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63+殺無赦

63+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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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殺無赦

石佛二中,陰沉沉的清晨。

這一夜紀桂香睡得很死,一睜眼外面已經是天色大亮。紀桂香心生愧疚,不知道老白怎麼樣了?吃了親家的藥今天會不會感覺好一些?如果病情不見好轉,就不能再耽誤,必須儘快送他去富春堂。紀桂香這樣想著,起了床,穿過堂屋進入白軍儒的書房。

書房的**空蕩蕩的。被單子一半搭在**,另一半拖掉在地。

“這死老頭子,老了老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不知道照顧自己,生著病還這麼早就起床做什麼?床單都掉了也懶得撿起來!哼!”紀桂香臉色立即沉下來,恨恨地生了一肚子氣,也不去撿那掉下來的床單,掉轉頭到廚房去做飯了。

一直到做完早飯,紀桂香才又回到書房,她想這時候自己的校長丈夫應該溜彎兒回來了。然而,房間裡依然沒有人。

“這老頭子死到哪裡去了?”紀桂香嘟喃自語,解了圍裙扔在堂屋的靠背長椅上,走出家門。

紀桂香先在校院裡找了一圈,沿著往日白軍儒習走的路線一路尋去,沒看到白軍儒的影子。紀桂香心裡就有些不安了。她又從校大門寬敞的門縫裡鑽出去,往前走了一段路,來到王柺子的理髮店門前,站在門口喊了幾聲:“老王啊,老白在你這裡嗎?”

黑洞洞的屋裡死一樣的寂靜。

石佛鎮的這個早晨似乎有些異樣的冷清,天空中氤氳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紀桂香迷惑地抬頭看了看天空,調頭返回校院。校門左邊不遠就是侯丙魁的住室,她順便側臉看了看,心裡暗罵這侯丙魁也不知最近死到哪裡去了。紀桂香又不抱希望地站在侯丙魁的門外大聲喊了幾邊,還是沒有迴音。

一種不祥的預感像蚯蚓一般慢慢爬上紀桂香的心!她再一次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的天空就像一張死人的臉,陰沉沉毫無生機。紀桂香無奈地嘆口氣,邁著沉重的步子往自己家的院裡走,進門的時候她還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自己再次推開書房的門,白軍儒會突然出現在屋裡,這樣既便現在她再生氣也會原諒他的。

然而,再度走進書房,屋裡依然不見人影兒。

不安恐慌籠罩了紀桂香的大腦,她失神地急步出來,轉過牆角,就是大廟的大院子,院子裡靜悄悄的,陰森森的氣息在漫延著。“老白,老白,聽到回個話呀!”紀桂香麻木地喊到,仍然沒有迴音。她又呆愣了片刻,繼續肓目地往前走,背後是大廟的大殿,大殿的門鎖著,很長時間沒有打開了。右邊有一個房間,放的是學校的舊圖書。

紀桂香突然立住腳,透過眼睛的餘光她發現,那個盛放廢舊圖書的屋裡有什麼東本一閃。

屋裡有人?!

紀桂香腦海裡打了一個閃電,她猛然轉過頭,直直地向那間多年不曾開啟過的房門走去。難道白軍儒會鑽到這裡面?沒有鑰匙他如何進得去呢?!

那個裝廢舊圖書的房間,曾經上吊自殺過一個漂亮的女教師。白軍儒曾嚴厲地交待: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能開啟那個房門,不許踏進去半步!現在,屋裡怎麼可能有人呢?紀桂香心存疑慮,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邁步走上葉蓮老師房門的臺階。

門上掛著一把鏽蝕的鎖。

紀桂香皺一皺眉,門既然上著鎖,屋裡怎麼可能會有人呢?肯定是自己老眼渾花看錯了!這樣想著,紀桂香慢慢地俯下身去,臉湊到門的近前,想透過門縫往裡張望。

這只是紀桂香一個無意識的好奇的動作,她也認為自己這樣做是絕對不可能突然看到白軍儒的。紀桂香閉上了左眼,大睜著右眼,就像老木匠給櫃子板兒吊直線一般,把右眼湊近了那條狹窄的門縫。

紀桂香看到了什麼?

她可能看到什麼呢?

屋裡究竟會有什麼?

