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卷三--淘沙 第十五章 天道孤絕微斯人

卷三--淘沙 第十五章 天道孤絕微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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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淘沙 第十五章 天道孤絕微斯人

文斂將最後一口燒餅慢慢嚥下,味道確實很好,比她吃過的很多東西都要好吃——如果她此時不是心裡還想著其他事,或許更能品嚐其中的美味。

婆婆擦乾淨了手坐在椅子上,面帶微笑地看著她,就如望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女一樣。小湄和小牙子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小湄很文靜地坐著,而小牙子坐了不到半刻,便如凳子上長了刺一樣,不安地扭來扭去,一雙眼睛不時向盤子裡的燒餅瞄去。

“味道很好。”文斂吃完之後,很平靜地說了一句。

婆婆溫和一笑,拍了拍身邊兩個孩子的肩膀,“將餅子拿出去給院裡的其他人,去吧。”

小牙子眼睛一亮,“婆婆?”

婆婆伸出一根手指,慈祥地看著他,“一個,只能吃一個。”

“嗯。”小牙子重重的一點頭,開開心心地拉著小湄,端起盤子出去了。

文斂靜默了一會兒,認真地.看向婆婆問道:“您是其婆婆?”

婆婆但笑不語,文斂微微皺了皺.眉,其婆婆的大名她聽李羨白說過,那是一個與天道流的掌門人平起平坐的人物,天道流三長者之一。天道流三長者,傳道,授業,解惑,其中其婆解惑,海途傳道,藏元授業。

這三人的事蹟,文斂聽爺爺和.李羨白都說起過,所以今日一見這古怪的老婆婆便想到了那一個解惑其婆。

那一問,也不是真的在問,心裡已經肯定。

再看向其婆婆時,文斂的眼裡多了一絲敬意,“那我.來此的目的,想必您也知道。”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我如不知,難道你便不.問了?既然無論如何你都一定要問我,那我知不知道實在沒有區別。”

“我要問的事,與你們天道流也是有關,並非為我.文氏一族而已。本來我要見的人是你們流主,既然他不在,其婆婆想來也是可以代表天道一流吧?”

其婆婆聽了搖.頭,“天道也好,天命也罷,只是一個稱號。為了天道流還是文氏一族,真的有區別嗎?”其婆婆臉上lou出一絲憐憫的神情,望著文斂語轉嘆息,“孩子,你要尋求的答案並不在這裡。這裡只是一些普通人在過平凡的生活而已,無論是爭鬥還是殺戮,都與這裡沒有關係。所以,你來錯地方了。”

文斂眉頭越皺越深,確實,要這些老的老,小的小,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去對抗天命流,無疑以卵擊石。當初問道者的分化便是武力與純文化的分離——能安心做學問的人,練武最多也是為強身健體,否則當初李羨白也不至於那樣毫無反抗之力,落得淒涼下場。

“不過,我不能給你答案,但能指引你去何處尋求答案。”其婆婆似乎不忍文斂太過失望,要給她指出另一條道路。

“如果你們都不能幫我,我還能去哪裡尋找同盟?我們有共有的敵人,我想你們的流主不會給我和你一樣的答案。”文斂直直地看向她,頗有些不領情的樣子。

其婆婆對文斂寬容一笑,“孩子,世間之人不是非敵即友那樣簡單,人既然可以對另一個人又愛又恨,那不愛不恨的豈非也是尋常?則見與我不同,他需要考量的東西也與我不同,所以你說的對,他的回答也是與我不同的。我見你一面,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在你心中劃分所有的敵友。人總是隻能看到自己願意接受的,放開胸懷,當你心中沒有任何設限時,你將看得更多,看得更遠。”

文斂看著她不說話,眼中卻分明有了一份了悟。

“孩子,你跋涉千里所追尋的答案,或許已經在你的心中。”其婆婆對著一笑,“你是個不錯的孩子,希望你能達成所願。其實你應該找的人不是我,你要找的人在明湖之畔,月照高樓。”

文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下頭思索了一陣,再抬起頭時原來緊鎖的眉已經舒展開來,“我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因為您解了我心中的疑惑。”其婆婆望她一笑,“不過我還想問一件事,海途大師現身在何方?”

“海途?”其婆婆喃喃唸了一遍,然後望著文斂搖了搖頭,“自他出走之後就再沒有訊息啦。我記得他最後見的人應該是他的徒兒,叫做李羨白吧。你因何會問起他?”

