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農家七ri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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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農家七ri遊
楚軒瑤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個清秀的姑娘正在替自己捻被角,溫柔非常,以為碰到神仙姐姐了。
一般……墜崖之後不是遇到武林高手,就是遇到江湖第一美人。
那姑娘見**的人長長的睫毛一顫,不免一愣。然後她雀躍地xian起藍布簾,快活地喊道:“她醒了她醒了!哥,風公子,風小姐醒了!”
楚軒瑤試著撐起來問一聲,是誰大放厥詞說自己抽風的。可甫一動,就被折回來的她一把按倒,牢牢裹在被子裡。楚軒瑤很配合地咳嗽幾聲,嗓子裡積滿了濃痰。
“風小姐別急,要什麼都可以和我講,嗯?”她睜了睜眼眸粲然一笑,“我叫莫芙,叫我小芙就成。”
她聽到有人xian簾而入的聲音,一扭過頭霎時雙頰飛彩,嬌羞得手不知往哪兒放,只好一遍一遍地替楚軒瑤捻被角。這突然安靜下來的一幕,讓她的脖子差點被擰斷。
秦雍晗端著那碗又黑又濃、聞起來噁心不啦唧的湯藥,輕笑著對莫芙一示意:“快出去吧,好好休息,我來照看她就成。”莫芙順從地點點頭。她一消失楚軒瑤就“嘶”地一聲,以示對他獵殺純情少女的不滿。咋就沒見他對她笑過呢?
看著他那張迅速面無表情的臉,她轉過頭去“哼哼”兩聲,可馬上乖乖噤了口。嗓子沙沙的,聽起來毛骨悚然。
他遞上藥,很不客氣地放到她脣下,“喝。”
楚軒瑤裹著被子悽傷地搖搖頭。秦雍晗又向前伸了伸:“小芙辛辛苦苦上山採來的——你知道你暈了幾天嗎?”
她乖乖地試著撐起身不辜負人家一片好意,但全身都痠痛得好似發酵過一樣,又欲躺倒。秦雍晗苦笑著托起她的背,讓她倚在自己懷裡,卻不再說話。她警覺地想逃走,卻聽他在頭頂說“對你不會有邪念”,然後開始上演慘絕人寰的灌湯酷刑。無奈手勢太過生疏,楚軒瑤咳嗽幾聲,湯藥居然從鼻子裡流下來了。秦雍晗撩起袖子很好心地幫她抹得滿臉都是,粗糙的衣袖把她柔軟的臉搓得紅紅的。
“快點好起來吧,”他皺著眉頭說,然後伸出袖子放在她眼前:“洗乾淨。”
楚軒瑤躺著想,我會好起來才怪!她頂頂討厭洗衣服了,更何況沒有洗衣粉沒有肥皂,她才不要和石器時代的母猩猩似地,每天操根大棒在那裡揮舞。除非秦雍晗有本事變出一臺洗衣機來,並且偷很多很多的電。
“別不服氣,”他溫溫一笑,俯下身湊到她耳邊輕道:“妹妹給哥哥洗衣服天經地義的不是?”說完之後就沒了下文,只有不斷綿延的呼吸和臉龐上逐漸上升的溫度。“記住,”他的嗓音突然又泠洌起來,“我是行路的客商風清晗,你是我的妹妹風清痕,正要趕去定州嬸嬸家相親。現在我們被山賊劫去了銀兩,正被莫家兄妹收留,要去縈陽投奔親戚。”
“什麼?相親!我也太次……”她粗啞的叫喊被他一把悶住,側目他蒼白卻細緻的面板、英挺的鼻樑,楚軒瑤不為所動地憤憤出了口氣。轉念一想,“你跟著我姓啊?”
秦雍晗閒閒地敲敲她的腦殼。
“那你咋不叫風月白啊?”她不著痕跡地推開他的懷抱挪了挪身子,“拼起來就是月白風清多俠氣。”
他無可奈何地瞟她一眼,搞不清境地的女人總會有心思亂想的。“不喜歡沒有關係啊,月黑風高也可以。風月黑……啊!你幹嘛敲我頭!對了你好像是小白吧。”
秦雍晗頓了頓身,本已向外走去的人突然不可置信地轉身,雍睍連這個都告訴她!
楚軒瑤邪邪一笑,用只有平舌音的太監嗓道:“哦哈哈哈哈哈,我當初也是大夔第一白、雷城第二白、人稱小白唉!嗚……我要告訴我爹我娘還有你娘你欺負我……”
又丟下一個爆慄的秦雍晗施施然離開,楚軒瑤捂著頭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居然穿著粗布短錫!
