細算,堅持原則。?
讓他更佩服的人是華仔表哥。這天收了工,他們幾個到了一個飯店,華仔表哥早就要了一個房間,點好菜擺上了酒算是犒勞他們。?
仍舊是喝張裕金獎白蘭地。仍舊是氣氛熱烈。歐燦輝發現華仔表哥很會調動氣氛,三杯酒下肚,大家更沒了拘束。華仔表哥沒有老闆的架子,和大家稱兄道弟,把酒言歡。?
歐燦輝沒見過華仔表哥幾次,今晚是第一次和他吃飯,所以開始有點拘束。坐下一塊吃飯才知道,華仔表哥很健談,三幾句話就會讓對方覺得很受用。對歐燦輝也是這樣,沒有把他當新人、外人,簡簡單單的幾句說話,親親切切的幾個眼神,隨隨便便的幾個動作,使歐燦輝覺得和華仔表哥認識了很久,和他是個很親近、知心的人。?
很多年後歐燦輝回想起來,仍然很佩服華仔表哥籠絡人的手段。請手下工人吃喝一點,花不了華仔表哥的九牛一毫,但手下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被老闆看重是一件很榮耀的事,老闆把你看作是知心好友、兄弟一樣,你為他賣命就心甘情願、理所當然。?
這晚華仔表哥脖子上掛了一條粗大的金項鍊,比前幾次見著的粗重了很多,手上也戴了一隻金錶。歐燦輝心情有點複雜。因為那明晃晃的金錶和粗粗的金項鍊,和華仔表哥戴著眼鏡的斯文外表不相襯,顯得不倫不類的俗氣。但他不能不承認,正是那粗粗的金項鍊和金錶,使你不能不為它所代表的財富和成功而感到羨慕甚至嫉忌。?
最先說起這隻金錶的是阮桂洪,因為在他印象中,華仔表哥是不怎麼喜歡戴錶的。“華仔,”熟悉華仔表哥的人都直呼其名,阮桂洪也是如此,“你好像轉了性,怎麼戴起了手錶?”?
他撓撓頭,努力從腦海中打撈對錶的知識,終於想起來了:“好像是隻‘金撈’(金勞力士錶)吧?”阮桂洪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金撈,只是聽說過金撈的名氣,所以就開口撞一撞。?
華仔表哥得意地笑了:“這金撈可大有來歷,是從何潤培那裡贏回來的。”?
歐燦輝臉色一變,暗暗吃驚,因為何潤培正是他親舅父。何潤培就在金龍酒家門口擺了一個小煙檔,煙檔賺不賺錢不知道,但據說何潤培還做私兌港幣,還有人說何潤培兌換港幣做得很大,提前通知的話一百幾十萬也能調出來,也不知是真是假。歐燦輝倒是記得舅父曾給捉過幾次,但罰了款關了幾天就放出來。歐燦輝不知道舅父和華仔表哥認識而且是賭友,這時相信賭注不會小,而且舅父搵到錢的傳言非虛。?
“信不信由你,但阿松──”他笑著指了一下陳永松,“不是你這條雞蟲,是小南門學道的那個阿松,說我這一段時間,事情有阻滯,無礙發點財。嘿嘿,真給他批中了。”?
歐燦輝不知道華仔表哥什麼事情有阻滯,但發了點財那就是說賭搏贏了錢。果然,華仔表哥興致勃勃地說了下去:“早兩天我心情不好,他們一叫,我就去了。去之前我打電話問阿松,阿松說當天財位在東,我去了就先佔了kao東朝西的位置,那一晚就殺得他們三個片甲不留……”?
這時白志毅伸了伸舌頭,說:“這個阿松真的這麼厲、厲害?華仔,你每次打麻、麻將(牌)都先問過他,豈不是場場都贏?”?
“嘿嘿,你以為阿松每次都會講?對一般人他是不講的,他是學道之人,有道之士,太世俗的事一般都懶講懶理。”華仔表哥不無得意,“我自小和他玩到大,雖然他比我大十歲,但和我是老友,交情自然不比別人。”?
阮桂洪說:“這隻金撈怕值幾千元吧?”他只聽說過金撈很貴,但不知道貴到什麼程度。?
“肯定不止幾千元,”陳永松見多識廣,“除非是假金撈。”?
“我找人看過了,是真的金撈,值三萬多塊錢。何潤培也是從別人那裡贏來的。”看大家臉lou驚詫、羨慕之色,華仔表哥就解下金撈給大家傳看,“見識一下吧。知道嗎?香港和澳門撈偏的大佬,個個都戴金撈。還有一些人喜歡戴它,一是做老闆的,戴金撈顯身份;二是賭徒,救急的時候可以拿去典當──貴的金撈十幾二十萬一只呢!”?
