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碧瀾榭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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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碧瀾榭花事
三天之後龍翔宮傳話來,說皇上察明是當晚有刺客在出雲宮上行幻術。
楚軒瑤好不容易從怪力亂神的恐懼之中跳出來。事後十天,她深刻反省:“我已經陷入了唯心主義的泥潭,從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墮落成一個怪力亂神者。”
曇姿只好開導她:“公主以前不是也信什麼耶神的嗎?”
“這我就要批評你了……宗教和迷信是不一樣的!”
芙影則添油加醋地比劃著,說她那天是被皇上送回來的呀!皇上還坐了一刻鐘留下一個小瓷瓶留下句“告訴她太妃安好”才走的呀!
楚軒謠打了個寒顫,她覺得以後再也不能惹皇帝了,確實強悍,確實強悍。
太后親自來慰問過,陪著掉了許多眼淚,數落那個老妖男的罪行,最後用一個“但是”起承轉合,幫他講了幾大車好話。臨行前還頗為哀怨地告誡她:腦子活絡點,切不可忘了禮數,禮數!
意思就是:跪得要快,要準,要狠。
三日例行公事,找太后嘮磕。不知怎麼的,一大家子女眷全圍在碧瀾榭裡頭,如眾星拱月似地圍著太后賞花。太后看小小的腦袋在一片暖玉琅玕中若隱若現,微微一笑把她拉近身旁。
於是那天變成了楚軒謠的倒黴日。
因為……大家不停地誇讚墨王是少有的大孝子。
她想,完了,和一個素未謀面的大帥鍋結怨了。不要說他本人就是“皇上的親弟弟”,他的粉絲們也很可怕。
又因為……緊接著太后說要賞花,要人人都講講自己喜歡的花。
楚軒瑤本來站在香樟下的樹蔭下,聽了這話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花?平生知道好像只有圓仔花、太陽花之類的,不太能上臺面;光合、葉泡、組織什麼的倒背得順溜。看她們躍躍欲試的樣子就曉得——這次又要做墊底王了。芙影、芙影何在?總不能說喜歡仙人掌花因為它頑強有毅力渾身冒著硬挺的刺兒吧?
不一會兒皮球被踢到面前了,楚軒瑤只好向花花求助:“還是先問花婉儀吧,我……”
“哦,”太后抬起手指了指她的腦門,“是想留個驚喜給大家嗎?那好,謠兒就最後一個講。婉儀先來吧。”
驚喜倒沒有,驚雷有一個。
“是。”花琤音本來站得遠遠的,這時徐徐上前,mi色織錦宮袍配著慵來妝,自有一番不可言說的氣韻。“臣妾喜菊,猶愛千葉銀安菊。”
千葉銀安菊?好有風華的名字,晚豔九華帝女花。
“嗯,”太后讚許地輕吟,“國花。”
“史稱高祖從朔北極寒的冰原上帶來了千葉銀安菊,讓王勉緒培育出了各式各樣的花色,植滿了灃水河畔。雷城初建時緣河道佈局,一百單八坊幾乎坊坊都有一色菊。雷城建畢,四海歸一,高祖登極之日正是寒華,帝都的千葉銀安菊齊盛,花色斑斕如錦。更稱奇的是那年雷城下了十天十夜的花雨,故雷城亦有‘花都’之稱。”
“是啊,一百五十多年了,”太后囈語道,“不知今年的千葉銀安菊會不會如同百年前那麼有勃鬱之氣。”
“皇上開河清海晏,國運昌則花事興,今年寒華節許是又能請公卿家主們來秋清苑賞菊了呢。”
“也罷,到時再說吧,”太后不自禁蹙了蹙眉心,揮手讓別的宮妃接下了話頭。
楚軒瑤聽了一大幫子人講什麼蓮啊、蘭啊、商陸啊、石楠啊頭都漲得昏昏沉沉了,突然聽到太后說:“謠兒,輪到你了。”她捧著新換上的茶盞,修狹的眉顯出遠山的青朦,微笑著等準兒媳開語。
楚軒瑤實在講不出東西來只好低頭懦懦地講:“我喜歡樹。”然後噴著口水嚴肅地作“有關樹木利用價值”的調查報告,發現十有八九都很無聊的樣子,連太后也神遊天外了。她只好扯下臉來把茶水呈到她面前。“太后請用茶。”
“哦樹,嗯,很好。”太后回過神來端詳著她的側臉,聲音細若喃喃。
“那太后喜歡什麼花啊?”楚軒瑤一聲問下,眾妃都從夢遊中醒轉來,支著耳朵收集情報。
“哦……堇玫瑰吧。”她的眼神飄忽起來,“幽藍的花瓣,鑲著紫金色的邊紋,又喚做‘海迷失’。據說堇玫瑰過了德水以北就養不活,真是可惜。”
聞者心裡都咯噔一下。
堇玫瑰,紋在楚氏家徽上的晉國國花。
☆
中午在碧瀾榭用了午膳後,楚軒瑤就優哉遊哉回宮。看到芙影又在那裡蒔花弄草,一下子跳進去嚇得她半死,然後半騙半哄地誘拐她一起去散步。
最近遊御花園都沒什麼膽量,但是中午不是妖男的出沒時段,何況還有強悍到彪悍的芙影姐姐。
兩人正侃大山,就看見迎面有兩個女子疾步走來,那氣勢端的是暴虎馮河,喝退千軍萬馬不說,還要驚煞各路諸侯。瞧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怎麼就拽成這樣捏?