☆
這是千里連暮中一個叫巨牧的小村落,夾在兩座山峰的鞍部,因流經的巨牧溪而得名。秦雍晗沿著一個通風口以丟掉包袱的代價爬出帝陵,才發現他完全迷失在帝陵成千上萬個出口中。帝陵不是死的,在天都離開之後它每一刻都在慢慢變化著,地圖不過是廢物。
強撐著走了二十多里山路,終於在體力不濟倒地前,把身上的利器統統扔掉,結果被清晨去山上採藥的莫芙給救了回來。當然他不會告訴楚軒瑤自己被拖回來時不雅的姿勢。一般來說微服私訪的皇帝和他的救命恩人之間會擦出不為世俗所容的愛情火花,然後留下一兩個私生子,作為二十年後復仇和尋親傳奇的楔子。不過秦雍晗很沒有自覺,醒過來之後就整天握著孤篁的劍鞘一言不發,盯著天空愣愣出神。或看著溪水潺潺,聽著熱鬧的喧囂,眼光黯然。
就算莫芙再怎麼想擦,火種也被他凍掉了。
直到第三天不遠的山頭突然打下一個紫色的霹靂,莫芙的大哥莫延領著村裡二十多個壯漢連日趕去探個究竟。他們看見仰躺在地上的她,商量了很久,覺得一個衣衫襤褸、穿著青色超短裙的姑娘應該不是狐狸精、琵琶精。帶她回來之後,秦雍晗一眼看到她就靈魂入殼,寬慰從莫延背上接過她打橫抱起,說:“她是我……妹妹。”
旁邊有個叫程少白的傢伙很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兄臺,你被山賊搶了盤纏,你妹妹又被他們糟蹋得沒了人樣,真是……不過放心吧,雖然你們只是旅人,但我們巨牧村的人不會放過他們的。鄉親們你們說是不是!”
他等來的是一片沉默和一記直拳,接下來的幾天都在村口寂寞地找牙。
當然秦雍晗同樣不會告訴楚軒瑤的,他以為自己怕得只是廣寒樓和楚恃兮。
☆
楚軒瑤喜歡巨牧村,她喜歡很清很清的溪流,喜歡很新鮮很新鮮的風,還有風過之處山悠揚的呼吸。放眼望去就是蓊鬱的綠色,煦暖的陽光打在身上,慵懶而寧和。連暮山的層巒像碩大的褶毯靜靜地仰躺在這片土地上,肆意地延伸開手腳,打個哈哈就是絢麗的流雲。每天日出而作,乖乖跑到秦雍晗房門口揀換下的衣服,然後到巨牧溪邊操著大棒子敲敲打打,說說笑笑。
兩個女孩子總有聊不完的話題,楚軒瑤給她講帝都珠玉琳琅的花鈿與華勝,香溢韻流的青黛和丹蔻,莫芙就講山裡頭氣雅清蘊的修竹圍編,哥哥打來的獸牙鹿骨。連暮山裡的男人個個都是好獵手,即使這幾年西華大旱,臨近彌望海的連暮山人卻得以溫飽。“只是賦稅翻了三倍,聽說本來還要有護甲徵兵令呢!”莫芙一臉無奈又憤恨地說。
當然更多的時候她們聊得是彼此的“兄長”。莫芙偷偷告訴她,莫延——那個牙很白面板很黑的精幹年輕人——每回走過楚軒瑤都會臉紅,可是不由自主多看幾眼。
“你們長得真好看!”她時常這樣崇拜地講,也不遺餘力地向楚軒瑤詢問秦雍晗的身家過往。楚軒瑤則壞笑著說他還未娶妻,把娶了很多妾這句話咽在肚子裡爛透。
第一天秦雍晗上山就獵到了三隻野兔。他本就是飛鷹走狗之人,打獵自然難不倒他。莫芙為他們做了令人垂涎欲滴的手抓肉,油潤潤的,讓楚軒瑤不停地tian手指。一高興自己承下洗碗的活計,誰都爭不過她,整理好餐盤哼著歌就端到灶間去了。秦雍晗不放心地跟上,見她往大鍋裡頭倒上冷水燒溫,兔子一樣麻利地唰起碗來,不免詫異地一笑。
“你以為我是你啊,五穀不分四體不勤,每天被人香火一樣供著。”楚軒瑤扭著脖子刷著碗自推自銷,“看我多好,能下廚房能上廳堂。”
“上廳堂免了,有損國體。”他xian開水缸的蓋板瞧了瞧,補上一句,“晉國國體。”
她把眼瞪圓了,抬起腳朝他的方向虛踢了一下。“嘿嘿豔福不淺嘛,要不要把小芙姐姐帶回去封個巨妃?”
