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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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此次歸國,阿庭共派了八個人給我。我只留了黃樺、田清泉(第二期去的,擅長管理),高劍峰(身手好,也是第二期的)和韓鐵,其餘的,都安排在基金會工作了。韓鐵是阿庭的得力助手之一,本不可能派給我。但是,為了平衡在美華人的男女比例,韓鐵受命組織了大批華裔婦女偷渡美國。目前正被美方大力通緝中,回國來是避避風頭。年初,我派他去了趟敦煌——斯坦因永遠的消失在中國西北的茫茫沙漠中。回來以後,我便派他組織了個情報網,我只提供錢,人要自己去找。韓鐵不負期望,迅速依靠基金會組織了一個鬆散的情報網路,並在安慶建了個小小的情報網路。
在我整訓新軍的同時,田清泉以我的名義買了一塊荒地,七百三十多畝,是不適合耕種的鹽鹼地。田清泉打了眼機井,我又帶人在此進行了一個半月的土工訓練,採用井灌井排,灌溉洗鹽,排水除澇,很快就將其改良成可以耕種的良田。鹽鹼嚴重的地方,再透過種稻除鹼、水旱輪作,進一步治理。說白了,我要建的,就是個以養殖為主的農莊。我記得後來有一種養殖方法,大致是,用糧食釀酒,用酒糟養豬,用豬屎餵雞,用雞屎養魚,用塘泥肥田。酒不可能釀成什麼好酒,水質不行,工藝上講究一點兒,不太差也就行了。除了水稻小麥,再種上些兒玉米、甜高粱、紫花苜宿、黑麥草,飼料也就差不多了。再使用農家肥、沼氣,使秸杆還田,選用良種,增加畝產。雖然,還不能實現機械化,但使用畜力和先進農機具,還是極大的提高了效率,降低了勞動強度。此外,再引進些兒荷蘭奶牛什麼的。
這些事情,我也是隨便說說,技術上的事,都是樅陽農校提供支援。
樅陽農校是基金會提供資金,在兩年前成立的,主要目的是培養農業技術人才,普及現代農業技術,並進行雜交試驗,培育良種,研究農牧及養殖技術。農校學制四年,免收學雜費,並提供部分補助金,貧家子弟多求學與此。現在還沒有畢業生,即使有了畢業人員,多半也會因高薪和良好的環境而留在農校作老師,做研究——我是有算計的。農校的名譽校長是姚永概,安徽高等學堂總教習。
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清廷實行裁兵加餉。新軍的軍餉是這樣的,正兵月餉加至4兩5錢,副兵月餉加至4兩2錢,備補兵月餉加至3兩3錢。正兵:副兵為1:2,備補兵每班一人。班、排長每月十幾兩,隊官二十多,管帶三十幾兩。協統近五十兩,我是六十兩。騎兵和炮兵都6兩,管帶以上還有一定的經費可以支出。但無論如何,就是不夠花。而且,軍餉還不是十足發放。按前練兵處章程,軍官八成、軍佐七成、署理六成開支。
我算了下,就算我不吃不喝,逢年過節過生日,我一年不搭裡一千五百兩,是絕對不夠花。難怪袁士凱——想造反的人——都會貪汙軍餉。所以,每年除了我的生日,我一概不請客。我過生日時,我一分錢的禮也不收,自己掏一百兩銀子,買上一二十口生豬,請全標的人吃頓飯,軍官聚一起,大家喝碗酒。伙食費一般是每人每月1.5~2兩銀子,我只收一兩半,但我一分不貪,我軍中吃的是細糧,每天還有三兩肉,雞鴨魚蛋都很常見。
半年後,農莊全面負責新軍的伙食,我進一步改善了新軍伙食。我又開了座酒樓,每月也能有幾千兩的收益;我將伙食費的降到一兩,士兵每人每月淨剩二兩,三百軍官每人也能得到相當軍餉一半的分紅。(逾一年,我伙食費象徵性地收三錢,軍官可以得到的分紅也超過軍餉了。)
士兵學會了寫信,雖然每封信裡都有別字;軍官也都能看懂地圖,少數軍官能在沙盤上作下不錯的指揮。經過如此努力,我已經成功地在部隊裡建立起了威信——一言九鼎,我說了算數。軍事不合格,有異樣心事的人,在這裡待不住,要求太嚴格,規矩太重——我到底把顧琢堂給擠走了,這傢伙是北洋的人。我在軍中禁止體罰,嚴格的訓練和禁閉足已。我已經使軍中將士初步接受了“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剩下就是鞏固了。軍中軍醫太少,我在訓練中還加入了包紮和急救訓練,併購置了繃帶和藥物——哪有賣白藥的,這金瘡藥質量也差了點兒。
