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淘沙 第二十二章 舉世為敵以何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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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淘沙 第二十二章 舉世為敵以何堪
“姑娘，吃藥了。”兩名婢女推門而入，其中一人端著碗藥走到床邊。
文斂剛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正思考著下步該如何做時，正她有人來了。她看了沒看那碗藥，問道：“這是哪裡？”
“姑娘，這裡是鎮國侯爺的侯府，你在街上暈倒了，是小侯爺將你救回來的。”婢女很客氣地解釋著，是小侯爺救回來的人，如果怠慢了會讓小侯爺不高興的。
“鎮國侯？”文斂聽著覺得有些耳熟。
“是啊，咱們小侯爺可是個好人呢。看姑娘你暈倒在大街上，就將你帶回了侯府，請大夫來給你看病。才不久小侯爺親自來看過你的，那時姑娘還沒有醒過來。”這婢女的話還不是一般的少，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住。“對了，姑娘家住在哪裡？我們好派人去通知姑娘的家人。”
“我的家，不在這裡。”文斂淡淡地說道。
“啊，姑娘真是外地來的？這可不好辦吶，可有親友在這裡？難道是一個人？”
“蓮姐，我們是來給姑娘送藥.的，你還提醒我呢，怎麼自己又給忘了。”另外一人看不下去地提醒道。
“是是是，是我不好，姑娘你別放心.上，我這人向來嘴快。你看還是先喝藥吧，這藥有些苦，還是趁熱喝了好。”說著將手裡的藥遞了過去。
文斂默然不語地將藥碗接過，.將藥喝了，沒有一絲勉強，像她喝的不是有苦味的藥，而只是一碗清水而已。文斂喝完後將碗遞過去，淡然道：“你們下去吧。”
“是。”
兩人遲疑了一會兒，這才應聲，然後互看一眼，雙雙.退了出去，走出房門後那個叫蓮姐的人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真是個怪人。”
“蓮姐，不要亂說，讓人聽到多不好。”
“是……”
待兩人的聲音再聽不見，文斂收回視線，慢慢向窗.戶外望去，那裡，上善瓏玦一襲白衣默然凝望著她。
上善瓏玦一言不發地執起文斂的手為她把脈，.末了握著她的手，眉頭微皺道：“那碗藥根本起不到一點作用，他們不解你病情，開出來的藥不過應付而已，你怎的想也不想就喝了。”
文斂聳聳肩，說.得不甚在意，“我不喝，她們就不走，你不就不能現身了麼？”她現在覺得一身的輕鬆，好像所有的事都已經不再算什麼了，心情也好了起來。
上善瓏玦微怔，看著她，文斂臉上雖有笑意，顏色卻還是蒼白了些，輕聲嘆了口氣，撫上文斂的鬢髮，“我來遲了。”
文斂一笑，搖了搖頭，“來遲了，總比不來好。”順勢kao在上善瓏玦懷裡，靜默片刻享受了片刻的靜謐溫馨，文斂輕聲說道，“碧泉山莊，出現天命流的人了。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想獨自搶走王戒。”
上善瓏玦雙眼一凝，“就他一人？”
“是，因為想獨吞，就沒有告訴其他人，否則我不死的消失恐怕就要洩lou了。於是我就離開了碧泉山莊，畢竟光是等著於事無補，我想快點找到爺爺的下落。”
上善瓏玦眉頭一皺，望著她，有些生氣地說道：“你孤身一人，傷又沒好，這樣做實在太不安全了。你可知，以你現在的身體，稍有差池便再難挽回。像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我再晚來幾天，縱有灝瀾珠也是無用。你——”
文斂一愣，“你生氣了？”
“我——我不是生氣。”上善瓏玦突然一把將文斂抱在懷裡，雖然他在竭力維持著平靜，可怎麼也控制不住身上輕微的顫抖。“想著你身上的藥已吃完，我卻不知你在哪裡，不能馬上來到你身邊，可如果來不及——如果來不及——”
是的，他在害怕呀，如果來不及那就是要遺恨終身，可是這種遺恨，他如何能再承受第二次。
文斂愣地半天說不出話，如果是另一個上善瓏玦說出這番話她不會吃驚，可現在這個明明是平日的那個上善瓏玦啊，竟也有如此情緒激盪的時候？那張無情無慾如天人般的臉，只有在看到她時會一些溫柔的感情流lou，可依舊只是淡淡的，如她一樣。喜歡兩個人在一起，然而也不會說是一時一刻都離不開，他們兩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做，所以就算是在一起，也不會眼裡只有對方而什麼事都不做。其實她與上善瓏玦，就像是兩個在塵世中孤獨的旅人，在清冷孤寂了太久之後，找到了自己的同類，知道彼此存在就已足夠，不需擁抱著相互取暖。