“不用,倒是該封你做個浣妃。”
楚軒瑤一聽拉長臉來,“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你現在開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被視為廢話。”
秦雍晗拍拍手視察灶間完畢,留下一個大大的爆慄xian簾而出,突然發現自己敲她腦袋敲上癮了。背後,楚軒瑤正在聲嘶力竭地大叫。
他勾了勾脣角,上癮了有什麼關係?成天打不就成了,她又跑不了……
第二天因為柴火問題,秦雍晗和莫延兩個人上山砍柴去了。臨走前楚軒瑤看他冷著張臉不禁哈哈大笑,大眼睛都擠沒了。
莫芙雖然也覺得風公子那麼英俊貴氣的人去砍柴不太像,不過倒也不覺得好笑。“風姑娘,晚上我們要燉雞湯啦,幫我殺雞好嗎?”
她明淨的眼睛輕輕一眨,圓潤的鼻子顯出一片柔軟的白皙。楚軒瑤的笑僵在臉上,朝她愣愣地挑了三次眉,擠出幾聲乾笑。
殺雞……
她經常看到外婆和媽媽聯手把這些可憐的生物推上絕路,而她則一邊蒙著眼睛一邊和老爹一起感嘆人是多麼殘忍的動物。心碎地捱到下午,看到莫芙快活卻又心疼地抱著一隻大母雞出來,往後一傾緊張道:“小芙姐姐……這個、這個你們養只雞不容易是吧?算了算了,灶間還有幾條風乾的鹿肉,今晚上將就將就吧。”
莫芙低下頭撫了撫被她喂得肥肥壯壯的母雞,也萬分捨不得——它每天可以下一個蛋呢,是她最心疼的家當了。可她還是輕聲說:“風公子……看上去很蒼白。”
“你不用管他,你不知道他每天早上偷偷溜到灶間偷麵粉抹臉!”她很認真地一皺眉道,莫芙聽了就撲哧一笑。
“風姑娘,”莫芙已經擺好板凳,把熱水倒進木盆裡頭。“待會兒你只要幫我捏住雞爪就成,別的我來——一定要抓牢哦!”
說著她把還渾然不知事的母雞抱起來,抓著它爪子的上沿遞給楚軒瑤。楚軒瑤咧著嘴甚是痛苦地觸到黃色的、沒有毛覆著的雞皮,閉著眼睛痛苦地發顫。她也很想喝燉雞湯,可她不想殺雞,更不想參與殺雞。真是相當的矛盾。
那邊廂莫芙拔掉了雞脖子上的毛,抄起菜刀磨了磨,楚軒瑤立馬不忍心地轉過臉去。她聽到刀子在柔軟的脖子上來回割了幾下,覺得自己脖子上也是一陣涼颼颼。然後血流聲順滑地落在陶碗中,小小的身子還在隨著呼吸一息一脹,伴著鼻尖縈繞的雞騷味兒。楚軒瑤奇怪這雞怎麼不動呢?
莫芙嘆了口氣,“乖……”
她話音剛落,已經流滿半陶碗血的雞突然拼死拼活地顛起來。楚軒瑤被它的爪子狠勁地一勾,尖叫一聲放手,然後整個院子裡都是雞血和絨毛,還有雞拍翅亂飛的聲音。瀕死的雞到處撲騰,莫芙和楚軒瑤都嚇傻了,閉著眼睛悶頭蒼蠅似地亂竄。“快按住它啊它在我頭上……”
“我不敢!它啄我!”
“啊……血!”
