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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崑崙鏡 10
“在哪裡?”眾人齊刷刷的回頭,嚇得角落裡的蛛娘下意識往陰暗處躲了躲。
眾人見嚇壞了蛛娘,少不得露出友好的表情道:“小蜘蛛精你莫怕,我們不傷你,所以你快快同我們說說青衣在哪裡?”
蛛娘緊張地抖了下腿,再瞥一眼昏過去的書呆子,半響才細聲道:“她就在門外啊……難道你們都聞不見她的味兒嗎?”
“門……門外?”門徒們光是想想都要驚出一身汗來了,“你……你切莫哄我們……她那麼大個人站門外的話,我們這麼多雙眼睛怎會看不見她?莫非——莫非——”
他們想說莫非青衣已經香消玉殞只餘了個魂魄在門外飄蕩,但這話實在是太晦氣,他們生怕一語成讖,也是不敢說。
他們心裡打鼓,只得詢問費老道:“師父……你看……我們要不要開門瞧瞧?”
費老闆著臉沒有回答,窺探門外的眼卻愈發貼近了小洞。
無名掙扎著站了起來,然後用了他那雙幾欲脫框滾落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方舟。
方舟咬緊牙關,緊繃的面頰也跟著輕抽了一下,待到無名搖搖晃晃地站穩了身子,他便再度揮劍予其一擊。
他的劍既快又利,無名確實又一次被攔腰斬做了兩半,但后土的笑聲卻越發肆意起來了。而首尾分離的無名則在後土猖狂的笑聲中再次粘合了自己的身體。
方舟面色一滯,手下略遲疑了片刻,隨即又速挽劍花,竟是一氣兒揮出十餘劍。
但不管他的劍再怎麼快,他的罡氣再怎麼強悍,碎裂的無名總是會不緊不慢的將自己重新拼湊起來,哪怕他最後的模樣已經不成人形。
“現在你明白了嗎?光靠你的劍和罡氣是傷不了無名半分的!”
說話間后土抬手按住臉上的那半邊面具。他的手指一點點陷入稀軟的泥層中,直到觸到冰冷的麵皮之後,他這才略顯不快道:“不能再同你糾纏下去了,無名,回去!”
無名得到命令,立馬折返泥胚之間。
“休想!”
遠處的蠻牛爆喝一聲,當即翻身一躍,竟是直衝后土而去。
后土不以為意的側身避開,一擊落空的蠻牛身形一轉,復又重重地朝地面跳去。
她的重劍正在下方等著她。
她伸手握緊了劍柄,同時咬牙灌力,生生呼叫了一身妖力,硬將重劍刺入裂縫之中。
只聽得一聲巨響,整個地宮竟為之動搖起來。
行走中的無名霎時僵住了身形,然後不等后土反應過來,他便捂著自己的肚子緩緩轉過身來。
“無名?”后土不解的看著無名,“回去!”
無名沒有說話,作為迴應,他一點點鬆開手,並將自己已然出現裂紋的肚子展示給后土看。
后土瞳孔緊縮,下意識就回身去看身後。
似有所覺的蠻牛偏過頭,待同后土四目相對之時,她便冷笑著將大半沒入裂縫中的重劍慢吞吞的□□,隨即又灌以全力狠狠插下。
與此同時,無名肚子上的裂縫越發大了起來,以至於躲在客棧裡的費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種莫名的**自地面下波盪而上,驚得蛛娘如火鍋上的螞蟻一般跳起腳來。
“師父!像是有個大傢伙要從底下衝出來了!”門徒們岔開步伐定在地上,口中不忘叫喚道,“會不會是燭龍?但若是燭龍,這動靜似乎也太小了些……師父,你快想想辦法啊!”
