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0章 嘉慶道光:守文 (2)

第30章 嘉慶道光:守文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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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嘉慶道光:守文 (2)

朕躬膺宗社之重,若軍務一日不竣,朕一日負不孝之疚,內而軍機大臣,外而領兵諸臣,同為不忠之輩,何以仰對皇考在天之靈?伊等即不顧身家,寧忍陷朕於不孝,自列於不忠耶?況國家經費有常,豈可任意虛糜坐耗,日復一日,何以為繼?又豈有加賦病民之理耶?近年皇考聖壽日高,諸事多從寬厚,凡軍中奏報,小有勝仗,即優加賞賜;其或貽誤軍務,亦不過革翎申飭,一有微勞,旋經賞復。雖屢次飭催,奉有革職治罪嚴旨,亦未懲辦一人。即如數年中,唯永保曾經交部治罪,逾年仍行釋放。

其實各路縱賊竄逸者,何止永保一人,亦何止一次乎?且伊等每次奏報打仗情形,小有斬獲,即鋪敘戰功;縱有挫衄,亦皆粉飾其辭,並不據實陳奏。伊等之意,自以皇考高年,唯將吉祥之語入告。但軍務關係緊要,不容稍有隱飾。伊等節次奏報,殺賊數千名至數百名不等,有何證驗?亦不過任意虛捏。若稍有失利,尤當據實奏明,以便指示機宜。似此掩敗為勝,豈不貽誤重事?軍營積弊,已非一日。朕總理庶務,諸期核實,止以時和年豐,平賊安民為上瑞。而於軍旅之事,信賞必罰,尤不肯稍從假借。特此明白宣諭:各路帶兵大小各員,均當滌慮洗心,力圖振奮,期於春令,一律剿辦完竣,綏靖地方。若仍蹈欺飾,怠玩故轍,再逾此次定限,唯按軍律從事。言出法隨,勿謂幼主可欺也。

初四日既有此諭,而遣使頒發遺誥自遠在其後。是在當時並不隱藏遺誥,雖與諭文牴觸,未計及也。唯可知遺誥乃寧壽宮所出,和珅等所定。又證以諭中言“大漸之前,猶頻問捷報;迨至彌留,並未別奉遺訓”之說,則遺誥本非實有太上親筆,與歷來遺詔,出於顧命大臣等之手者一轍。本非仁宗所預知,後遂刪去亦不為嫌也。所云:“伊等以皇考高年,唯將吉祥語入告。”明揭前日欺飾之源。又云:“朕止以時和歲豐,平賊安民為上瑞。”明不以捏報吉祥語為瑞,言外可知太上之耄荒,與昔日處分張廣泗、訥親等時作用大異。一和珅得窺其旨,將帥皆從而附和之。仁宗時年已四十,猶自稱幼主,蓋憤於和珅、福長安輩以太上舊臣相臨也。

《朝鮮實錄》:“三月三十日戊子,書狀官徐有聞進聞見別單,中有云:(一)正月初四日,既褫和珅軍機大臣、九門提督等銜,仍命與福長安晝夜守直殯殿,不得任自出入。又召入大學士劉墉、吏部尚書朱珪。珪則為珅中傷,方巡撫江南。乃於初八日,下珅於刑部獄,數珅二十大罪,布示中外。”

初四日為太上崩之明日,《東華錄》不書免和珅兩職事。至初八日丁卯乃書以科道列款糾劾,奪大學士和珅、戶部尚書福長安職,下於獄。《史稿·本紀》從之。下獄時乃奪和珅大學士職。初四日先奪兩兼職,不相牴觸,但可補史之略。至數珅二十大罪,《東華錄》所紀,非初八日一日之事。先之以十一日庚午諭“苫塊之中,每思三年無改之義,皇考簡用重臣,斷不輕為更易,獲罪者亦思保全。今和珅情罪重大,經科道列款參奏,實難刻貸。是以於恭頒遺詔日,即將和珅革職拏問,臚列罪狀,特諭眾知之”云云。是初八日拏問和珅,亦即於是日頒遺詔,是明明有遺誥也。所云“臚列罪狀,特諭眾知之”,即在初八日。科道糾參,由王念孫為倡,見念孫《本傳》,原疏未見。蓋罪狀經上諭乃明,並非言官所盡知也。

先以糾參而拏問,繼由王大臣鞫訊,和珅供認,乃有十一日之諭。諭中已言鞫訊供認情事,著通諭各省督撫,今將已指出各款,如何議罪,並此外有何款跡,各據實覆奏。至十五日,直隸總督胡季堂覆到,再奉諭始定為二十款。和珅《本傳》遂以宣佈罪狀為在十五日,其實初八日已宣佈矣。第一款為:乾隆六十年九月初三日,蒙皇考冊封皇太子,尚未宣佈諭旨,而和珅於初二日,即在朕前先遞如意,漏洩機密,居然以擁戴為功。可見和珅能得太上之意,而仁宗以此為大罪,不受和珅之籠絡。和珅以仁宗韜晦,疑為庸碌無能,故以擁戴為功,冀邀傾注,帝亦默然若承受之,使和珅安心,乃得相安至四年親政之日。此見帝之尚有作用。二十罪《國史》具詳,今可不贅。十八日賜和珅自盡,史文遂以諭宣罪狀為在其日,官書蓋未若《朝鮮實錄》能詳現狀矣。