“哦你撞到我了……”
突然“嗖”地一聲,混亂的院子一下子安靜下來。頂著一頭雞毛和雞血的楚軒瑤看著秦雍晗舉著獵弓,又望望木柵欄上釘著的雞,身上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莫芙“啊”地輕吟一聲跑回裡屋去,秦雍晗看看沒有自知要矜持些的楚軒瑤挑了挑眉,把一捆柴火扔在地上。“都會被雞啄。”
她抓下一頭雞毛恨恨地嘟了嘟嘴,撫著手上一道長長的抓痕呵了呵氣。“站著說話不腰疼……”說完轉身就走,回裡屋洗頭去了。
那天的晚飯因為兩個女孩的梳洗延遲了一個時辰之多。莫芙在房裡頭怯生生地望著窗外,不好意思地捂著臉。楚軒瑤則搭著毛巾端著木盆跑到院子裡,興沖沖洗了起來。
皁角葉還真挺好用……
揉著頭看到莫延揹著柴火滿頭大汗地回來,笑著打了個招呼,把人家嚇得小黑臉紅紅的,腳底抹油地跑掉了。
洗完頭天還沒黑,大片大片的火燒雲繡在天上,如同秦矜汐的織錦。她斂起長裙坐在巨牧溪旁迷醉地看著那一片赤金色,幾陣飛鳥輕鳴著掠過如緞的天空。如斯繁華卻又如斯寧靜,若能在這裡過一世的話……她把手伸進涼盈盈的水裡輕柔地一合,那種光滑卻跳拖的張力就從她指縫洩過。
他安靜地站在她後面,走神。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神走了半個對時,後一個才輕道:“在想什麼。”
“沒有,”她抱著膝把頭湊到溪水上,“在晾頭髮。”
他輕笑。
她掏出梳篦,靜靜地對著溪水梳起頭髮來。她的發很美,透著一股妖異的蘇茜紅色,長長的及膝直髮服服帖貼,只是在尾端突然打起幾個卷。她掬起一星半點的水淋在髮梢,一綹一綹的變得煞是分明,蜷曲而閒散地掠在耳後。他愣了半晌,走到她身邊站定,說:“帝陵裡頭……”
“我也想問你呢,”她抬頭望著他漆黑而深邃的眼睛,“你不會對我動了什麼手腳吧?我居然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說著摸摸頭,想摸出個凹凼來,證明曾被凶器砸過。
他愣。
他以為總有一天,她會詈罵她會憤恨她會揪著他的頭髮把他打一頓,可是她沒有。她像以前那樣欠扁地在他周圍遊蕩,好端端活著,既沒有被鬼魅侵吞了神魂,也沒有暗自在背後搞怪,甚至沒有一絲怨憤,這讓他奇怪的同時竟有些失落。他怕她嘴上不說心裡記仇,那還不如吵吵嘴掩過去。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很難被原諒,又貪婪地不想她恨自己。
運道,運道。
秦雍晗突然如釋重負。
他在她身邊坐下,遠遠地望著騰起紫色霹靂的方向說:“我們走散了,然後的事,我也不曉得。”
“哼我才不信呢,”楚軒瑤轉過頭去捋著頭髮,“肯定是你把我丟在裡頭一個人跑了。”
“我沒……”他輕輕說。
她呵呵一笑,“不過要真是走散了還能被一家兄妹撿到,還真是緣分,拿刀鋸都鋸不斷,你的那把柴刀砍也不頂事了吧……”楚軒瑤凝著笑一挑眉,秦雍晗眼裡閃過一絲光亮,亦冷著臉回之一挑。
“女孩子不要挑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狐媚。”
楚軒瑤玩心忽起,飛速地眨眼對他拋了個媚眼。“這才叫狐媚好伐……餵你抖什麼?誒你去幹嘛?”
秦雍晗一擺手,“他們讓我叫你去吃飯,我就不去了。我找個地方清清腸。”
隱入夜色的那一面,靜靜的笑意正慢慢散開。
到巨牧村的第三天,閒著沒事幹的楚軒瑤被莫芙趕出屋子外,“風姑娘,翻被子很蓬的,弄不好飄到鼻子裡可就打噴嚏了,還是快些出去吧。”
楚軒瑤看著她溫靜嫻雅的笑,一失神支支吾吾道:“沒事……那個……”可是簾子已經放下了。楚軒瑤懊喪地踢著石子走到巨牧溪邊,對著水流中的倒影就梳起頭髮來。梳著梳著她突然打了個寒噤——為什麼會不停地梳頭髮?
果然人閒了就會做這種事。那以後,秦矜汐真嫁到蠻荒去當了她的野人皇后,自己被剩在宮裡頭怎麼辦?她惡寒地想著自己成天坐在銅鏡面前梳妝打扮的樣子,趕緊收回梳篦乖乖坐好。
她復又jian邪地笑笑,從懷裡掏出秦雍晗的詩經翻看了起來。瞧他整天裝文化人,偷了他的書看他急。下午的陽光暖煦溫洋,她拖了鞋襪捲起褲腳,把蓮藕般潔白的小腿肚沒到依舊有些涼颼颼的水裡。腳下一晃一晃,手上隨性地翻過去。她看到他遒勁若寒松霜竹的字排成赤色的註釋,時而如御風之駿天馬行空,時而顯透著倦怠與蒼涼。
正想誇他,一陣風吹過,詩經裡lou出疊得方方正正的幾頁薄紙,飄落在身邊的草地上。她好奇地撿起來一看,居然是淡粉彩的,一開啟就是“青公子見信如晤……”,反面是“音吟類卿……”。她驚愕著開啟第二張是“若影卿卿”,第三張是“孤銘卿”……她無意識地jian笑著想,掘到寶了,然後咬著手指看下去。
皇帝大人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可愛啊,把喁喁情話寫得那麼公事公辦的……她受不了地想,開始翻開詩經全面大搜查。她也知道看人家隱私很可恥,可是皇帝有隱私嗎?笑話,隨便一個豔遇就是桃色政治風雲啊。
據她所掌握的這些情報,已經可以到雷城散播諸如“秦林頓,誰是名叫音吟斯基的女人”、“號召皇上當帶頭打擊黃賭毒”、“外爭皇權、內懲妖眉”之類的口號。
突然有人在頭上冷冷地說:“你在幹什麼?”
