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46章 天下鉅變(下)

第46章 天下鉅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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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天下鉅變(下)

第46章 天下鉅變(下) 大風曲 青豆

當韓絕領著殘軍回到晉國之時,沒有都城的百姓夾道歡呼,也沒有晉國君主帥群臣相迎,整個晉國好似變成了一座空城,所有的百姓都變得麻木不已,似乎這場戰爭到底是勝了還是敗了,都與他們無關。

將大軍留守都城之外,只率親兵進城的韓絕,詫異的望著路旁一張張麻木不已的臉,心中湧起一絲極為怪異的臉。

這還是晉國嗎?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韓絕在心中問著自己。

還未走出百步,一對對的禁軍甲士忽然從各個巷口湧了出來,將韓絕一行人團團圍住,一時間唰唰的抽刀之聲連成一片,刀光閃耀。

在治安一向不錯的晉國都城裡,百姓們幾乎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不過此時發生了這樣大的熱鬧,百姓們卻只是擦肩而過,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所有人似乎都不是很意外,看見有穿著甲冑計程車兵來了,也只是不慌不忙的躲到一邊,全然不在意這些甲士是來做什麼的,又是誰居然能引動這麼大的動靜。

韓絕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心裡暗道,難道是趁我率兵離國,父親又重新掌握了晉國的大權?不會,如果是父親,就算他再如何討厭我,也斷然不會擺出這副只要反抗,便就地斬殺的陣仗。

想到此處,韓絕心中一驚,難道大權落在了魏家手裡?趁我此次兵敗,準備將我拿下大監獄?

面對數十倍於己方的敵人,又是自家宮殿中出來的禁衛軍,韓絕沒有半點反抗的念頭,因為那幾乎等同於造反。於是束手就縛的他,被帶到了晉國宮殿群之中。

一路上,韓絕的心一直在往下沉。暗想國門之外的帝國大軍也許明天就要將損失慘重、幾近無兵可用的瀚國拿下了,然後下一個就輪到晉國了。可是直到如此生死攸關的時刻,晉國內的各股權利陣營之間,仍舊不忘了藉機剷除異己。如此國家,如何不亡??罷了罷了,管他是韓家贏了,還是魏家贏了,所有人都是一丘之貉,而且要不了多久就都要被帝國大軍堵死在城內了。想我韓絕半生勞碌,替家國東征西討,到頭來卻死在自己人的手裡。也罷也罷,總好過死在龍淵會的劍下,那才真的要死不瞑目呢。都罷了……

正想著,韓絕終於被人帶到了終點,甲冑鮮明的禁軍甲士毫不客氣的將他一把丟進晉國王宮大殿之內。

驟然從極光明的室外進入到門窗緊閉的大殿之內,韓絕一時間目不視物,只能隱約看見,大殿之中只有一人站在殿上。

“不對,君上老態龍鍾,已經好多年沒有站在大殿之上了,多半時候都是半臥在大座之中,也不會將犯人押到大殿上來親自審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到此處,韓絕努力睜大眼睛,下一刻,他終於看清了殿內的情況,看清楚了大殿之上站著的那個究竟是什麼人。

“司馬愚??”韓絕震驚不已。

只見當年那個韓絕大軍之中的鼓令手,後來的韓絕麾下第一謀士,司馬愚,此時此刻正穿著一身華麗的暗色調綢服,不可一世的站在大殿之上。

“你……你怎麼穿著君上的……衣服?”韓絕的腦袋已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司馬愚淡淡一笑道:“因為寡人現在是晉國之君,你所效忠的物件”

韓絕怔在當場,大腦一片空白。

司馬愚背過手,一邊緩緩踱步,一邊淡淡說道:“想當年你第一次召我進軍帳問的話,你可還曾記得?”

韓絕只顧大睜著毫無神采的雙眼,甚至沒有焦距,彷彿根本聽不到司馬愚所說的話。

司馬愚微微一嘆,繼續自顧自的說道:“當時你問我,司馬,這可是我晉國的國姓。難道你是公家之人?而我的回答是,小人身上的確有公家血脈,但那已經是二百年前的事兒了,先祖不爭氣,小人這一脈早已與公家分離,變為普通百姓,只有族譜之上的一個賤名沾帶些公家的榮耀。不然小人也不會只是個敲鼓的傳令兵。”他忽然停下腳步,雙眼直直盯著韓絕說道:“你難道就沒好奇過,二百年前,我那位不整齊的先祖,到底何人?”