“我兩次去澳門,阿松都勸我不要去賭,我不聽,結果輸了十多萬。”華仔表哥從歐燦輝手上接回金撈戴上,舉杯示意大家喝酒,自己先幹了,又說,“在這裡我雖然極少賭,但我一下場大都能贏錢──只有陪那些單位頭頭時才輸,那叫做不輸也要輸。前晚何潤培也算黑(倒黴),不光帶去的三萬塊全輸光,最後連金撈也頂上。說好了的,三天不拿5000塊來贖,這塊金撈就姓胡了。”?
白志毅又伸了伸舌頭:“這個何潤培也算黑、黑了,一個晚上就輸、輸了3萬塊錢……”?
華仔表哥說:“這算什麼?他有一次比這次還黑,試過一晚就輸了5萬,一個禮拜下來總共輸了10萬,那才叫黑呢!咬牙切齒說要戒賭,誰知過了兩個月又手癢了……”?
歐燦輝心裡暗暗吃驚。他不知道舅父原來這麼有錢,舅父一下就輸了那麼多錢,他也覺得肉痛。他想,一個晚上輸三、五萬,他大約一世也賺不到這麼多錢。不過,就算賺到了這麼多錢,他也不會去賭。辛辛苦苦賺來的錢,為什麼拿到賭桌上去?這一點他很感激飲服公司對他們的教育。公司一發現職工賭博,都會嚴厲處理,所以他和同事們都沒有賭摶的嗜好。?
陳永松這時卻說:“我們鄉下那地方才賭得厲害呢!我聽說,他們每次賭錢起碼都帶二、三十萬去,不用數錢的,每次就扔一紮,每扎一萬塊。他們賭的方式很乾脆的,每次每人抽一張撲克牌,誰最大誰贏。如果有十幾個人参賭下注,一次就贏十幾萬……”?
“如果給阿ir、ir抓到,豈不是損失慘、慘重?”白志毅哇地叫起來,“阿ir就、就發達了!”?
陳永松冷笑一聲說:“村口、巷口、門口都派了人放哨,哪能讓阿ir隨便抓到?”?
歐燦輝心中暗暗咋舌。他真的不知道社會上這個現象是這麼嚴重,令他思緒萬千的是,和這些豪賭的人比起來,他簡直渺小得象一粒沙子、一點灰塵,即如現在和華仔表哥坐在一起,自己還有阮桂洪、陳永松、白志毅等工友都難免lou出那麼一點自卑,原來一個人事業的成功,是可以那麼揮灑自如,羨煞旁人。他想,什麼時候他也能這麼有錢就好了。?
華仔表哥沒有留意歐燦輝臉上忽閃的表情,他也不知道歐燦輝在這一刻裡有那麼多的思想,他看酒喝得差不多了,就從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交給阮桂洪說:“先給大家發一點人工(工資),其他的等工程結算後再計發。”?
大家喜笑顏開。阮桂洪抽出錢點算了一下,就給在座的工人每人發了200元,其餘的就裝回信封裡。想了想,悄悄的把信封交給歐燦輝,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先幫我拿著,明天再給回我。”?
歐燦輝不明所以,因為信封裡裝的是其他工友的錢,所以他猶疑了一下,不過還是接了過來,也悄聲問阮桂洪:“你還要去哪裡?”?
阮桂洪故作神祕地搖了搖頭,歐燦輝只好不再說話,不過手裡攥著幾千塊錢,心裡忽然緊張起來。他從來沒拿過這麼多的錢,而這些錢是工友們的血汗錢,如果弄丟了,不要說賠不起,光是想起工友們那副急怒的嘴臉也受不了。他後悔接了這信封,想交回給阮桂洪,見阮桂洪正和陳永松附耳低聲說話,又改變了主意。他覺得這是阮桂洪信任他,他沒理由辜負了老友的信任。他馬上想到吃完飯就讓白志毅送他回家。白志毅騎了一輛嘉鈴摩托車來,坐他的摩托車回家當然比自己走路安全多了。?
吃完飯走出飯店,和華仔表哥道了拜拜,歐燦輝看見阮桂洪和陳永松攬肩摟腰有說有笑地朝另一個方向走了,忽然明白過來,燦然一笑,便坐上白志毅的摩托車,一隻手就緊緊按著裝了錢的褲袋外面,飛馳回家去。?
阮桂洪跟著雞蟲來到城郊的出租屋,那裡是**的外省妹最集中的地方。那裡原先住著的農民都搬到新建的樓房居住,扔下這些老舊的房子作出租屋收租金。?
雞蟲對這裡很捻熟,帶著阮桂洪在幽暗的巷子裡,三拐兩拐就進了一間出租屋。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進去,桂洪看見是小廚房,馬上就知道這是典型的當地農民老屋。從小廚房就可以看見裡面是一個小天井,對面還是一個小廚房,而且相對著也有一個門(門那邊自然是另一條巷子),對面小廚房改作了衛生間,因為對著天井那一面空窗用磚砌上,上面還寫了小便處三個白粉大字。從天井往右拐進去就是廳堂,不用進去也知道,這個樣子的農村老屋,廳堂裡兩邊必各有一個門口的,裡面就是睡房了,大的老屋裡面兩邊各有兩個門,那即是共有四個房。?