楚軒瑤慢慢抬起頭直到與背脊呈九十度,仰視著他凌厲危險的神色呵呵笑起來。“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嘛……嘿嘿嘿我在給你改錯別字……有話好好說嘛、大家都是皇宮的宮友嘛……啊!”她垂頭喪氣地被扔到溪水裡,看他烏雲密佈的臉色慢慢放晴。
他撿起詩經和那些寶貴的情書,水裡有個凍得發抖的聲音挑釁地講:“你就收到過那麼幾張吧?”
秦雍晗轉過身邁開大步。
她站起來猛朝他潑了把水,看他溼漉漉地捏著字跡化開的信傷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一捧接一捧潑得高興。“你不知道光莫延就寫給我五封了,加上型男墨墨大白的,冬天可以用來烤火。”
“反正衣服你洗。”秦雍晗擋著臉含糊地說,然後縱身跳進溪水中。楚軒瑤被他濺開的水花震倒在溪水裡,從頭溼到腳,打著寒噤伸出大拇指,對著從水裡冒出來的他講:“天下第一濺……”
秦雍晗自知沒那個口語水平,直接一步一步向她kao近。楚軒瑤一邊尖叫一邊朝他潑水,秦雍晗只是擋著臉不還手。當他一伸手可以揪住她頭髮的時候,他突然發力把她按進水裡。然後樂此不疲地提上來按下去、提上來按下去……
楚軒瑤喝著涼水想,秦雍晗是個遭受心靈創傷的變態,姑且原諒他吧。
領子上突然一輕,秦雍晗轉過頭死死盯著一塊lou石後頭,鬆手把她丟在水裡。楚軒瑤掙扎著想爬起來,卻被他一揮手喝止。楚軒瑤小心翼翼地拉住他伸過來的手,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居然看到一條大魚。
“今天晚上喝魚頭湯。”他身形像崩在弦上的箭般竄出,再次躍出水面的時候手裡捧著一條撲騰著的大魚。
“真有兩下子……為什麼不吃紅燒的?”
“魚頭湯。”
“紅燒的!”
“魚頭湯。”
“……”
傍晚。秦雍晗舀了碗魚頭湯悠然地品了起來。一旁的莫芙有些著急地說:“風公子,風小姐她……”
“不用理她,她不喜歡喝魚頭湯。”他對著莫芙溫和地笑笑,“你們多喝點吧。”
溪邊,楚軒瑤一下一下搓著衣服,嗚咽著:“我討厭你……餵給我留個魚頭和魚尾巴!”
☆
晚上,楚軒瑤餓著肚子怎麼也睡不著,鬼鬼祟祟跑到灶間偷東西吃。還沒走出幾步就感到腦袋一陣劇痛,捂著頭憤恨地朝著屋頂揮了揮拳。“有本事不要給我下來!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她捏著嗓子放低聲音說。
秦雍晗又彈了顆石子,然後靜靜地撫著天都的劍身,抬頭仰望星辰。為什麼拔出天都劍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楚軒瑤呢?青敕三年,楚軒瑤還不知在何方飄呢,龍氣的卜筮怎麼指的是她?他神情冷漠地看她閃進灶間,無意識地按按劍鐔上的巨眼。
他知道即使莫家兄妹不說,巨牧村的人也會懷疑他們的身份,因為孤篁的存在——這柄劍他一直不曾離身,他在等禁衛找到他,或者是死亡找到他。天下要弒君的人太多了,他不敢再等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早日趕回縈陽和寥勇胤回合。這樣想著,他煩躁地按了按屋頂的片瓦。
莫延躺在**也睡不著,他側身望望空蕩蕩的床鋪,不禁長嘆了口氣。今天他看到風清晗正盯著天空走神,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卻剎那被那個人的眼睛定住了——那是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威嚴,卻又是一汪沸騰的油,只需一星火光便可燃盡天下。
等楚軒瑤喝了一大瓢水出來的時候,正看到秦雍晗飛身下地,翻出柵欄朝外頭走去。又去安慰哪家寡婦呀?她睜著眼睛吸了吸鼻子,也不指望他不曉得,大大咧咧地開啟門跟了出去。每走一步,肚子裡的水就晃盪一下,就像一個大大的水袋。
秦雍晗心下一驚趕緊回頭:“站住,回去!”