“二百年前……二百年前……”韓絕一臉茫然的唸叨著,卻始終想不起來二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

司馬愚微微搖頭道:“讓我來提醒你吧。二百年前,即位僅僅四十六天的晉莊公司馬桓突然暴斃,其子尚幼,故其弟司馬恆即位,是為晉孝公,且封莊公之子司馬承為淳君,世襲爵位。效公二十七年,莊公之子淳君司馬承於淳縣起兵造反,孝公大怒,親率大軍平反。翌年,淳君兵敗,效公感念莊公恩德,大赦淳君一脈,但削其世襲之爵位,劃入賤籍,後世子孫不得讀書認字,終身不得進士為官。”

韓絕雙眼陡然睜大,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難道你是淳君一脈的後人?”

司馬愚冷笑一聲,微微點點頭道:“沒錯。司馬恆的諡號之所以為孝公,正是因為後世臣子讚歎他繞淳君一脈不死。可這位孝公到底給了我們什麼?我這一脈自那時起,祖祖輩輩都不得讀書,不懂教化,不能為官,無地可種,更無本經商,只能從事最低賤的行業,世世為工,受盡了苦楚。這也就罷了,可我們還要承受晉國百姓二百多年的唾罵和鄙夷,還要隨著他們一同盛讚當年孝公的仁慈和寬厚。你可知道,當年正是司馬恆下毒殺害了即位僅僅四十六天的司馬桓?你有可知道,他那個孝公的‘孝’字,對我們這一脈來說,就好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狠狠的插在心裡,時時刻刻都在滴血?”

韓絕完全不能理解的問道:“那都是二百年前的事情了,至少也是六七代之前先人的恩怨了,孰是孰非,早就湮沒在歷史之中了,你怎麼可能懷恨至今?”

司馬愚的臉色瞬間變成一種狂怒之態,猛的湊近韓絕大聲吼道:“怎麼可能??哼我先祖淳君在被削去爵位的三年之後,因無法承受工種之苦,活活累死;淳君之子,生來便遭人唾棄,在兒子剛滿月那天,被臨鄉之人活活打死其子長大成人之後,孤苦半生無人相伴,在四十歲那年娶了一個被佃農囚禁半生的女奴為妻,才不至於斷絕這一脈的香火……整整七代人吶,沒有一代能夠入土為安的自淳君以降,我們這一脈的所有人到現在都還是孤魂野鬼呢這種仇恨,只能是隨著時間越來越深,怎有越來越淡的道理??”

韓絕愕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司馬愚直起身,深吸一口氣,盡數斂去了憤怒之色,沉聲說道:“我是淳君一脈的第八代,自幼便偷書學藝,長大後便從了你的大軍做鼓令手,因為只有鼓令手,才能第一時間聽到你的軍令,然後細細研磨兵家之法。今年我已經是不惑之年了,你知道這是多少年的隱忍嗎?二十年?不是二百年整整二百年”司馬愚猛的一抖衣袖,雙臂張開,不可一世的喝道:“如今我終於做成了淳君當年未能完成的大業,奪回了本該屬於我這一脈的國君之位,讓司馬恆的後代也常常豬狗不如的滋味”

司馬愚陡然放下雙臂,高高揚起頭來說道:“古人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寡人認為,國君報仇,數百年亦可忍得雖然我現在無法翻開歷史,替淳君洗刷冤屈,揭穿司馬恆這個偽君子的可憎面目。不過也無所謂了,禍及子孫之仇,就算時隔八代,也終究是要他還回來的。”

韓絕久久無言,忽然低下頭,沉聲問道:“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奪取國君之位的?”

