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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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平靜的外表下,是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個個都在盼望老邢儘早拿主意。開啟空空的彈盒,輕嘆一聲,順手將它遠遠丟出。

天邊那最後一抹餘輝已經消散,老邢坐在鬆軟的泥土上,默默點燃一根香菸。

“老連長……”老丁忍不住叫道,眼角瞥瞥越來越近的日軍。

“都圍過來吧……”笑了笑,老邢將香菸遞給旁邊的兄弟,指尖悄悄挑開手雷的保險銷。

陣地上到處都是屍體,除了老嚴,沒一具是完整的。三十幾個渣滓足足堅守一天,日軍在他們手上,居然沒討到半點便宜。

“長官……”看著老邢的手雷,妖孽兩條腿,彷彿灌滿了鉛。

“都坐下吧,”接過菸頭,狠狠吸了一口,老邢淡淡說道,“肚子餓了,誰還有吃的?”

“啥都沒了,就剩一瓶酒精。”啟開蓋,賀禿子聞了聞,“和燒鍋頭酒有得一比。”

“一人弄點,喝了。”

老丁撿起鋼盔,妖孽脫下鞋。

“這仗打的,真他媽過癮!”和弟兄們的“酒杯”一碰,老邢喊了聲“幹!”在日軍拉動槍栓的“嘩嘩”聲中,一飲而盡。

一個日軍中尉邁出佇列,清清嗓子,用漢語大聲喊道:“對面計程車兵聽著!大日本皇軍非常敬佩你們的勇氣!為此,我方聯隊長閣下特許,可以給你們一個體面的待遇!允許你們繳械投降!”

“呵呵!這中國話說得咋陰陽怪氣呢?”賀禿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鬼子中尉的臉色很難看。

“喝酒!喝酒!搭理他幹啥?”將最後一滴酒精倒進嘴裡,隨手一丟鋼盔,老丁抻個懶腰仰躺在地。迷迷的小眼睛一眨一眨,靜靜數著天上的繁星。

老邢端著搪瓷缸,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全神專著烈酒帶給自己的辛辣、酥麻。

點點頭,中尉對身邊士兵說道:“這是一群可愛的對手。”

“均比希嘍!”一個軍曹揮揮手,日本兵紛紛舉槍。

一陣尖銳的嘯音突然從鼻尖劃過,鬼子中尉愣了一下,推推眼鏡,向一側早已填滿屍體的壕溝看去。

“噗!噗!噗!”一團團血霧從舉槍士兵的身上突然爆出,熾熱粘稠的血水,將鬼子軍曹湧得晃了晃。

“支那人!”

老丁“騰”地坐起,圓圓的腦袋,擺得像撥浪鼓:“嗯?嗯?嗯?”

眨眨眼,邢維民微微一笑,繼續喝他的酒。酒精入喉,在嗓子眼來回滋潤著,一陣火辣的燒灼,扯動了他的背痛。大腿突地一跳,低頭看了看,一道前後兩眼兒的貫穿傷,正在“嗞嗞”冒血。撣撣褲子上的血跡,嚥下燒酒遞過缸子,若無其事地讓老賀替自己滿上。

陸參謀長率領十幾個手下快速步入陣地。隨後,他兵分兩路,對前後山鬼子實施就地阻截。

中國兵手裡都是清一色的花機關,遠射能力較差,但用於近戰防守那是綽綽有餘。

“手榴彈!把狗日的炸下去!”陸參謀長話音未落,老邢一揚手,四十八瓣手雷徑直飛出去,拖著青煙旋進鬼子人群。

“轟……”

“哦卡桑!!!”

冷哼一聲,老邢嚥下最後一滴酒。

妖孽笑了,咧開兔脣,露出黑黑的牙洞。不管怎麼說,這條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至於明天能不能看到太陽,那就再說吧。

五個渣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全都脫了相。

“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瞧瞧這些連屁股都翹不起來的兔崽子,陸參謀長疑惑不解。和昨天相比,嶽王廟又被無端削平了兩米,可以說,小鬼子是把整座陣地徹底翻個底朝天。

活下來的人沒有一個不掛彩。老賀傷在屁股,左右各一個血洞,圓溜溜非常對稱;老丁的肩胛骨被打穿了,他曾用針頭探了探,結果直接捅到了後背;最嚴重的是一個縱火犯,腸子被炸出一坨,到現在還能老遠聞到腐臭味。為了活下去,他用一串醫用別針把傷口釘上了,現在整個腹部,如同一條蹩腳的拉鎖。

“邢維民!好樣的!”拍拍老邢肩膀,陸參謀長正想安慰幾句,不料他整個人向後一仰,直直摔到在地,一動不動了……

英雄,也有崩潰的時候。

“邢維民!”

“長官!”

“老連長!”