楚軒瑤“嗯”了一聲看看周圍,除了亙古的罡風與整個村子的酣意,什麼也沒有。不過還是很乖地折回身打算回屋睡覺。可被那麼一嚇什麼睡意都沒有了,只是慢吞吞地朝屋裡走去。
突然,她感到腳踝處有什麼冰冷而狡猾的東西遊過,一低頭居然是一把軟劍正悄悄地圍攏。她渾身一抖索想叫又不敢叫,卻在夜半低沉的風中聽到遠處傳來的劍鳴。她熟悉那種如子規夜啼般孤獨泣血的鳴嘯,那是秦雍晗的孤篁。
她突然聽到地底傳來邪邪的玩世不恭的笑,聽聲音應該年紀不大。“晉國公主?”
楚軒瑤趕緊搖搖頭,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我不是!我姓風!”為了保命什麼都好說嘛。
“哦,”他又嬉笑起來,“不是就去死……”
“我是!”楚軒瑤悲嘆著這是哪家溜出來的變態,齒間一鬆就漏出了口風。
“我不信……”他似乎想了想,然後大大咧咧地拿軟劍在她腳踝上打著轉。“——那我來考考你吧。”
楚軒瑤眨了眨眼睛,一顆心被拎得老高老高。底下的男聲又邪邪笑了兩聲,“孤竹王宮裡你的宮室是哪一處?”
她垂下頭想完了,不死也得殘了,急忙抬眼望望遠處窅黯層林。軟劍一緊,她急忙說:“我不在宮裡……”
“你真是公主!”底下的人不等她說完便驚喜地一呼,連忙壓低聲音說:“公主殿下,請恕南宮牧野方才失禮。”軟劍立刻鬆開她的腳踝扎入地下。
楚軒瑤大籲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胸口。本來她打算說“我不在宮裡很多年了我記不太清通融通融行不?”結果這大傻聽了前幾個字就自動拜倒在她的偉大記憶下,真是省事不少。“喂兄弟,哪兒冒出來的?”她蹬了蹬地卻沒聽到迴響,蹲下身開始刨起來。可是底下的確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在院子裡發了半天飆,恨不得拿鋤頭來把院子翻個底朝天,不料肚子一叫又趕緊跑到灶間喝水。
她邊舀著水邊想,那個南宮牧野到底是什麼人物?南宮……南宮?她一皺眉想到了白玄雷無意中帶過的話。
“廣寒樓自大夔立國以來一直很低糜,北堂、容氏兩大家族的先後投kao朝廷,讓一部分祕傳潛殺術外傳。如今的廣寒樓唯餘唐氏、南宮氏和一直很閒逸的風氏,甚至有人說風氏也早已經拖離廣寒樓漂白身家,其餘便是一些小家宗了。但廣寒樓似乎在更大的區域裡選擇他們的種子,並不忌憚他們會不會被朝廷注意……”
南宮牧野……他是廣寒樓的人?那他的出現是不是意味著,戚幽夫人的暗中尋護自己?她輕笑一聲用纖長的手指撫著瓢沿,心裡突然有了著落——走到哪兒,還是媽好,何況是個強悍的媽。
突然,水裡暈出一朵猙獰的血花,戾氣四散著衝向她的鼻翼。身形一退險些把水瓢砸落,卻被身旁秦雍晗一把握住,就著她的手急急地飲下。“你你你……頭怎麼了?”她驚恐地想去觸碰他左頰的血汙,不料他冷笑著說:“不是我的。”
楚軒瑤立刻低下頭,不lou聲色地走開。秦雍晗也不甚在意,把臉洗盡lou出蒼白的臉孔。“好像是廣寒樓的人,半途五人都逃了。”
她鬆了口氣,因為還沒有那麼勇敢,可以去面對**裸的殺戮。她似乎琢磨到了什麼,盯著灶間的米缸不說話。
秦雍晗看著她沉思的樣子,卻放開心神向屋外延去。他輕聲說“房頂有人”,慢慢抽出了劍。
突然,莫芙倚著門揉揉眼睛:“風姑娘,風公子,你們大半夜擠在灶間做什麼?”楚軒瑤大駭,被秦雍晗一把抓到胸口擋住衣服上的血跡。
“呃……我們就是、就是偷點東西吃嘛,對吧秦……哥哥?”她無望地看到秦雍晗冷著臉轉過頭去,裝作完全不認識的樣子。有沒有搞錯,就不能將就地應一聲啊?
