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雍正乾隆:全盛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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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雍正乾隆:全盛 (9)
高宗於新疆定後,志得意滿,晚更髦荒。和坤以容悅得寵,務極其玩好之娛,不恤邊遠疾苦,此皆盛極之所由衰也。自此以前,可言武功;自此以後,或起內亂,或有外釁,幸而戡定,皆救敗而非取勝矣。乾隆前後金川兩役,以大軍與土司相角,勝之不足為武。而初定金川時,以失機誅總督張廣泗、經略訥親。再定金川時,定邊將軍溫福敗死,損耗亦甚大,而亦預於十全武功之列,皆高宗之侈也。十全武功者,除準噶爾兩役、回部一役外,為兩定金川,為土司,一定臺灣,為內地,緬甸、安南各一役,廓爾喀兩役,為御外。
第七、雍正登基的血色權謀
康熙間奪嫡之案,前已敘述。至雍正間,復於諸王多所戕殺,舊時因避時忌,不暇細考其曲折,鮮不以為即奪嫡之餘波,頌世宗者且以為能代故太子報怨矣。不知奪嫡之魁為允禩,雍正初尊以親王,任以總理,極意聯絡,事實昭然。後來變計,在《實錄》情節不備,論者益無所徵信。唯事結於曾靜勸嶽鍾琪反清,與呂留良著書排滿。諸王同為聖祖之子,豈有黨附於反清排滿之理,何以併為一談,此必有故。昔時《大義覺迷錄》為,細閱者少,改革後大事研討,則真相出矣。允禩之得罪於雍正朝,必以不服世宗之嗣位,而世宗之嗣位,自有瑕疵,供人指摘。指摘之根由,出於諸王;指摘之文字,則在曾靜筆錄。呂留良乃其學派之牽涉,因治及反清排滿之罪,非世宗本意所重視也。此事餘別有《世宗入承大統考實》,不具述。唯允禩輩前尚身預奪嫡,罪狀允禩者猶為有說。至世宗兄皇三子誠親王允祉,前以保護太子聞,則有功於嫡;後又不入允禩等案內,則無嫌於世宗。只以甘心閒散,不欲預聞政務為罪,至奪爵禁錮以死。此事可作一補敘,知世宗有難言之隱在也。
《東華錄》: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甲午,聖祖崩。十六日丁酉,頒遺詔。二十日辛丑,世宗登極。十二月初九日庚申,上釋服,移居養心殿。十二日癸亥,諭:“陳夢雷原系叛附耿精忠之人,皇考寬仁免戮,發往關東。後東巡時,以其平日稍知學問,帶回京師,交誠親王處行走。累年以來,招搖無忌,不法甚多,京師斷不可留,著將陳夢雷父子發遣邊外。或有陳夢雷之門生,平日在外生事者,亦即指明陳奏。楊文言乃耿逆偽相,一時漏網,公然潛匿京師,著書立說。今雖已服冥刑,如有子弟在京者,亦即奏明驅遣。爾等毋得徇私隱蔽。陳夢雷處所有《古今圖書整合》一書,皆皇考指示訓誨,欽定條例,費數十年聖心,故能貫穿今古,匯合經史,天文地理,皆有圖記,下至山川草木,百工製造,海西祕法,靡不備具,洵為典籍之大觀。此書工猶未竣,著九卿公舉一二學問淵通之人,令其編輯竣事,原稿間有訛錯未當者,即加潤色增刪,仰副皇考稽古博覽至意。”此為加罪諸王府官屬賓友之始,而適以誠親王開端。唯未明言兄弟相戕,用耿精忠牽涉立說。陳、楊與耿藩舊事,久已消釋,今忽重提,其實追憾誠王之得聖祖歡心,由於陳、楊之以學問為輔佐。
世宗當時相形見絀,甫即大位,即修此怨。其證如下:
清宮《文獻叢編》第三冊載戴鐸清折十件,其康熙五十七年第九件雲;“奴才戴鐸謹啟:主子萬福萬安!奴才素受隆恩,閤家時時焚禱,日夜思維,愧無仰報。近因大學士李光地告假回閩,今又奉特旨,帶病進京,關係為立儲之事,詔彼密議。奴才聞知驚心,特於彼處相探,彼雲:‘目下諸王,八王最賢’等語。奴才密向彼雲;‘八王柔懦無為,不及我四王爺,聰明天縱,才德兼全,且恩威並濟,大有作為,大人如肯相為,將來富貴共之。’彼亦首肯。但奴才看,目下諸王各各生心。
