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離離,一點微醉已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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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離離,一點微醉已著枝
夢裡頭,太后挽著她的手,把一杯鴆酒遞給她。殺了他,殺了淳,他會愛上你的。她看著那杯酒突然變成了血,從杯子中溢位來,一點點滲過太后纖細的手指,灌注在天青色指套中,最後把整個大殿都染上濃重的腥味。
不。她退後,卻掙不開太后的手。那雙手如同鐵鉗般箍著她,面容在一瞬間變成了秦雍晗。在他狂怒的瞳仁中,她看到自己的倒影,卻是個危冠廣袖的年輕人。秦雍晗高高舉著一把劍,青色的劍刃瀝血。
而在空曠的大殿上,突然擠滿了跪伏懦懦的老臣。
你們不要逼我。秦雍晗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孤狼,不停地搖著頭,抓著她向龍塌跌跌撞撞地走去。他的手在顫抖,那柄青色的劍在血氣下震鳴,發出慄人的嘶叫。
楚軒瑤睜開眼,還是面闊十六間的大殿,盡頭有竹圍,上頭蒼勁地寫著一個“仁”字。
她揩去額頭上的冷汗。
自從見到秦越淳的那天晚上,太后語重心長地讓她離遠些之後,她總是夢到青錦奪嫡。秦雍晗殺死錦王的那一幕,每次都真實得可怕。
她不敢再睡,只是趴在臂彎裡閉上了眼睛。遠遠的殿門外,喧譁的浪潮一波接一波湧來,她不由得煩躁地扭過頭。
有誰可以在東宮喧譁?她眯著眼睛起身往外看去,堇色的褙子在陽光下繁華的耀眼,高挑的個頭和盛滿驕傲的眼睛,在金黃色的背景下風頭無兩。秦矜汐雖然腰間一條金色闊腰長帶,站在她面前還是矮了一截。
身高問題……
楚軒瑤嘴角爬上了一絲懶散的笑意。她的公主朋友有麻煩了,看來不得不英雄救美。
靜紫蘿是靜家的二小姐,大概也和秦矜汐的境遇差不多。但是秦矜汐看到她著實要呲牙咧嘴——皇兄和母后都很嚴肅地告誡她,不要惹靜紫蘿,要禮讓……久而久之,靜紫蘿也被嬌縱得目無尊法。靜容恭身為帝朝公卿第一人,不但很寶貝這個小女兒,隱隱也有些借她的風壓制天家的意思。作為雷城十公卿之首,他要把秦雍晗這顆釘子慢慢按回原來的軌道。
若是不成,就只好拔掉了。
楚軒瑤終於輕盈地劃過光潔的金磚,邁著拽拽的步子。靜紫蘿輕蔑地睇了她一眼,這是她從來沒有在帝都的任何一個角落看到過的身影。她就是皇儲妃?那個被一關關了五年的晉庭王女。本來就是來尋皇儲妃的,因了祭酒大人不著意的一句稱讚,定要和她分個高下。
眼神裡恣睢的冷意劃過,那人又端出她野獸派的行徑。
楚軒謠和靜紫蘿一碰面,說了三句話,後者就恨不得飛到洛寰宮去。
“酷,酷到以後都用不著冰盆了。”秦矜汐看著靜紫蘿出去的腳步,又望了望洛寰宮的方向,哀怨地瞄了她一眼。本來嘛,回宮還能去母后那裡撒撒嬌,去皇兄那裡撒撒潑,現在說不定真得能被禁足了。
楚軒謠說了三句話,每句話一個字,滾。
“你能怎麼辦?和她講理還是和她論辯?她本來就是來給一個下馬威的。”楚軒瑤攬過她的肩帶她到殿內,“怎麼樣,開心吧。”
秦矜汐撫開她的手,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離開,只是靜靜地牽著說:“你能不能醒醒,不能一直都那麼不正經的。”
“我知道,”楚軒瑤一點頭,“我很正經,只是有點衝動罷了。可能和甲狀腺有點關係。”
“你給我皇兄惹了多大的麻煩你知道嗎?”秦矜汐自己也覺得挺憋屈,堂堂公主卻不敢得罪一個公伯之家的女兒。楚軒瑤低頭不響,不知道應該愧疚還是拍手稱快。“你放心好了,給她吃點教訓不一定是壞事。一人做事一人當,就怕他們再有本事也不敢歸罪晉庭。”楚軒瑤拍拍她的肩膀,無聲地走開了。
秦矜汐回身看了一眼她有些落寞的背影,長長地印在光滑的金磚上,突然覺得自己cha了兄弟一刀。她跑上去,固執地坐在死黨身邊。“其實你罵她,我很開心的……當然開心過後很傷心。”
楚軒瑤不說話,自顧自枕在手臂上睡覺。良久,才聽到一聲沒睡醒的囈語:“今天恐怕沒那麼太平了。”
☆
墨王在御書房裡頭細密著眼睛,看陽光斜穿過窗牖,夾雜著細小的塵煙在流光中飛舞。“每天賴朕這裡不好吧?”秦雍晗從滿桌的奏摺中抬起頭,頗有些哀怨地說道。
同樣是皇子,他每天累死累活的,用楚軒瑤的話說就是——白天做牛做馬,晚上做種牛種馬。而秦雍睍就可以藉著太妃的風,每天遊蕩來遊蕩去,閒得沒事坐在御書房裡頭睡午覺。
秦雍睍溫和一笑:“一人一命。”
秦雍晗潛回奏摺中,“老大不小了,連個侍妾都沒有,也怨不得全雷城的待嫁閨中全部眼巴巴地望著墨王府。”
“哪裡,”墨王笑著扭過頭,“還有一半望著太學祭酒府不是?”
