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二十八、小歇

二十八、小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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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小歇

又趕了四天的路,楚軒瑤站在同福客棧門口鼓了鼓腮幫子——這個世界真可愛,居然連這個都有。秦雍晗見她愣愣的還當是沒見過世面,拎起她的後襟就往裡頭走。店小二看他一臉陰鬱殺氣騰騰,忙甩了甩肩頭油膩的毛巾。“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秦雍晗冷著臉掃了他一眼,那小二立馬被凍住了諂媚的笑顏。“兩間上房。”

楚軒瑤嗅著熱食的香味,無意識地tian了tian嘴脣。秦雍晗轉過頭不禁愣住,拽過她的袖子低罵:“**。”

“什……什麼?這、這就蕩了?”楚軒瑤剛還很贊他正人君子,這會兒立馬狠頂他的手臂,下一秒手腕處傳來一陣近乎麻木的痛。秦雍晗拽著她踏上木製的窄小樓梯,轉角處不服氣的她突然發狠朝他的手臂咬下去。他一回身輕易地捏住她的兩頰,強迫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凝視她閉著一隻眼睛怕捱揍的模樣。足足五秒鐘,破例沒有冷言冷語,只是突然一把推開而已。

楚軒瑤以壁虎的姿勢撞在牆上,憤憤地想,真是條變色龍。

早已聽說縈陽是很繁華的城市,臨近北疆的古戈壁,往來商旅絡繹。它座落在連暮山下,被蜿蜒曲折的迴風嶺圍了起來,所以三面環山。這並不影響它成為西華最負盛名的貿易城市,只可惜在這個被飢餓籠罩的時節冷清了不少。

可真正的餓殍滿地,離這座城池還很遠。

兩人在她房裡用罷晚膳,秦雍晗說打算只在這裡歇一天就走,臨走時還突然回過頭問她要不要錢。

楚軒瑤很警覺地問:“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扔在這裡,然後一個人跑掉?”

秦雍晗以看瘋子的眼神澆灌她,扭頭就走。

後來楚軒瑤泡在大木桶裡頭時,才突然領悟到——他的意思是准許她出去逛街!她猛拍了一下頭,多好的機會啊,洗了個澡就錯失了。就因為這麼一次放風被自己無條件拒絕,半夜睡在**都輾轉難眠。

起身踱到窗邊,乳白色的月光靜靜親吻著她的額頭,就一個人kao在窗檻上閒閒地四處張望。四合院式的客房,秦雍晗就住在院子對面。他的屋裡還沒有熄燈,隱隱可以看見有兩個人影印在窗戶上。她無所謂地看著滿天星斗,輕哼著曲子也懶得管他。

秦雍晗屋裡,寥勇胤擰碎了一個小蠟丸,攤開一張極薄的絲帛,上面的字跡正是邢繹那懶散的行書。“夜帝說沃雪原那裡攔住了,情況比想象得要好,北陵王和南蒼國主過了幾日就趕到了。”

“雍晞帶兵了嗎?”

寥勇胤點點頭,“本來決定五千親兵陳在定陶,只要南蒼國主一下令就可以踏平沃雪原。不過北陵王下令就直接在沃雪原西紮營。”

“少了。”秦雍晗嘆了口氣指指地圖上位於雷城和沃雪原正中間的且末城,“兩萬羽林天軍屯兵且末,若是靜容恭一下令雷城也好沃雪原也好都拿得下。”

寥勇胤不禁勸道:“派西界關撤下來的那兩萬功權營扼住漣水上游,和雷城、羽林天軍擺成三角陣勢,恐怕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了。”

秦雍晗帶著一絲悲憫看著這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商人,“皇叔壓得住沃雪原,可是西界關功權大營的那批人是姓牧雲的,不然幹什麼撤掉他們?朕總是在想到底是誰在向西界關的守將們收取綏安稅,後來才發現不止西界關,幾乎所有的兵丁都要交。夜帝查了三年,清算了全雷城的銀財出入,才確信這批稅款落到牧雲家的口袋裡。牧雲巒是如今的羽林天軍左將軍都統,功權營統領高無由早年是牧雲家的清客,他會真得與他的母家兵刃相加?”

寥勇胤皺著眉不說話,秦雍晗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摔在桌子上。這一摔似乎也摔掉了他的怒氣,“敕柳營那裡怎麼樣了。”

“十五個千人隊已經到了十三個,幽將軍說再過三天就可以北上。”

“我也不指望那麼大的動作沃雪原那裡會不曉得,也罷也罷,傳令下去,把沃雪原那裡一隻鳥都不要給我放出來!再拖半個月,只要再拖半個月就成。”秦雍晗藉著燈燭撫著面前另一張泛黃的羊皮地圖,“拿到帝劍我馬上折回西界關。”

“溫博孚正在逐步遣散軍士,說是皇上要為宮妃擴宮剋扣了糧餉。”他有點緊張地望著那被火光映紅半張臉,另半張隱在黑暗裡看不出神色。“畢仲先已經祕密開始調動西華三營八衛,估計打算先聚集在九原附近再順涪江東進。可是西華的糧草輜重準備得很緩慢,而且他是個優柔寡斷的人——若是他得不到沃雪原那裡的確定情報,他恐怕不敢突襲。”

秦雍晗冷笑。

“只是……”

“說。”

“他和我們打了一樣的注意,”他深深地看了眼少年君主,“向楚國主借蒼雲峽,繞過德水,前後夾擊西界關。”

秦雍晗愣住了,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原本他們的計劃是裁西界之兵以誘敵,再用敕柳營的騎兵繞過德水、蒼雲峽進逼九原城,最後前後夾擊西華主力。

如今天下大勢,就擺在楚恃兮的案桌前了。秦雍晗的勤王鐵券、畢仲先的密信,還有一封來自遙遠帝都的私信。

秦雍晗心裡很清楚,楚恃兮是個明白人,若不逼急他,他永遠只是個溫雅的名士。楚軒瑤在他手裡,他不怕楚恃兮反。但是,若楚軒瑤沒有活過帝陵的血禁,楚恃兮大概就不會那麼好說話了,何況戚幽夫人是廣寒樓的主人——秦雍晗沒有把握能夠逃過廣寒樓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