聽到木門響,屋裡有一個年青女人走了出來,雞蟲已經走到廳堂門口,那女人一見雞蟲,張開雙臂就把他抱住了:“大哥,這麼久都不來找我,想死我了。”阮桂洪看這女人算得上個肥妹仔,臉圓圓的,算不上漂亮但也不難看,身體很豐滿,顯眼的是胸部鼓突飽滿。?
雞蟲啪地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邊摟著她往裡走邊用不鹹不淡的普通話說:“你不是想我,是想我的荷包(錢包)吧?”?
阮桂洪跟在後面,見雞蟲邊走邊用一隻手摸那女人圓圓的屁股,心跳得撲撲亂響,覺得緊張加上有些慌亂。廳堂亮著一盞電燈,阮桂洪看見還坐著另外兩個女人,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做,雞蟲已經放開那女人,朝另外那兩個女人走過去:“喲,這是你新來的姐妹吧?”他伸手摸摸一個最年輕──桂洪想她不會超過十八歲──女人的臉腮,又捏了捏另一個年紀顯得大了些的女人下巴。?
阮桂洪覺得有點彆扭。他根本不敢象雞蟲那樣去對女人輕薄,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在一張木長條櫈上坐下來,臉上訕訕的笑,看雞蟲在這裡如魚得水般調弄女人。這些女人衣著都很普通,不像在酒店或大街上碰見的那種漂亮、**、性感的年青女郎。阮桂洪有點失望,後來想到他和雞蟲的身份也只能找這個檔次的,心裡反覺坦然了些。?
雞蟲俯身在那年青女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那女人臉紅了一下輕輕點點頭,雞蟲又走回第一個女人身邊,把她推到阮桂洪面前:“阿秀──阮桂洪才知道這女人叫阿秀,好好招待我這個兄弟。”他又笑著用本地話對阮桂洪說,“她其實哪裡也不瘦(秀),這裡更肥大呢。”說著那手已經在阿秀胸前用力抓了一下,阿秀嘻嘻地笑著,把他的手打開了,便坐到了阮桂洪身邊?
雞蟲轉身走過去拉起那年青女人,**笑著走進一個房間,把門也關上了。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女人對桂洪笑了笑,便走出廳堂離去。聽得小廚房木門一響,廳堂便只剩下阮桂洪和阿秀。阮桂洪又有點慌亂起來,阿秀已經往他身上貼了過去,笑著問:“你是第一次來?”?
和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坐得如此貼近,阮桂洪越發感到窘迫。他點點頭,還沒想到該說點什麼,阿秀已經把手放在他的褲襠,隔著褲子用力摸娑,另一隻手捉起他的一隻手,把它放到自己的**上。?
剎那間阮桂洪馬上有了生理和心理的反應,覺得渾身發燙,覺得有一團火在心底燃燒,男人的野性這時佔據了上風,放在阿秀**上的手不知不覺便用上了力。阿秀嘻笑著,乾脆拉起衣服和胸罩,讓阮桂洪的雙手直接玩弄她那雙飽滿的**房。她的手也沒閒著,這時已經拉開他的褲鏈,伸手進去,把他的“小dd”掏了出來在手裡套弄。?
阮桂洪終於忍不住了,覺得坐著不舒服,就拉著阿秀站了起來,緊緊的把阿秀抱住,嘴巴便朝阿秀吻去。阿秀嘻嘻地嬌笑著,一隻手還捉著那昂昂然的“小dd”,牽引著阮桂洪走進另一個房間……?
三?
華仔表哥確實很關照阮桂洪這個表弟。剛做完了一戶人家的新屋裝修,華仔表哥又找了阮桂洪和歐燦輝去他家,問阮桂洪去不去鄉下做一戶新屋裝修,還說人工可以增加一些。阮桂洪想也不用想就一口答應了。?
兩天後,阮桂洪帶著歐燦輝、陳永松、白志毅,還有另外兩個熟練工,坐上華仔表哥派來的人貨車,一大早就奔往市外新塘鄉。那戶需要裝修的樓房就在新塘鄉一個小山村裡。?
這樓房外三面都建了一人多高的圍牆圍著,實際就是一幢別墅。別墅後面是一座不大的山崗,山崗上林木茂盛,鬱鬱蔥蔥。圍牆外是一條沙石鋪的機耕路,路邊就是一大片菜地;遠處有一條寬闊的山溪和河灘,過了山溪,廣袞的稻田和再遠處的丘陵山崗盡收眼底。燦輝心裡暗暗讚歎屋主人會挑地方,從這裡四面眺望,田園風光一覽無遺,美不勝收,住在這裡頤養天年,大約真的會長命百歲。?