“饕餮。天下十分,你佔五分,白玄雷佔五分。朕這個一分沒佔到的人都沒說話,你倒在這裡埋怨起來了。”
“可皇兄最不寂寞了不是?”墨王抿了一口茶,把手交叉枕在腦後看著承塵道:“皇兄,王妃……能不能我自個兒選?”
愛情,從來都是一生一世的事情,怎可當作兒戲。他定要給她最好的,讓她踏實,讓她安心,不要像母妃一樣生活在惴惴不安中。小時候看著母妃就總有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他不想他愛的女人也這樣慢慢老去。她不需要太過妖冶的容顏,也不需要太好的家世,他只是想她有一雙很清淺的眼睛,能聽懂他的琴音。
“哪家女兒那麼好福氣啊?”秦雍晗撐著頭帶著點玩世不恭看著他,右手上的白玉扳指像黯淡的蝶衣,又像一滴眼淚,永生永世也抹不去了。
秦雍睍吹了一口氣,把額前的發吹了起來。“不曉得。”
“你們就都指著朕做媒人。老邢和朕說過好幾回了。說朕把他的名聲搞臭了,現在全雷城沒一家敢把女兒嫁給他,讓我賠他一房媳婦。”
秦雍睍亦壞笑道:“夜帝最猴急,白先生比他大了三歲,都沒他那麼急——把南枯家的女兒指給老邢吧,他以後就會求你讓他永遠喝死在青樓裡。”
秦雍晗伸出手來指了指他,意思是沒這話要是被邢繹聽到,保準半夜潛到墨王府把你砍成十八段。“白玄雷,他用得著急嗎?他走到街上不出半刻,就被人套上紅繩牽走了。”
秦雍睍大笑起來,怎麼也不能把帝師和牲口想到一起。但歡愉總是如斯短暫。“皇兄,皇儲妃……”
秦雍晗斂起笑來,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你多去看看她,總歸是要過一輩子的人。皇兄知道你不願意,但你得空該想想你的姓。”
皇帝自己心裡也明白,皇儲妃絕做不了皇后。她不過是盾牌,立後之事因著她在,被延後了五年。可明年皇儲妃及笄,公卿絕不會允許晉王之女入主中宮,到時候,也只能許給墨王以修秦晉之好。
這時連隅匆匆走到御書房門前。
“皇上不好了……”
秦雍晗按著硃筆擰了擰眉道:“又怎麼了?”