徐有聞聞見別單又云:“其子之尚公主者,其婿之為郡王者,及婢妾奴僕,並時囚繫,封門孥籍,而使第八王按其事。珅之別業又在西山之海甸,亦令皇孫一人按而籍之。珅之京第,寶玩山積,過於王府。皇帝初欲剮殺之,皇妹之為珅子婦者,涕泣請全其支體,屢懇不止,大臣董誥、劉墉亦乘間言曾任先朝大臣,請從次律。正月十八日,賜帛自盡,珅臨絕作詩曰:‘五十年來夢幻真,今朝撒手謝紅塵;他時水泛含龍日,認取香菸是後身。’遂縊而死。”

和珅有婿為郡王,必是宗室,而未詳其人,雖經囚繫,亦必旋釋。和珅之獄,概未株連。仁宗初年,亦由操心慮患而來,故頗有意識,不甚為過當之舉也。和珅姓鈕祜祿氏,正紅旗籍文生員。由其高祖尼牙哈那軍功襲三等輕車都尉。乾隆三十七年,始授三等侍衛。四十年冬,始遷乾清門侍衛。四十一年正月,已授戶部右侍郎。三月,已命在軍機大臣上行走。四月,已授總管內務府大臣。自此遍歷重職,且為翰林院掌院,四庫館正總裁,教習庶吉士,殿試讀卷累次。蓋不待高宗耄及,已邀特眷。當充乾清門侍衛,即一見相得,此亦佞幸之遭逢,不可思議者也。臨絕作詩,似偈似謠,不甚可解。或謂水泛含龍,似用夏後龍漦故事,為孝欽禍清之兆。香菸後身,孝欽或有煙癮,而和珅於嘉慶初已染此癖,亦未可知。當時能吸洋菸者為絕少,至鹹、同、光則不足奇。但以此為識,直謂再生作亡清之禍首,以報身仇耳。此無稽之談,姑存軼聞。其解說則朋輩酒間拈《朝鮮實錄》此則而推測之詞也。和珅籍沒清冊成專案,今已印行,詳故宮《文獻叢編》。

別單又云:“新皇帝自丙辰即位以來,不欲事事,和珅或以政令奏請皇旨,則輒不省,曰:‘唯皇爺處分,朕何敢與焉。’是以珅亦恣行胸臆。至是處置明決,眾心悅服。又下一諭,以為重治珅罪,實為貽誤軍國重務,而種種貪黷營私,猶其罪之小者,是以刻不容貸。初不肯別有株連,唯儆將來,不咎既往。凡大小臣工,無庸心存疑懼。自有此詔,平日之趨附和坤者,始無疑懼之心雲。”

清代兩權相,和珅以前有明珠,皆以得君之故,造成貪黷亂政之罪。和珅之貽誤軍國,正為貪黷所必致,此外更有何因?仁宗分別言之,不過不欲株連,以此開脫行賄者耳。聖祖之於明珠,一經發覺其罪,即授權言官,使振綱紀,去明珠如土芥。且又不至養成大患,免其閣職,仍獲以內大臣效用。於所寵愛,保全實多。高宗自謂英明,方之聖祖,有愧多矣。有制裁之臣民,享高年或可言福;無制裁之帝王,享高年恆足為禍。梁武、唐明,其晚節頹唐之尤甚者耳。

郭琇參明珠直聲震天下,實由高士奇受聖祖意旨,令琇具奏。先以疏稿密呈,帝為定稿乃上。見李光地《語錄》。且雲:“這樣龍、比,很容易做。”然則聖祖之不欲自示聰明,而以風節成就臺諫,尤不可及也。

第二、禍起三省苗

乾隆末葉,以十全武功自誇大,吏治不飭,滋生變端,得清強長吏可了者,必用帝室私親,旗下貴介,藉以侈其專征之績。輕調重兵,但張聲勢,不求其肯綮所在,費繁役困,迭殞重臣,草草告蕆事,而患且百出。卒之得賢有司,而後真有措手之道,歷十餘年乃大定。絕非高宗所信賴之武力,克有成功。此亦見人君驕侈偏私,雖富強無益於事。嘉慶初三省苗事,官書侈福康安之功,於事實正相反。此亦盛極而衰之一徵象。守文之主,尚能補救於用人之際,盡反先朝耀兵而不察吏之弊,久乃敉平。此為清代應付內亂中最有意義之一事。

