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嘉慶道光:守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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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嘉慶道光:守文 (1)
第一、乾隆禪位的真實原因
乾隆間,高宗常自言:踐阼之初,即以周甲歸政告天。至六十年九月初三日辛亥,帝御勤政殿,召皇子、皇孫、王公、大臣入見,宣示立皇十五子嘉親王永琰為皇太子,以明年丙辰為嗣皇帝嘉慶元年。
高宗遵世宗家法,不立太子,唯密定皇儲,緘名於乾清官正大光明匾額後。始於乾隆元年,密定元后孝賢皇后所生皇二子永璉為太子。三年殤,追贈為皇太子,諡端慧;時仁宗未生。至三十八年,仁宗生十四歲,被密建為太子。至六十年九月辛亥,集王公、百官御勤政殿啟密緘,立為太子,並命太子名上一字改書顒字,是為嘉、道兩朝帝諱自避習用字之始。
丙辰元旦,舉行授受大典。帝侍太上皇帝詣奉先殿、堂子行禮,遣官祭太廟後殿,太上御太和殿,親授帝寶,帝跪受寶,太上受賀畢還宮,帝即位受賀。奉太上傳位詔書,頒行天下,覃恩有差。太上以寧壽宮為頤養之所。太上有所行幸,帝必從。帝聽政,必御乾清門;在圓明園,則御勤政殿。三年之中,太上訓政。當乾隆之季,高宗倦勤,和珅用事,帝之得立與否,和珅頗有關係。既受內禪,高宗已稱太上,耄而健忘,和珅頗能左右其意指。清世所傳如是,然無正大之紀載。及閱《朝鮮實錄》頗足徵實,節錄如下:
朝鮮《正宗實錄》,二十年,即清嘉慶元年,三月十二日戊午,召見回還進賀使李秉模等,上曰:“太上皇筋力康寧乎?”秉模曰:“然矣。”上曰:“新皇帝仁孝誠勤,譽聞遠播雲。然否?”秉模曰:“狀貌和平灑落,終日宴戲,初不遊目,侍坐太上皇,上皇喜則亦喜,笑則亦笑。於此亦有可知者矣。”李秉模於二月十九日乙未,先有馳啟言:“正月十九日平明,因禮部知會,詣圓明園。午後,與冬至正、副使入山高水長閣。太上皇帝出御閣內後,入參內班,禮部尚書德明引臣等及冬至正、副使,至御榻前跪叩,太上皇帝使閣老和珅宣旨曰:“朕雖然歸政,大事還是我辦。你們回國問國王平安,道路遙遠,不必差人來謝恩。”……黃昏時,太上皇帝從山高水長閣後御小舫,嗣皇帝亦御小舟隨之,又令臣等乘舟隨後,行數里許下船,入慶豐圖。太上皇帝御樓下榻上,嗣皇帝侍坐,設雜戲賜茶。使內侍引臣等乘雪馬行,一里許下岸,仍為引出退歸。……臣等使任譯問:“從今以後,小邦凡有進奏進表之事,太上皇帝前及嗣皇帝前,各進一度耶?”答雲:“現今軍機姑未定例,當自有文書出去雲。”申後,禮部又送上馬宴桌於館所。二十六日,禮部知會有傳諭事件,年貢、慶賀各該正、副使明日赴部。故二十七日巳時,臣等及冬至正、副使與任譯詣禮部,則員外郎富森阿謄示傳諭事件,以為賀使帶來三起方物,業經欽奉敕旨:移準於下次正貢。再現奉敕旨‘此後外藩各國,唯須查照年例,具表齎貢,毋庸添備貢物於太上皇帝、皇帝前作兩分呈進’”云云。
據此則內禪以後,依然政由太上,而和珅為出納帝命之人,對外使且然,一切政務可想。但多一已顯明之嗣皇帝,到處侍遊侍宴,以全神貫注太上、和珅喜怒而已。此為仁宗動心忍性之日。
又:二十一年,即嘉慶二年,二月十七日戊子,冬至正使金思穆、副使柳在燕馳啟曰:“臣思穆去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追到燕郊堡,與副使臣,書狀臣翊模會竣使事間,於皇帝宴戲,輒進參,太上皇召至榻前,親酌御酒,凡三賜之,又頻賜食物,命撰進觀燈詩,臣等各制七言律詩一首以進,賜緞疋、筆、墨。圓明園宴時,太上皇使和珅傳言:‘爾還以平安以過,傳於國王。’又問曰:‘世子年紀幾何?’臣等對曰:‘八歲矣。’又問:‘已經痘乎?’臣等對曰:‘未也。’”