連隅小心地俯下身道:“儲妃娘娘和靜二小姐起了齷齪,現在靜貴妃正在趕往東宮。”
“靜貴妃碰到皇儲妃總是沉不住氣。”墨王輕笑道。而那個做人像做夢,講話像講故事的皇儲妃看見誰都沉不住氣。其實也說不上情願不情願,秦雍睍只是覺得,這一切來得太過倉促與陌生。
墨王心下有些希冀這場龍虎鬥,而秦雍晗拂袖而出,皺著眉頭風行火掠地朝步出御書房。
☆
果然,楚軒瑤的第六感出奇得準。不過半個時辰,靜毓詩就帶著靜紫蘿殺過來了。紫蓋蔽天,步輦寶煥珠光,但下來的人卻不那麼光鮮,只是一件高束紋領,披著鏤金的紗瓏。
靜毓詩牽著靜紫蘿的手,看了東紫一眼,後者會意著命眾人退下。
所以只是她二人和錦葉悠然地踏入東宮。
靜貴妃居然可以隨意出宮?楚軒瑤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來秦雍晗說過,自己由她**,**的範圍原來不止是宮規儀節。既然學生都已經出宮了,老師沒有理由不能出宮呀。
楚軒瑤往殿外步去,秦矜汐喊了聲“等等”便疾疾跟上。她們沒有看到,青色竹圍後閃進兩個人影,正隱在屏風後等好戲上演。
“小妹頑劣,還望儲妃娘娘恕罪。”
靜毓詩邁過門檻便盈盈一拜,靜紫蘿亦安分地行了大禮。楚軒瑤道了句“免禮”,也就把她們扶了起來。
靜毓詩有一張很耐看的臉,遠山黛淡淡妝,只是其上鮮有表情,總是溫溫涼涼,太過安靜罷了。就連她身上的茵犀香也如此纏綿悱惻,並不濃烈。
卻可以在她經過的地方留下不滅的痕跡。
靜毓詩沒有躲開她探詢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接過錦葉遞上的食盒,對秦矜汐和楚軒瑤說:“小妹被家父嬌寵慣了,有衝撞的地方,還請娘娘海涵。”隨即領著靜紫蘿步到文玉几旁,把食盒中的精緻菜色布好,回身對楚軒瑤二人道:“殿下與娘娘終日習文,定是辛苦非常。無以賠罪,還請娘娘與殿下小酌一杯,以釋前嫌。”
喝酒?楚軒瑤狐疑著挪步。
還好她從小就是個酒痴,半歲的時候外公就常把白酒沾在筷尖讓她吮;初中畢業同學會,灌下四瓶啤酒沒事人一樣。她慢吞吞走到文玉几旁入座,才發現靜紫蘿並沒有坐下,只是侍立在靜毓詩身旁。
“長公主……”她回頭喊還站在原地的秦矜汐,眼神有點無奈。
“皇嫂,”秦矜汐也慢慢踱過來站在楚軒瑤身後。“矜汐已經用過午膳,就不入座了。”靜毓詩微微一笑,看她一臉黑保安的表情,低下頭斟酒。
“這是家母釀的青瓠酒,雖然比不上晉域的正宗,但是在雷城也是極少的好酒。”
楚軒瑤舉起酒放在脣邊一嗅,一股馨香撲鼻而來,帶著使人迷亂的瘋狂。“好酒。久聞靜夫人釀的酒,甘咧可與貢酒相當,果不其然。”她一飲而盡,嘴裡稱讚著那個從來沒交集的靜夫人。
“聽楚夫子誇讚娘娘天資敏人,”靜毓詩小酌一口,看著她嘴角微揚,“不愧是楚國主的女兒。”
她有些怔忡。在帝都遠沒有“素衣墨樂”時,那個男人就在帝都信手摺柳,吹響南地的清曲,用眉間的憂鬱擄獲了萬千少女的芳心。不僅如此,她那個爹年僅十七便行雲流水地用邵陽體寫下了《閣雲志》,與那個醉心書畫的先帝並稱“楚文秦幅”。楚軒謠有時也會南望,想知道這樣一個男人如今是如何擁兵二十萬,牢牢地虎踞在德水以南的。
“軒謠愚劣,並不是很會念書。”
“哦,原來是這樣。姐姐本來還想考考娘娘的,好幫娘娘去太后那裡說說好話,現在看來……”靜紫蘿驕傲的神色從瞳仁裡一閃而逝,自己的文采絕不輸給花琤音,所以姐姐才會允許她跟來的。
“紫蘿。”靜毓詩輕呵,又溫言道:“毓詩也只是略通文墨。不過既然皇上把娘娘交給毓詩,就總想給皇上個交代。今日太后問起來,不免語塞,前些日子怠惰了娘娘的學業,還望娘娘恕罪。”
“哪裡……”楚軒瑤小抿了一口,心想,若是你前些日子真看著我上課,估計直接昏過去了事。
“紫蘿的話,娘娘切莫放在心上。什麼考不考的,毓詩沒這個能耐。況且……”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楚軒瑤,眼中斑斕一片。她又為自己斟上一杯,“本來只是想有好酒,君子見機,能與娘娘行酒令以增樂。既然娘娘沒有意趣,那便……”
楚軒瑤“呵呵”一下放下酒杯,“我並未說不行啊,只是不知道怎麼個行法?”
