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冬夜預警太乾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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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冬夜預警太乾殿（一）
重重的黑影投在地上，似信筆塗就的一團濃墨，看不清眉眼，只是在日月星辰的照耀下約摸可見一身藍裳。凌君有些驚慌，見他走得近了，卻是不認識的一個陌生男子，藉著月光見他衣裳華貴想來必然是有身份的人，穩了穩心神忙的朝他福了福：“我是在太乾殿當差，明日我有故人離去，所以有些難過。”
“你所說的故人可是方才吹笛之人？”
凌君驀然一驚，壓下失措的神色，淡然一笑道：“寂寥宮闕，哪來的吹笛之人。”
“你這丫頭倒是有些意思，方才我明明見你在屋頂與人攜手聽曲。”帶了些玩味的話悄然響在耳邊，凌君心中赫然一驚，原來方才的樁樁件件此人都看在了眼裡，這下可如何是好，自己剛才竟然傻到自曝家門，如若此人將今晚之事捅了出去，自己定然是不得好死，宮婢與官員私通，其罪當誅。
穩了穩心神，在夜色裡冷然一笑：“公子哪裡話，我手無縛雞之力之力，如何能飛到宮闕之上。”
“你不能，自然有人能，白將軍的笛子果然是越來越精進了，只是琅嬛調這首曲子卻太哀婉，並不適合他。”暗夜裡的藍裳公子俯身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玩味似的望著眼前的她。
輕輕一嘆，凌君知道是哄騙不過去了，只怕方才的點點滴滴都落入了此人之眼，既然已被他知曉，斷然不能害了子仲哥哥。
寒風瑟瑟吹得身子有些晃動，一雙星眸如水閃動，迎上被月光洗濯過的那一雙微眸，清淡一笑：“不錯，今日因是我母親的忌日，所以尋了些香燭想要拜祭母親，不料遇見白將軍，白將軍見我可憐，方才帶我上屋頂讓我見見家鄉在何方，白將軍似也是很思念母親方才吹了那樣一首曲子。
“思念母親吹琅嬛調似是不妥吧，能讓子仲吹琅嬛調的人必然是他的心上人。”
凌君心似是被什麼緊緊的拽著，突然卻醒悟過來，厲聲說道：“你到底是何人。”
“小丫頭，果然有幾分能耐，居然把子仲哄騙在手了，想當初，我的皇姐鐵了心的要嫁子仲，子仲卻生生不受，來，讓我瞧瞧你是何等的天姿國色，竟然讓子仲這般著迷。”
這番話說得不痛不癢，倒是玩味十足，卻讓凌君啼笑皆非，聽他語氣卻並非是要為難自己，心內不由一寬，
細嚼他話裡的意思必然是璟帝的子嗣了，月夜下依稀可識辨是年輕男子的模樣，皇帝的子女自己大都見過，唯有五皇子因為腿腳不便，素來不露於人前，在太乾殿當差時間尚短卻是從未曾見他去請安，難道眼前的便是五皇子嗎？不由得猜測道：“閣下可是五皇子。”
“果然是聰明的丫頭，難怪子仲會垂青於你。”
“五殿下取笑了，我與子仲並非殿下所想的那樣。”
“那是何樣？”
凌君心中驀然一空，淡淡的說道：“連我也不知道是怎樣。”
“多情思渺然，總是斷人腸。小丫頭，你當自珍重，也切記要萬分小心。”
凌君一震，回味過來：“謝殿下指點。”
“你何須我指點，只是見你模樣卻是舊事未了，何必糾葛往事，不如放下所有的好。”