當兩人在一起時，甚至不會刻意坐得很近，也不會總是用眼神來傳遞什麼，就只是靜靜坐著，各自做著各自的事，然而只是這樣，卻已讓人覺得兩人間的渾然一體，無法cha足其中。在碧泉山莊時，上善瓏玦與文斂雖沒有表現的很親密，端木紅羅卻已感覺到了兩人之間那種任何人都無法打破，無法瞭解的默契，所以才千方百計地想將兩人分開。
文斂輕嘆口氣，雙手慢慢環抱著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不會來不及。況且我也不會那麼容易死，現在這點事就不能應對的話，那到以後遇到更大麻煩時，豈不是更加沒有辦法。我也是想你能更放心，因為，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呢。”
上善瓏玦閉閉眼，神色是少有的無力沉痛，“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我從未認為自己是一個能做到一切的人，在這個世上，有太多事是我無法掌控，是憑我的力量也無法改變的。我只是，儘量去做，他人以為我無所不能，可其實，我還是有許多事做不到的——我只是不想，那樣的事再發生。”
“我知道，”文斂輕聲安慰著，知道他又想起小時候的事以及她落崖的事，“不會再有那樣的事發生了，別擔心，好不好？你不是借到灝瀾珠了嗎？那我的傷就可以完全治好了，這樣你是不是會不那麼擔心一些？”
上善瓏玦倒還真差點給忘了，他望著文斂點點頭，“好，我帶你走。”
“不。”文斂卻意外地搖了搖頭，她認真看著上善瓏玦說道，“我想了想，現在還是留在鎮國侯府比較好，你我二人都不是能光明正大出現在癸丘國的人。你在癸丘有許多事要做，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邊，所以如果有鎮國侯這個掩護，於我來說便多了一層有力的保障。”
上善瓏玦蹙眉，要將文斂留在他最大的敵人身邊，他可從來沒想過，可文斂說得對，對於在此毫無依kao的文斂來說，能得到癸丘國侯爺保護是最好不過的了。雖然他完全可以將文斂納入自己的羽翼下來保護她，但一來以文斂的性格怕會不開心，二來，他也不願將文斂束縛住。
“你也跟我說過魏無壃這個人，留在他家裡想必也不會有問題。我就說我是來玄啟城尋親的，在途中與家人離散，現下也是無路可去，以魏無壃的為人，他應該不會趕我走。”
看上善瓏玦還是有點猶豫，文斂一把抓住他的手，進一步說服道：“以天命流的本事，或許已經在懷疑我的死，這裡又是他們的大本營，我無論藏在哪裡都很容易被發現，到時候有你在雖然可以不用怕他們的暗殺，可要找爺爺就難上加難了，但是他們絕想不到我會躲在鎮國侯府。”
上善瓏玦沉默片刻，嘆息一聲，“天命流的人，我總要找出他們來的。你留在這裡，自己要當心。”
文斂對他一笑，“嗯，其實，我已經找到線索了。”
“哦？”
文斂將懷裡的帕子拿出，還好她藏在裡衣裡面，否則很有可能被這府裡的婢女給發現了。
“看，這是我依著照樓的線索而找到的，可是我不明白它的意思，這種圖案之前沒有見過——”文斂正說著，忽然發現上善瓏玦一言不發地盯著那塊圖案看，她微微一頓，問道，“怎麼了？難道你見過？”
上善瓏玦沉思著，看了看她說道：“這個圖案，我似乎見過，但是，卻又有些區別。”
文斂精神一振，喜道：“是在哪裡？這上面的圖案有些模糊，我當初拓印下來時就不是很清楚，所以你可能看不大清楚。”
“這個圖案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洛華街，平里巷，第二個院子，爺爺在一個月前被帶到那裡去過。”
“那好，我先去那裡看看，如果真是我見過的那個，順著這條線索，我想很快就可以找到你爺爺了。”
“是。”文斂略有些興奮，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巧。
“你——”上善瓏玦有些遲疑地問道，“如果找到了令祖父，你要怎麼做？”
文斂看著他微微一愣，被問住了，一直以來她只是想著怎樣找到爺爺，將他救出，可是卻從未仔細想過要怎麼救。尤其她現在在癸丘勢單力薄，二哥夙清他們都不在這裡，到時要救難道就kao她自己？當然上善瓏玦會幫她，可她知道他在癸丘有更重要的事做，如果因她而暴lou了身份，她心裡一定會非常自責的。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硬碰硬，只怕很難救出你爺爺。而若是我的猜測沒有錯，事情或許會變得更復雜。”
文斂微愣，抬頭看著他，“你說你有看到過與此相似的圖案，那到底是什麼？是在哪裡看到的？”
上善瓏玦認真地望著她，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一字一句說道：“癸丘皇宮，那是癸丘皇室御用之物上的花紋。”
文斂呆住，一個天命流已是讓她深感棘手，現在居然還扯上癸丘皇室，這樣下去，她文家難道真要與舉世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