阮桂洪等人進了屋子看了一下,這樓房建築平面大約一百五十多平方,外面院子面積足有八百多平方,有假山水池,有花果樹木,還建了一個小型的lou天游泳池。這幢別墅要是建在城裡,起碼值幾百萬。雖然在偏僻的農村,地價可能不用那麼貴,但佔了這麼大一個地方,別墅的主人起碼是一個有辦法的有錢人。?
後來慢慢和屋主鄭叔混熟了,個性活潑的歐燦輝竟然和鄭叔成了忘年交,也打探出來,別看鄭叔其貌不揚,衣著撲素,腳上穿的是一雙廉價塑膠涼鞋,走在大街上誰會把他看作有錢佬?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阮桂洪有時想,這世界真不公平,他想簡單裝修一下自己住的陋屋也沒有錢,真正有錢的卻在鄉下裝修無人住的樓房養老鼠。?
經過一個多月的緊張施工,鄭叔的別墅室內裝修工程終於完工了。坐上華仔表哥派來接他們的人貨車,和鄭叔道別分手,便回市區去。大家都流lou了高興快活的表情,陳永松幾個成了家的,這時最想的大概是回家見見孩子,抱著老婆親熱一番。在鄉下熬了一個多月,陳永松早就覺得受不了,他等車開上國道,便撩逗坐在前排的阮桂洪說,要不要先去找你的肥妹仔??
阮桂洪竟然面紅,回頭瞪了他一眼,又轉頭看前方。陳永松見阮桂洪不搭理他,又撩逗戴著耳塞聽收音機的白志毅,見白志毅也不兜搭他,只好悶悶的拿出煙來抽。?
阮桂洪這時的心已飛回歐巷,想的是急著見霞女。自那晚和霞女擁吻之後,神差鬼使,他竟有兩個月沒有見著霞女。他這時滿腦子想的是找著霞女,而且還在絞腦汁想著怎樣哄霞女和他上床。自從跟著雞蟲認識了肥妹仔阿秀,嘗過了禁果,這時心思思的就是把霞女剝光了衣服打她幾炮。?
下鄉前,大約是思念霞女太強烈了吧,有一晚拿到了工錢,他終於經受不住衝動**,又去找過阿秀一次。?
那一次和阿秀在**弄了很久,不像第一次給阿秀弄了幾弄就洩了火。看得出第二次和阿秀弄的時候,阿秀顯得很享受,後來忍不住依依呀呀地叫出聲來,那床也給弄得吱吱直響。阮桂洪聽見床響得太厲害外面必定聽得很清楚,想停下來,但阿秀卻緊緊抱著他,嘴裡叫著“快,不要停”,他只好再奮力搗弄阿秀。待弄完了走出睡房,坐在廳堂玩耍閒聊的幾個女人都朝他偷偷地笑,有些還向他投來欣羨的目光。他忽然覺得很羞窘,趕快逃跑般地離開。?
和女人弄那事的滋味是那樣美妙,阮桂洪覺得心裡又癢癢起來。在鄉下這一個多月,他有時也有想起阿秀,想起阿秀那對迷人的**房,也有想著回城後找阿秀幹她一傢伙。但這時就坐在車上,這車子正朝城裡飛奔,他卻想起了霞女,而且又不知怎麼的,心裡竟有種擔心,擔心見不著霞女,擔心見著了霞女,她又不知會怎樣看待他……?
雞蟲剛才提起肥妹仔,阮桂洪心裡也起了綺念。不過他不願再找肥妹仔,是想到肥妹仔每次收費要50元。他習慣把工錢上交老母,上一次多留了二百元,老母已經起了疑心。現在他身上的錢也不夠找阿秀打一炮,但渾身覺得很不自在,很想發洩,最好的物件當然是互相都有好感的霞女。?
這時阮桂洪有點恨雞蟲,因為不是雞蟲教唆他,他不會認識肥妹仔,也不會因為和肥妹仔睡過而經常惦掛那種事。以前也有想那種事的,很衝動的時候也偶爾躲在被窩裡偷偷**,阮桂洪後來有時在熟睡中夢遺,遺了精以後好長的一些日子就安靜多了。?
從鄉下回來和華仔表哥見了面,華仔表哥說最近沒有什麼工程,讓他們都回家休息一陣,阮桂洪和歐燦輝便同路回家。?
家裡還是老樣子,好像他不是離開了一個多月,而是隻離開了一天兩天。阮桂洪便在家休息了幾天,甚至歐燦輝找他去飲茶、宵夜他也推辭了。這幾天他基本上都在家裡看電視,有時和過來串門的歐燦輝閒聊一個下午,晚上直到很晚才關門回樓上睡覺。?
