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五十八章 寧傷已身不傷人

第五十八章 寧傷已身不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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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寧傷已身不傷人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枊飄香雙眼緊閉,嘴裡猶自唸叨著,如果不附耳過去,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了。

看著枊飄香臉上異樣的紅暈,可是一雙手卻冷如冰雪,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心情沉重。平常見慣她飲酒的瀟灑模樣,實難將此時昏迷過去的人與之對上號——誰能想到,那樣瀟灑恣意的枊飄香,竟然會毫無預警的病倒,且病情如此來勢洶洶,更兼莫名其妙不知病因所在。

“怎麼辦,她好像很難受?大夫還沒來嗎?”莊築在一邊急地跳腳,他們將枊飄香直接送到了枊宅,迎接他們的除了一個老得連路也快走動的老頭外,諾大的宅子竟再無他人。本來想問下枊飄香的家人她有何病,在老頭努力睜著眼睛“啊”了四回,說了“小姐喝醉睡一覺就好”五次之後,莊築終於放棄再次與他溝通。在一邊急得團團亂轉,宮如暖勸了他幾回都無用。

莊笙凝神細看了枊飄香的臉色,當下沉吟道:“我看枊姑娘的症狀,倒跟她喝醉酒的模樣很像。”

“怎麼可能,”莊築想也沒想地反駁道,“今天一天她都跟我們在一起,誰曾見她喝酒了?連絲酒味都聞不出來,又怎麼可能是飲酒而醉?我想她一定是有什麼宿疾,今天的事對她打擊很大,所以就發病了。”

他這一番分析下來,引得另.外幾人連連向他看去,莊築被看得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臉,愣愣地問。“怎麼了?”

宮如暖看著他,嘆笑一聲不說話,.宮倩兒噘嘴老半天,哼了一聲偏過頭去,不理他。莊築愣愣地不知怎麼回事,這時夙清領著大夫終於來到。

大夫姓荀,是定州城裡有名的.大夫,被夙清一路心急火燎地拉著趕路,肚子裡憋了不少氣。看到病人床前圍了那麼多人,臉拉得老長地開始趕人,一手指向文斂,冷著臉說道:“小姑娘留下,其他的人統統給我出去。”

莊築第一個不服,荀大夫理也不理他,老眼一翻,然.後很有些地痞氣地說道:“那行,她的病我看不了,你們另請高名吧。”說著往後一退,拎著藥箱便要走。

莊築狠狠瞪他一眼,忍著氣退出了房。房門關上後,.裡面便只剩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昏迷著不醒。

荀大夫將藥箱放下,卻是坐到一邊,並不去給枊.飄香診脈醫治,張著一雙有些渾濁的眼,一徑打量在床頭安靜坐著的文斂。

文斂任他打量,.自己安靜坐著,不動不語,神情頗為悠然自得。荀大夫瞪大雙眼,不信論耐力自己這個半隻腳跨進棺材裡的人,會輸給一個半大的小姑娘。於是房裡便出現了一幕極為怪異的畫面:一個小姑娘坐在病人床前,而本來請來看病的大夫卻坐在另一頭,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病人卻無人關注一眼。

莊築等人不知裡面情況如何,可是大夫進去了那麼久毫無動靜,這讓他很心焦。可是顧忌到那個古怪大夫的脾氣,終究是忍住了沒有破門而入。

房外之人心發慌,房裡兩人卻在互瞪眼,一柱香時間後,年紀大的那一位很沒面子地敗下陣來,只不過口裡不願服輸,嚷嚷著是什麼蟲子飛到眼裡。然後惡狠狠瞪了文斂一眼,像是文斂偷了他整個店的藥材一樣。

“小怪物,少年老成的老夫見多了,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你說你一個十三歲的小娃娃,跟我一個老人家較什麼勁兒——老解怎麼有你這樣一個孫女?”

文斂微微一笑,笑容裡難得的有了一點親近之意,“荀且爺爺,文斂這是第一次見您,所以不知怎樣應對才能令您高興,因此只好以不變應萬變啦。”

“好一個以不變應萬變,文解明那老傢伙,腦袋就是比老夫能多轉幾個彎,也只有他才教得出你這樣的孫女來。”荀且擊掌一笑,頗有幾分與有榮焉老懷安慰的味道。

文斂聽後笑容微微一黯,荀且這才省悟到這個女孩兒是來尋找失蹤不見的爺爺的,表情跟著一斂,沉聲道:“老解失蹤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你放心,只要能幫得上忙,拼了我這把老骨頭我也願意。”

文斂對他笑了笑,“荀爺爺有心了,不過爺爺知您一意鑽研醫術,不會願意您捲入這些事來,您是爺爺多年的至交好友,能見到您,文斂已經很高興了。”

“你這小孩子家家的,說話怎麼跟我們這些老頭一樣,一定是老解那傢伙逼著你整天學這學那是不是?一定沒有享受過快樂的童年——”忽然眉一皺,語氣更不滿地看向文斂,“怎麼聽你說了這一會兒話,總有些中氣不足,怎麼,難道也從孃胎裡帶了病?”

文斂忙搖頭,注意到剛才那句話中的“也”字,“不是,是文斂自己大意,前幾天受了點內傷,想是還沒有好全。”

荀且很不客氣地再瞪她一眼,打開藥箱在裡面翻翻撿撿,最後摸出一個很漂亮的小瓷瓶,“這個你拿著,每天臨睡前服一次。”看文斂開口似乎要拒絕的樣子,將瓷瓶塞到她手裡,不高興地道,“別跟我說什麼受不受得起的虛詞,你如果不要,難道想看我生氣?”

