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初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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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初擁
洛寰宮內殿。
秦雍晗輕輕起身,看著靜毓詩呢喃著沉沉睡去。
她很少失態,只是碰到皇儲妃就沉不住氣。因為她知道可以撼動她地位的,只有楚軒瑤一個人。
可是她更怕他會轉身離開,雖然他給了承諾。
不要愛上她……
我不會愛上她的,他輕輕說。然後往香爐裡撒上一把細粉,那纏綿的味道倏爾蔓延開來,像開在冥河畔彼岸花的味道。
茵犀香……
他輕吟,即使曉得這些細粉,可以扼死一個女人所有的希望。他披上冕服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洛寰宮。朝堂上等待他的是什麼,他不得而知,但他可以忍。
而在太清池畔的霰汐宮裡,楚軒瑤扶著沉沉的頭慢悠悠地從被子裡把自己剝出來,閉著眼睛揪了揪頭髮。青瓠酒後勁很足,頭像是被內裡切開一樣痛。
“你可總算醒了,外面鬧翻天了你曉得不?”秦矜汐頂著兩隻熊貓眼痛苦地圍上來,按住她的肩膀一陣猛搖。“你這傢伙捅了多大的簍子你快給我醒醒!”
楚軒瑤出了口大氣,身子往後一倒,又埋在繡被中昏昏睡去。
我每天捅婁子你又不是不曉得。
秦矜汐憤憤地重又把她抓起來,拿起枕頭在她臉上狂悶一陣。“你自己抽風就算了,把我三皇兄也給連累了你知道不?你不想你的夫君一氣之下把你關進冷宮你就給我起床認錯去!”
“啥呀……我又沒幹什麼……”楚軒瑤抱住她施虐的手把臉貼上去,就像一條黏人的大蟲。
“沒幹什麼?”秦矜汐差點昏過去,“現在三皇兄還在養傷好不好!你把人家的小腰摟到斷了為止!”
“嗯……”楚軒瑤渾渾沌沌地想了想,三皇兄……二皇兄……哪個是哪個啊?一柱香之後她終於排出兩人的身份,二皇兄是她未婚夫,那三皇兄就是她未來小叔。小……小叔?她把小叔的小腰給摟斷了?她揉揉頭髮:“這種事好像在你們這裡挺麻煩的。”
秦矜汐開始掰手指數落她的不是:“我三皇兄可是翩翩佳公子,有多少名門之後想得到他的垂青啊。你二話不說把人家給抱了,以後讓我三皇兄怎麼做人啊?三皇兄可是這代裡頭最拿得出手的,弄不好還要送到番邦和親的,你隨隨便便汙了他的名節你怎麼補償!”
楚軒瑤閉著眼無奈的嘆道:“看來我只好娶他過門了……”
秦矜汐就知道,和這個人沒什麼正經事好說的。和她待久了,自己也變得油嘴滑舌,端詳男人身材、評判女人樣貌的本領呈指數型增長。每天說靜妃飄逸的髮髻是螞蟻的觸角,貞妃往頭上cha扇子過活,連皇帝都沒有幸免於難。因為長得比較蒼白,所以如果哪天套著黃色的皇袍,就無端成了香蕉。
“你還是想想怎麼個死法吧。你唱完歌,三皇兄正要迎上去贊你呢,你卻從文玉几上往後一跌,腦殼朝地摔得不省人事。三皇兄急忙跑過去扶你,可惜只是地上砸出個大坑來。倒是你,你扯著他的袖子不肯撒手!”秦矜汐講到這裡好奇地摸摸她的後腦勺,發現材質和自己的沒什麼差異。她卻還是不甘心地彈了彈,直到楚軒瑤偏頭歪在她大腿上。
“男女大防懂不?還當著二皇兄的面拉拉扯扯,要不是你後面的那席話,二皇兄鐵定把你關到冷宮終老!”
“嗯?”楚軒謠還在消化前半部分,想我什麼時候唱歌了啊?