光緒三十一年(1905)夏,管帶汪道銘率同等數量的新軍,在演習中乾淨利落的將武備練軍營擊潰。不久,武備練軍學堂停辦——這一停辦,與我無關。主要是由於當時陳仲甫領導的學生請願——“電阻俄約”活動,在安徽產生很大的影響。雖然,該活動被鎮壓了,但反清革命思想卻在學生中極有市場。秋天,陳仲甫領導的革命組織“嶽王會”成立,武備學堂的學生多數都參加了。從而,引起了安徽巡撫誠勳的警覺,將武備練軍學堂停辦。所以,這一停辦,與新軍沒有什麼關係。
光緒三十一年(1905)秋,霍元甲偕弟子劉振聲來軍中做武術教官。說句實在話,這時代練武的人很多,新軍之中也有不少。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霍元甲雖然名聲響亮,也還是有人不服。這個自然無須我多事,霍元甲橫掃全軍,無有敵手。
阿庭在1905年很不滿意,在殖民統治上,美國確實遠不如英國。1894年,美國迫使清政府簽訂《限禁來美華工保護寓美華人條約》,聲稱保護寓美華僑,實際是使美國行之已久的限禁華工、歧視虐待華人的做法具體化、合法化。光緒三十年“禁約”十年期滿,美國政府拒絕中國修約要求,執意繼續保持原約,遂激起中國人民的極大憤慨。這就是“抵制美貨運動”的源由,其間,美國的形象一落千丈。
也無怪阿庭來信說,(美國)國務院裡都是白痴。明明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偏偏辦成這樣。這件事給華源基金會帶來許多麻煩:1903年去日本的留學生不足千人,今年已增加到四千餘人;而1903年到美國的留學生有二千七,今年卻不足千人;若非華源在歐洲也有基礎,可以將這些留學生轉爾引導到歐洲去。阿庭一定已經暴跳如雷了。
就是後來的美國駐華公使芮恩施,也認為排華引起“巨大的、日益強烈的不滿”,並“構成了對中國和美國良好關係的最嚴重威脅”。美國駐福州領事格雷西(S.L.Gracey)也痛苦地承認抵制期間“產生的對美國人的不友好感情是難以估量的”。有意思的是,當格雷西打算將這番評論在波士頓一家報紙發表時,遭到美國國務院的阻止。
所以,當《紐約時報》得到了這個訊息時,阿庭如獲至寶,將其大幅刊登出來。此時,《紐約時報》銷量六萬多,是在美國有相當影響力的嚴肅報紙。這樣一來,(美國)國務院就焦頭爛額了。自然,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阿庭的麻煩在後頭。不過,阿庭倒也不是很在意,用他的話說,“紐約,那是我的主場”。我不知這是真是假,不過,阿庭這些年鼎力支援民主黨,想必也有些成效——沒有政治立場的報紙是不存在的。以阿庭的性格考慮,想必也不會吃太大的虧。
這一年,對於朝野一致的立憲呼聲,清政府已不能不對此作出相應的表示,遂派鎮國公載澤、戶部侍郎戴鴻慈、兵部侍郎徐世昌、湖南巡撫端、商部右丞紹英方分赴東西洋各國考察政治。
光緒三十二年(1906)農曆三月,恩銘抵達安慶,就任安徽巡撫。開始,恩銘對我印象很不好,覺得我有不軌圖謀,排擠武備學堂畢業生。但在五月的一次演習中,我率領的新軍服飾齊整,行動利落。全軍在三個小時內奔行五十里而不亂,在到達目的地後,迅速建立了防禦陣地。於是,恩銘便對我刮目相看了,此人極愛才。此後,便日見親厚。在我的推薦周旋下,購買了德國毛瑟1898式步槍三千一百五十枝,法國克魯蘇七生的五口徑管退過山快炮十二尊,以及其它馬隊之馬槍,各營之長刀,亦經陸續添購。馬隊需用戰馬,也派員赴張家口外採購,不敷尚多,現正擬續派委員前往續購。工程之架橋材料,各項器具,輜重之車輛,已一併照數購置。此外,全協各官長目兵需備衣褲、靴帽、雨衣、帽囊、水瓶、飯盒、洋毯、鐵鍬、鋤斧、鞍具等類,均酌量購置給發。