費老無法了,只得揮袖兜回幾顆珠玉開始測算起來。
他咬破手指在撕下的衣袖上奮筆疾書,泛著藍光的珠玉在他的身邊滴溜溜的打著轉。
失去了支撐的客棧終於得以追隨後土的召喚,伴隨著呼嘯的狂風,它化為混有花白紙片的泥流,急速奔湧向無名和泥胚。
“哈哈哈哈——萬千年的積累——由寶物鑄就的客棧——該有的都有了——”得獲助力的后土狂喜不已。他大張著雙臂,獵獵的狂風灌滿了他的衣袍,掛滿泥鞘的長髮隨風起舞,更襯得他那不對稱的臉觸目驚心。
“現在只差一樣——青衣——”
說罷他舉起右手,併攏的雙指微微一動,隱藏於地下的某物似有迴應的動彈起來。
那種清晰的震感十分淺,彷彿就隔著地皮,震得立於其上的妖怪和凡人皆都麻了腳。
看著那不斷隆起裂開的土包,所有人都以為那即將衝出地面的傢伙會是后土的手下。
不是胡嵇,便是賬房先生。
抓瞎的門徒們自然也是如此猜測的,是以當費老驚疑不定地低呼“成了”之時,他們便緊張地湊了過去問道:“師父,你可算出來的是誰?”
費老輕舒一口氣,然後收斂神情道:“不必慌了,是友非敵——”
說時慢那時快,不等費老言畢,來者便已經破土而出了。
群妖但見一蓬烏壓壓的東西自地下噴湧而出,未及升至半空,它便轟然分作幾股散了開來。
后土的神情霎時變了,因為他發覺那並非是賬房先生的頭髮,而是季釐國人獨有的囚妖索。
伴隨著鎖鏈的消失,隱於其內的青衣終於得以顯現。
熟識她的人只需一眼便可看出她的模樣有些變了。
她不知何時披上了條縹緲的紅紗,又用白玉簪鬆鬆的挽著頭髮,將落未落的幾縷青絲就如步搖的墜子一般隨風輕蕩於她的肩頭。即便她抬臂以寬大的衣袖遮住了大半的容顏,但流露在外的那雙美目卻泛著盈盈的微光,眉心那抹朱印更是嬌羞嫵媚至際,看得一干未解風情的門徒們差點軟了腰。
但那抹勾人的波光轉瞬即逝,不等門徒們平息肺腑內激盪的情緒,她的眼神便驟然一變,進而迸出如有實質的怨憤陰森,凍得他們霎時就從火山跌入冰窟,一個個都忍不住打起哆嗦來。
直到此時此刻,他們方才看見了她另一隻手裡握著的燈籠。
那燈籠通透如薄紗,細膩非常的燈面上繪了一個白衣美人。那美人長髮飄飛,又高舉了一隻纖纖細手,正折腰做著旋舞的姿勢,看起來眼熟的很。
這下子他們可算明白過來了,敢情他們看見的並非只有青衣,還有一個厲鬼。
從驚詫恢復過來的后土一動不動地立在石牆上,就那樣冷靜自持地看著青衣突然動作了。
她猛然抬起提著燈籠的右臂,改以右袖代替左袖遮掩容顏。
美人燈的穗子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彎月,大量黑髮如煙般從燈籠裡升騰而出,並氣勢洶洶地朝後土襲去。
與此同時,她那引妖發狂的血氣也跟著飄散而出部分來。
妖怪們頓時紅了眼,蠢蠢欲動的喋血本能又再度暴走了。他們如飢似渴的跳起來抓撓著那消失於風中的靈氣,那點子殘留的血氣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后土的神情又是一變,他完全沒有料到賬房先生竟會被青衣降服。他險險避開洶湧而來的黑色長髮,待要反擊,就發現另有無數囚妖索密集的環繞在青衣的身外,彷彿是在保護她一般。
后土一面鄙夷於賬房先生的軟弱,一面又對青衣的血肉越發在意起來。
只需要一點血就能令賬房先生變節叛敵的青衣,若是整個都用在修復磐石上,那磐石必將恢復如初!
一思及此,他便開始專心對付青衣。
賬房先生的長髮如影隨行地纏著他,令他幾乎沒有辦法脫身。
就在後土與氾濫成災的黑色長髮纏鬥之時,青衣已經悄然懸停於蠻牛的面前。
蠻牛心有餘悸的掩住口鼻,再看青衣的眼神也透著些許懼意。
青衣視若未睹,只以空著的左手探入懷中。待到她再度將手探出之時,她的手上赫然沾染了些許血。
蠻牛的眼霎時睜大了,當看見青衣揮手將血水甩入那道裂縫之時,她險些就忍不住彎腰撲上去舔了。
受靈血引誘的妖怪們蜂擁而至,蠻牛匆忙讓開位置,任由那些妖怪不顧一切的朝那狹縫裡擠去。
青衣凌空看著那些妖怪將那條裂縫一點點拓寬挖深,就算是金湯澆築而成的地牢,也難敵如此眾多的掘寶者。
“你信不信,他們真能掘出寶物來呢?”青衣掩面對下方的一干費家人輕笑道,“那磐石的夾縫裡,可填滿了各種絕世無雙的寶貝呢!”