他母親黃三女終於察覺了,覺得兒子從鄉下回來後有點反常。兒子從前是在家裡呆不住的人,喜歡出去找人玩耍,這次看他天天足不出戶,晚晚陪父母看電視,便起了疑心。但看他每天吃飯、說話、舉止、睡覺都很正常,黃三女終於忍不住,到了第四天早上,見兒子起了床,吃過早餐,開了電視,又坐在正對著門口的椅子上看電視,就問兒子,仔(兒子),你是不是有什麼病??
阮桂洪橫了母親一眼,說:“我老虎都打得死,有什麼病?!”?
黃三女不怒反笑,說:“你以前不是這樣啊,是不是這次開工傷了什麼筋骨?如果有什麼病痛……”?
阮桂洪不耐煩地說:“我冇病冇痛,你不要亂猜亂講好不好?”見母親不相信似地看著他,心想不好好跟她說,做母親的會終究放心不下,就放緩了口氣說,“華仔表哥要我這次休息不要到處亂跑,要在家多陪陪老豆老母(父親母親),享享天倫之樂,也方便他有事隨時可以找到我。”?
黃三女鬆了一口氣。兒子沒有事就好。華仔也真有本事,把這個牛精兒子管教得生性(懂事)了許多,兒子少往外跑就少了牛精惹禍,不由得暗暗對華仔有感激之情。不過她還是願意兒子有多些到鄉下做的工,人家包食包住,家裡就節省下一個人的伙食,連用水也節省了不少。這時她倒希望兒子乖乖呆在家裡,享樂是說不上的,但華仔找他開工就不用費神費功夫去找他。?
黃三女便出門去市場買菜。兒子去鄉下做了一個多月,回來見他像瘦了點,得給他煲些靚湯滋補滋補。最近滿記教了她一個法子,用蘭刀魚煲木瓜,煲出來的湯像牛奶般白,又鮮美又營養。蘭刀魚是北江魚,最大的也不過二指寬,價錢很便宜的,用蘭刀魚煲湯真是又實用又經濟?
待得黃三女從市場買了蘭刀魚回來,見家裡鎖上了門,肯定兒子又出去了,開了門到樓上兒子房間一看,兒子開工慣常帶的工具袋還好好的放在那裡,不由得心裡暗暗納悶,原來說得好好的,怎麼一眨眼功夫就不見了人呢??
阮桂洪終於見著令他朝思暮想、牽腸掛肚的霞女,那是從鄉下回來的第四天了。原來黃三女前腳剛走,阮桂洪便聽到了巷裡霞女說話的聲音。他不由得心中一陣狂喜,馬上衝到門口探頭一望,原來霞女正站在陳滿家門口和麥老師夫婦說話,麥老師夫婦都穿著運動服、運動鞋,肩上挎著裝著門球球拍的運動背囊,想是從公園運動煅練回來。?
他趕快走過去,霞女也看見他了,和麥老師夫婦道了別,便走上前來,笑著對他說,好你個牛精洪,這兩個月你死到哪裡去了,連個鬼影也見不著??
阮桂洪看有個年輕姑娘跟著走過來,就站在霞女身後笑吟吟的看著他。他想,大概是霞女的朋友吧,見霞女臉lou笑容看著他,一時倒說不出話來,撓了撓頭,才說,到新塘鄉下做了一個多月工程,你自然碰不見我──你要到哪裡去??
吃早餐沒有?一齊去飲茶吧。霞女說,人民路那邊新開了一家金葉酒店,聽說還不錯,我們正想去試試呢!?
好呀!阮桂洪見霞女主動邀約,高興得真想就地翻兩個跟斗,喜衝衝地回家去拿了鑰匙,鎖了門就跟著霞女兩人往外走。?
三人走出內街,轉到南門大街上,朝公共汽車站走去。人民路在對岸新市區,要過北江大橋,路遠得很,當然要坐公共汽車去。阮桂洪想,只要霞女叫他,大約去非洲也不會嫌遠。?
阮桂洪邊走邊對霞女說,我回來幾天了,怎麼老見不著你,你好像隱了形,還是太調皮,給你那個古董老豆關起來了??
霞女乜斜了阮桂洪一眼,說,你又胡說八道了!我老豆怎麼是老古董?告訴你,這幾天我到鄉下阿姨家去了,昨晚才回來的。這個是我表姐,叫蔡韻儀,你叫韻儀、阿儀都得。霞女大約想起和華仔表哥第一次見面,華仔表哥對阮桂洪說的話,又說,韻儀是我阿姨的小女兒,我和她是姨表,不是姑表。?
阮桂洪也笑了。認真打量了一下韻儀,見她和霞女年紀、身材都差不多,個頭比霞女還稍高了一點,臉容姣好,兩條彎彎細眉大約是修眉修出來的,和她活潑閃亮的眼睛很相襯,顯得嬌俏動人。穿了一件前後都印了外國人頭像的花哨T恤,下面是一條淺藍牛仔褲。阮桂洪見韻儀隆起的胸脯比霞女的豐滿,不由得又多看了兩眼。?