恩銘很欣賞新軍訓練之餘,每日讀書的風氣——沒辦法,新軍底子差,人數少,這每日的教學我預備一直做下去,不是我有教育癖,實在是手裡資源太少,不得不走少而精的路線——但我是不會減少緊急集合次數的,兄弟們辛苦啦。準備任命我為安徽陸軍小學堂(原武備學堂)副總辦,將其交給我——總辦是個旗人,不管事。然而,徐錫麟來了,這是個牛人,學問極好——這不算誇獎,這時代叫個有名有姓的,國學都強我幾倍——據說徐錫麟的數學也很有天賦,和鑑湖女俠秋瑾是表親。徐錫麟拿著俞廉三親自為他寫的推薦信——那俞廉三與安徽巡撫恩銘有師生之誼,故徐錫麟深得恩銘信任。到安慶不久,徐錫麟就被委為陸軍小學堂會辦,後又升為巡警處會辦和巡警學堂會辦。
徐錫麟很能幹,其實,恩銘也很能幹,是個能吏——只是恩銘生的時候不好,滿清此時人心盡喪,我在軍中威望那麼高,也不敢說滿清的好話,只說:“相忍為國,國家經不起長時間的動亂。革命家並不能團結一致,也有派系,免不了要爭權奪利,國家經不起戰亂了。”——汗,我就差沒說“曲線救國”了。
年底,巡撫恩銘酌定徵兵章程,於省城安慶及廬州各設一總局,於寧國、徽州、鳳陽、潁州個設一分局。總局三十二年十二月開辦,分局三十三年正月開辦,限三月初十先撤分局。公所詳文。計皖北征得一千二百名,皖南征得四百六十八名,是年六月標統詳文。又由督辦處札委兩標統帶等充徵兵官,專就皖北潁州、廬州設總局二,於渦陽、潁上、壽州、鳳陽設分局四。五月十一日開局,限五月底徵齊。計共徵得一千七百四十五名。徵兵章程大體說來,與以往類似,無非身家清白,無犯罪史,身高、視力、肺活量,等等。唯一特別的是要求識字,不識字的不要——這倒好,早如此,省我多少事。
我從第六十一標中,將隊副、排副和班副都抽調出來,訓練新兵——也就是將來的第六十二標和炮、馬營等人。暫時先按步兵,訓練完了,將其都提成正職。將六十一標中的備補兵進副兵,副兵進正兵,正兵進副班,再提拔幾個隊副和排副,將第六十二標中訓練相對差的補作備補兵。然後,抽調得力軍官把炮營馬營的架子搭起來。說起來麻煩,其實,遠比訓練六十一標省事。只是這夜校,我看要一直辦下去了。
PS:第61標(1906):
統帶陳士誠;
管帶[一營]汪道銘;[二營]王澤;[三營]陳慶良;
隊官[一隊]餘程萬;[四隊]韓伯平;[七隊]熊文;
[二隊]李良治;[五隊]張信;[八隊]趙頌清;
[三隊]王昆;[六隊]董成良;[九隊]王安國;
新軍中讀過書的人很多,陳士誠原本還是秀才出身,剛來時,文質彬彬,說話都不會大聲。但是,陳士誠性格中有一種堅韌不拔的東西在裡面,一遍做不好,就做一百遍,又在軍事上很有幾分天賦,很快就在眾人之中脫穎而出。
汪道銘的學問也不錯,只是性格要直率很多。基本上,新軍軍官除了餘程萬等少數人是個老粗,不識字,或讀書沒兩年。其他人都念過幾年學,能寫上兩筆。
胡永奎任第31協參軍官,位列眾人之上,但不直接帶兵。高劍峰頂了高進的名字,現在是我的親兵隊長(弁目)。此次訓練新兵,我親自出馬,令汪道銘暫代第62標統帶,暫不設管帶。又令餘程萬為61標一營管帶,並在馬弁及眾將士中擇能任命空缺官職,以加強我對新軍的掌握。
不管怎樣,我不象去年那麼忙了。去年接管新軍後,我在家過夜時間,還不足一個月——後來,夢蘭把家安在五里廟(霍元甲與我比鄰相居),離軍營不到十分鐘的路——連小二都耽誤了。兒子見我,都有些兒陌生了。我抱著阿浩,又是心痛又是甜蜜,說不清的滋味。阿浩是在日本出生的,現在已經五歲了。
好在今年,軍心已定,我才能在家吃晚飯,並時常住在家裡——這才讓小二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我妻事隔五年又懷孕了。只不知,這回是二子,還是女兒。我還希望是兒子,下一個再生女兒吧。要不,一個人怎麼能夠保護好妹妹呢?/game.do?method=gameInd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