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關於高幹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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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關於高幹子女

高幹子女是大學裡的一道風景線，他們憑藉著家庭優越的社會地位和優越的生活條件，處處在工農子女面前顯擺，顯擺他們吃得好穿得好用的好資訊多，顯擺他們遇事有辦法，一般工農子女辦不到的事情，他們能辦到，他們耀武揚威的神氣，很招工農子女的反感。這些高幹子弟優越感非常強，他們和學校裡的工農子弟說話時總是昂著頭，眼睛看著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敢和老師在課堂上大聲爭論問題，甚至於不把校領導的話放在眼裡，他們這些人的行為一時間成為學校的一道風景線，很是引人注目。

我記得高中的時候，班裡就有一個高幹子女的女生，據說他的父親的軍官級別很高。是某省駐軍的軍長，有少將軍銜，聽說還參加過二萬五千里長徵，總之她的父親有非常輝煌的革命歷史。她本人長得很漂亮，濃濃的劍眉下一對會傳神的大眼睛，很吸引人。女人漂亮是一輩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再加上她是高幹子女，我覺得她這輩子即便什麼也不幹，她的‘漂亮加高幹’也夠用一輩子，所有這一切使她的身價高一籌。在高中階段她是班裡人人羨慕的白雪公主。

那時她也住校，和我住在一個宿舍裡，她的床單被褥比一般人的都好，她又十分喜歡乾淨整齊，她的床鋪總是乾乾淨淨的。她回到宿舍裡她怕坐髒自己的床單，總是坐在別人的床鋪上，但她不允許別的人坐她的床鋪。她並不勤快，自己從來不動手洗衣服，每週一從家裡來的時候總是勤務員用父親的小轎車把她送來，還帶著兩大包東西，一包是換洗的衣服，一包是吃的東西。每週末回家時也是她父親的勤務員用車來接她，她也帶著一大包東西那就是髒衣服。我們讀高中階段許多學生的生活是很清苦的，我們班的絕大部分同學都在食堂吃飯，早餐是高梁麵糊糊，中午和晚上都是玉米麵窩窩頭，白開水煮白菜或土豆白羅卜之類的東西，裡面放些鹽，然後再灑少許油花。她早晨從不去吃早餐，在宿舍裡她吃從家帶來的東西，她吃東西從不讓人，一個人在宿舍裡細嚼慢嚥地吃著，很讓同宿舍的女生眼讒。她的這些大小姐作風引起了女生們的普遍不滿，並把這些不滿發洩給班主任和班幹部，同學們提出：作為國家高階幹部子弟為什麼不能和普通百姓的子弟同甘苦共患難呢？她的一些所作所為，她的父母知道嗎？她的父母對她的這些行為持什麼態度？

可我覺得小陳和他們不一樣，她很有個性，很有自己的一套，是高幹子女中的另類。她的經濟儘管很寬裕，她的生活很儉樸，親戚們常把家裡不穿的舊衣服送給她，她也不嫌棄，給什麼要什麼。她的生活作風很隨意，有時把中年人深色的對襟大掛穿在身上，像個小大人，有時又穿得大紅大綠，像個地地道道的鄉里娃。她的日用品也是東一件西一件沒有一個固定地方。不管別人如何評論她的生活習慣，在我看來她的一切舉動很浪漫，很親切。

大三的那個暑假，我返校早，學校還沒有開課。晚飯後許多人總是喜歡到南操場溜達一會兒再到教室上晚自習，這好像成了一種習慣，現在我一個人晚飯後也喜歡到南操場溜一溜。一天晚飯後我到到南操場溜達走到校南門口遠遠看見一個瘦瘦的小女孩，揹著一個很重很重的袋子，從南校門走進來，她的腰幾乎彎成九十度艱難地一步一步向前移動著。我連忙走過去幫忙，走近一看是小陳。這個假期小陳沒回她家到上海看望奶奶去了，我把袋子從小陳的肩膀上取下來和她抬著走，我用手掂掂很沉，說：這傢伙，那這麼重的東西也不來封信，我好接你去。

小陳說：主要是信太費時間了，估計信還沒到，我就回來了。

我想想也是這麼回事。

我的力氣比小陳大，我們兩個人抬著還感到有些吃力，我很奇怪這樣重的袋子，小陳是如何從火車站扛回學校的，我看看小陳，看看袋子，我從心裡佩服她真能吃苦，不像一個在優越家庭長大的高幹子弟。回到宿舍開啟袋子一看，袋子裡裝得是奶奶穿過的舊衣服和一些乾肥皁，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

我很奇怪地問：小陳，你的生活條件那樣好，她要這些舊東西幹什麼？

她很平靜地說：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脾氣，只要能用的東西就捨不得丟掉。

這就是我所認識的小陳。在生活上她對自己很很摳，甚至比一般的工農子弟都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