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裂羽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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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裂羽之初
秦矜汐第三次回過頭看她。她的五官很精緻,特別是當她安靜下來面無表情的時候。
聽皇兄說她很愚執,換句話說這個人很驕傲也很傻。就像現在,不論自己趕路趕得多急,她都穩穩地落在五步之後,即使氣息已經有些凌亂。
剛從青瑞樓出來,兩人就保持這種距離前行。自己還問過她:“你跟著我做什麼?”
沒想到她冷冰冰地回道:“捉鬼總要曉得是個什麼鬼吧。”
矜泉宮離前朝很近,因有一脈溫泉而得名,由赤金蛟龍的龍吻涓涓而出,與皇宮大浴室——“龍涎湯”、“帝華湯”、“晴儀湯”齊名。矜泉宮的上一任主人是頗受先帝寵愛的銀容貴妃。而當一行人匆匆趕到時已是晌午,不由得空腸斷。
但是楚軒瑤可沒有一點食慾,一邁進殿門就問秦矜汐要那兩個受傷的宮女,畢竟誰也沒有膽量去看個死人。
秦矜汐本來是強按下心中不悅,但看她一臉認真有些於心不忍,就請人吃飯。雖然說她一見面就騙她,但畢竟人家被自己耍得要小命不保了,她可不想再多個厲鬼纏身。
楚軒瑤一愣好像嚇得不輕,結果秦矜汐“哼”一聲“吃不吃隨你”,這才揚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沉默地用完飯,楚軒瑤被凌月領著去了凌煙閣。長長的複道,無意間聽到背後的腳步聲,才發現某人也晃晃悠悠地跟在後頭。輕笑一聲,繼續不緊不慢地邁拽步。
走出凌煙閣,楚軒瑤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
“你說這是個什麼鬼?”秦矜汐看她倚著軒廊上的橫檻沉思,不禁湊上頭去問道。
楚軒瑤“唉”一聲,“她們都沒有看清鬼怪的長相,但是那個鬼並非是衝著值夜的宮女來的。”她頓了頓,瞟了秦矜汐一眼繼續道,“值夜的宮女是守在你的臥房外,只是偶爾起夜便遇到了這等事,可見那個鬼出現在樓梯上並非是守株待兔。”
秦矜汐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它是衝著我來的。”
楚軒瑤一攤手,表示你節哀。“想想,有沒有與人結怨。”
“這……你說不是鬼嗎?”她狐疑地看看那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堇衣女孩,咬了咬脣道:“不會,她又進不了後宮。”
楚軒瑤也不多問。女孩子家總有這種那種麻煩的人際關係,公主也不例外。後來她從秦矜汐口中一個個“賤人”中得知,身為長公主的她老是被靜家小女兒欺負。
兩人又去了樓梯上。一看到乾乾淨淨的木板,一個就放肆地以責備的眼神轟擊對方,另一個則眼珠子到處亂轉。
“怎麼,你還想留著那些血氣過湯喝不成?”實在被怨念波震得不行,秦矜汐就吼了過去。
楚軒瑤狡黠一笑:“我這也是恨鐵不成鋼啊……”然後如願以償地看到某人的臉由白轉紅,由紅轉綠。
“滾!”她狠狠一跺腳,和他哥哥一樣開不起玩笑。楚軒瑤無奈地聳聳肩,回過身去看地板上整塊整塊的黑斑,直到現在還有刺鼻的嗆味。
聽那兩個宮女說,那個鬼怪發出“噝噝”的怪聲後,就感到肢體上濺到了什麼,然後就疼得不行。絡牧無疑是其中最倒黴的一個,她的臉上被潑濺到最多,而且趕忙用盆器中的水洗,結果沒有熬過今晨。以這個程度來看,不是硫酸還是什麼?而且濃度可觀。
原來中國古代真是有硫酸的……她汗汗地想起那個化學男在講臺上張著嘴貌似循循善誘狀地問著:“古代可以制硫酸伐?可以伐?啊,可以伐?……”看到講臺下一群低著頭懦懦、悶頭不響的學生,就瞬時光火:“尬這不是可以達!!!把綠礬、膽礬放進煉丹爐不就可以了?硫酸沒有怎麼辦?大量地去煉好勒!”
楚軒瑤收回飄得很遠的思緒,輕笑著發現自己原來很想那個化學男。“我剛才問了你宮裡頭的人,她們都說有時經常在溫德殿裡看到黑黢黢的影,為什麼你從來不介意,縱容它直到傷了人為止?”
秦矜汐低下頭不語。
“你是不是曉得它是什麼或者它是誰?”楚軒瑤好像有點抓住了事情的節點,循循誘道。
秦矜汐抬眼就白了過去,“我曉得我還會找你?”
“你沒找我,你不過是中途逮到我。”楚軒瑤更正。
“哼,彼此彼此!”
“大姐你不要跑題,先回答我。”
“誰是你大姐啊?”