屋裡,除了書架和堆得亂七八糟的舊圖書之外,就是一個倒放的梯子,再無它物了。

紀桂香並沒有在這個屋子裡看到自己的丈夫——石佛二中的校長白軍儒。

紀桂香長長地嘆一口氣,直起腰來,折回身往回走,越走她的心裡越焦慮不安。那個不祥的念頭愈來愈清晰:白軍儒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個糟老頭子怎麼可能失蹤呢?

踉蹌著走進自己家裡,紀桂香已經讓那個不祥的預感嚇失了神,她先給兒子白嘯天打電話。兒子出門近一個星期也沒有任何訊息,這爺兒倆都神祕地人間蒸發了嗎?白嘯天的手機響了。紀桂香嚥了一口發粘的唾液,思考著該如何向兒子講白軍儒的事情。但是,白嘯天的手機響了半天,卻始終沒有人接。

“真是有些奇怪啊!爺倆兒一對都找不到!”紀桂香的嘴脣有些哆嗦,她不得不掛斷電話,接著給富春堂的診室撥號。

這一次,電話那邊有人拿起了聽筒。紀桂香焦灼不安地說:“喂,你是老曹嗎?噢,是玉娟嗎?你們快過來吧,白軍儒他不見了。”

白軍儒不見了?如果在平時,曹玉娟也許會覺得這是紀桂香在無中生有、誇大事實,一個大活人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呢?他可能出去散步或者會朋友了。但今天不同,剛剛與兩個吸血女鬼搏鬥過的曹玉娟驚魂未定,又聽到紀桂香恐慌萬分的這個訊息,曹玉娟的腦海如同暴響晴天霹靂一般。

“婆婆,別擔心,我,我馬上就過去!”

放下電話,曹玉娟首先想到的就是土坤,她立即撥打了土坤的手機。

……

此時,土坤正痛苦地癱坐在床沿兒旁,一隻手裡拿著無邪匕,一隻手拿著阿萍留給他的那張簡短得不能再簡短的紙條——

電腦E盤A資料夾,520520,明天午時三刻,三根捆綁竹箭法器,熱的血,石佛寺正北303米,黃金洞!張啞巴贈無邪匕。

此時,手機響了。土坤一躍而起,抓住手機就喊:“喂,是阿萍嗎?你在哪裡?”

手機裡卻傳來的卻是曹玉娟的聲音:“土坤,是我!曹玉娟。我剛才遇到吸血鬼了!”

土坤一愣,急忙問:“在哪裡?你現在怎麼樣?”

“我沒事兒,按照你教我的方法,我解決了她們!可是,剛才我接到婆婆的電話,說我的公公白軍儒不見了,我懷疑他有可能也遭遇了吸血鬼!我準備馬上去二中。你,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石佛二中、葉蓮!土坤腦海裡快速閃現這幾個字,他定了定神說:“玉娟,你等著,我馬上去!”

放下手機,土坤衝到浴室去洗了一把臉,抖擻精神把無邪匕帶在身上,又取了數根竹箭和兩把竹劍用藍布囊裝了。土坤匆匆下樓,駕著車到富春堂接了曹玉娟,兩個人一起趕往石佛二中。

路上曹玉娟把早上自己遇到的情況講了,土坤意識到石佛鎮事態的嚴重性。

土坤說:“阿萍失蹤了!昨天晚上我睡夢中被浴室的水聲驚醒,起身發現阿萍在不身邊,等我開啟門看到阿萍從窗外進來,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洗浴間的動靜,然後衝了進去,和洗浴間的玉女巫交手。我被玉女巫的陰魂付體,是阿萍救了我,可是她卻不見了。”

曹玉娟大吃一驚,他這才發現土坤臉色鐵青,氣色非常不好。

“對不起,我如果早知道,就不會打電話麻煩你!”曹玉娟說。

“不,你做得對!我感到現在石佛鎮已經陷入到某種危機中!白校長極有可能是被吸血鬼或陰魂掠了去,死活都很難說。我必需得過來看一看!”土坤說著,指了指車後座上藍布囊中的竹箭和竹劍說:“你再拿一些,以防萬一!”

