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章 只是榮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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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四章 只是榮辱(1)
皇帝沉沉聲音在芳信殿內迴響,玄霜聽他說得容易,極想笑起來,極想反脣相譏,不過到最後臉部表情依舊是淡淡的,彷彿在聽著與她全不相干的事情。
“前些年,名動朝野的川照叛國案,你也聽說過的吧?”
“是。 ”
皇帝淡然道:“川照本來是朕倚為股肱的重臣,但當他走到與朕的對立面之時,他後面的支持者,就是你的母后。 他倚仗的最大力量,則是你的母族。 ”
他瞧著玄霜分毫未改的神色,不由笑了下:“朕真的太看輕你了,玄霜,你知道的事情應該比朕想象中的多。 ”
這個也不知是表揚抑或諷刺,玄霜默默無語。
“所以,你應該明白,”皇帝皺了皺眉頭,不好措辭,“是懂得了,對不對?”
當然懂了。 玄霜幽幽地想,父皇你是不想要一個隨時可以威脅到你、乃至與你比肩的皇后,皇后及她家族的存在,對你而言,日益成為膨脹的陰影。 你削掉了這個國家多少名門大族之後,回過頭來,募然發現,那個原本站在你身後的大族,而今漫漫有壓頂之勢。
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父皇你始終也沒辦法親口對我說,你這麼做是完全正確正確的,因為,流血、犧牲、悲劇下場的那個人,是我的母親,是我的父親對付了我的母親,那場潑天大禍之中。 死去地全都是與我流著相同血液的最親近的人。 就是這最基本的一點,始終不能不引為你我父女之間最大的隔閡,永遠跨不過去。
皇帝輕咳一聲,把那個根子說清楚,就恢復了從容:“巫蠱,它把你的母后、長兄,生生逼死。 把你從無比優越的位置上拉下來,死亡陰影隨時壓在你地頭頂。 你在恨。 朕知道你在恨,當你有了一點點行動自由以後便迫不及待行動,先開始,不過是培植自己信任的人,後來呢,想盡一切方法找到你能用得起來地力量。 ”
玄霜不作聲,皇帝便森然繼續道:“在你頭一次同佳木聯合設計之時。 是朕最想殺你的時刻。 你以為朕不過是遷怒,因為上元的炸藥案從你哥哥遷怒到你身上,因為朕是要斬草除根,那就大錯特錯。 朕要殺你,不過是因為,你有野心。 留著你,總有一天,朕的太子。 以及當時為你求情的晉國夫人,他們到時是會哭,還是後悔,朕可就不知道了。 哼哼,總之那次最終心軟不曾殺掉你,朕就決心真正的放手。 兩邊,兩邊都算是朕的至親,朕沒有辦法絕對偏幫哪一個。 ”
玄霜低下頭,掩飾複雜地眼神。 明知這麼做沒有用,可是她不願意那麼直白地示弱於有著太過強勁鋒芒的父親之前。
“玄霜,女兒。 ”皇帝將大手按在她肩頭,“別總是低著頭,你能不能仔細地看一眼你的老父親。 ”
玄霜抬起頭,戰戰兢兢:“父皇。 ”
皇帝不說話,只是同她對視。 玄霜先是害怕。 慢慢地接觸到他的眼波,是溫和沉著的。 不止如此,彷彿隱隱帶著一些溫暖,她逐漸定下神來,視線在他臉上梭巡……是什麼時候起,她那英明神武的皇帝父親,臉色變得如此糟糕,神情裡帶著如此明顯的力不從心的疲憊,眼角密密橫生地皺紋,髮腳幾如冬雪之蒼白,連他的手,他按在她肩上的手,也顯得不是那樣的寬闊有力,似乎是略微有那麼一絲的顫抖和軟弱。 ——他,竟然就在不知覺中,過渡成了他自己口中的那個“老”父親?
“父皇?”
“朕已老,”皇帝反覆強調著,聲音裡有著苦笑地意味,“朕已經老了。 玄霜,你抬頭看,你的世界在前面,那裡面有著豐富多變的色彩,每一筆都填滿勃勃生機。 玄霜,你還需要這樣的同你的老父親來較勁嗎?”
