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卷 與已死新娘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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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卷 與已死新娘拜堂
花滿天。這座沉默森林越往裡面走就越是深紅的一片片,放目望去也是各種紅色,但是比王宮裡那種喜慶的紅色好多了。
沉默森林裡依舊棲息著無數魔獸,但這裡的魔獸畢竟是由仍處於幼年階段的騰蛇掌控,所以不似其他死亡禁地的魔獸那般血腥。越往裡面走,裡面的魔獸就厲害心智也就越高,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也就逐漸濃烈到快讓蘇琚嵐窒息致死。
許多狼獸、虎魔、蛇魂等等,紛紛從暗處相繼走出來,虎視眈眈地盯著這三個不之客。
蘇琚嵐望著四周越來越多的魔獸,無力一笑:“沒有了金龍,真不知道它們會不會將我們當成仇人了?公孫,先將我放下吧。”
公孫錦幣聞言便點頭將她放下,與玉崔嵬一左一右攙扶著她,她艱難地扭頭看著身後風靜而樹不止的動亂,面色如雪,只覺胸口一陣絞痛,又接一陣悶,氣息瘀滯之下,不由得以袖掩口,劇烈地咳嗽出來。
“琚嵐。”公孫錦幣急忙為她順直背,卻還是有些忌憚地看著步步靠近的魔獸們。因為他從未踏入沉默森林,而金龍又因為蘇琚嵐道行喪失被困在蘇琚嵐體內結界而無法現身,所以他根本無法確定沉默森林的魔獸會不會給幾分薄面。
蘇琚嵐看著這些慢慢靠近的魔獸,口中吐著略帶血腥的白氣,緩緩笑道:“就算我現在無法召喚出金龍,但你們能感覺到它潛伏在我體內嗎?”
見她要朝這些凶狠猙獰的魔獸走去,玉崔嵬情不自禁拉住他。
蘇琚嵐回頭道,“玉崔嵬、公孫,你們先離我遠一些,因為待會結果有兩種,要麼是我說服這些魔獸,要麼是它們一口吞了我。正要吞了我,這裡魔獸數量龐大,捨棄我你們才有可能逃跑成功。”
“靠!蘇琚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廢話呀?”公孫錦幣怒罵道,然後“唰”地一聲扯下他的腰帶,一頭捆綁在手臂上,一頭不甚溫柔地束在蘇琚嵐腰間,晃了晃這條比麻繩還結實的腰帶,哼道:“大不了一塊死唄,跟著你死,我公孫錦幣可是能流芳百世的!”
蘇琚嵐忍不出笑出聲。
一旁的玉崔嵬不滿道:“喂,怎麼不順帶把我也綁進來?”
公孫錦幣嘲笑道:“腰帶沒三頭,你被我嫌棄了。”
“你!”玉崔嵬瞪眼。
蘇琚嵐悠悠喘了口氣,緩緩蹲下身靠近最近的那隻魔獸,而後者直接呲牙咧嘴地張口咆哮了一聲,驚得公孫錦幣拉著腰帶要將她拽回來,卻聽蘇琚嵐擺手道:“先等一下吧。”這些魔獸還沒有立即動攻擊,那就證明它們敏銳的感覺到這三位冒犯者並非普通人。
蘇琚嵐彎著腰與這隻最近的魔獸眼對眼,鼻觀鼻。
這隻魔獸雙瞳裡映射出蘇琚嵐這張蒼老陌生的臉,一人一獸靜止許久後,公孫錦幣緊迫地感覺到身後追兵將近,但蘇琚嵐卻還是靜靜地與這些魔獸大眼瞪小眼。她現在全身衰敗,可清醒時唯有一雙眼光彩如舊。這雙眼如果想看,是絕對能看破諸多謀略、洞徹人心、設局擺謀!
如今這場婚禮鬧到她非得逃離白赤城不可,可見已不簡單了。顏弘皙一直就想與她聯姻,如今竟是由黃靜嬰因四國不同心而導向非聯姻不可的地步,她會看不出黃靜嬰已成顏弘皙身邊的人嗎?顏弘皙對她有情,她看得出,顏弘皙想從她這裡謀利,她也看得出。利愛交叉,顏弘皙的愛比起誰來都是複雜的!