“不知道此時說話的,是青衣小娘子——”冷不丁被搭話的費家人心有慼慼地試探道,“還是素——素兮小娘子呢?”
青衣難辨喜怒地掃了他們一眼,然後纖腰一擰,什麼話也沒說的朝後土衝去。
“不是那厲鬼!”
“是青衣……”
“怎麼會是青衣?”
門徒們覺出味兒來,一時都有些疑惑。
費老也十分奇怪,按說季釐國人一旦被鬼神附身,便會失卻身體的掌控,但青衣只失控了一瞬。
“不過季釐國本就無女子為鬼神器皿的情況,她也算破了例了……”他暗自道,“她一人破了那麼多例,還真是難以常理來揣測……”
他嘀嘀咕咕的說完,便彎腰抽著書呆子的臉罵道:“蠢兒!還不醒呢!”
昏迷中的書呆子吃疼,這才醒了過來。
彼時那些妖怪已經不顧不管的破了磐石的外殼。伴隨著刺耳的刮擦聲,諸多流金溢彩的金玉珠寶被丟擲裂縫。
書呆子剛睜開眼睛,就看見無數金器玉墜正朝他兜頭砸下,嚇得他登時僵直了身體。
虧得蛛娘及時撒網阻攔,否則他便要被砸出一頭硬包了。
費老同門徒們一邊回收珠玉,一邊又火急火燎地繪著符咒。眼瞧著書呆子還傻愣愣的躺在地上,他便恨鐵不成鋼地罵道:“蠢兒,速速起身!如今情況危急,你便是隻有半瓶水,也得過來一道兒晃盪了!我現教你幾句咒語,若你沒那本事學會,就只能同你老爹我一道兒給那些妖怪陪葬了!”
說罷他也不等書呆子答應,張口就開始念起咒來。
書呆子三魂七魄具未歸位,聽得咒語也只管呆呆的出神。疾爬而來的蛛娘又驚又急,待要出聲,又恐擾了他背咒,差點沒急出毛病來。
費老既要護大家周全,又要籌備未竟之事,此時再分神教書呆子咒術,一時心力衰竭,面色便有些泛灰。
后土已然被賬房先生那斬之不盡的長髮勾出了怒火,更兼青衣對囚妖索的用法越發得心應手了,他以一敵眾,漸漸就有些被動起,以至於背後的那處裂縫有了異動也不知。
無人理會的無名依然一動不動的杵在原地。他一如一面鏡子,不管地宮下的磐石有何變化,都必將纖毫畢現於他的身上。
他肚子上的裂縫越變越大,以至於他身體的其他部位也跟著出現了裂紋。
但這還並不足以令他動容,左右他心中有數,便是那裂縫再大上一倍,被困在他體內的燭龍也沒有辦法出來。令他感覺迷惑的,卻是那幾絲從他腹內探出的烏黑的頭髮。
他用笨拙的手指揪住那幾根頭髮往外扯,但卻越扯越多,直到最後,那頭髮居然彙集成流,並自發自動的從他肚子裡噴湧而出。
無名似有預感,於是他不再白費功夫了。
渴求靈氣的妖怪們早已忘記了初衷,他們叫底下蘊藏的寶藏迷住了心神,一個個都只管在寶物堆裡打滾。直到洶湧澎湃的發流突然從深處噴湧而出,並以千鈞之力將他們與寶藏齊齊沖刷出了地面,他們這才如夢初醒。
如泉的黑髮噴湧不止,正當群妖想要上前檢視之時,又有幾隻傷痕累累的壯臂突然就從黑壓壓的長髮堆裡冒了出來。
妖怪們自然嚇得夠嗆,便是退居後位的蠻牛方舟一干人也很是吃了一驚。
被困許久的季釐國人終於得以從滿是真火熔漿的磐石中爬出來。
地宮晃動的十分厲害,隨處可見大小不一的裂縫。唸咒中的費老不得不加大聲音,及至唸到後來,幾乎是在聲嘶力竭的吼。
“地面——地面在上升——”門徒們驚撥出聲道,“糟糕,這回真是燭龍的動靜了!”