“自娛罷爾,不必太過苛刻。不過,句中可都要帶上個‘酒’字。”靜毓詩溫嫻道。
“好,不知誰先起頭啊?”
“娘娘位尊,自然是娘娘。”
楚軒瑤“嗯”一聲點點頭,又是一飲而盡——她已經準備好耍賴了。“我要醞釀醞釀。”
“請。”靜毓詩的眼睛亮了一瞬,因為她已經看到秦矜汐的臉色剎那間變得煞白。靜毓詩知道她們最怕什麼,若不應戰會被人恥笑,而若戰,恐怕也會倒在紫蘿的經緯繡章中。
楚軒瑤輕輕聳了聳肩膀,端著酒杯悠然而起。“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月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看著她懶懶地瞥自己一眼,盡是微嘲。靜紫蘿心裡猛得一沉,然後聽到自己戰慄的聲音。“裡頭沒有酒……”
靜毓詩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並未多變顏色,只是抬起頭睇她一眼。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隔著竹圍,有人屏息。
“此天才也……”墨王說。
“這絕對不是她寫的。”皇帝說。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聽到此處靜紫蘿已經徹底敗了,酒已出,她沒有任何翻盤的自信。她看著那個人身著最博雅典麗的深衣,卻唱著最自由不羈的古調,翩然似謫仙,抬手舉酒一氣盡,隔月雲羅吸風飲lou,就知道這個人是她一輩子也忘不掉了的魔魘。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楚軒瑤微笑著坐回文玉几旁,為自己斟上一杯,看著靜毓詩的眼睛說:
“與爾同銷萬古愁。”
“好詩。”良久,靜毓詩才擊掌道,“聽娘娘吟過詩,這酒令也沒有必要行下去了。毓詩輸了。”
秦矜汐忿然,居然不告訴她能耐那麼大!她不依不饒道:“怎麼會呢?紫蘿出口成章,皇嫂不想爭了,恐怕紫蘿不肯罷歇吧。”
楚軒瑤並不阻攔她,只是低頭酌酒。直到聽到靜紫蘿帶著落寞說:“我輸了。娘娘是楚國主的嫡出,詩文冠世,不敢班門弄斧。”
“哪裡……”頓時心裡浮起一絲罪惡感,好像有毀掉祖國的花朵的嫌疑。她原來在班裡的錯號可是“文人”,全稱是“陰險文人”。
果然,要剽就剽經典的,
靜毓詩不再說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楚軒瑤亦自斟自飲。過了一刻她才曉得,她在拼酒!頭大……這個女人就一定要壓倒自己嗎?
“怎麼辦?”墨王凝著眉回頭問秦雍晗,已然有了擔憂。他身上有一切貴族子弟的風範,對於文人騷客總懷親近之意。不像他哥,期門宮裡摸爬滾打出來的,看到文人一個頭兩個大。
“等。”君上如是說。
申時。
“喂,靜毓詩已經走了,你還喝!”看著靜毓詩有些虛浮的腳步,秦矜汐不無快意。
她一把搶下楚軒瑤的杯子,把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人家走遠了,不用再灌了……”說罷便倒吸一口冷氣,揉揉眼睛看從竹圍後走出來的兩人。她一邊叫“皇兄”,一邊狠命推著楚軒瑤。結果楚軒瑤低著頭冷著臉一聲不吭,手又向酒壺勾去。
秦矜汐對著他們咧了咧嘴,忙騰出手又把酒壺取走。
楚軒瑤這時才緩緩轉過頭,怔怔地看著她說:“我想唱歌。”
秦矜汐看到楚軒瑤的瞳仁中黑黢黢,一片混沌不堪,便點點頭說,“乖,回去唱……”
楚軒瑤又低下頭去,乖乖把手疊在文玉几上,大袖上沾上了酒漬。她好像思慮了良久,抬起頭緩緩地說:“不行……我想唱歌。”
秦矜汐腦袋“嗡”一聲爆鳴,她這個兄弟還真是命途多舛啊。她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她的皇兄,不料秦雍晗自動遮蔽,連墨王也玩味地一笑,跟上二哥的腳步,坐到上一次監課的位置上。
秦矜汐沒有辦法,只好允了她。“那你就唱吧,輕輕唱給我聽……”楚軒瑤溫順地點點頭,突然站起來撞翻了青木樨椅。秦矜汐忙扶著她站穩,可她不肯消停,一腳踏在椅上就準備往上爬。
“你要做什麼?!”秦矜汐驚呼,還不忘條件反射地對皇兄們咧一下嘴。楚軒瑤明顯沒有感覺到尷尬,藉著她的力爬上了椅子,一腳踩在秦矜汐的手背上,然後是文玉幾。
“我要唱歌。”她高屋建瓴地對秦矜汐講。秦矜汐甩著手跑到秦雍晗身邊,氣呼呼地喊:“我不管你了!唱死算了!”