車停在石佛二中大門外,土坤和曹玉娟從大門縫中擠進去。

看到曹玉娟和土坤,已淚眼紅腫的紀桂香擦乾眼淚,急急地帶他們來到書房,指著白軍儒曾經睡過的床說:“我今天一早過來,本想讓他再吃一些曹大夫開的藥,可是一看**沒有人。他身體不好,能上哪裡去呢?我就在校院裡找了一圈,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過,沒有見他的影子。一想到他和侯丙魁一樣,好端端一個大活人突然就沒了,我害怕極了。這些天好像什麼事情都古里古怪的,這究竟是怎麼了?我打電話給白嘯天,他的手機一直開著卻沒有人接。我一個孤老婆子能有什麼辦法,只能給玉娟打電話了。”(來自·幻劍

土坤環顧這間書房,半壁牆都是書櫃,書櫃裡擺滿了教育類圖書。大大的書桌,筆墨紙硯齊全。靠裡牆是一張單人床,供白軍儒休息時用,整個房間看不到絲毫詭異的痕跡。

一個大活人,為何就沒有了呢?

土坤:“紀老師,半夜的時候你沒有聽到什麼異樣的動靜嗎?”

紀桂香說:“我身體不好,睡得太死,什麼也沒聽到啊!”

“媽,你放心,不會出什麼事的!”曹玉娟一邊安慰婆婆,一邊拿目光徵尋土坤的意見。

“我們再在校院裡找一找,或許能碰上白校長。”土坤提建議。忽然,一個漂亮小女孩子的身影在他腦海一閃,他感到這裡還少一個人,就隨口問:“白娃不在這裡住嗎?”

“白娃?!”曹玉娟立即瞪大了雙眼看著紀桂香。

紀桂香迷惑地眨了眨眼,看著曹玉娟說:“白娃昨天不是回富春堂了嗎?她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曹玉娟詫異地後退一步,連連說:“沒有啊!我昨天一天都沒有見過她啊!”

紀桂香聲音就有些變了:“昨天晚上我還打電話過去,聽聲音就是她接的電話呀!”

“不!不可能的,我根本沒有見到她!也沒聽到任何電話響!”曹玉娟連連搖頭。

紀桂香慟哭起來:“我明明是打電話來著,明明是白娃接的啊!”

“紀老師,彆著急,你和白娃在電話中說什麼了沒有?”土坤問。

紀桂香都嚇得傻了,老伴是今天早上才發現失蹤的,而他們的孫女昨天就已經不見了。更讓紀桂香感到恐怖的是,她昨晚在入睡前還曾給富春堂打過電話,接電話的正是白娃。她們的對話還猶在耳邊——

紀桂香問:“玉娟嗎?白娃今天回去了沒有?”

“奶奶,我是白——娃——!”電話裡傳來一個清晰而悠長的童音。

“這死丫頭,回家了也不給我說一聲兒!你可嚇死我了!”

“你還沒——睡——”

“就睡了,這孩子說話怎麼怪聲怪調兒,聽上去挺慘人的。”

“嘿嘿,我是吸——血——鬼——”

“去,這孩子!奶奶心臟不好,嚇出毛病來咋辦呢?”紀桂香嗔怪地說。

“奶——奶——我想和你一起睡,我這會兒好冷、好——冷——啊!”

“正經說話,這大夏天的熱還躲不及呢!”紀桂香壓低聲音責怪電話另一端的白娃,她怕白軍儒聽到“鬼”字,會產生條件反射再犯病。

“呵呵——zi——z——i——”

紀桂香如夢方醒,“白娃她,她變成了吸血鬼,昨天接電話的是吸血鬼啊!”紀桂香越想越覺得恐怖,她的眼睛越瞪越大,臉在痛苦中扭曲。“不,不——”紀桂香大叫一聲,癱倒在地上。

曹玉娟的身體彷彿突然被掏空一般,她晃了兩晃,用手撫住旁邊的椅子努力站穩腳跟,不可能,白娃不可能不見了!她一定在什麼地方!

“婆婆,婆婆——”曹玉娟還有些理智,她走過去一把將老太太攙住。

白娃也不見了!這個嚴酷的事實令三個人同時如雷轟頂。

土坤的腦袋轟轟炸響:阿萍沒有了,白軍儒失蹤了,白娃也不見了,曹玉娟今天早晨又遇到了兩個護士化身的吸血鬼……這一切究竟誰是幕後的凶手呢?土坤閉上眼睛片刻,他努力告誡自己,不要慌,不要亂,使自己鎮定、再鎮定!

土坤睜開眼,冷靜地看著曹玉娟說:“你馬上帶紀老師離開這裡回富春堂!”

“那你呢?”曹玉娟瞪大眼睛看著土坤:“我們一起走!”

土坤說:“我還有些事情,你們先回去吧,我辦完事情就過去找你們!”土坤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一枚玉佛手交給曹玉娟說:“如果遇到什麼意外,就拿出它來防身!”