又是一陣巨動,群妖四處逃竄。一道巨大的裂縫從南至北的貫穿整個地宮,有所覺察的費老慌忙拽著書呆子的胳膊就地一翻。
半臂之距,只差半臂之距。
出神中的書呆子終於有了反應,他回頭望向身後的深淵,在熊熊烈火之下,他看見了燭龍那輝煌威嚴的眼睛。
剎那間,他只覺眼前一黑,原本不曾入耳的咒語聲突然就自腦海深處炸了開來。
“惜時——我兒——”
費老不用猜便知道書呆子所見為何物。只是燭龍的眼睛豈是凡人可以對視的?眼瞧著書呆子眼爆紅絲還不閉眼,費老就慌忙伸手幫他捂住了眼睛。
蛛娘和門徒們見費老驚駭的面色都變了,便急忙上前幫他將書呆子拖離那裂縫。
激鬥中的后土和青衣只聽得下方傳來一陣震耳的龍吟,頓時面色各異。
青衣略有喜色,而後土則怒極。
“這可怎麼辦才好?”青衣掩面輕笑道,“三郎就要出來了呢!”
“妄想!”后土終於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未免再生事端,他決意不再拖延,“看我現在就修復磐石!”
說罷他抖臂震斷遍纏其身的長髮,隨即身形一轉,竟是徑直朝無名奔去。
青衣豈能讓他得逞,她長袖一揮,便又數根囚妖索急追其後。又有數股如煙的黑髮自下而上的突襲后土。
沒想到后土竟不顧安危,毫無躲避之意。
眼看他就要被賬房先生堅韌如針的長髮貫穿身體,緊追其後的囚妖索霎時調轉方向。
與此同時,方舟也有所動作。裹夾著罡氣的劍風削鐵如泥,賬房先生的長髮未及碰觸到后土便被齊齊斬斷了。
后土衝勢不減,直到著陸在無名身邊後,他方才仰首狂笑道:“我就知你們不敢對這肉身出手!如今你們後悔也是遲了,現在就看我怎麼將燭龍封印回去吧!”
說罷他就左右開弓,一邊將無名拖至身邊,一邊又徒手挖了一塊泥胚直接填堵在無名腹上的窟窿。
他此舉頗有立竿見影之效,地面上的裂縫馬上就開始合攏變小了。
但汲汲營營了千年的蠻牛一流如何能答應,眼看燭龍馬上就可以逃出牢籠了,他們便是豁出性命去,也不能功敗垂成。
光著膀子爬出狹縫的高師傅一見蠻牛在揮劍劈斬狹縫邊緣,便顛顛兒地跑過去幫忙了。他生得力氣大,一跺腳便可震裂一大片土石。
前有青衣,後有方舟,后土行動受制,已是不甚順心。而賬房先生的頭髮又十分纏人,簡直無孔不入,后土才填堵了無名身上的窟窿和細縫,它們便馬上就如春雨過後的勁草一般冒出來。
后土頓覺賬房先生礙事,更兼被背叛的憤怒感如鯁在喉,是以他心念一動,地上泥石翻滾,竟是化成十來個頗具人形的泥怪來助他。
它們以身作壁壘,將后土圍了個水洩不通。不論是青衣的囚妖索,抑或是方舟的罡氣都無法突破入內。
燭龍在地宮下奮力掙扎,但很快,他便發現磐石內能容他動作的空間越來越狹小了。隨著后土的做法,磐石內的生出數以萬計的尖銳石錐,卡得他動彈不得。
嬌氣的浴火被石錐蹭掉了幾塊鱗片,當即就抱著燭龍的頭髮哇哇大哭起來。
原本日月同輝的天象霎時起了變化,一時間雷奔雲譎,大雨如注。
后土大為受驚,連帶著手中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隔著厚重的雨簾,青衣看見他的眼睛迸出了異樣了眼神。
那是一種混雜了驚訝和恐懼的眼神。
“這世間有一條燭龍便已足夠了。”她聽見后土如此道。
剎那間她心絃一顫,懸立在半空的身形便重重的向下墜去。
身著赤衣的素兮緩緩自她體內剝離。她提著美人燈,就那樣安靜地看急趕而來的族人們穩穩接住了青衣。
“小娘子,你的身子怎麼冷得跟冰塊似的!”族人們發現青衣身負重傷,便低撥出聲,“你受傷了!”