霞女又對韻儀說,他叫牛精洪。怎樣牛精法?用我們鄉下的說法,就是好就成日幫你擔谷,唔好就老豆(父親)當二叔。?
韻儀掩嘴一笑,說,我們鄉下,叫老豆都叫二叔。?
阮桂洪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笑完了,他就想到霞女昨天回來,回到歐巷的時候,大約他正去了沖涼,不然沒理由看不見的。這幾天他的眼睛、耳朵都像獵狗般盯著門外、巷裡,霞女只要一lou頭,肯定逃不出他的視線。?
上了公共汽車,阮桂洪爭著要買車票,霞女已經搶先付錢買了票。車上人多,三個人只好拉著上面的鐵桿站立。?
阮桂洪不願和霞女離得太遠,硬是擠過人群kao了過去,剛想和霞女說話,見一個小偷把手伸進了韻儀的小挎包。阮桂洪心裡一急,跨步擠開旁邊的人,也不理他口出怨言,右手已經快疾抓著小偷的手,用力一扭,左手抬起一拳打在他鼻樑上,那小偷痛得哇地叫出聲來,手一鬆,剛拿了出來的錢包就掉在車上。?
韻儀這時才知道給人“打荷包”(偷了錢包)。她忙彎腰把錢包撿起來,這時旁邊的人顧不得擁擠,都不由自主散開了一點,阮桂洪已經抓著那小偷的頭髮,用力往後門邊上那根鐵管一撞,“咚”的一聲,把小偷撞得眼冒金星,疼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那小偷大約三十歲,乾乾瘦瘦的,給阮桂洪收拾得毫無還手之力。阮桂洪見有一個比這小偷年輕得多的人,從車頭那邊想擠過車上通道人群走過來,便把手上的小偷一放,又一肘把他撞得彎下腰,拍了拍手,四下裡橫掃了一眼,說:“哪個是他同夥?不怕死的儘管上來。”?
那年輕的小偷自忖不是阮桂洪對手,見阮桂洪凶狠,哪敢再多走半步?阮桂洪索性在小偷身上搜索了一通,看找不出還有什麼髒物,拍了拍小偷的臉說:“老子的人你也敢動?以後長點眼,看見老子就躲遠一點,不然見一禍打一禍(碰見一次就打一次)。”?
那小偷額頭上已腫起一個雞蛋大的瘤子,又紅又腫,低了頭摸著腫瘤不敢吭聲。有乘客就叫司機,把車開到公安局去!跟著車上群情洶湧,都說小偷該打,打死也沒人可憐。?
阮桂洪原不想多事,他正要抓緊機會和霞女聚在一起,和霞女去嘆茶自然比抓小偷要緊。這時聽得司機連響喇叭,跟著又把車停下,正詫異間,前門開啟,走上兩個巡警,他索性走上前去,指著另一個小偷說:“阿ir,這個是他同夥,要抓就一齊抓走。”?
那年輕人顯得有點張皇失措,他旁邊的人已經叫喚起來:“看,錢包!”他腳下有一個錢包,不用說,那是他見巡警上車,急忙扔掉身上的髒物。他原想開口否認,看阮桂洪狠狠的瞪著他,竟覺心怯,低了頭不出聲。給偷了錢包的一個年青人這時才如夢初醒,忙撿起錢包,翻看了一下,見沒少了錢便把錢包放回身上。?
巡警簡單詢問了一下情況,記下了給偷錢包旅客的姓名、住址、工作單位,拿出手銬把兩個小偷銬上,押著小偷下了公共汽車,於是公共汽車仍舊循著它的固定路線,向前駛去。?
車上這一幕讓很多旅客都向阮桂洪投來讚賞的目光,並且向他點頭致意。阮桂洪察覺了,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只好把目光不時投向車外。其實他內心也覺得意,因為出頭幫了韻儀也是給足了霞女面子,他已感到韻儀不時向他投去感激、欣賞的目光,霞女果然lou著開心的表情。?
到了站,阮桂洪下車的時候,車上那年青的女售票員向他楊手,微笑著對他說了聲“多謝!”車頭也響了兩聲喇叭聲,大約是司機也在向他表示致意。阮桂洪便向車頭方向楊了楊手,才跟著霞女韻儀踏上石階,走進金葉大廈。?
金葉大廈門前四根大柱子和外牆,都用淺色大理石鑲砌,很有氣派。大廈進門的地方都裝上了大塊的透明玻璃,中間才是一道幾米寬的玻璃門,門後分左右站立著兩個穿制服的侍應生,見有客人來就了就主動拉開門,然後彎腰一連聲說“歡迎光臨。”?