默默合上雙眼,耳邊響起大部隊反攻的號角。他累了,撐不住了,很想休息,哪怕只有一會兒,能打個盹兒……

總攻終於開始了,中國人壓抑多年的仇恨,一下子被宣洩出來。四千多鬼子也算是倒黴,本想露露臉擴大一下戰果,沒成想反倒把屁股送上去叫人踢。在兩萬中國軍隊圍追堵截面前,走投無路的日軍負隅頑抗寧死不降,但最終,還是落得個全軍覆沒屍骨無存。

槍聲漸漸稀落下來。戰地救護所內的工作,也進入到白熱化階段。傷兵實在太多了,僅是截下來的殘肢斷臂,就足足塞滿兩輛卡車。

阿妙累得直不起腰。原本白皙的面容,現在更加憔悴了。水靈靈的丹鳳眼,裹上了濃濃的黑眼圈。

宋菲也不比她好到哪去。除了應對繁忙的工作,她還要盡力忍受周圍人的冷嘲熱諷。邢維民的“三不”原則——不解釋、不理會、不在意,弄得她相當被動。幾天下來,那些閒極無聊的三姑六婆,已經把老邢淡出話題,逐漸加大了對她的品頭論足。說什麼的都有,可謂是句句誅心。

一開始,宋菲也想來個“三不”應對措施。可是沒堅持多久,她便敗下陣來了。原因很簡單——做賊心虛。人到逆境方遇真知,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阿妙很夠朋友,對她不離不棄,時不時還能出出頭,替她說說話。有幾次為了她,居然還和別人當眾爭吵。

“交朋友要交四川人,厚道。”這是幾經磨難後,宋菲得出的結論。從那以後,在她眼裡中國就算沒好人了:上海人市儈,山西人小摳,河南人得便宜就佔,河北人……最討厭的就是河北人,嘴裡沒一句實話,還總標榜自己是正人君子。哼哼!從古至今,數他們河北出的漢奸最多。

人在重壓之下,往往會產生兩種結局——更加堅定意志或者更加仇視社會。很不幸,宋菲淪為了後者。用極端的視角去看待世界,那麼這世界,必然是灰暗和醜陋,是無可救藥的。由此所導致的後果,足可以令一個單純的人,離善良和寬容越來越遠。所以,當她看到昏迷不醒的邢維民,一衝動,差點沒替小鬼子除掉禍根。

老邢被送到救護站時,已經深度昏迷了。阿妙用針刺刺他的湧泉穴,結果他卻連點反應都沒有。出於對此人的憎惡,也是本著“這種人就該死”的信念,她沒有多想,便叫人把老邢丟進一旁的臭水溝。

宋菲原本已是累得奄奄一息,可一聽說“那個人被送進來了”,先是眨眨眼,隨後“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

“在哪兒?是不是來找我的?”緊緊抓住阿妙的手臂,她一個勁地往後縮。

“嗨!你怕個啥子……”

“快說!”

冷不丁一聲尖叫,阿妙的魂兒差點沒被她嚇出來。拍拍胸脯,阿妙:“幹啥子呦……”

“他在哪?”隨手抓起注射器,宋菲的臉,幾乎失去了人色。

“死嘍?哎!哎!”

宋菲一陣風似的躥出去,閃得阿妙踉蹌連連。

老邢四仰八叉躺在臭水溝裡,雙目緊閉,身上衣褲已被拾荒者扒走了,只剩下一件軍用褲衩。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看到他,宋菲先是咬咬牙,隨後仰天狂笑——做夢都盼他掉進溝裡,老天保佑,這回總算是變成現實了。

笑了一陣又一陣,就在阿妙打算上前安慰她時,宋菲卻出人意料“嚶嚶”啜泣起來。

“是得找個大夫給她看看了……”搖搖頭,阿妙心裡很難過。要做一個好女人,看來真是不容易。

抹抹淚,眨眨眼;再抹抹淚,再眨眨眼。宋菲盯著老邢,攥著注射器的手指,忍不住緊了緊,捏得關節青白交結。

在電筒光源的照射下,老邢正微微翹動著手指……

“菲菲,你到底啷個回事喲?”阿妙很擔心她。

迅速移開手電,宋菲深吸一口氣:“沒事兒,沒事兒……”

“嚇死我嘍……”

衝老邢頭部狠踢幾腳,宋菲牙齒咬得“咔咔”作響。

“人死為大,你這是幹啥子呦?”搖搖她肩膀,阿妙有些不忍。

默默轉身爬上溝壁,宋菲腳步匆匆,神色卻異常冷靜。

“菲菲!菲菲!”

“幹什麼?”

“等我一哈……”

想了想,回身向阿妙伸出手掌,宋菲欣慰地笑了笑:“你快點兒!”輕輕握住柔荑的同時,她忍不住瞥瞥水溝,暗道,“姓邢的,就算你不死,也捱不過我這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