“土坤,我想和你一起——”曹玉娟說。

土坤伸手擺了擺說:“帶紀老師回富春堂,或許白娃也已經回到富春堂呢!放心吧,我這裡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土坤與曹玉娟攙著痛苦失聲的紀桂香離開書房。

土坤把她們送出石佛二中的大門外,在路邊攔了一輛三輪車,看著曹玉娟與紀桂香離去之後,土坤轉身從自己的車後座中取出那個裝有竹箭和竹劍的藍布囊斜挎在身上,又開啟後備廂,取出一把大板手,拎著板手返回學校。

重新站在大廟院子的月亮門下,土坤壓抑著胸中凶凶的怒火,審視著這個大廟小院:這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大廟兩邊的廂房,每一廂都有三四間房,當年由和尚們居住,後來改成學校後成了老師們的辦公室兼宿舍。中間有一個三十幾平米的開闊場地,旁邊有一棵古老的粗如腰身的古槐。如今這裡竟成了怨鬼行凶報復濫殺無辜的殺人場。

熱血灌頂的土坤,拎起板手,準備走向葉蓮老師的住室門。這時,他無意中透過大殿的窗櫺,慕然發現在大殿幕牆後面,似乎有人影晃動。

土坤一愣,怎麼會有人呢?大廟大殿的門鎖著,這個人是如何進去?土坤哈著腰,迅速穿過小院,靠近大殿。

誰會躲在這種地方?小偷?不死的陰魂?還是白軍儒?這個大殿自從學校放暑假之後再沒有開啟過。既便平常學生上學的日子,這個大殿也經常鎖著門。

土坤輕輕用手去推窗戶。

窗臺上落滿了灰塵,一推就摁出五個明顯的指印。

那扇窗戶裡面竟沒有插,用力一推,“吱啞”一聲就推開了。

土坤縱身躍進去,雙腳落地,又騰起一團團灰塵,土坤感到嗓子眼兒發癢,他努力忍住不讓自己咳嗽出聲兒來。

非常奇怪的是地上並沒有留下任何足印!

那麼,裡面的人是如何走動呢?

土坤警惕地四顧,他感到周圍的陰氣越來越濃重,這種陰氣只有三米之內有死人的地方才會有!大殿里長年沒人清掃,一地灰塵,一踏上去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

土坤悄然繞過那個黑色的大幕牆,幕後面的場景令他汗毛突然乍了起來——

在大殿黑幕後面直直地站立著四具殭屍。

土坤第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理髮師王柺子和大腳婆。另外兩具殭屍土坤不認得,一具是石佛二中的教務主任周通,另一具是一位被王柺子吸過血的那位荷鋤農民。

土坤在這裡並沒有看到白軍儒和白娃!他們可能會在哪裡呢?

四俱殭屍東南西北各站一方,在他們的中間還躺著一具,這個人腦袋中間從上至下裂開,彷彿被一把電鋸鋸割一般整齊。更讓人驚懼的是他的兩隻眼睛,分別插著兩根又黑又粗骯髒的木鐫,因為木鐫太粗,眼眶已經開裂,露出森森的白骨茬兒。在木鐫周圍,還在向外面溢著烏黑的體液,已看不出是腦漿還是血漬。

雖然這具殭屍已經面目全非,但土坤從那極度扭曲的身體上還能認出,他就是——侯丙魁!終於看到這個傢伙了!想不到他竟死得如此之慘!

土坤的突然出現,令站著的四俱殭屍“叭”地都扭過頭,齊齊地面對土坤。他們有著共同的特徵,臉色倉白無血,動作機械,眼神迷茫而空洞。

“HA——YA——KU——”

不知從哪具殭屍的嘴裡發出這樣的聲音,四具殭屍不約而同忽地向土坤撲過來。根本來不及思索,土坤掄起手中的板手朝迎面過來的周通砸去。板手掛著風聲,“呼”地砸在周通的腦門上。如果是人,這一砸就可能腦漿崩裂當即倒地,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周通的腦門隨著板手砸中腦頂立即凹陷下去,土坤的板手就像砸在一堆棉花上面,百餘斤的力量剎那間化作了無。

周通猛然張大嘴巴,“HA——YA——KU——”一股帶著爛魚生薑味的氣體,從他的咽喉竄出來,噴在土坤的臉上。

土坤躲避不及,感到那股爛魚生薑味的氣體噴刺進自己的腸胃。

“WA——WA——”他無法壓抑自己胃中的翻江倒海,張開嘴巴乾嘔了數次。自己一時性急,竟然用錯了武器!