“不要緊……”
她的傷口已經止血了,而衣衫上的血跡也已被大雨衝去了大半。此刻族人們就在這裡,再加上素兮的幫忙,她一定可以——
“祭舞——”面色蒼白的青衣掙扎著要站起來,但未及起身就又再度無力地倒下了。饒是如此,她還是一字一頓道,“我們馬上開始準備祭舞!那個傢伙——后土,我要見他從阿兄體內驅逐出去!”
族人們自然沒有異議。只是他們才要起身,就又聽得青衣凝聲道:“我來當祭!”
族人們大驚失色,待要拒絕,就見青衣抬手對半空中的那個厲鬼招了下手。
素兮身形一轉,霎時就朝青衣撲去。被她裙襬掠到的族人們只覺透體寒涼,下意識就打了個哆嗦。
大雨如來時一般迅疾的離開了,炎炎烈日燻蒸得大地一片霧靄。
若有所思的后土在除小燭龍和修復磐石間來回搖擺了片刻,再回神就發覺自己已經被包圍了。
數個健壯的季釐國人踏著沉重有力的舞步向他靠近,他們腰間懸著猶在滴血的妖頭,束額的卐字髮帶整齊劃一的自空中掠過。以濃稠妖血繪製的繁複圖紋盤踞在他們赤&裸的身軀和脖頸上,后土只需一眼,便讀出蘊藏於其中的可怕含義。
空氣中滿是妖血的氣味,冷硬的鎖鏈聲陣陣,太鼓鐘鼎聲似有若無的自遙遠的巍峨深淵中傳來。他們就如最健壯敏捷的猛獸一般跳著野性十足的祭舞。
日月光輝之下,青衣身姿輕盈的自迷霧中現身。
她微闔著眼,臉若皎月,身如拂柳,竟是跳起了與族人們截然相反的柔美舞步。
后土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裡重疊著兩個截然不同的身形,身為厲鬼的素兮以最為嫻熟的動作帶動著青衣的身軀,引導她跳出柔中帶剛的詭祕祭舞。
她的一個手勢,每一個舞步,都帶著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凝重之感,令觀舞之人無法忘記這是一支祭舞。
當代表陽剛的族人們捧著滴血的妖頭恭敬的拜服在她腳邊之時,她這才猛然睜開自己那雙滿是寒霜的清目,並以最為無情的神情接受族人們的獻祭。
她的瞳孔中透出濃重的血色,絲絲暗金的勾紋恍若流光,轉瞬即逝。
自那一刻起,她變成了毀滅的化身。
他們用妖血為她濯足,而她則冷酷無情地踏著依次排序的妖頭一步步逼近后土。
沒有任何阻力在格擋在她和后土之間,所有的石怪早已在她的祭舞中消亡。
她的舞步明明是最為輕盈的,但每每落足於妖頭之上時,后土就會有種她重重踏在自己腦袋上的錯覺。
富有節奏的鎖鏈聲一陣急過一陣,引得他額角抽搐不已。待到眼帶蕭殺的青衣隨風飄至他的面前,並以染血的纖纖玉手輕輕在他眉心點上一痕朱印之時,他方才心生懼意。
他第一次發覺,這世間竟真的存在能剋制他的存在。
“季釐國——季釐國到底是什麼妖怪?”覺出不對的后土急忙遠離青衣,但不管他退得有多遠,他依然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不停的逃出這個身體。
“祖記有云,天蘊仙靈,地生妖,女媧造人,而季釐國,則循天道。非人,非妖,以妖為食,不入輪迴。”青衣聲若寒石道,“男可為鬼神容器,女可招妖驅邪。你現在可是明白了?”
后土抱緊了身體,神情狂亂,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不可能的——我才是生養萬物的地母,季釐國應當也是出自我的手——若不是那女媧多事,凡人也當是我的造物!我即使輪迴,我才是天道——”
他一時發狂,竟開始不計後果的往溫玉的肉身內灌注了更多的神識。
后土此舉非比尋常,整個大地的力量都在朝溫玉的肉身裡傾注,以至於萬物枯萎,大地崩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