眉間輕蹙，她竟不知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人都說五皇子腿腳不便，是一個廢人，卻不知竟這般懂人心思，糾纏在眼裡的淚一滴滴墜落。
他見她隱約有哽咽聲，忙的走近，遞給她一條素絹：“丫頭，我並非是要惹你掉淚的。”
因為走得近了，模樣依稀看得清楚，很秀氣文雅的一張臉，竟有幾分女子的纖弱，唯有眉卻是極粗的，模樣有幾分像四皇子，卻又少了四皇子的瀟灑之氣，多了幾分出塵。
未料因著看清了凌君的臉，不由得嘀咕道：“我以為是多漂亮的女子，怎的竟連我宮裡的啊影也比不上，這可怪了，怎的子仲竟會喜歡你。”
凌君聽他嘀咕著，不由得破涕而笑：“世人皆以美而論，子仲是何許人自然是不與世同。”
“子仲的眼光一直就不與世同，想來姑娘定然有過人之處了。”
凌君輕顰巧笑，也不答話，看著天邊漸亮，回頭說道：“五殿下，奴婢要去當差了，皇上馬上就要醒了，有擾殿下的清淨了，奴婢先告辭了。”
微微頷首點頭，望著那遠去的瘦弱影子，嘴角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回到太乾殿，不想皇帝竟然半夜從沁玉宮回來了，此時太乾殿內燈火通明，一干宮人來走匆匆，卻見德公公遠遠的站在太乾殿的玉階前，見著凌君忙的下了玉階大聲叫道：“梨丫頭，這陣子你去哪了，咱家找你找半天了。”
凌君見德公公神情焦急忙的說道：“因為心中煩悶，便出去透透氣，德公公找我何事？”
“你這丫頭，快去瞧瞧，陛下不好了。”
“陛下不好該找太醫呀。”
“哎呀，若太醫能治，還叫你做什麼，快點進去看看吧。”
說著拉著凌君朝皇帝寢宮奔去，錦黃色的蠶紗帳墜了一地，像是劃開的一道道水紋，內室溫暖如春，擺著四角奇獸銅鼎，裡面的沉香片此時正裊繞生煙，似一隻無形的手將人的心籠住，進了裡面方才看見平日並不多見的幾個嬪妃，連皇后都在，自然也少不了月貴妃，其中有一個立於百花叢中似一棵青竹，凌君見她眉眼卻甚像自己的母親，只是年歲略小了些，眉眼也淡了些，一身月白色錦繡宮裝，默默的立著，被燈光籠罩恰似畫中的人物，有幾分脫塵。
還有一個一身紫紗宮裝，頭上戴著八尾步搖，想必是分位極高的，年歲已然上了四十，卻也是保養的極好，一張微圓的臉，眉目大氣沉穩，看上去不過三十左右，因為太乾殿是皇帝聽政的地方，所以妃嬪多不往此處，便是早晚請安也有別的宮殿，所以許多人竟是凌君未曾見過的。
見這麼多人圍著皇帝，凌君一陣頭疼，這些娘娘都是得罪不起的，特別是月妃，到如今自己也是忌憚她幾分的。鶯鶯燕燕，吵吵鬧鬧，讓凌君心神無法安寧，德公公說道：“娘娘們，陛下需要靜養，還是請在各宮等候吧，陛下好些，老奴必然著人去各宮通報。”
德公公在皇帝身邊幾十年，說話自然是有幾分分量的，那些妃嬪見皇帝昏迷不醒，在此等候也是無益，便都抹著淚眼，囑咐了幾句德公公，便都退出了寢宮。
偌大的宮殿，突然鴉雀無聲，只有宮人踩著地毯的瑣碎生響，變得越發靜謐，凌君見皇帝一身明黃中衣躺在**，雙眼緊闔，微微的喘氣，嘴角一絲殷紅的血溢位，一旁的慕尚儀拿著錦帕拭著皇帝的嘴角。帕子紅了大半，慕尚儀帶著哭腔說道：“陛下一直吐血不止，這可怎麼辦。”
凌君皺了皺眉，執起皇帝的右手，一通把脈足足用了半個時辰，凌君似是遇到了什麼難解的問題，眉間深鎖。眼光裡突然綻放不可思議的神色，德公公瞧著凌君的神色不對，忙的問道：“梨丫頭，陛下他到底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