“你抱著我美麗的三皇兄管叫外婆!”秦矜汐惡狠狠地說。
被拖下床的楚軒瑤強灌下滴了濃醋的茶水,不情不願地磨蹭到龍翔宮,等秦雍晗下朝。時近日中,看到他黑著臉,穿著繡著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黑保安服往御書房走來,只好乖乖跪下請罪。
秦雍晗破天荒地沒有罵她,只是冷眼看了她一柱香的時間,直到她的深衣被浸得溼淋淋的。
“看來要給你換個老師才行。”他的袍角擦過她,硬質的鑲邊竟割裂了她的眼角。
☆
秦雍晛安靜地站在她身後,因為這個皇儲妃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這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側影,她太冷清,一個人抱著膝看太清池裡大片大片的浮萍。在不多的記憶裡,她總是披著緞子似的長髮,瑰麗卻跳拖;而現在,那份光澤被荷花染上一層令人迷醉的蘇茜紅色。他以為她永遠都是笑著的,晶亮的瞳仁裡無憂,亦無傷。就像高天上的月輝,代表著不會被抹去的簡單和快樂。
楚軒謠託著頭沉浸在迷惘中,考慮中午要不要去越驪宮裡蹭飯,順便告誡自己不能再放任自流。
很久以後,一瓣纖荷落下。水面上有另一個倒影,讓她不禁有想逃的衝動。
那個從來都是與之擦肩的人,索債來了。
“原來這宮中的傳言不假呀,只要在太清池邊遊蕩,總會撞到皇儲妃的——也不枉我尋了大半日。”來人一襲純黑的蔓草鑲邊長袍,還帶著一抹招牌式的淺笑,沉靜的茶色瞳仁如願以償地捕捉到了她驚異的神色。
“墨王……”楚軒謠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覆住了其下斑駁的瞳子。早上匆匆跑到龍翔宮,向那個看客道完歉之後,自己差不多把這個真正的受害者忘到九宵雲外了。
墨王看到她眼中一瞬間的警戒,淡笑著停在原地止步不前,弄得她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
“小王冒昧,望皇儲妃見諒。”
“哦,不不客氣客氣,”她語無倫次,挪了挪屁股拍拍地,示意他可以坐在旁邊,她不會介意什麼。可是……想到昨天抱著他的窄腰,她就很尷尬地訕笑起來——比起他哥哥來,墨王是如此溫潤的英俊。“和他哥真是般配。”她腦中突然閃過這麼一句話。
墨王真得一撩袍角,和她一起並排坐在草地上了。他的脣揚得更高些,輕聲道:“只是突然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所以很想和你說說話。”
楚軒謠肌肉抽搐著,想:“當真是直接啊,莫非也是受了他哥哥的氣,想讓那個自以為是的皇帝變身綠毛龜超人?果然,宮廷裡最會出事的兩個人就是大嫂和小叔子。”
“皇儲妃昨日如此狂浪應該……”
楚軒瑤頭上掛下幾條黑線,“那個……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不知道的。”她趕緊截下話頭,縮了縮腦袋。
“皇儲妃十四了吧。”墨王用紫音簫敲擊著手心,閒適地望著碧水,焦距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遊蕩。
“嗯。”
“我明年弱冠,正好與儲妃同歲成年。”
“嗯……嗯?”她剛答應著就覺得怪怪的,這是相親呢?
“那叫軒謠應該不為過,因為你還不是我皇嫂。”
她哆嗦了一陣,覺得真是不自在,可不知為何心裡竟然有一絲久違的親切。畢竟,在這裡沒人那麼叫她的名字。
有多久了,沒人那麼叫她的名字。曇姿她們喚她“公主”;公主叫她“風”,高興或者不高興的時候就在後面加個“子”;皇太后叫她“謠兒”;皇帝……他有叫過自己嗎?
他好像叫她作“喂”。
用像陽光一樣柔和的聲音,帶著輕輕的尾音。相視一笑,一個輕攏住膝,一個則kao著樹枝闔上眼。
“昨天真是很對不起,我不曉得我酒品差到這種地步——聽矜汐說你傷得很嚴重……”楚軒謠話剛出口,就轉過頭去狠狠拍自己的腦門,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秦雍睍向另一個方向輕笑,“她胡說的。哪裡會那麼小心就受傷呢?倒是你……真得沒有事麼?”
“沒有啊,我頭從小就很硬。”楚軒瑤摸摸頭,又很眼饞地看了看他手上的簫管,“對了,這管簫你好像總是帶在身邊……”
“哦,”秦雍晛好笑地看了看她矮矮的腦袋,把簫遞到她眼前。“我還以為,你從來沒有把我看進眼裡去呢,原來不是啊——不過全天下都曉得我墨王是樂痴,你不曉得嘛?”