她聚精會神看著眼前的魔獸,那雙瞳孔很大很亮,根本就是常人不敢與之迎視的燦爛,而瞳仁中間就好似金龍陡然睜開的黑仁一樣令人望而生畏,望著望著,居然讓這隻魔獸突然間驚嚇地伏趴在地,唔唔哽咽。
其他魔獸見狀,也忍不住先後屈膝跪倒,沉默森林到處想起魔獸嚎叫起伏的聲音,一聲聲,所有魔神均是聞言跪倒,一如金龍真身降臨萬壽朝拜的模樣。
蘇琚嵐頓時艱難地喘了口氣,伸手指著身後追兵道:“勿傷分毫,將他們驅逐出去。”
這些魔獸頓時甩著頭顱在喊起來,飛也似的朝顏弘皙派出的追兵奔去。顏弘皙算漏蘇琚嵐是一個擅長製造奇蹟的人,但蘇琚嵐此刻還是記掛著給顏弘皙保留點實力,畢竟對付魔族,能多一分力就多一分力。不過這麼一蹲,她也就再也站不起啦了,直接栽入身下草地中。
公孫錦幣和玉崔嵬急忙衝上來扶住她,但蘇琚嵐的面色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
公孫錦幣只感覺到蘇琚嵐手腳越冰冷,急忙脫下自身衣衫裹在她身,抓起她的手呵著氣摩挲:“蘇琚嵐,你現在感覺如何了?是冷、還是餓?”
蘇琚嵐忍著胸中激盪想說點什麼,但嘴角的血越流越多,她今日情緒大起大落,這幾日又多番折騰,只怕周博通預言的最多十天、她欺騙顏弘皙的最多六天統統都要錯了,現在……她有種命要休已的感覺。
“噗——”一口濃烈的鮮血噴口而出,蘇琚嵐在天地昏眩中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於是伸手抓住公孫錦幣,指掌似獸爪,青筋分明,急道:“公孫!玉崔嵬!”
“琚嵐,我們都在這!”玉崔嵬驚慌失措地看著蘇琚嵐越蒼白的模樣,眼眶也是*辣一片滾燙。
蘇琚嵐看著他們,勉強喘了口氣,道:“你們還是把我交回顏弘皙手中吧。”
“好不容易逃出來,為什麼又要回去?”玉崔嵬不解道。
蘇琚嵐目光落在緊咬牙的公孫錦幣上,眼裡瀲灩有光,似是瞬間放棄了什麼,“因為我決定成全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熬過今日,索性還他一份情吧。
鼻尖痠軟的公
公孫錦幣也是明白人,幾乎控制不住顫的聲音:“好,我帶你回去。”他閉上了眼睛將蘇琚嵐輕輕抱在懷中,呼吸吐納間也是痛了。
白赤城王宮中,顏弘皙才剛命人好不容易將胡砂等人禁錮起來,正在等候闖入沉默森林的追兵訊息,卻忽然聽見宋堯的喊聲:“主子,公孫錦幣帶著琚嵐郡主回來了。”他愣了下,身形一晃就已出了廳堂,直奔蘇琚嵐的房間。
玉崔嵬依舊不明白蘇琚嵐前半日鬧死鬧活地要離開嗎?怎麼現在反而自願回來了。
公孫錦幣已手腳輕柔的將蘇琚嵐扶到榻上坐下,順帶幫她理順衣衫和頭,蘇琚嵐沒有再用白紗掩面,蒼老、奄奄一息、將死,在她面上一露無遺。
“琚嵐。”顏弘皙幾乎是喘著氣奔到房門外,幾縷凌亂地飄落在頰邊。
蘇琚嵐抬頭望著顏弘皙,以及聞聲而來的唐驪辭、金允庭、聶欒等等人,唯獨沒有胡砂、邵樂那些幫她逃走的人。她道:“既然我人已主動回來了,那就不會再逃,你先把胡砂他們放出來見我。”
顏弘皙看著蘇琚嵐,表情有些複雜,又像是鬆了一口氣,招手喚了宋堯上前:“放人。”
沒多久,胡砂他們頓時再度熙熙攘攘地出現,只是望著顏弘皙不甚友好,而唐驪辭和金允庭即便做壁上觀也不得好眼色,他們快步從顏弘皙三人間穿插而過,跑到蘇琚嵐跟前,各個滿臉擔憂地看著蘇琚嵐,噓寒問暖。