莫芙心下奇怪,楚軒瑤怎麼叫秦雍晗叫“情哥哥”?但還是好心地走進灶間忙起來。“我給你們燒碗麵吃吧。”
“不用不用,”楚軒瑤急忙趕上去想攔住她,不料背後他大手一伸又把她攬回來,頗沉重地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別忘記。她看到莫芙疑慮地轉過頭,一邊掃掉秦雍晗的手一邊說:“我們吃過了吃過了,是我做的蛋炒飯!”
莫芙紅著臉,看秦雍晗懶散地在水缸邊倚著,身前攬著個楚軒瑤,不禁尷尬地xian簾而出。楚軒瑤正奇怪著她怎麼神情那麼古怪,卻見手裡突然多了件血衣。
“天亮之前洗掉。”
☆
第四天的晚膳氣氛變得異常沉悶。難得說話的莫延突然放下筷子,對秦雍晗和快活地扒飯的楚軒瑤說:“你們真得是行路的兄妹嗎?”他和莫芙對視一眼,“我們想聽真話。”
楚軒瑤從嘴裡掉出幾粒飯,趕緊點點頭。她還想回去也撈個長公主噹噹,任賊做兄建個公主府,然後養幾十個面首成天招搖過市,氣死秦矜汐。
莫芙突然委屈地看了眼秦雍晗,又低著頭輕聲對楚軒瑤講:“你們是私奔的情侶吧……我昨天聽見你叫他情哥哥了。”
秦雍晗本來提著一口長氣不lou聲色,聽到不過是這事,便事不關己地吃起飯來,文雅非常,一看就有良好的教養。旁邊的那位則虛偽地咳了幾聲,噴出幾粒飯粒,想真是命賤,叫慣名字了而已嘛。
繞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主題是私奔。這未免太作孽了,逃婚還來不及,至多算公奔,回去之後還有理差費可報。對哦,應該讓秦雍晗把以前欠她的月例都補上……
她吐了吐舌頭,再次努力把思維拉回來,深刻地認識到這種事情傳出去很有傷風化,對今後人生走向也有很大的影響。故而趕忙澄清道:“你聽錯了吧,我和帝帝他……”
秦雍晗聞言抬頭和她對視一眼,眼裡危險的光芒彷彿在說:你平時叫皇上的時候就是那麼想的吧……
“弟弟?”莫延難以置信地看看他們兩個。楚軒瑤哈哈一笑很厚臉皮地拍拍秦雍晗的肩:“沒看出來我們是雙胞胎吧,說實話我也沒看出來……”秦雍晗一閃,留她一個人在那裡對著二位努力地lou白牙。
楚軒瑤好不容易打發了兩兄妹,證明了完全不存在的血緣關係後,例行飯後散步。繞了幾圈就看到秦雍晗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詩經。“又在想你的音吟卿卿啊?”秦雍晗瞥了她一眼,舉起書往她的門庭敲了三下。她無可奈何地把頭縮回去繼續轉圈。
當她第三次在秦雍晗背後出現的時候,他轉身道:“消停會兒。”
楚軒瑤理直氣壯:“我減膘你知道不?”
秦雍晗點點頭,卻突然一把拉過她的手:“小肉手……”
“你雞爪!”楚軒謠抽回的同時朝他呲牙咧嘴。怪不得沒女人跟,那麼不會講話——什麼小肉手!從前她那麼說,墨墨都要勸她悠著點,笑吟吟地添一句:“女孩子胖胖得好看,軒謠你太瘦,多吃點肉。”
白玄雷還要絕,告訴她:“你是不是打算迎面向別人走去,一轉身就直接讓人找不到啊?”楚軒瑤想了很久才發現,老師在誇她,誇她是超薄的……
她撩起裙襬踮腳跳到溪水中央的大石頭上,斜對著他坐下,一個靜心品芬華漫卷,一個手托腮,細眯美眸懨然春困。琤琮而過的流水清越地從他們腳下流過,飛揚的發散發出淡然懿香,像長了翅膀般細冗地撲進他的鼻尖,縈繞在乾淨的空氣裡,他卻並不覺得汙濁。
他一向很討厭脂粉氣,只不過從來不說罷了。
日子久了,連他都快忘記自己是怎樣的人了。很多人揣摩著他的心思,他卻慢慢因著那些人而改變,逐漸模糊了那個年輕人的剪影。他從來不清楚自己做過的事哪些算是對的,哪些算是錯的;但在高高的龍椅上他卻驚恐地發現,他慢慢記不得哪些是他想做的,哪些是他厭惡的。
還是她本來就一直在刺著他好好珍惜自己,珍惜那個不是九五至尊的自己?
秦雍晗回神翻攏書叫了聲“喂”,楚軒瑤早已拖掉鞋襪把腿沒到水裡去,懶懶地晃了晃腳丫。
“你就那麼不介意被我看?”他忽一挑眉,浪虐地對著她雪白的小腿。楚軒瑤奇怪地睨他一眼,“什麼意思?”