“那叫大媽吧。”
和秦矜汐吵了一下午的架,長公主的輩分光榮地連升三級,從大姐、大媽一直到老嫗老媼;楚軒瑤更不幸,直接被跳躍性思維的長公主冠以“老鴇”之名。還把她餓得前胸貼後背,然後十分客氣地把她“請”出了矜泉宮,讓她一個人怨念地遊蕩去。矜泉宮和霰汐宮,剛好處在後宮的對角線上,直線距離堪稱各宮之最。
剛踏出後門,楚軒瑤就悶悶不樂地想,自己怎麼總是走後門啊。一抬頭居然看到芙影和一個蒙著黑色面紗的女子在清冷的後院花圃中談話,不禁詫異地連說“乖乖”。
芙影怎麼會出現在矜泉宮?
芙影從蒙面女子手裡接過一小包東西,笑了笑便告了別。楚軒瑤不禁微皺了眉頭,偷偷跟上。不料才走出宮外幾步就把人跟丟了,四處望望,都沒有看到青色的人影。直到楚軒瑤回過頭,才發現她正cha著腰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自己。
“啊,天氣真好。”
芙影斜睨了她一眼,揚了揚下巴:“公主居然學會跟蹤了啊?”
“哪有,誰說的,恥之!”
芙影放下手看她走過來攙住自己的胳膊往前拖,埋怨道:“我是來接你的!”
楚軒瑤心裡不禁浮起一絲愧怍。
“猜,這是什麼?”芙影攤開她的手掌lou出剛才那個蒙面女人給的小紙包,獻寶似地問道。
楚軒瑤看了看,很肯定地說:“紙。”
芙影訕訕地笑了幾聲。
“那你說這是什麼?”她的公主似乎很不滿意她的表情,大有要理論的樣子。
“這是熒惑的花籽。”
“熒惑?”楚軒瑤發現自己對這個世界真得太不熟悉了,原來火星可以拿來種啊。
而旁邊的芙影已經打開了話匣子:“熒惑花很珍貴的,本來只在無人冰原上有。景帝時候的花藝大師木然枝在瓊然院裡面培育出來現在的品種,但還是很難養活。我小時候聽說熒惑是很通靈的花,那年樊印塵遇到風鏡旋的時候,熒惑花整整開了一樹呢!”
看著芙影一臉神往的樣子,楚軒瑤很不好意思地打破她不知是對愛情還是熒惑的遐想:“他們是誰啊?”
芙影咧開嘴異常無奈地說:“公主小時候最喜歡說書先生講‘瓊然院帝師戲樊主’了。”
楚軒瑤尷尬地清清嗓。
芙影也沉默了一會兒,終是絮絮說起了熒惑的往事,不過聽者無心。楚軒謠胡想又自傷身世了一通,終於重重地出了口氣。“影影啊……有沒有燒掉的花花草草?弄點草木灰給我啊!”
☆
戌時,她就跑到兩儀宮開始了信差生涯。端著滿滿一食盒的夜宵,楚軒瑤忐忑不安地朝龍翔宮走去。雖然是他的正牌未婚妻,可她從來沒有去過龍翔宮。越走近皇城的中心,天下的地臍,就越來越感到惶恐不安。
所有人都很想要這個地位,不管是誰住在這裡,都會油然而生一種君臨天下、傲睨紅塵的傲然。當然,不是住在這裡的人,自然而然感覺到被擠壓縮小了。
曇姿小步跟在她身後,蹜蹜而行。兩人行至能看到那明黃色的琉璃瓦時,楚軒瑤突然愣愣地站在那裡看風中輕輕逐轉的絲絛。她還沒有及笄,不能盤發,所以有幾絡青絲和絲絛輕輕纏在了一起。
“我們還能回去嗎?”
“我們回不去了,公主。”
楚軒瑤點點頭,回過身往龍翔殿走去,步伐裡沒了往日的驕傲。
待把曇姿留在了外殿,她一個人穿行過彩繪的壁畫,心一點點拎起來。皇上很不悅,把皇上放到龍翔宮裡面……突然想起來,她其實很想問問曇姿,如果那個大叔非禮她,她能不能在合理自衛的情況下扁他。秦雍晗比她大整整七歲,隔了兩個代溝;用公元計算的花可能少說也有一千好幾百年的。
楚軒瑤在宮人的指引下來到東殿的御書房,昏黯的天色下,御書房裡亮著燈火,但有些黯淡。前面有一片樹林,使得這個帝國的中樞看起來很清雅,甚至悽清。
連隅守在不遠處的廊軒拐角,看樣子早知道她會來了。楚軒瑤放輕腳步迎上去,把手裡的食盒遞與他,道:“有勞……”
還沒把大叔兩個字擠出來,就聽見秦雍晗在裡頭淡淡說:“進來。”
什麼聽力啊……連隅和楚軒瑤對視一眼,那一瞬間連隅眼裡滿是同情。她嚥了口口水,乖乖取回食盒,磨磨蹭蹭地扭到門口抬眼張望,正巧觸到一雙很深的眼睛,像兩口井。
楚軒瑤強自鎮定,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裡就不停地迴響著關於“龍”的東西,踏出第一步想到葉公好龍,踏出第二步想到孫悟空搶龍王的定海神針,踏出第三步想到法海水漫金山……不對不對,這是蛇,她搖了搖頭。秦雍晗看著她慢吞吞地,還邊走邊晃頭,不經凜聲道:“快點。”
楚軒瑤“是”一聲跑上來放在桌上,然後撤開三步,低頭站好準備受訓。
“太后讓你來的。”
“是。”楚軒瑤乾脆道。
“朕沒問你話,不要自作聰明。”
楚軒瑤乘他不備白了他一眼,繼續一板一眼地答:“是。”
“食盒裡都有些什麼?誰做的?”