楚軒謠有些矜持地輕輕摸了摸墨紫色的簫身,感觸到一份清涼的韻意。隨即放開手乖乖放好,“我曉得的。”
“真的嗎?那全天下還曉得我是孝子呢,卻依舊有人在背後罵得我狗血淋頭啊。”他垂目,看她的發尖蜷曲在自己袖上,發現自己和她kao得太過近了。
原來真是來尋仇的,老賬新帳一齊算啊。
秦雍晛沒有收回手,只是把簫擱在她手上。“母妃讓我來看看你——她很想你,你一天到晚出事讓她很擔心。”
楚軒謠想起了那個溫柔的女子,又想想自己,發現自己和宮廷真得格格不入。“我沒有辦法,我喜歡宮裡的很多人,可是我不喜歡皇宮。”
他抬目,看見她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的臉。她的眼睛很乾淨,只是在被高大的樹枝掩映得斑駁。眼角紅紅的,不細看還到是哭過。
“我也是——不過我有辦法。”
“嗯?”她看著他伸出的手,指掌上紋路清晰。他帶著漸漸加深的笑意偏了偏頭,她“哦”一聲舉起簫管,“啪”一聲砸在他手心。
墨王“嘶”一聲裝痛,可是已經牢牢地握住了簫管的另一端。楚軒謠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起身跟在他身後走出了御花園。
“去哪裡啊?”
“統萬門。”
“啊……我天天去的,能不能換個地方?一走出那裡,萬一碰到楚夫子就不好了。”
“你肯定沒去過城牆上。”
“城牆啊?好說也有九丈高呢!我恐高的!”
墨王可不聽她,徑自向統萬門走去。
於是在承平五年的八月八日,宮人們驚異地看到,墨王把從不離身的紫音簫當作繩索,後面錮著一個低頭猛跟的女孩子——細細看來居然有些像皇儲妃。
“皇上果然要冊立靜貴妃為後的。你看你看,把皇儲妃都賜給墨王了。”她們閒閒地說,然後低下頭繼續掃地。
☆
“這裡很好,視線很開闊。你往這邊看,”秦雍睍指了指南方,眯起眼遠眺了一會兒。“看得到嗎?那是辰德殿,皇兄朝議的地方。殿前有像虹一般的階梯,直直通向朱雀大街,比平地高出五丈來。想不到吧?在民間若是想看你,可得仰著頭找好半天。”
楚軒瑤支著頭,怎麼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倒是心臟被拎在半空中撲騰。
“怎麼了?”秦雍睍回過頭關切地問。
她擺擺手,示意他講下去。
“小時候我就經常坐在這裡,”秦雍睍拍拍女牆寬闊的頂部,“可以聽到民間的樂聲——我很喜歡民間,雷城其實是很熱鬧的地方,五湖四海的人都有,能聽到各種方言演唱的歌曲。有南邊的清越,亦有北疆的狂放。有些很雅緻有些很俚俗,但都活絡。倒是宮裡頭太過安靜了,清商絲竹之外便是編鐘。”
楚軒瑤點點頭,發現和他在一起自己只會搖頭和點頭。所以她擠擠眼道:“那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在這裡唱歌?”
墨王顯然被嚇到了,“從來沒有。”
“那你什麼時候唱歌?”她興奮又期待地看著他的眼睛。
秦雍睍有些為難了,他是樂痴可是一定要唱歌嗎?他的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你想唱?”
楚軒瑤對著他笑得牙都lou出來了:“沒有沒有沒有,其實我不太唱歌的,昨天估計是你幻聽。”然後她又抓抓頭,靦腆地笑起來。“還有啊我那詩是抄襲的,雖然我外號是文人,不過全稱是陰險文人,比較卑鄙,不是你想得那種……”
“那種什麼?”墨王笑。
楚軒謠手一撐坐上了宮女牆,縮著腦袋夾緊肩膀:“反正不是才女,也不清高,是你的相反面。”
她可不想騙他這個大才子。
“喜歡錢?”
她不曉得為什麼他那麼問,只是老實地點點頭:“可喜歡了,罐子裡存著的硬……碎銀銖每天晚上倒出來數一遍。”
墨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名下的資財都亂七八糟的,幾家店鋪也都快出清了,要不要幫我管管?”