秦雍睍坐在椅子上,看她站在文玉几上搖搖晃晃,心裡竟有一絲莫名的欣喜。從苑清宮到出雲宮到東宮,即使她從未注意過自己,即使總是與她擦肩而過,他也無法瀟然地把她當作陌生人。
“花田裡犯了錯!說好——破曉前忘掉……花田裡犯了錯擁——抱——變成了煎熬……花田裡犯了錯、犯錯像迷戀鏡花水月的無聊……花田裡犯了錯請——原諒我、多情的打擾……”
他手中的茶盞滑落,
不是因為曲調,而是……她口齒頗為清晰的歌詞!他偏過頭看到秦雍晗亦是一臉迷惘,而後那迷惘漸漸轉為了憤怒,最後把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墨王忙擺手道:“不是我。”然後他又想,其實是不是我有什麼關係呢?她以後是我妻子啊。
那邊廂楚軒瑤自顧自唱下去:“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你說你好累,你無法再愛上誰——風在山路……吹,過去的畫面全都是我不對!細數慚愧,我傷你幾回……”
秦家三兄妹瞬間醍醐灌頂,秦矜汐不由得嘆了口氣:“原來她在晉國有老相好。”
“她上帝都那年才九歲!”秦雍晗壓著聲音凜然道,得到皇妹同情的眼神。
楚軒瑤已經摸索到幾支毛筆,捏在一起,放在嘴邊當麥克風。她換上怨婦的表情開始唱:“我孤單!我不安!思緒被封住了口,黑夜卻還是不罷手——強顏歡笑背後,在暗淡中摸索,我祈禱只願你聽得到……從分開,到現在,我過的我在習慣,傷痛卻依然在擴散——時間不聽使喚,為回憶上了鎖……這段情我已放不開……”
曲調悠然,秦雍睍取下發簪為其擊節。秦雍晗以看神經病的眼光沐浴他的皇弟。
“皇帝哥哥,這首是唱給你聽的。”秦矜汐戳了戳他,而墨王還在那裡傻不啦唧地贊好,絲毫沒看見皇兄面色不善。
“好個屁!”秦雍晗不小心爆了粗口,趕緊四處望望有沒有掌禮內監和史官。見沒有爆粗口被記錄在史書中的危險,他低呵:“胡說。我跟她從來沒有合攏過哪來的分開啊。”
“多少故事多少唏噓多少餘味——千古以來都為紅顏。有多少深深淺淺痴痴怨怨纏纏綿綿,不到結局沒人能解——威尼斯的淚——像琉璃易碎——說到感情有人懂得轉環,有人太絕對——為你溼的淚在午夜夢迴——其實明明瞭解就是在當時,解不開的結……”
楚軒瑤已然太過激動了,毛筆在嘴旁畫了不少條條圈圈。她不曉得,因為她的咬字不清,秦矜汐早已嚇得魂飛魄散。
“皇兄皇兄她要為你死了,你就待人家好點吧!皇儲妃要殉情!”
秦雍晗把呲牙咧嘴的秦矜汐一把按到椅子上,“不要以為皇兄寵著你就不會禁你的足!”秦矜汐挽下嘴角“哼”一聲怨忿地閉了嘴,下一刻卻立馬被楚軒瑤的歌聲撬開了。她在唱《buring》。
“她在唱楚地方言嗎?”秦雍晗轉過頭問秦雍睍,後者搖搖頭,“不像。”
“嗯,”秦雍晗點點頭,良久才後知後覺地問:“那她在唱些什麼?”如果他知道把歌詞翻譯成大夔通用語言是什麼意思,估計會即刻暴走,把楚軒瑤扔到冷宮裡頭去。
秦雍晗聽她唱了幾首,受不了了,起身遠遁,留他那個皇弟在那邊廂烏龜對綠豆。就在他踏出東宮大殿時,身後突然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