阮桂洪以前光顧的,大都是中檔以下的茶樓飯店和大排檔,這次來到這樣上檔次的高階酒店,便收起平日大大咧咧的嬉笑之態,正正經經地步入大堂。?
進入大堂,見電梯門口聚集了很多等候的人,三人於是從旁邊那彎型的闊道樓梯走上去。桂洪看梯道階級鋪砌的,是一種暗紅色的石材,打磨得很平整,在大堂正中垂吊著的的大吊燈照耀下閃閃發亮;那仿水晶特大吊燈極具西洋風格,和樓梯扶手的西式裝飾花紋圖案極為合襯,不禁暗自發一聲讚歎:好氣派!他認出這石材叫貴妃紅,算得上是高檔的石材,市價要700多元/平方米。暗自想,菸草公司就是有錢,裝修肯定花了大本錢,這從使用石材的檔次就可以看出來了。?
在二樓餐廳入口處,三人一看,比金龍酒家還大的大廳裡座無虛席,人聲喧嚷,不禁呆了一呆。這麼多食客,果然是旺到爆棚。?
在等候穿紅色旗袍的諮客小姐安排座位的時候,阮桂洪習慣性地打量大廳的裝修裝飾。他意外發現,大廳天花完全捨棄了最為流行的裝桶燈滿天星的形式,而是採用正方型分隔辦法,將天花按井字分成縱行三排,每縱行裡再分多個內空方格,在若干距離則有一些波浪型變化。食客在下面看不見燈具,而照明光亮則是透過藏在方格內空的燈具發光,在雪白的天花上反射出來,形成了明亮而又柔和的光照。整個大廳給人一種很現代的、和諧明快而又溫馨的感覺。?
做了裝修這一行,聽華仔表哥和老師傅們說得多了,阮桂洪知道廳堂越大,則天花設計難度越大,難在既要美觀、和諧、表現特色,又要對冷氣、照明、抽風作巧妙安排,不留痕跡,使整個大廳融為一體。阮桂洪聽從華仔表哥教誨,也慢慢的養成了習慣,每到一處,都要注意觀察裝修設計,吸收別人精華長處。這時他又喑暗讚歎一聲:好!──不知是哪個裝修公司的大手筆傑作??
待諮客小姐引導阮桂洪三人找到座位坐下,阮桂洪的注意力便回到了霞女身上。霞女今天穿了一件素色暗碎花的連衣裙,欣長的身材加上剪裁考究的裙子,讓她很好地顯示了身材起伏的曲線。霞女言笑晏晏,看得出情緒極好,他的心境也越發好起來。他一邊給霞女斟茶,一邊笑著說:“開一瓶白蘭地,飲它一杯?”?
霞女笑著啐了他一口:“你作死呀,在這裡飲酒?若是有個識得我的人回去告訴我老豆,恐怕真的會給他關起來,不讓我再出門了。”?
韻儀笑著舉杯:“牛……阿洪,”她原想叫牛精洪,但一想不妥,覺得初次見面叫人花名(綽號)不禮貌,便急忙改口。霞女這時就笑著對她說:“他大名叫阮桂洪,不過你還是叫他牛精洪得了。”?
韻儀又笑了。阮桂洪覺得韻儀笑起來更好看,便笑著說:“我這個人自小牛精,給人叫慣了牛精洪,你不用和我客氣,就叫我牛精洪得了。”?
韻儀仍舉著茶杯,說:“改天我請你食飯飲酒,現在我以茶代酒,多謝你幫我搶回銀包。”?
阮桂洪忙說:“應該的,小事一樁,不用說得那麼客氣。”碰了碰杯,喝了一口茶,又說,“不過你、還有霞女,以後出門要小心點,特別是乘搭公共汽車──那些‘上班一族’很猖獗的。”?
“上班一族?”霞女和韻儀同時不解地問。?
阮桂洪見服務員推著點心車仔過來,忙起身挑了一些牛肉丸、幹蒸燒買、鳳爪,又按霞女吩咐要了兩碟腸粉、一碟炒意粉、一碟羅卜糕,才坐下來,嚐了一個牛肉丸,覺得味道不錯,才繼續說剛才提起的話頭:“有些小偷專在公共汽車這條線上搵食。每天上下班時間,他們準時出現在候車站點,趁著上車人多擁擠下手扒竊。老乘客見慣了這些熟面孔,就叫他們做上班一族。”?
霞女故意和阮桂洪抬扛:“你又不常搭公共汽車,你怎麼知道?”?