文斂微微黯然,“李羨白曾做過我家的先生,但在不久前,他被天命流的人害死了,海途大師是李先生的師傅,先生生前很是掛念。”

其婆婆點點頭,神色倒沒什麼變化,或許到了她這個年紀,生死已是一件太過普通的事了。“對於他的所為,我也是有些瞭解的,李羨白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確實可惜了。”

文斂低頭靜默了片刻,起身告辭道:“多謝您的指點,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並沒有指點你什麼,只是跟你閒聊了幾句,請你吃了一個燒餅。”

“這樣,已經很好了。我會記在心裡的。”

文斂最後對她點點頭準備離去,走到門口時回過頭,“您知道所有發生的事,是嗎?”

其婆婆笑著搖搖頭,那笑容有些高深莫測的味道,“不,我不知道。”

文斂再看她一眼,不再說什麼地走了。

在文斂走出那個房間後不久,有一個人推開另外一扇門走了進去。他看著文斂離去的方向,沉聲說道:“文氏後人,一個比一個出色,或許,他們不會再重複自己先人的命運。”

“誰知道了。”其婆婆站了起來,整理一下衣裳,不甚在意地說著,“海途的占星術也不是絕對的,雖有道尊留下的預言,不過未來是一件太難以把握的事。道尊自己也說,除了像太陽每天東昇西沉這樣的事,所有有人参與的事情,都將變得複雜難辨,無人可以真正預測的出來。所以預言,其實只不過是對未來的一種參考,從某種程度上控制著人的行為。受此控制的,恐怕不只他文氏一家啊。”

那人皺著眉,顯然對這一番話聽不太明白,而他也沒打算深究下去,其婆說的話,本就沒有多少人能聽懂,文斂可以從這裡真正解惑,正是他對文斂能另眼相看的一個原因,“您剛才跟文斂說了那些,真的沒關係嗎?”

其婆婆看著他笑了笑,“那又有什麼關係?則見老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未來不可預測,但要發生什麼,同樣也是人改變不了的。”說著輕嘆了口氣,“其實這個孩子來,怕也不是單純求助,她瞭解的或許比你想像的要多。我們這些人,一直以來追求的東西其實很是虛無縹緲,不過堅持了這麼多年,已經是誰也放不下罷了。”

“追尋天道,又怎麼能說是虛無縹緲?”那人很不服氣,所以即便是對著自己異常尊敬的長輩也不由地語氣生硬了起來。

其婆婆寬容地看著她,並沒有因他的態度而生氣,“天道本身就是虛無縹緲,我們自命為道尊追隨者,然而能明白道尊大人真正追求的,恐怕都沒有啊。你不要急,這並不是對我們現在所做的進行否定。我年輕時也是一腔熱情,到老來突然明白了許多事,甚至可以略微體會到道尊當年的心境。孤山孤絕誰肯廬,道人有道山不孤,可我們所走的路,千百年來走過的人也是寥寥可數,天道孤絕啊。”

其婆婆說著三步一嘆地走了出去,從後面看去,才覺察那已經是一個半隻腳踩進棺材裡的人了。

那一個人留在屋子裡獨自發呆,其婆的話他聽得不是很明白,可那話中的孤寂之意,那一種末路般的嘆息,他卻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問道者,問道者,時至今日,能堅持此道的還有多少人。他們的分化,不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了嗎?

雖然留下的只有一小部分,而他們在保持自我的同時,又要與外力相抗,到現在,除了三長者,只怕誰也不能算是真正意義的問道者了。他剛才不也是一方面想那文氏後人為他們擋去一些刀槍暗器,一方面卻又怕跟其kao得太近而遭到天命一支的報復嗎?

問道者發展至今,早已拖離一個純粹的追尋天道的人,而那天命流的流主,更是將手底下的人聚攏,成了他的武器。

在這一條孤獨的路上,人已經越來越少。可即便是少,他們還有著同伴,還不是徹底的孤獨。那創立了此道的道尊大人,沒有任何同道中人的道尊大人,當年,又是何等的孤獨!

他深深嘆息的同時,對那個早已逝去的人生出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敬,這不同於以前將其當神拜一樣的感情,不同於平常跟夥伴間談及時不敢直呼其名的敬畏——而是對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存在的一個人的崇敬,一個曾經真正活在這個國家的、孤獨的探索者的尊敬。

院子外面,兩個小孩歡快地跑著,笑鬧不休,這個年紀正是能享受無憂無慮的好時光,彼此間哪怕有吵鬧,下一刻就能忘得乾乾淨淨。

其婆婆坐在樹下的凳子上,銀白的髮絲在冬日曖陽下閃著一點點光,老人微微眯起眼,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臉上的皺紋慢慢舒展開來,lou出一絲笑容。

其中一個笑起來lou出缺了一顆牙的小男孩停下來,望著其婆婆大聲問道:“婆婆,你在笑什麼啊?”

老人慢慢將頭轉過去,看到兩個孩子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一層,“婆婆在笑,就算是冬天也會有太陽啊,小牙子你又可以出來頑皮了。”

孩子咧開嘴,笑得更加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