蘇琚嵐目光幽幽且帶著眷戀一一掃過玉崔嵬、公孫錦幣、邵樂、秦衛霜、燎麗、尕娃、狩乾、傅儀的臉龐,然後用力記在腦海後,輕鬆一笑:“沒事就好,你們先出去吧,我要幫你們向顏弘皙討債。”
她微微仰起臉看著站在房門外的顏弘皙、唐驪辭、金允庭三人,目光更多的落在隱忍的唐驪辭身上,良久才道:“顏弘皙,我想單獨跟你聊一下。”
不是最新叫他?唐驪辭有些失望的怔住,眸色難免有些黯淡。
顏弘皙當下不再說話,踏入門口就示意所有人出去,然後帶上門。
空蕩蕩的房間裡,不過片刻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再無其他干擾了。
“為什麼你還要回來?”顏弘皙慢慢朝她走去。
蘇琚嵐卻是反問道:“你不是希望我回來嗎?婚禮是什麼時候?”
“明日中午。”說完這話,他已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下身,仰望著坐在榻前的她,“不僅僅王宮,整座白赤城的百姓也都自掛滿了雙喜字帖。聯姻的訊息早幾日就傳遍了四國大6,不少權貴已相繼到了白赤城。”
蘇琚嵐苦笑了一聲:“你全都籌劃齊了,估計連魔族那邊也想辦法通知到了,是吧?”
顏弘皙默默點了點頭。
蘇琚嵐道:“你想引贏駟出來?”
顏弘皙點頭:“算是我計劃中期待的一部分吧。”
蘇琚嵐慢慢伸出一隻手,爬到顏弘皙低垂的臉頰上,脣邊勾起細碎的微笑,輕飄飄地道:“但你我都清楚,他十之*是不可能出現的。”
“琚嵐,不要再去揣測我的計劃,為了瞞住你我也是會累的。”顏弘皙情不自環住她顯瘦的腰,直接坐到冰涼的地板上,然後將頭依靠在她腹部間,這個時候像極了一個尋找安慰的孩子。
幸好顏弘皙此時是低著頭,一直在苦苦支撐的蘇琚嵐終於被這股頭暈目眩殺到就連瞳孔焦距都模糊了,她伸手捂住頭顱,掙扎著用最後一絲力氣說道:“好吧,我再也不去揣測你的計劃了。公孫喜歡賺錢藏寶,我已經讓聶欒暗地貯藏足夠多的金銀財寶讓他每天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拿一點。玉崔嵬心性單純醉心修煉,秦衛霜無依無靠卻是最固執長情的那個,沒有了我,最適合他們的地方只有驪辭的身邊,而驪辭……可惜我來不及知道哪裡最合適他,但有了玉崔嵬、秦衛霜、金允庭,他至少不會再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今生最不願看見的,就是他孤零零地。邵樂有邵氏九族,胡砂有樂師一族,聶欒、周博通、易山峰這些驚豔人才你自然會厚待,我無需再擔心他們,所以最後我決定——”
顏弘皙聽著蘇琚嵐這些告別的話,禁不住渾身一僵,喉中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痛得厲害,感覺已經到了某種訣別的關鍵時刻。
“成、全、你。”最後這三字,她笑著說,卻也是耗盡了她的所有。
然後,顏弘皙就感覺到某物突然重重壓到他的頭上,然後又長又白的頭兜頭散落下來,冰涼地從頰邊掃過。他睫毛微顫,抖抖地仰臉無力垂落的這張臉,看到她已垂下了頭,微顫的睫毛即將要合上了,永遠地合上了。
他幾乎要哽咽,即將摟住蘇琚嵐的肩膀急切道:“琚嵐,先別閉上眼!”