“我也不會做生意……啥?你說啥?”楚軒謠想完了完了,烏龜綠豆烏龜綠豆。
墨王只是望著極遠天邊的雁群安靜地笑。這使得楚軒謠再次覺得自己是個自作多情的女人。那就應該做些什麼來彌補彌補,“你唱首歌吧。”
“好,”他也不推辭,縱身一躍坐在女牆上對著天空開始唱,“我孤單,我不安,思緒被封住了口……”
楚軒瑤一聽就黑了臉,急忙跑上去把他往回拖,“怕了你了,我難道唱了這首歌嗎昨天?”
秦雍睍大笑起來,“怎麼?又不想聽了?這首還不是最好的,那首什麼花田裡的才叫絕呢,我唱給你聽要不要啊?”
楚軒瑤剜了他一眼,但嘴角卻高高地翹著。“其實,你不像是個好人吶。挺壞的挺壞的。”
墨王點點頭,背kao著女牆有些jian邪地笑。“不過我倒覺得你挺好的,就是出生的時候不太穩當。那醫生斷了楚家的種,後來怎麼樣了?”
剛說完便覺得一股大力把自己往後推去。她咬牙切齒道:“你不是壞,是爆爆爆爆……壞。”她徹底敗倒在這個記憶力超好的男人的褲衩下。
他斜躺在女牆上討饒道:“我武功不好,從這裡摔下去可不見骨頭渣了。改天你想的話我可以把皇兄帶來,如果是他的話,再高十丈你也可以盡情地把他扔下去。”
“哦?”楚軒瑤收了手把他扶了起來,跳著腳問,“可以讓他表演胸口碎大石嗎?”
“嗯。”墨王很認真地點點頭,兩個人都滿臉通紅地大笑起來。
而此時坐在東宮裡聽楚夫子講課的秦矜汐怎麼也聽不進去,她的那個風同學要轉學了,可她怎麼老聽到她的聲音來著?
秦雍睍看著她亂糟糟的頭髮,用紫音簫輕輕撥了撥。“你唱一首,我就告訴你一件趣事,皇兄的還是皇妹的隨你選。他們兩兄妹很絕代,你不聽可不要後悔。”
“那好吧,我唱了啊,你不許笑我!”楚軒瑤開心地對著天空吸了口氣,想墨王真是很賣家的小孩。“我唱歌的時候會很傾情投入,手舞足蹈,覺得奇怪的話……對了,我能不能聽你小時候的事啊?”
秦雍睍轉過頭,無事人一樣看看底下換崗的軍士。她不禁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你小時候太悶了,沒什麼東西可以講啊?”
“是,他們都叫我樂痴。”
楚軒瑤想到了龍翔宮裡頭的皇帝大叔,不曉得怎麼把皇帝、活潑的童年和墨王、安靜的童年連在一起。“我不相信,你比皇上好多了。”
“你不知道皇兄可以多鬧騰。小時候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打虎跳、練拳、飛來飛去,”他聳了聳肩,“眼都花得不成樣了——唉,被你套了話。我已經吃虧了,快開始吧。”
那個下午,他們兩個坐在統萬門的女牆上,晃著腿對著天空唱歌,底下的軍士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兩個笑得燦爛的年輕人。而楚軒瑤第一次曉得,皇帝可以不必擁有冰冷的童年,他也會笑也會鬧也會哭也會被孃親抓起來打屁股。
只是那麼高的龍椅,逼得他不得不冷下來,像神一樣精準地計算天下的每一步。
最後他們遠眺著護城河上的點點金光,開心地相互一揮手,一個往深宮走去,一個往民間走去。手上,紫音簫的盡頭還是溫溫熱熱的,帶著太陽的溫度。
他想著下午天南地北的胡侃,聊到虛無縹緲的愛情時,楚軒瑤指著太陽說:“太陽好不好,可惜不是你的不是?你把情人想象得多溫柔多嫻淑多美麗都是假的,等你遇到了那個人,自然而然就把那些條條框框的給丟掉了。我以前就想,我一定要嫁給精靈王子,退而求其次也是日耳曼帥哥,身高八尺以下不要,頭髮不是銀白色不要,捏筷子姿勢不標準不要,不會吟詩作對不要,看不上我不要,可是我……”
“可是什麼?”
她頗為懊惱地甩了甩頭,“我不曉得,我居然連個心上人都沒有。嘖嘖,單戀都不成,虧了。”
不過傻人自有傻福。運氣好些就是墨王府的主人,運氣不好的話……可就是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