土坤醒悟過來,扔下板手,探背膀從身上挎的藍布囊中抽出一把竹劍。這時候那個農民模樣的殭屍從旁邊張著雙臂斜撲過來,土坤趁勢揮劍朝他的胸部刺過去。

“噗”,隨著劍尖的刺入,一個輕微的聲音彷彿輪胎磕破一般。農民殭屍立即僵在那裡,他的兩隻胳膊還在胡亂地抓撓著。土坤抽回竹劍,農民殭屍隨即倒地,身體巨烈地扭動起來,彷彿被人潑了神祕的硫酸化骨水,冒著青煙,散發出濃烈的焦糊的味道,頃刻間便消失了。

正面撲來的周通看到倒地焦糊消失的農民殭屍,一時間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這時候,土坤突然感到從背後伸出一雙強有力的胳膊,將他攔腰抱住。那雙胳膊太有力了,將他的肋骨箍得咯嘣嘣直響,肚腹裡的腸胃因為擠壓而往胸腔頂,土坤感到由腹至胸至喉,竄出一股酸酸的體液,他想忍住但根本身不由己,“哇”地一張嘴,噴出一股紅白間雜的體液。不偏不歪正噴射到周通的大臉上。周通就好像被化了妝一般,眼睛矇住了,他嘴裡發出“KA——YA——KU——”的怪聲,胡亂擺動著雙手往後退去。

從背後抱著土坤的是理髮師王柺子,這傢伙腿雖然殘了,但終年使用手臂,所以手和胳膊特別有勁兒。土坤被他這一抱,差點兒沒把腰給握折了。此刻王柺子正用力探著脖子,張著臭哄哄的大嘴去咬土坤的脖項。

土坤雖然腰被抱住,但他的兩隻胳膊還是自由的,絕不能讓王柺子得逞,否則自己就完蛋了。土坤拼命一側腰身,這樣王柺子的肚腹就露出來一部分來,土坤雙手握竹劍,由前向後猛然扎過去。因為用力過猛,竹劍從王柺子的肚子扎進去,從其後背穿了出來,竹劍的把兒“叭”地折在他的肚腹外面。

“KA——YA——KU——”

王柺子一聲慘叫,猛然鬆開了雙手,身體踉踉蹌蹌倒退數步,跌倒在牆根兒上,從腳部開始,焦黑腐爛化煙,頃刻之間化作了無。

騰出身體的土坤不給正面的周通任何喘息機會,探背膀再抽出一支竹箭,右手握著竹箭,挺步朝前,箭隨身行,身推箭勢,“噗”準確無誤刺入周通的心口。周通從喉嚨裡發出低啞的一聲:

“KA——YA——KU——”

周通僵直地往後退了兩步,直直地仰面倒地,右手還緊握著那一小截裸在外面的竹箭根兒,臉上的肌肉巨烈地抖動著,長長地送出一口爛魚生薑味道的氣體,緊接著從他的嘴角開始迅速焦黑腐蝕爛,一片一片,一段一段,變黑變焦幻化成黑黑的濃煙……

大腳婆披頭散髮,兩眼園睜,猛然張開自己的雙臂,用兩隻髒呼呼的大手分別抓撓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然後用力一扯,彷彿一張忽然被扯開、扯大的煎餅,她那張臉變得極大,眼睛、鼻子、嘴巴幾乎被拉成了長長的一條條縫兒。

土坤一愣,不知道大腳婆這是要做什麼。

“HA——YA——KU——”

大腳身體突然往前一縱,離土坤已近在咫尺,她的那張闊大無比的極度變成大餅狀的臉從左右包裹過來。如果土坤站著不動,她的那張“餅臉”就會將土坤的腦袋包裹融化在裡面。

真是聞所未聞、想也想不到的怪異!

土坤身體微微向後撤,同時手裡已多了那把無邪匕,他想也沒想,徑直向大腳婆刺去。

“噗!”一個沉悶的迴響。

無邪匕刺進了大腳婆的肚腹,“KA——YA——KU——”,從大腳婆口腔裡發出一聲嘶啞的怪叫,她的身體突然膨脹,如充了氣的氣球,那張變形的“餅臉”頃刻變成了一個園園的大氣球,眼睛、鼻子、嘴皆如畫在氣球表面一般,她的身體從胸到腹,鼓突而出。

氣球越“吹”越大,那層肌皮越來越薄,最初還能看出是人的面板,到後來薄得如一層紙,透明泛亮。最後,“嘭”的一聲脆響,土坤感到有皮肉絲絲縷縷從自己的耳畔劃過,他本能地閉上眼,等眼睛再睜開時,大腳婆早已沒有了任何蹤影!