“弘皙……可是我真的太累了。”她整個人已經受不住地傾倒下來。
聲音斷在交纏的四脣間,蘇琚嵐被顏弘皙攔腰一抄,牢牢箍在身前,讓他緊緊地抱住。不僅僅是蘇琚嵐快要不能呼吸了,顏弘皙也是,甚至於他的心也不受控制地在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中。
蘇琚嵐伸手想要推開他,但看到他緊閉雙目後微微抽搐的眼皮,這手就順勢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慢慢地、慢慢地閉上了眼,鼻息間漸漸斷了呼吸。
許久之後,直到顏弘皙感覺累了,將溼潤的脣離開她的,然後悶著頭將她冰涼的身體緊緊抱在懷中,渾身抽搐,面色煞白的哽咽道:“琚嵐!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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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照舊舉行。即便是在魔兵橫行的情況下,四國百姓依舊因為這場天作之合的婚禮而有
了空前繁盛的喜慶。不僅僅是此前受邀的四國權貴紛紛及時抵達白赤城,修煉界眾多高手、即便是平民百姓都不惜千里迢迢地朝白赤城趕來。
在宮裡宮外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聶欒和宋堯兩人將一頂遮得密不透風的轎子親自抬到蘇琚嵐房中,然後看著抱住蘇琚嵐屍體的顏弘皙坐在床榻前,徹夜未曾閤眼。不是不相信蘇琚嵐已經死了,不留一點氣息,他只是捨不得離開,不忍心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無人照顧。
也或許,顏弘皙心底終究是存了一絲奢侈的希望,盼她睡足了,睡夠了,然後突然間能醒過來。
宋堯低聲說道:“主子,轎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抬進來了。”
顏弘皙一動不動,甚至沒有看他們。他只是握住蘇琚嵐的手,很小心地握住,良久才自賤自嘲的說道:“……琚嵐,你最終選擇成全我,我卻要讓你連死都無法安寧。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所以你盡情恨我吧。”
外面嗩吶鑼鼓響成一片,喧囂震天,緊接著手是各路人馬奔向高慶的聲音。
聶欒朝外面望去,道:“顏君主,還有半個時辰就要出轎了。”
“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我一個人幫琚嵐更衣上妝就好。”顏弘皙擺手道,兩人便退下。他將蘇琚嵐輕輕放落入床中,然後拿來精心準備的嫁衣,薄如紗翼地一層又一層為蘇琚嵐穿上,然後撈起她的長輕輕梳成髻,半垂著,再戴上他精心設計的細緻金冠,配著兩支金翅流蘇簪,舉世無雙。
顏弘皙將裝扮好的蘇琚嵐抱到轎子中,依靠著轎子內壁做好,久久凝望著她靜靜坐在轎子正中央,頭頂身旁到處是紅色,映得她面白如雪,白如雪。
“琚嵐,我們走吧。”他低聲說道,然後緩緩後退,將轎子簾幕緩緩放下。