乾隆間國威遠震,視邊裔之民,較腹地編氓,尤為魚肉。苗民介湘、黔山中,環以鳳凰、永綏、松桃、保靖、乾州各城。官兵營汛相望,其馭苗也,隸尊如官,官尊如神。漢民與苗民相接,亦存凌侮之意。官弁軍民,各肆其虐,苗民無所控,鋌而走險。高宗未嘗不知,而不解苗民之倒懸,卻急謀私親之封拜。清《國史》載福文襄王破竹之功,百餘年來,讀史者亦從而尊信之,今不能不發其覆,以為後世之遇變者警也。

乾隆六十年二月初四日丙辰,湖廣提督劉君輔奏:“正月二十二日,準鎮筸鎮總兵明安圖諮:黔省松桃廳屬大塘苗人石柳鄧,聚眾不法,恐竄入楚境,見帶兵堵截。旋於二十五日,據鎮筸遊擊田起龍等稟稱:偵聞永綏廳屬黃瓜寨苗人石三保,糾眾搶劫,由永綏之黃土坡及鳳凰廳之慄林,燒燬民房,殺斃客民,見在竭力保護城池等語。臣恐石三保等,或與大塘苗人勾結,檄派永靖、辰沅、常德兵千四百名,速赴鳳凰、慄林等處聽用,臣帶本標將弁及戰兵六百名,前往辦理。”是為苗事之始。

是日諭軍機大臣等“貴州、湖南等處苗民,數十年來,甚為安靜守法,與民人分別居住。向來原有民人不準擅入苗寨之例。今日久懈弛,往來無禁,地方官吏暨該處土著及客民等見其柔弱易欺,恣行魚肉,以致苗民不堪其虐,劫殺滋事。迨至釀成事端,又復張皇稟報。看來石柳鄧、石三保等,不過糾眾仇殺,止當訊明起釁緣由,將為首之犯拏獲嚴辦,安撫餘眾,苗民自然帖服,何必帶領多兵前往,轉致啟其疑懼,甚或激成事端。是因一二不法苗民,累及苗眾,成何事體”云云。此諭深悉苗變緣由,則整頓政治,不必倚恃兵威,應有定見。乃甫閱兩日,戊午,湖廣總督福寧奏“正月二十九日,據辰州府稟報:乾州城已被圍,倉庫被劫,並聞署乾州同知宋如椿、巡檢汪瑤俱已殉難。各路苗人約有數千,鎮筸鎮臣明安圖在永綏、鴨西地方被阻”等語。奉諭“逆苗聚眾不法,必須痛加剿除。

福康安迅速到彼,相機剿捕”云云。剿捕而煩此大勳貴,則封拜之慾起矣。再閱八日,丙寅,又諭“和琳自西藏暫緩來京,接受四川督篆,帶印速赴酉陽駐紮。並諭孫士毅交卸督篆,仍暫留四川。設和琳有需要帶兵策應剿捕事宜,孫士毅兼辦軍需,期多一人多得一人之益”云云。和琳者,和珅之弟。權貴群集,封拜之慾更熾矣。至二十三日乙亥,又諭:“福寧奏,查詢起釁根由,據百戶楊國安供‘苗人生計本薄,客民等交易不公,與苗人爭執,以致生變’等語。客民與苗人爭利,固事之所有,但地方胥吏、兵役藉端滋事,良民尚被擾累,何況苗民,豈有不恣行陵虐之理?而地方微末員弁,任意侵欺,亦所不免,何得以客民交易爭執,即為起釁之由。此事著福康安於事定後,必須切實查詢,究明嚴辦,以示懲創。”高宗既知苗民激變之有由,其查究應在用兵之先,待事定後,則屠戮已暢,封拜已遂,乃始理激變之失,其何能及?

自是福康安、和琳迭次奏捷邀賞。和琳旋命專任軍事,川督仍由孫士毅署理。福康安一賞三眼翎;再賞由公爵進封貝子;三賞貂尾褂;四賞官其子德麟副都統,在御前侍衛上行走;五賜御服黃裡元狐端罩,皆在六十年年內。明年嘉慶元年,更命贈其父傅恆貝子。至五月染瘴卒于軍,加郡王銜,從傅恆配太廟,諡文襄,子德麟襲貝勒,遞降至未入八分公,世襲罔替。和琳則一賞雙眼翎;再賞封一等宣勇伯;三賞上服貂褂;四賞黃帶;五賞加太子太保,賞元狐端罩;入嘉慶元年,賞用紫韁。福康安卒,命督辦軍務,再賞三眼翎。八月卒于軍,晉贈一等公,諡忠壯,賜祭葬,命配饗太廟,祀昭忠、賢良等祠。準其家建專祠。此苗事尚未結束,權貴所已邀之封拜也。其奏捷之詞,則攻破苗寨數十百計,擒獲首領吳八月,據稱八月自詭為吳三桂後,自稱吳王,是為福康安督辦時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