“聽得多自然就知道啦。我也會看人,一看他們鬼鬼祟崇的眼神就知道不是好人。”阮桂洪不無得意地說。他又品嚐了一個幹蒸燒買,覺得很對自己的口味,又叫服務員送一籠叉燒包、一籠奶皇包來,才繼續說,“早兩個月裝修供電大廈,我有個花名叫白痴的工友,天天乘搭公共汽車返工。大家說得多了,也很警覺的,有一天他還是中了招。上了車發現錢包不見了,他一生氣,就從工具袋拿出鐵鎚,走到一個小偷面前舉起了鐵鎚,瞪大了眼睛說,還給我!嚇得小偷趕忙朝他的同夥叫了一聲,他的同夥就把他的錢包扔過來,白痴才收起他的鐵鎚,小偷當時嚇得臉都發白了。”?
韻儀忽閃忽閃她好看的眼睛說:“他一點也不傻啊,為什麼你們要叫人家白痴?”?
霞女說:“人家不白痴偏要叫人家白痴——你說這人牛精不牛精?”?
阮桂洪這時卻顧不上和霞女鬥嘴,原來他看見白志毅在不遠處向他招手,想是白志毅發現了阮桂洪,就向他打招呼。?
阮桂洪對霞女笑著說:“真是日不講人,夜不講神,這句老話真是一點也沒有錯——剛說著白痴,白痴就出現在眼前。”說著朝白志毅招招手。?
兩女一聽,不約而同轉頭望去,見是一個肥頭大耳滿臉憨笑的後生仔正向這邊擺手,回過頭都說:“你亂講卄四(亂說一通),叫人家肥仔得了,為什麼叫人白痴?”?
阮桂洪便笑著說:“他姓白,叫白志毅,平時又有點神神化化(神經質),少一個字,不正是叫白痴(志)嗎?!”?
霞女故意皺了皺眉頭:“你們這班人真是壞透了……”?
這時服務員送來煎好的羅卜糕,阮桂洪把它移到霞女面前:“你最喜歡食的羅卜糕──我給你講一段白痴的故事吧。有一次在一戶私人住宅裝修一個書房,中午食盒飯,大約是大排檔的師傅少放鹽,青菜淡得冇法食,雞蟲就去廚房找了一瓶豉油,都給我們倒了一點,最後給白痴倒的時候,白痴說倒、倒、倒。雞蟲這個人平常就百厭(調皮搗蛋),不客氣就給白痴倒。等到白痴說‘倒、倒得太多了!’那半瓶豉油已經全倒進了白痴的飯盒,成了豉油泡飯,當然不能吃了。白痴一生氣,把飯全倒進垃圾桶。”?
兩女都瞪大了眼睛,都有側隱之情流lou出來。?
“我瞪了一眼雞蟲,怪他太惡作劇,不能把食飯來開玩笑嘛。誰知雞蟲叫冤枉,說他是按白痴的意思做,大家也都聽到了的。我就問白痴,你為什麼叫倒這麼多?白痴無奈地說,他原想叫雞蟲‘倒一點就夠了。’誰知剛說了一個倒字就結巴,跟著越心急就越結巴,變成‘倒、倒、倒……倒得太多了。’”?
兩女聽了,原不覺得有什麼,待仔細一琢磨回味,忍俊不禁都開心地笑起來。大庭廣眾不敢放肆地大笑,就壓抑了笑聲,誰知反倒是越壓抑越笑得厲害,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阮桂洪拿起茶壺給兩女斟茶,霞女伸出手指點選著桌面:“倒、倒、倒得太多了。”說完自己又忍不住笑。?
阮桂洪見霞女笑得笑靨如花更顯嬌俏可人,不覺心中一蕩,看得竟有點痴了。韻儀這時就說:“你們一班工友開工也這麼好玩,真叫人羨慕。”?
阮桂洪想起在車上,巡警詢問韻儀的情況時,韻儀說的工作單位是東莞一間大酒店,就說:“你在東莞做,那裡人工高,做得豈不是更開心?”?
“別提了,做得一點也不開心,我才跑回來的。”韻儀搖了搖頭,“有時不是說人工高就好,還要做得開心,起碼不要太難為自己,對不對?不開心,做人就沒意思了。”?
“對對對,做人第一要開心,不要難為了自己,也不要難為了別人。”霞女點頭表示贊同,又指了指阮桂洪,“不過,開心不能建立在別人痛苦上面,像他們弄得別人連飯也吃不上就不好了。”?
阮桂洪自然不會和霞女爭辯。和霞女坐得這麼近,甚至連她的氣息都能感受到,和她有說有笑逗她開心,他自己也已經開心得不得了。?
這一餐早茶直到大廳食客都走了大半的時候才算結束,阮桂洪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韻儀爭著埋了單,霞女說等一會還要和韻儀去探大哥大嫂,讓阮桂洪自己坐公共汽車回去,阮桂洪只好怏怏地和二女分手。不過阮桂洪在乘搭電梯下樓,乘韻儀站在前面時,還是忍不住伸手在霞女結實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霞女忙把他的手推開,還向前頭呶了呶嘴。?
其實這些小動作都讓韻儀暗地瞧見了,不過她沒有出聲,只是臉帶微笑,裝著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