玄霜咬著脣,嘴脣幾乎咬出血來,才使得自己如沸的血液平靜下來,她輕聲道:“父皇,女兒一直在您掌握之中,過去,現在,未來。 ”
“不不,”皇帝微笑著道,“過去是,現在或許也是,未來則不是。 ”
玄霜咬著牙,狠心道:“你還能決定我的未來,就是現在。 ”
皇帝道:“你是逼朕現在殺了你?”
玄霜不答,卻一瞬不瞬地與她父親對視。 皇帝深威莫測的表情鬆弛下來,輕聲道:“你看,玄霜,你這就贏了,父皇不能殺你。 這下放心了吧?不用再激將了。 ”
玄霜臉容依然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身體,卻有了一絲震顫。 終於,第一次,第一次,她得到確實的保證,她地父親,確實是不會再對付她了!她不由閉了閉眼睛。
“你要地,我許給你了,”皇帝再次道,“我要的,玄霜,你能不能給我?”
“……”他不用“朕”字,玄霜分明地聽到,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不用“朕”字,為地是何人,這樣低聲下氣,這樣委曲求全。
她那強勢而說一不二的父親,如何會以這般低的姿態,求懇?玄霜幾乎是不知所措地,微微笑了下。
“放過沈慧薇。 ”他道,語氣裡又有了不容置疑的味道,“玄霜,你作弄得她已經夠了。 ”
“女兒不曾對她……”
“你是不曾對她怎麼樣,這個世上,只要朕在世,還沒有人能把她怎麼樣!”皇帝凜然道,“可是,流言是把殺人的刀!”
玄霜眼光又開始躲閃。
“玄霜,你可知。 朕兩年多前,就是到船裡來找你那次,是去了何處?”
“是——是不是那次父皇遇到刺殺,從而外出追查?”
“沒錯,刺客來自何方,想你也一定很清楚。 ”
玄霜小聲:“獵日閣。 ”
“呵呵。 ”皇帝低沉地笑了起來,隨後閉上眼睛。 “朕一生並不虧欠任何人,除了。 除了沈慧薇。 獵日閣專與我天家作對,而它是由誰一手創立,玄霜你可知道?”
玄霜怔怔道:“這個女兒實在不知。 ”
“不知道?”皇帝眼中轉過一抹深思,隨即笑道,“好吧,有些事情,朕也不是全能料到的。 但是玄霜,兩年前你在沼澤黑屋受傷,那座黑屋,是獵日閣所建,而最擅長利用這種黑屋地人,這個人的名字叫做黃龔亭。 ”
他留意著玄霜的反映,見她似乎真的一無所知,便接著講道:“此人原先為期頤總督。 野心極大,不但串通朝野,甚至裡通外國,朕當時挖了一個大陷阱讓他跳,才把他以及他背後的那些慫慫欲動的勢力都一網打盡。 而這件事情裡面,付出最多的、站在最前面地。 就是沈慧薇。 ”
玄霜低聲道:“那這樣,所以……才虧欠了她麼?”
“虧欠她的地方很多。 ”皇帝淡淡道,“一時說不來。 朕很喜歡她,可是朕以一個小小地藉口就不讓她入宮,而放她在外面,十數年如一日,阻擋江湖和朝廷之間可能會有的風雨,無論哪一方面出事,都是她在最前面。 她一直都做得很好,無怨無悔。 ”
說出了多年來壓在心底那個沉重的祕密。 自己彷彿覺著了雷聲轟鳴的悲壯。 見女兒仍是不以為意,他不禁苦笑起來。 如若訴說的物件,換了另一個人,那個白衣女子,她會是什麼反映呢?那樣冷淡疏離的性格,會得陡然激烈起來嗎?會得直言相斥嗎?會,他想一定會。 可是,為什麼就不對她訴說,至少讓自己所虧欠的人可以輾轉聽說,但是這已於事無補,如今她勉力抵擋那謠言地暴風疾雨,而他那一點點小小私心,早已微不足道的了。
“朕喜愛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因此而平步青雲,一生榮耀?可是唯有她,朕對她太嚴苛,卻因她得到很多。 縱然如此,換來的卻是利用完了一次,又一次。 ”也是那謠言出來,方才明白,她心上早已傷痕累累,而自己是毫不猶豫給她加上一刀的其中之一。
卻不知“平步青雲,一生榮耀”這八個字,落在玄霜耳中,別是一番滋味,她仍是執意地不言語。
“誰能知那黃龔亭竟然未死,竟然用十年時間,又弄出一個獵日閣來。 對付天家,對付清雲,沈慧薇,還有吳怡瑾是他主要的目標。 ”皇帝皺眉道,“朕是想將它一舉殲滅,可是獵日閣的老窩居然會是縮在陰陽穀的後面,——一定有捷徑,但朕找不到。 就是那個時候,京裡出了事,朕只能回來,玄霜還記得是什麼事吧?”