楚軒瑤只顧打量那主僕二人,連她們近到跟前也不甚在意。結果當頭被嚇:“哪裡來的沒有規矩的丫頭,還不閃開?”
她本來正打算讓開,聽了這話便卯上了,偏頭欲用目光瞬間秒殺說話之人。結果那人完全有恃無恐,頭還微微挑釁地揚了揚。
芙影在一旁捋完袖子,準備跳過互通名姓這一關節,直接跳上去用拳頭說話,卻被楚軒瑤一把擋下。只見她冷笑一聲說:“這位姐姐若是給我一個足夠信服的理由,不要說讓,跳進水裡游過去都行。”
“好啊!凌月聽說過嗎?”女孩說完偏了偏頭意思是嚇怕了吧,結果定睛一看卻是兩張迷茫的臉。
楚軒謠忽而仰天長笑:“鄙人凌日,複姓金星,請多指教。”
凌月迷惘又懊喪地回頭看了看身側的人,嘟了嘟嘴。身後的女孩不快地皺起眉頭:“那舞陽總聽說過吧。”
舞陽?
好像有點……
舞陽?!
“公主,千萬不要和長公主交惡……不不,最好還是不要和長公主碰面。”曇姿當初是這樣語重心長、磨磨嘰嘰地說。
“長公主是不是又老又jian刁?”
“不,是又小又jian刁。”
“啊……都是皇帝的姐姐了還小?”在她心目中秦雍晗是大叔輩的。
“不,長公主是皇上的同胞妹妹,先帝留下的子嗣中唯一的女娃兒。這長公主的封號並不一定封給皇上的姐姐的,只是表示那一輩中身份最尊貴的公主……”
“那她不是獨苗苗嗎?”
“所以她做了長公主嘛。”曇姿一攤手錶示這個問題再明白沒有了。
“哦,皇上的親妹妹,好可怕啊好可怕……”
而在這個忌出行和論辯的日子,她恰恰碰到了傳說中的遊離態人物——不受《宮儀令典》也不受《帝倫釋典》約束,闖了禍由做太后的媽和做皇帝的哥擺平,從小就被寵得爹孃不識的舞陽長公主!
芙影明顯很沒義氣地開始慢慢放袖子了……
“你又是誰啊?”秦矜汐眼角一挑,邪邪地笑著lou出一顆小虎牙,擺明著在說有人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哎呀真是皇上的親妹妹啊……”楚軒瑤嘀咕了句,抓了抓頭。
“什麼?我親妹妹?”秦矜汐瞪圓了眼睛。怎麼才那麼幾天,宮裡就出了那麼大事?
“公主,公主——公主啊,姑姑在這兒,公主快出來吧……楚先生就要開課了……”遠遠地傳來一個女聲,打斷了四人的對壘。秦矜汐咧了咧嘴抓起裙裾,“居然那麼快就找上門來了……凌月,我們走!”
楚軒瑤趕緊讓開怕被她一腳踢飛,未料她側身時拍了拍她的肩膀:“現在姐姐有些急事先走了——沒事兒,反正在宮裡頭沒人敢欺負你的。”
楚軒瑤趕緊誠惶誠恐地點點頭,心想其實這長公主還挺善良的嘛,而且還逃學。她回頭看看那一溜煙跑掉的小巧身影,猜長公主肯定是習過武的。
後來她每唱起那句“每一首情歌都會勾起回憶,想當初我是怎麼認識你”的時候都會像八爪魚一樣盤在某人身上,等待她的自然是一陣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