“第二次了。”
楚軒瑤不介意地甩甩腿,“你要啊?賣給你算了——我聽說古……就是你大夔的女性子民,若是被人看了腳丫或是矜衣,嫁了人的就直接自刎以守貞潔,沒嫁人的就直接嫁給看了的那人……那如果很多人看了她怎麼辦呢?”
秦雍晗警覺地問:“什麼意思?”然後覺得自己語調不對,搖搖頭跟上一句,“那好象是雍睍的事吧……”
“那你就應該閉嘴。”她很強勢地說,立馬覺得不太對勁,“什麼?你再說一遍?”
他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有皇儲妃下嫁親王的先例。”
楚軒瑤很受嚇地一傾身,看他在那邊廂冷笑就猛吸一口涼氣。
要嫁給墨王啊……
她神色複雜地看了秦雍晗一眼,轉念一想……不錯嘛,相當不錯嘛!
秦雍睍人良心好,沒有什麼野心更沒有權力慾,屬於溫潤如玉型帥哥,身家清白得幾近禁慾。和他在一起,肯定是自己強勢,成天象嘴裡吐狗牙他也會乖乖收著當寶,時不時舞文弄墨,說不定還能寫篇《神女賦》來贊你。
她託著手開始幻想,如果嫁給秦雍睍的話,住在王府裡就琴瑟相合,說不定鼓搗出中國傳統樂器和西方交響樂的完美結合;他又長年累月地出外辦事,可以跟著他大遊千山萬水,還都是公費!到一處就讓他陪著上街血拼,墨王一等王爵,年薪……她已經眼冒綠光地在盤算,怎麼用這筆本金去實現她的天下首富計劃了。
她又神色複雜地看了眼秦雍晗,正碰上他探究的眼神,心想,這廝不會打算……以後把很多歌舞伎送給雍睍吧?!或者直接給他弟弟納小……
一陣胡思亂想之後,她跳到岸上往回走,甩了甩腳丫子。她知道總會有一天要面對這個問題,不過現在還太早……不是時候費心。
這種事嘛,肯定上級說了算的,她盤算到死也沒用。說不定哪天皇上不悅,改了她的戶口讓她跟了秦姓,送到番邦和親去都有可能。到時候哭都來不及……輪不到她費心。
那總而言之沒她什麼事兒,回去睡覺。
她突然回過頭來,“那萬一他看不上我呢?你硬塞嗎?”
“浣妃。”他揹著光寡淡地說,面無表情,看似不悅。
楚軒瑤咬牙切齒,誰知他萬年不變的姿勢突然動了動,快步上前趕上她。楚軒瑤很老實地閉上眼,等他把栗子種在她腦袋上,結果等了半天不見他動作,卻聽見很輕微的窸窸嗦嗦在眼前晃悠。
她小心地睜開眼睛,立馬姣美一笑,伸出手怯生生地去摸摸那對小小的短耳鼠。它們像兩個絨球,擠在秦雍晗的手心裡,睜著芝麻般的小眼睛互相偎著。
“快拿著。”他頗不耐煩地講,眼裡有一絲被輕慢的惱怒。見她還是傻笑著不敢接下,就直接把它們放在她頭頂。
楚軒瑤尖叫幾聲,把左鄰右舍都招了出來,秦雍晗則忙不迭地把掉下來的小鼠接住。一隻小傢伙居然攀在了她的髮帶上,被扯下來的同時把她的長髮解開。他搖搖頭,甚不放心地看了看度腮掠絲的她,走進屋裡轉手送給了莫芙。楚軒瑤禁不住**,軟磨硬泡地從莫芙手裡搶過來,涎皮賴臉地讓秦雍晗再去找一對,結果被K得很慘。
她把它們抱在懷裡,逗弄很久,抬起頭戚傷地看了眼不肯離去的秦雍晗,哀求道:“你就回去吧……玩一晚上也不成啊?”
“睡覺去。”他再度伸手要把它們帶走。
“那你送給小芙了,又不歸你管!”她開始耍賴,抱著它們想衝進裡屋,結果被秦雍晗伸出腳一絆,就愣愣地倒地,頭磕在他膝蓋上。他立馬“嘶”地一聲痛得彎下腰去,楚軒瑤則趕緊爬起來比了個V。
秦雍晗看她吆呼著跑進內室,眸子裡一片清凌凌。可那裡面馬上又躥出火來,因為聽到有人一手舉著一隻小鼠說:“你是小白,你是音吟卿卿——趕緊配了配了,多生幾個,我帶到霰汐宮裡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