玄霜終於道:“皇后娘娘薨。 ”兩年來,她從未提及此事一個字,一旦提了起來,那就是她和莫瀛之間最大地冰山,她不希望提,真的希望,這件事已經沉入到海底,永遠沒人想得起來。
皇帝嘆了口氣:“朕沒能做到平生的這最後一個許諾,就回來了,以朕的身份,當然不可能再失蹤一次。 呵呵,朕要親手做一件償還她的事情,是如此之難。 ”
說實在的,這件事,他當時最擔心地是吳怡瑾,但是沒有想到那個人對清雲的怨念如此之深,他的最終目標是那白衣女子,卻要在過程中摧毀沈慧薇。 他做到了。 皇帝疲憊地閉上眼睛:“但是直到後來我才想通了,即使朕拿掉了獵日閣,也已經來不及挽回她的損失。 只因,那個流言,不需要獵日閣親自放出來,玄霜,朕的女兒,朕的好女兒,你早已拿住了她的最大弱點。 ”
玄霜臉色陡變。
早在皇帝提及“流言”二字,她就隱有不祥之感,可是那件事做得那樣隱祕,沈慧薇現在無論在京都,還是在朝野的貴族層裡都已經抬不起頭來,和她決無半點干係!這兩年,她都是如一張白紙一樣生活在兜鍪山而已!
“父皇。 ”她澀聲叫。
“孩子。 ”皇帝並未睜眼,而是無限疲倦地摸摸她的頭,輕聲,“父皇很累啊,父皇也阻止不了這件事,而且,父皇真的也不想再對你不好了。 這件事發生已經發生了,她也受得夠了,無論直接,還是間接,她都不該是對你母后負責地那個人,你已經報復了,能不能就此收手?”
玄霜木然,良久,才說:“父皇,如若要保住沈慧薇,那就殺一個人。 ”
謝紅菁。
皇帝微微一震,沉默良久,說:“殺她容易,但她就一輩子不能原諒我了。 ”
玄霜幾乎拖口而出:“你也不過兩年壽命。 ”急忙忍住了。
皇帝似是洞穿她地想法,自嘲似地笑笑:“你瞧,朕總還以為在黃泉地府還能看見她的。 ”
玄霜也想笑,卻笑不出來。 能讓皇帝持有這般近乎童真地妄念的女子,她從前以為,是吳怡瑾,現在才知道錯了,還是那個世所盛傳將代母后入主中宮的那人,她在他心裡佔據了那樣重要的位置,為她,才促使皇帝決心幹那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至少,並不完全莫須有。 她於是又冷然起來,那個女子是生是死,是幸福是痛苦,倒底與她無關。
“父皇,”她道,“不是玄霜有能力做到那樣,如父皇不能狠心去除那一個人,那麼兒臣縱對父皇有所承諾,也是無用的。 ”
“呵呵,”皇帝復笑,“有個承諾也好,玄霜,朕從來不曾看低過你借風吹火的能力。 更何況,以後,你大概會和獵日閣直接相對的。 ”
玄霜怔了怔:“和獵日閣直接相對?”
皇帝笑了一笑,打量著女兒單薄的身體:“朕聽說你身子一直不大好,這會兒臉色也不是很好,是否需要先休息一會呢?”
原來真正的重頭戲在後面哪!玄霜咬牙,道:“父皇,兒臣無事。 ”
“很好。 ”皇帝在殿內踱步,緩緩地問出來,“兩年前你被人打傷,是誰所為,現在,可以告訴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