下一刻,宋堯就帶著幾名親信進來抬轎,顏弘皙揚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鮮紅色的衣衫朝空中一甩,利落地穿上去,然後繫上紅色帶,更是戴了與蘇琚嵐同頂的金冠,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而換上一副喜慶的神情,神清氣爽地跨門而出。
紅衣金冠的顏弘皙率隊帶著轎子出了城門,繞著白赤城走一圈,一路喜樂高奏,綵帶飛揚,到處都是喜慶的顏色。
宮裡宮外全是人,街道上也站滿了人,迎親隊伍所到之處全是人們的歡呼聲“顏君主”“嵐郡主”,這兩位也是天底下獨秀的人兒,名揚天下,多少百姓在茶後飯點聊天時總忍不住贊絕配。
顏弘皙騎著白如雪的九尺高馬走在隊伍最前端,俊美如神,眉宇間更是因為喜慶而飛揚起來,他優地朝路邊的人微笑,然後隊伍有條不紊地朝前走去。
不少人都起身跟隨迎親隊伍去湊熱鬧,所以宮內除了聶欒、邵祖旭等斡旋在眾多前來祝賀的四國權貴間,年輕一輩的就只有傲楚殤和唐驪辭這兩個同病相憐還呆在宮中。雖然早知道自己喪失了資格,但傲楚殤親眼看著蘇琚嵐即將被顏弘皙娶走,這心裡依舊疙得生疼,而唐驪辭與傲楚殤同個想法外還有一個更矛盾的期望,因為他是既希望魔族來搶親好擒賊先擒王,但又不希望壞了蘇琚嵐獲得幸福的機會。
迎親隊伍繞著白赤城走了一圈,耗費了兩個多時辰,一路上均是平平順順並無波瀾,直到隊伍重返王宮門前時,讓顏弘皙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失望。
按照規矩,轎子有著媒婆和女眷們簇擁到大廳前的等候,然後顏弘皙得先去招呼前來祝賀的權貴們,做足禮節。
傲鳳國有傲楚殤、蘇挽瀾等為代表,永固國有黃靜嬰、尕娃等代表,燕赤國有甘前龍、傅儀等代表,修煉界有老怪物、右曲峰、水龍雛等等,還有許多出名卻嫌少露面的高手等等,白赤城周圍城池諸如渠黃城的焦洲等等,水月城、福臨城、冀論城、道臨城等等四國城主更是親身蒞臨,其中就連那八位來無影去無蹤的僧人也聞聲前來,該來的不該來的統統都來了,普天之下歷百年來,從未有如此多且全是名揚天下的人集中,可見蘇琚嵐和顏弘皙這一場聯姻意義非凡,實屬驚天動地。
客套完之後,執掌禮樂的胡氏族人揚聲喊道:“奏樂,迎王后落轎。”
所有人頓時立於匡闊的廳堂兩側,喜氣洋洋地等待著傳說中的嵐郡主穿著嫁衣出現是何風景,但唯有顏弘皙眼底快閃過一絲哀慟。
那頂紅色轎子緩緩抬到廳堂入門的紅毯那頭,八角掛著的簾角微微晃動,隱約可見裡面坐著一個身姿綽約的身影。燎麗、秦衛霜、胡砂這些年輕女眷站在轎子旁,縱然為蘇琚嵐竭力爭取逃脫後又不明白蘇琚嵐為何重返,但能看到蘇琚嵐落轎出嫁也是一種安慰。
那媒婆甩著手帕樂滋滋地喊道:“請新娘落腳。”能夠主持兩位赫赫有名的人物的婚禮,真是讓這媒婆連睡都能偷笑呀。
顏弘皙眼角水光微閃,脣邊卻還是露出溫暖的微笑,深情地凝望著轎子中的人,而其他人同樣是充滿期待地看著轎子。
只是媒婆喊了一聲後,轎子裡並無動靜,這媒婆趕緊掐著嗓子再一聲、兩聲後,有些急迫地湊近轎子旁,低聲道:“郡主,該落轎了。”但是轎子裡的身影紋絲未動,有些人頓時心想蘇琚嵐直到這個時候還在抗婚。
媒婆喊了幾聲都沒反應,意識到這位神仙般畫畫的新娘真是太難搞定了,可是又不能強行拉著她下轎,禮節不合,她也沒那個膽子呀,只能求助性地望向紅毯另一頭站著的同樣神仙般畫畫的俊美新郎,道:“顏君主,這該怎麼辦呀?”
顏弘皙正打算往前邁一步再說多,卻忽然聽見水龍雛沉聲道:“轎子裡的人是假的,完全沒有生人的氣息!”