乾隆末荒於遊宴,具見《朝鮮實錄》。至授受禮成,太上既自命倦勤,又率帝般樂怠傲,稀御幾務。時禁旅苦戰苗疆,白蓮教橫行川、楚,天下不謂太平,而視為癬疥,戲愉之態,不為貶損。國史所不詳,屬國陪臣目擊之紀載,足盡當日訓政時情事。
又:三月二十二日丙戌,冬至書狀官洪樂遊進聞見別單,中有兩款,關太上皇帝及皇帝情狀:一、太上皇帝容貌氣力,不甚衰耄,而但善忘比劇。昨日之事,今日輒忘,早間所行,晚或不省。故侍御左右,眩於舉行,而和珅之專擅,甚於前日,人皆側目,莫敢誰何雲。二、皇帝平居與臨朝,沉默持重,喜怒不形。及開經筵,引接不倦,虛己聽受。故筵臣之敷奏文義者,俱得盡意。閣老劉墉之言最多采納,皇上眷注,異於諸臣,蓋墉夙負朝野之望,為人正直,獨不阿附於和珅雲。
和珅之權加重,乃由太上之記憶力益衰,和珅不過為傳太上意指之人,所傳之真不真,無從質證,不得不畏而奉之,則其對嗣君不暇計自全之道,假借一時而已。嗣君於政事雖沉默,然講筵猶可擇人自近,其韜晦之程度,不過至不敢預政而止,未嘗至自飾為清狂也。附帝而不附和珅之人,和珅亦未盡傾陷,則亦非大奸慝,唯乘太上之耆昏而專擅,亦未嘗顧及後禍矣。
太上崩在正月初三,前數日歲杪時猶及見太上臨御問對。其使臣歲幣事宜及成服禮節,不關當日事狀者從略。朝鮮國中猶稱中國敕使為北使,且以成服禮隆重為恥,對故明久而猶慕戀不已;對清則終以夷狄視之,此則直到朝鮮亡國猶然。特乾隆時累記宮庭之富盛,稍異以前詛呪菲薄之口吻耳。
太上有遺誥,朝鮮于敕使到日,敕中即遺誥之文,然不見於《東華錄》。《東華錄》決不肯遺此冠冕文字,其不載,當是《實錄》所本無。遺誥中自述功德,《東華錄》於上諭中述之,即緣以奉上尊諡,而於當日未蕆之軍事,遺誥中作鋪張粉飾之語,上尊諡諭中不之及,別一諭則直髮其欺蔽皇考高年之罪,以歸責於將帥,是與遺誥不侔。可見太上初崩,在廷之舉措,旋即有所改正。此與和珅之得罪,皆朝局之小小翻覆也。
《朝鮮實錄》:三月初二日庚申,幸慕華館迎敕,還御慶熙宮,宣敕於崇政殿,敕書曰:“奉天承運太上皇帝誥日:朕唯帝王誕膺天命,享祚久長,必有小心昭事之誠,與天無間,然後厥德不回,永綏多福。是以兢兢業業,無怠無荒,一日履乎帝位,即思一日享於天心。誠知夫持盈保泰之難,而慎終如始之不易易也。朕仰荷上蒼鴻佑,列聖貽謨,爰自沖齡,即蒙皇祖鍾愛非常,皇考慎選元良,付畀神器。即位以來,日慎一日,當重熙累洽之期,不敢存豫大豐亨之見。敬思人主之德,唯在敬天法祖,勤政愛民。而此數事者,非知之艱,行之唯艱。數十年來,嚴恭寅畏,不懈益虔,每遇郊壇大事,躬親展恪,備極精禋,不以年齒自高,稍自暇豫。中間四詣盛京,恭謁祖陵,永唯創業之艱,益切守成之懼。萬幾躬攬,宵旰忘疲,引對臣僚,批對章奏,從無虛日。各省雨暘豐歉,卻縈懷抱。凡六巡江、浙,相度河工、海塘,軫念民依,如保赤子。普免天下錢糧者五,漕糧者三,積欠者再,間遇水旱偏災,蠲賑頻施,不下億萬萬。唯期藏富小民,治臻上理。
仰賴天祖眷佑,海宇昇平,版圖式擴,平定伊犁、回部、大、小金川,緬甸來賓,安南臣服,以及底定廓爾喀,梯航所至,稽首輸忱。其自作不靖者,悉就殄滅。凡此膚功之迭奏,皆不得已而用兵。而在位日久,經事日多,祗懼之心因以日切,初不敢謂已治已安稍涉滿假也。回憶踐阼之初,曾默禱上帝,若能仰邀眷命,在位六十年,即當傳位嗣子,不敢有逾皇祖紀年之數。其時朕春秋方二十有五,預料六十年時日方長,若在可知不可知之數。乃荷昊慈篤祜,康強逢吉,年躋望九,親見五代玄孫,周甲紀元,竟符初願。撫衷循省,欣感交加。爰於丙辰正朝,親授璽皇帝,自稱太上皇,以遂初元告天之本志。初非欲自暇自逸,深居高拱,為頤養高年計也。是以傳位之後,朕日親訓政,蓋自揣精力未至倦勤,若事優遊頤養,則非所以仰答天祖深恩,不唯不忍,實所不敢。訓政以來,猶日孜孜,於茲又逾三年。近因剿捕川省教匪,籌筆勤勞,日殷盼捷,已將起事首逆,緊要各犯,駢連就獲。其奔竄夥黨,亦可計日成擒,蕆功在即。比歲寰宇屢豐,祥和協吉,衷懷若可稍紆,而思艱圖易之心,實未嘗一日弛也。