土坤感到嘴角粘糊糊地,伸手一摸,竟然抹下來幾絲泛青發紫的皮肉。

屋裡沉寂下來,死一樣的靜寂!

土坤呼呼喘著粗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一切如夢,但的確已經發生過。

土坤慢慢俯下身,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侯丙魁。他的兩隻眼睛,分別插著兩根又黑又粗骯髒的木鐫,因為木鐫太粗,眼眶已經開裂,露出森森的白骨茬。在木鐫子周圍,溢著黑黑的體液。土坤從背後抽出一根竹箭,稍一側臉,“噗”地刺入他的胸部,侯丙魁騰地坐起身來,嘴巴大張,從裡面“哇”地吐出一灘粘液綠水,發出一股股刺鼻的惡臭。

土坤強忍著噁心,把那根竹箭又往裡猛地一推,侯丙魁肢體突然扭曲變形,緊閉的爛眼睛乍然大睜,兩雙手僵直地朝土坤伸過來,似乎要抓來土坤的衣領。

土坤本能地站起身後退。

侯丙魁的雙手抓了一個空,兩條胳膊重重地掉落地上,擊起團團灰塵。他的臉、胸、腹迅速變黑、變爛,隨著一陣黑煙泛起,他的屍體也化作了無。

——他們就這樣消失了,再也不可能出現!

土坤心裡想著,抬眼看了看空蕩蕩的佛廟大殿,轉身撿起那把大板手,躍出窗外。

天空陰雲密佈,似乎要下大雨。

土坤無心看天,短暫的格鬥並沒有消退土坤洶湧在心頭的強烈的怒火,他邁開大步,來到葉蓮老師住室的門前,高高地舉起板手猛然砸下去。

一、二、三,那把鏽蝕的銅鎖“嘩啦”一聲,開了。

土坤抬起腳,忽地將門踹開。

土坤滿懷著一腔怒火,腳上的力量自然非常大。老舊的門板在外力的作用下,“呼”地開啟,碰撞在門後面的牆上,又反彈回來,相互嗑碰後再彈開,震動引起屋裡捲起一片灰煙,地上亂堆的書有的還翻卷起扉頁。

門板、門框、門軸間發出激烈的“吱嘎、吱嘎”聲,遠遠地傳播開去。

土坤不顧一切,邁虎步跨進葉蓮老師的住室,他仰起頭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葉蓮當年上吊的地方,大吼:“葉蓮老師,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害死這麼多人?”

“葉蓮,你不配做老師了,你是凶手!凶手,快出來見我!”

“不出來見我,我就把這幢房子燒掉!讓你魂去無歸,永世不得翻身!”

發瘋般的土坤大吼之後,還不解氣,他猛地推倒了一排書櫃,踢得地上的書飛起落下,落下又飛起。屋裡頓時一片塵灰飛揚……

發洩之後,土坤逐漸冷靜下來,他的胸部因為剛才的衝動仍在大起大伏。土坤瞪著眼珠看著那個曾經有人安放玉佛手的地方,支著耳朵傾聽。

葉蓮的陰魂在嗎?她能聽得到自己的責問嗎?她敢不敢顯身面對自己十六年前的學生?

寂靜,周圍還是死一樣的寂靜!

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可能有!葉蓮老師怎麼可能出現呢?

發洩完畢的土坤突然像洩了汽的皮球,一下子癱軟下來。他感到渾身無力,胳膊和腿痠軟,他緩緩地轉過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向門口走去。

忽然院中一陣風起,颳得樹杈綠葉“嘩嘩”亂擺。剛剛放鬆下來的土坤吃驚地瞪大雙眼,他感到有一股強有力的風從自己的頭頂、兩腋穿過,進了葉蓮老師的住室。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背後彷彿被人拍了一掌,他身不由己從屋內跌出來,踉蹌數步後才站穩腳跟。

一雙皓腕,一對玉臂,兩隻纖長綿軟的手!

土坤猛然扭回身,發現那門不知是何時虛掩上了。

此時,從葉蓮老師住房裡溢位一團一團聖潔的白霧,隨風飄揚,飛上樹梢、飛過簷角,消逝在陰暗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