前奴才路過江南時,曾為密訪,聞常州府武進縣一人名楊道升者,此人頗有才學,兼通天文,此乃從前耿王之人也。被三王爺差人請去,養在府中,其意何為?又聞十四王爺,虛賢下士,頗有所圖,即如李光地之門人程萬策者,聞十四王爺見彼,待以高坐,呼以先生。諸王如此,則奴才受恩之人愈覺代主子畏懼矣。求主子刻刻留心,此要緊之時,誠難容懈怠也。謹啟。”件後記雲:蒙批:“楊道升在三府已有數年,此乃人人皆知。”又蒙批程萬策之旁:“我輩豈有把屁當香焚之理。”又蒙批:“我在京時,如此等言語,我何曾向你說過一句。你在外如此小任,驟敢如此大膽。你之死生,輕若鴻毛;我之名節,關乎千古。我作你的主子,正正是前世了。”等諭。
戴鐸十啟,自康熙五十二年至六十年間之事。世宗即位以後,令鐸匯錄原文並所蒙批諭,成折存檔,不過明鐸時時望己作帝,而己則時時斥絕之,以見其並不與鐸同此奢望也。然其批諭語氣,豈是實行斥絕,所謂“其辭若有憾焉,其實乃深喜之”。
世宗於允禩諸人,從奪嫡案中,已相形取得勝利,知前此力圖奪嫡者,更無再得儲位之望。而允祉則前以保護太子,為聖祖所心重,又以踴躍修書,合聖祖尚文好學之意。其實效修書之力者,乃陳夢雷、楊文言二人。楊尤身負天算、律呂絕學,為聖祖自命獨有心得而舉世罕及之事。此實世宗所最忌而無如之何,甫即位遽修怨於陳、楊。其原委撮敘於下:
據陳夢雷《松鶴山房集》,夢雷與李光地均中康熙九年進士,均入翰林,同省同年,通家相得,同以請假回籍。而十三年撤藩之變,耿精忠以福建叛,既逼夢雷從逆,又召外郡縉紳。光地自泉州安溪本籍至,以年家子先謁夢雷尊人。陳氏父子均勸光地勿受叛藩職,光地意未決。時楊文言在耿幕,與夢雷交密,夢雷約文言與光地相見,告以耿必無成,急歸謀間道通疏京師,請兵由贛州徑指汀州,精忠方以全力備仙霞關,大兵可由汀州直入閩腹地。朝廷得光地蠟丸書,致前敵行之有效,光地受上賞。十五年,精忠勢蹙乞降,文言遂歸。夢雷以十九年入都自陳,而朝議方以精忠為所屬首告,降後仍通逆,召精忠對質治罪,而夢雷以職官從逆論死。光地為明其非得已,然不言其上疏請兵時夢雷亦預謀也。
故僅得減死戍遼東,時為二十一年。至三十七年聖祖東巡,夢雷獻詩稱旨,召還京,命侍誠親王邸。王命輯《彙編》一書,分類排纂群籍至三千餘卷,校刊未竣而聖祖崩。世宗諭旨中改其名為《古今圖書整合》。追論夢雷罪再遣戍,時夢雷年已七十一。所云藩變時之罪,聖祖早雪免之,且頗蒙恩賚,獎其文學,御書聯語賜之,有“松高枝葉茂,鶴老羽毛新”之句。故夢雷以“松鶴山房”名其集。因怨光地,作《絕交書》行於世,世謂之安溪負友,成一公案。世宗於即位後追理夢雷前罪,實為與允祉為難,非聖祖憐才宥過意也。至楊文言以布衣入藩幕,在三藩未變以前,本不為罪。既變被羈,精忠降而脫歸,所至不諱其在閩時事。十八年夢雷入都,文言與偕行。夢雷得罪無究及文言者。旋以天算絕學,應徵入明史館預修《歷志》。
文言,字道聲,《松鶴山房集》中皆稱道聲,而光地《集》中雖亦稱道聲,亦或作道生,唯戴鐸啟本及雍邸批辭作道升。當康熙季年,世宗已極注意道升之歸誠邸。道聲在閩,原無為耿丞相之說,世宗追誣之,以歸罪於誠邸。此康熙六十一年世宗諭旨,不惜以天子誣罔匹夫,知其怨毒之鐘於誠邸,不過忌陳、楊修書之能為誠邸博聖祖之歡心而已。自此誠邸若口無間言,當亦可保其軀命,以其究無擠其儲位之實跡也。然卒不能免者,則必以誠邸知世宗嗣位真相,辭色之間,既不竭誠輸服,將有發其隱覆之嫌。觀其坐罪之詞,多不成罪狀,由世宗自行宣佈,而諸王大臣加以描畫,歸結於父子革爵正法,由特旨改為拘禁終身,何其酷也!世宗所宣佈誠邸罪名,唯見《上諭旗務議覆》中。《東華錄》無之,想已為《實錄》所削。茲錄如下:
雍正八年五月上諭:“誠親王允祉,自幼即為皇考之所厭賤,養育於外,年至六歲,尚不能言,每見皇考,輒驚怖啼哭。”
誠邸為世宗兄,誠幼時事,豈世宗所能置議?且此事豈論罪所當牽涉?