越歲庚申,為朕九旬萬壽。昨冬皇帝率同王公內外大臣等,預請舉行慶典,情詞懇切,實出至誠,業降敕旨俞允。夫以朕年躋上耋,諸福備膺,皇帝合萬國之歡,申億齡之祝,因為人子為人臣者無窮之願,然朕之本衷,實不欲侈陳隆軌,過滋勞費。每思《洪範》以考終列五福之終,古帝王躬享遐齡,史冊相望,終歸有盡。且人生上壽百年,今朕已登八十有九,即滿許期頤,亦瞬息間事。朕唯莊敬日強,修身以俟,豈尚有所不足而奢望無已。朕體氣素強,從無疾病,上年冬臘,偶感風寒,調理就愈,精力稍不如前。新歲正朝,猶御乾清宮受賀,日來飲食漸減,視聽不能如常,老態頓增。皇帝孝養盡誠,百方調護,以冀痊可。第朕年壽已高,恐非醫藥所能奏效。茲殆將大漸,特舉朕在位數十年翼翼小心,承受天祖恩佑之由,永貽來葉。皇帝聰明仁孝,能深體朕之心,必能如朕之福,付託得人,實所深慰。內外大小臣工等,其各勤思厥職,精白乃心,用輔皇帝郅隆之治,俾億兆黎庶,鹹樂昇平。朕追隨列祖在天之靈,庶無遺憾矣。其喪制悉遵舊典,二十七日而除。天地宗廟社稷之祭,不可久疏,百神群祀,亦不可輟。特茲誥誡,其各宜遵行。”
此遺詔於嗣君初無牴觸,而官書竟不載。細繹仁宗諭旨,於川、楚軍事,詞氣與此迥殊。時戰鬥方張,距蕆事之期正遠,遺詔先作自欺欺人之語,仁宗殆覺其可愧,故於《實錄》去之。檢太上崩日諭旨,欲行三年之喪,諭有云:“服制一節,欽奉皇考遺詔,持服二十七日而除。”此三句即根據遺誥而來,是必有一遺詔也。此詔頒之屬國,而卒不入《實錄》。其於應述功德,改用上諭,即在太上崩逝之日,諭雲:
自古帝王,功德顯著,並有隆稱懿號,昭垂萬世,典至巨也。我皇考大行太上皇帝,御極六十年,撫御萬邦,法天行健,遇郊廟大祀,必親必敬。崇奉皇祖妣孝聖憲皇后四十二年,大孝彌隆,養備至。綜覽萬幾,愛民勤政,普免天下錢糧者五、漕糧者三、積欠者再。偶遇水旱偏災,蠲貸兼施,以及築塘捍海,底績河防,所發帑金,不下億萬萬。至於披覽章奏,引對臣工,董戒激揚,共知廉法。禮勳舊而敦宗族,廣登進而育人才。征討不庭,則平定準部、回部,闢地二萬餘里,土爾扈特舉部內附,征剿大、小金川,擒渠獻馘,餘若緬甸、安南、廓爾喀,僻在荒服,戈鋌所指,獻贐投誠,其臺灣等處偶作不靖,莫不立即殲除。此十全紀績,武功之極於無外也。
自此以下,言其詩文全集之富,開四庫,刊石經,集石鼓文,復辟雍制,研六律,纂群編。乃言文德為遺誥中所未見。其以上則皆遺誥語而渾括之。遂以此代遺誥。而於川、楚軍事則於次日癸亥,別發一諭,正是不以遺誥為然之意。諭雲:
我皇考臨御六十年,天威遠震,武功十全。凡出師征討,即荒徼部落,無不立奏蕩平。若內地亂民王倫、田五等,偶作不靖,不過數月之間,即就殄滅,從來有經歷數年之久,糜餉至數千萬兩之多而尚未蕆功者。總由帶兵大臣及將領等全不以軍務為事,唯思玩兵養寇,藉以冒功升賞,寡廉鮮恥,營私肥橐。即如在京諳達、侍衛、章京等,遇有軍務,無不營求前往。其自軍營回京者,即平日窮乏之員,家計頓臻饒裕,往往託詞請假,並非實有祭祖省墓之事,不過以所蓄之資,回籍置產。此皆朕所深知。可見各路帶兵大員等有意稽延,皆蹈此藉端牟利之積弊。試思肥橐之資,皆婪索地方所得,而地方官吏,又必取之百姓,小民脂膏有幾,豈能供無厭之求?此等教匪滋事,皆由地方官激成。即屢次奏報所擒戮者,皆朕之赤子,出於無奈,為賊所脅者。若再加之朘削,勢必去而從賊,是原有之賊未平,轉驅民以益其黨,無怪乎賊匪日多,輾轉追捕,迄無蕆事之期也。自用兵以來,皇考焦勞軍務,寢膳靡寧。即大漸之前,猶頻問捷報;迨至彌留,並未別奉遺訓。仰窺聖意,自以國家付託有人,他無可諭。唯軍務未竣,不免深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