那八位夾雜在群眾當中的僧人亦是閉目感應,然後再睜開眼相互對視,紛紛搖頭,似
是感應到轎內確實無人。
顏弘皙一怔。
其他人更是一怔。
只不過眾人僵怔的理由各不相同而已。
“難道魔族已經出現將璽嵐搶走了?”不明真相的唐驪辭立即朝這頂轎子拂袖掃出一股疾風,顏弘皙來不及丟擲“住手”二字,只聽得轎子“砰”地一聲巨響後就朝四面八方散開,灰塵瀰漫間,清清楚楚地看到端坐轎中央的一個女子。從這身形、紅紗掩面難掩輪廓來看,唐驪辭詫異地愣住,“璽嵐?”
“琚嵐不是在這嗎?”好多人見狀忍不住出聲,唯有那些感應不出生人氣息的水龍雛、八大僧人等紛紛僵怔,趕緊詫異自己怎麼失了水準。
媒婆這時候趕緊跑到蘇琚嵐身邊,配笑著拉起蘇琚嵐並在掌中的紅綾,道:“轎子碎了,碎碎平安。新娘下轎準備拜堂了……”但這紅綾就這麼輕輕一拉,就看見紅衣金冠的新娘緩緩滑向一側,整副身軀重重倒在轎椅上,兩隻手毫無生氣地垂落下去。
“啊!死人啦!”這個時候,媒婆直接嚇得大吼起來。
“璽嵐!”
“琚嵐!”所有人立即手慌腳亂地撲上去,原本站最近的那三個女眷最先抓住了蘇琚嵐的手,身為醫師的胡砂在碰觸到這片冰涼的肌膚時,就恍如重擊一般,喃喃道:“怎麼會……琚嵐怎麼可能死了!”
“死了?!”前來祝賀的權貴們聞言頓時驚得變色。
唐驪辭他們也全都衝到蘇琚嵐身前,水龍雛和八大僧人也趕緊過去一查究竟,但是蘇琚嵐氣息已無,就連魂魄都碎的七零八落,顯然是……水龍雛低聲囁嚅道:“蘇琚嵐,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走了?!”有了水龍雛一語成讖,自然無人懷疑蘇琚嵐假死的可能。
傲楚殤死死愣住,渾身全部僵冷起來。他不敢相信,曾經那個紫搖曳即便隨意回眸都是一眼驚鴻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了。
廳堂內外瞬間寂靜無聲,從喜慶逐漸轉成了一種傷痛。
“都給我讓開。”
寂靜中就聽見顏弘皙一句冷如刀的話語,嚎啕大哭的胡砂他們看著顏弘皙慢慢走過來,直接伸手將蘇琚嵐攔腰抱了起來,然後轉身朝原本要跪拜的高堂走去。
胡砂哭著問道:“顏弘皙,你還要幹嘛?”
顏弘皙沒有回答,只是每走一步,他的胸口都是一次劇烈的起伏,直到走到高堂前鋪著的蒲團旁,他這才緩緩側目看著懷中被紅紗蓋面的蘇琚嵐,道:“琚嵐,準備好了嗎?我們要拜堂了。”幽幽的目光掃向那個執掌拜堂程式的胡氏族人,傷痛中不減貴顏。
這位執掌拜堂的胡氏族人見狀,愣了下,立即揚聲喊道:“一拜天地。”
顏弘皙便抱著已死的新娘緩緩跪在蒲團上,然後身子往前傾,深深鞠了一躬。
無數人動容地看著如此深情眷戀的顏弘皙,又聽得“二拜天地”,顏弘皙再深深一拜,就算曾對蘇琚嵐極度不滿的胡砂、邵樂等人,也忍不住擦著眼淚決定原諒他,直到第三聲“夫妻跪拜”,顏弘皙抱著蘇琚嵐深深拜下去,重重地“咚”地一聲,這一次,他是直接磕頭叩在地上,不知道是為了懺悔還是為了哀悼已死的人。
那名胡氏族人被顏弘皙的舉止感動的一塌糊塗,急忙顫聲喊道:“禮成!”
禮成後,蘇琚嵐即便死了,天下皆知她還是他顏弘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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