文斂看著手裡的瓶子,怎麼大家都喜歡給她送藥?無奈一笑後看向荀且問道:“荀爺爺,我不是要拒絕,我只是想問您,枊飄香的病能不能治?”

荀且微愣之後古怪地看她一眼,然後終於將目光放在了**的枊飄香身上,臉上的表情漸漸沉重起來,“你看出來了?她這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也不算病,但發作起來卻能要人性命。”

文斂將視線調過去,靜靜地看著此時已略顯安詳沉睡不醒的人,“難道沒有根治之法?“

荀且一嘆之後慢慢說道:“這孩子的孃親便是死在這種病上,我從她還在孃胎之時就開始研製解救之法——然而,至今還未找到方法徹底根治,枉有神醫之稱,卻花了二十年也還是救不了一個人。”

不錯,荀且其實是二十年前與“南神醫”齊名的人稱“北神醫”的當世杏林雙奇之一,這南北神醫雖各有所長,醫術卻都是冠絕古今,自出道來便活人無數。世人都知南北神醫之稱,卻對他們兩人的真實姓名和身份一無所知。而在二十看前,北神醫忽然消失不見,武林中曾有門派發動全門派弟子找尋,終是無果。許多年過去,世人已經淡忘了還有一位北神醫,當年那位南神醫,如今已然是一個以醫術立足於世的超然存在。

荀且並沒有沉浸在往事中,過去種種對他來說都已死去,唯有對醫術最高境界的追求永恆不變。他再次嘆息一聲,語氣也沉重了下來,“按她出生時的情況,本來活不過十歲,老夫費盡十年心血終於研得一藥,然也只能治標而不可治本。她日日服食那種藥物,或許能活到二十七八。”文斂微微一震,一代神醫專守一人,居然也只是將其生命延長了十八年而已麼?對於一些人來講,十八年或許已經很長,可枊飄香當時卻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啊。聽得荀且繼續說道:

“這種藥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必須佐以酒來服藥,從最開始的一小口送服一次,到後來必須日日酒不離身,否則就可能發作,重則當場斃命,輕則如現在這樣只是昏迷沉睡而已。”

居然是這樣。文斂看著枊飄香沉睡的臉,一時說不出話來。早在荀且進來時她已經發現不對:沒看到枊飄香時,荀且眼裡有掩飾不住的擔憂著急,而當他跨入房中看到了枊飄香時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然後很悠閒地跟莊築鬧,跟她拉家常——那個時候她就知道枊飄香沒事,至少這個時候不會有事。可是,怎麼也沒想到,那個日日飲酒,活得無比瀟灑肆意的人,生命,竟然已經快要走到盡頭。

靜數著日子等待最後一天來臨時的感覺,她並不陌生。

文斂看著那張年輕的臉,一時感慨萬千,很多塵封的事情,又一次掠上心頭。

荀且沒注意到她的異樣,他此時握著枊飄香的手,為她掖了掖被角——這個他看顧了二十年的病人,私心裡,早已將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了。看著自己的孩子受病痛折磨,隨時都有可能先自己一步而去,他再沒有哪個時候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所謂神醫稱號只會讓他愧疚而死。

當年他救不了一個母親,現在難道連孩子也無力挽救嗎?

文斂知他心情,於是另找了個話題問道:“她什麼時候會醒?——就這樣任她睡著嗎?”

荀且走到藥箱邊又取出了一瓶藥,拿在手裡嘆了口氣,道:“我知道這些年來,這個孩子幾乎沒有好好睡過,恐怕每回睡去只是因為醉酒吧——雖然到現在可能已經沒什麼酒能讓她喝醉了。她這次昏睡,能得到幾年來不曾有過的安心睡眠,我怎麼能再叫醒她。”再又嘆口氣,將瓶子遞到文斂手中,“她醒後將這瓶藥給她,以後再睡不著時,就不要拼命飲酒了——雖然已經離不開,但喝多了畢竟傷身。”

文斂看他背起藥箱準備走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句:“您不等她醒來再走嗎?”

荀且腳步微頓,微微苦笑道:“我一直以來忙於鑽研醫術,時常會外出採集藥材。當年這孩子的爹過世時,我沒能趕到——如果當時我在,或許也不是今日之局了。”

文斂稍覺吃驚,她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故事在,看著老人花白的頭髮,聲音有些乾澀地道:“您是一意為她,將來她總會明白的。”

荀且對她一笑,指了指她手裡的另外一瓶藥,提醒道:“別忘了自己的藥也要按時吃,唉,人老了,越來越愛念叨你們這些年輕人。”推開房門走出去,擋住一群要進去的人,“病人要休息,有小姑娘看著你們不要去打擾,一定要去的話也行,如果病情惡化了就不要再來找我。老夫告辭。”

很明顯最後一句話是對某人說的,而某人眼裡冒火地瞪著那個走出去的背影,卻終究不敢拿裡面的人冒險,再一次隱忍了下來。

房裡,文斂靜靜坐著,忽然嘆息般說道:“你早醒了,他知道你裝睡,而你知道他知道卻還是依然裝睡。”

枊飄香扯著被子費力地坐起來,無聲地笑了笑,“不然能如何?醒來後面對相顧無言的尷尬場面嗎?”

文斂微微皺眉,慢慢向她看去一眼,“我不信你為了那樣的理由而將一個真正關心你的人拒之門外。”

枊飄香不語,靜靜地與文斂對視,最後走上了與剛才那位老人相同的道路——敗下陣來,她慢慢將視線轉開,沉默良久,輕聲說道:“那又如何?讓他以為我在恨他,總好過幾年後獨自面對費盡心血而依然無法改變的結局,那對一個老人來說,太殘忍。”

文斂低下頭去,默默看著手裡握著的瓷瓶。

所以,你就對自己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