“及年歲漸長,則性情乖張,行事殘刻。於皇考之前,則不義不孝;於其母妃,則肆行忤逆。是以皇考屢降諭旨,將其心術不端之處宣示於眾。此舉朝所共知者。”
誠邸生母榮妃,忤逆之說無考。唯於怡邸母敏妃之喪,在康熙三十八年,不滿百日薙髮,為聖祖所責,允祉自怨自艾,作《責躬集》。
誠邸擁護廢太子,明見聖祖諭旨褒美之,其他刻薄,唯見本諭旨中怡邸喪事。誠邸有二兄,大阿哥以鎮魘太子,為誠邸所發;二阿哥即太子,諸兄弟中唯誠邸救護之,為聖祖所賞。其餘仇太子者自不慊於誠邸。若謂誠邸刻薄,誠邸無權,只有情誼之不浹,並無危害之相加。諸弟若果鄙棄其兄,即諸弟亦負不恭之罪,與不友等耳。此亦非論罪所當及。
“皇考聖躬違和之時,朕侍奉湯藥,五內焦勞,而允祉不但無憂戚之容,而且有欣幸冀望之意,為子臣所不忍言者。其天良盡泯,一至於此!”
自誇其孝,責兄不孝,並無違忤實跡,只想象於辭意之間,此不足以罪人,徒見己之不弟而已。
“皇考以東宮儀仗禮服,從前定製太過,特命廷臣糾正。允祉見廷臣所議,忿然謾罵,且雲:‘如此則何樂乎為皇太子耶?’”
此本是為太子不平,不過心眼拙直,狃於前此之尊貴太子,後覺貶損太過,亦有何罪?然宗人府王大臣議罪,則描畫之雲:“當二阿哥廢黜之後,允祉居然以儲君自命,見廷臣更正東宮儀仗,輒忿然謾罵,此其妄亂之罪一也。”更引伸於世宗諭旨之外,可謂善承意旨矣。
“康熙六十一年,皇考龍馭上賓,方有大事之夜,朕命允祉管理內事,阿其那管理外務。乃允祉私自出外,與阿其那密語多時,不知所商何事。此天奪允祉之魄,自行陳奏於朕前者。及朕令阿其那總理事務,阿其那則在朕前保奏允祉可以大用。此阿其那欲引允祉為黨助,共圖擾亂國政之明驗也。”
大事之夜,兄弟間何以竟不可通一語。既自行陳奏,可知原無避忌。阿其那方任為總理,何能禁其有所保奏?若以當時被保奏為罪,則當時任彼為總理者,罪名豈不更重?
“允祉在皇考時,侵帑婪贓,逋欠累累。朕恐其完公之後,家計未能充裕,兩次共賜銀十五萬兩,俾其饒足。而允祉每以該旗該部催追數百兩數千兩之處,瑣屑瀆奏,怨忿不平。朕皆寬宥之。”
逋欠是康熙間諸王常態。及世宗令該旗該部催追,特自發內帑贍給其乏,此是世宗限制諸王之能事。誠邸不知風色,尚忿催追而訴於帝前,此實長厚太過。既稱寬宥之,即不當論罪。而王大臣論之曰:“貪黷負恩之罪,法所難宥者一也。”則前之寬宥,乃為之並計加罪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