“不曉得。”楚軒瑤頓了頓,又道:“太后親自做的。”
“走吧。”
嗯?
這樣就結束了?
楚軒瑤抬眼,正巧看到他提起竹筆又潛到滿桌的奏章中了。皇上大悅,黃道吉日!
她匆匆說了句“謝皇上”,以光速轉身,沒注意身後就是一堵大大的書牆。一邁步,就被硬質的架子磕得清淚直淌。
幾秒鐘後,兩道熱熱的**順著人中奔流而下三千尺。
說嘛,某人那麼便宜她肯定是祥瑞……
楚軒瑤極其冷靜地仰頭,直到他冷冷地問:“怎麼還不走?”
她不語,只是把頭仰得更高些。
“這一列全是《帝倫釋典》。”秦雍晗有些不耐煩地講。
“有……有帕子嗎?”
秦雍晗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不知不覺中臉上爬上了揶揄的神色。“沒有。看來儲妃只好用袖子將就了。”
賤男!楚軒瑤在心裡罵道,連塊破布也不肯借!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以極其詭異的兩手向前頭向上的姿勢向門口摸去。還好御書房不大……
秦雍晗就這樣靜靜地拿著竹筆,靜靜地聽她成功地與門框對接的聲音,靜靜地看著某人在低下頭捂下巴的瞬間血流滿面。
暗爽。
好不容易給她止住了血,秦雍晗看著鼻子下拖著兩股白綃的楚軒瑤很不悅地點點頭。楚軒瑤回敬著也十分不悅地點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御書房。
不料走了幾步,背後竟然有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她立馬嚇出一身冷汗——皇帝不會要跟著她回宮吧?她心下害怕,不自覺走慢些,結果看到他和連隅從她身邊掠過,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唉,我還真是自作多情的女人啊……楚軒瑤撫了一把冷汗,反正丟人也不止這一次了不是?
☆
秦雍晗去的地方是洗心殿,龍翔宮最清冷的宮室。面闊十三間,深七間的殿宇,在整個雷城都沉睡的時候反而透著光亮。
室內的人不多,一群人在內室的書桌上討論些什麼,而外室大大的沙盤周圍有三個人握著各色兵俑,或移動或停駐。
書桌旁坐著的人正是秦雍晗,一旁垂立著墨王,正呈上曄晴城這個月的資財出入。不遠的紫檀木香几旁倚著一個素衣的男子,左手執卷軸右手輕託著黃底的帛面,慵懶地眯著眼睛——走近才曉得,他手上正是楓縈聯名五大家族反對簡夙肜成為簡氏家主的奏摺。一旁的錦衣青年因為死死按住扶手而指骨發白。
“不要緊,”帝師抬起頭來靜靜地說:“即使九大公卿都反對,只要簡氏的宗祠不退步,你都會是這一代的家主。”
年輕的言官、大司農丞簡夙肜搖搖頭:“他們被說動了……他們想讓且末城分家代替主家。”嗓音不復平靜,甚至有些戰慄。
白玄雷只是緩緩點了點頭,合上了帛書。“這次是我們掉以輕心了,但只要皇上不鬆口,誰都無法撼動雷城主家的地位。”
“可是……”
“拖到明年再說吧,這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朕先壓下這份奏摺。”秦雍晗抬頭對簡夙肜道,連墨王也不禁側目這個有些蒼白的年輕人。
帝師沉思一會兒。
“也是。在明年開春之前,不論在朝堂上還是私底下,我們都要儘量斂起鋒芒,免得他們起疑。現在,世家手裡所掌握的帝黨不過是我,墨王和夜帝而已,即使夜帝他們也只曉得他的存在而不知道他隱匿的身份。換句話說,你們都還很安全。”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窅黑的眼眸竟泛著一絲絲幽藍,彷彿引人投湖的鬼魅。“簡公子,長鋒易折,萬不可讓他們看出端倪。”
簡夙肜愣了愣,低下頭應“是”,對這個官階和身份都比他低很多的男子。
“白先生,就定下是開春嗎?”墨王上前一步,恭敬地問。
“是,就是開春。”他向後仰倒在木椅上,雪白的衣衫晃盪在腳邊,補了一句道:“在欽顏人最無力的時候。”
這是承平五年的七月,離帝師雪白的袍角初踏進帝都波詭雲譎的局勢中已經過去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