司馬愚微微一笑,高聲說道:“來人帶上來”

話音一落,大殿之門霍然洞開,門外走進來一隊甲士,壓著十數個五花大綁的人走進殿內。

韓絕回身望去,赫然發現被綁縛著的,都是他韓氏一族的主要領軍人物,而站在甲士頭一位的,居然是魏梓健這個廢物。

“啟稟君上,韓家逆賊魁首已悉數帶到”魏梓健跪伏於地,恭敬的說道。

司馬愚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韓絕問道:“這回你明白了吧?”

韓絕直直盯著他父親那張往日裡讓他憎恨莫名,可今日卻滿臉血汙,目不能視,看上去悽慘無比的臉。

他忽然慘然的笑了笑說道:“恕韓某人愚鈍,還是不懂。”

司馬愚毫不在意的說道:“你們韓、魏兩家實在太過驕傲了,仗著國君年邁昏聵,以為整個晉國就只剩下了你們兩家為大,殊不知各個地方官員早就受夠了夾在你們兩家中間左右逢源,稍有不慎,便禍及全族的日子。寡人只是在這些年來,仗著軍中謀士調防全國之便,打著大將軍您的旗號,一一走訪了這些如履薄冰的可憐人而已。然後又幫助魏梓健除掉了他那個貪得無厭、始終認為其子無能的爹爹,將魏家變成了魏梓健的魏家,變成了寡人的魏家。最後再挑準你兵敗帝都城外的機會,煽動舉國官員將韓家連根拔起。話說你韓家的家底果然豐厚啊,居然憑藉自家的城中之堡,堅守了整整七天而毫髮無傷。不過這也給了我機會,將昏聵無能的老國君之死,算在了你韓家造反的頭上。然後我便順理成章的坐上了這把大位。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韓絕心中忽然浮現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一副可笑畫面。他不再看自己的父親,也不再看司馬愚,而是轉頭望向魏梓健,一臉嗤笑的說道:“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去年秦國孟家的事情?那個在秦國呼風喚雨的大少爺孟雲,藉著劍客春水之手殺死了他的父親孟鐘鼎,奪得了孟家的全部家業,做上了榮登大位的美夢。但是還沒等他享受幾天,他便也死在了同一把劍下。你覺不覺的自己今日之所為,與那個孟雲簡直是如出一轍啊?”

魏梓健趕忙高聲說道:“放肆我魏梓健從來沒有覬覦過國君之位,一心只想輔佐新君完成霸業你這階下之囚,休要出言挑撥,我新君文成武德,又豈會只有嬴坤那種兔死狗烹的狹小度量?死到臨頭了,就不要再多費脣舌了。”

魏梓健再次拜伏在地,恭敬的對司馬愚說道:“還請君上立刻扳旨,處死這大逆不道的萬惡之徒”

司馬愚搖了搖頭說道:“韓家其他人,立刻推出去斬立決,但韓絕不行。韓絕之才,數十倍於你,若是將他殺了,難道要你替寡人去打天下麼?”

魏梓健不敢反駁,只得恨聲說道:“君上就算你留著他,他也不會衷心為君上掌兵的到時候反咬一口,後果不堪設想”

司馬愚點點頭道:“寡人知道,所以寡人要留著他,讓他親眼看到寡人是如何讓晉國強大起來的。寡人要讓他知道,只有寡人才是晉國唯一的希望,才是值得他韓大將軍效忠的君主”

魏梓健怔了許久,終於咬著牙叩下頭,深埋於膝間的面容上寫滿了怨毒。

……

……

……

瀚國,壽安城。

當昔日的西北聯軍主帥,瀚國老將衛無敵丟盔卸甲的逃回壽安城之後,他便立刻跪倒在城門之處,竟是多一步也不肯再往城裡邁。

衛無敵摘下頭盔,披散著滿頭的白髮,朝著王宮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青石磚上頓時鮮血迸濺。這一叩,竟然力大如斯,幾近自殺。

“君上啊罪將無能啊愧對先君,愧對君上,愧對我瀚國的黎民百姓啊罪將之所以提著一口氣不肯引劍自刎,只不過是想要替我瀚國保住最後的一支軍隊,保住這些無辜兒郎的性命啊如今這最後的使命,罪將已經完成,罪將再無面目踏入國都半步了”

西北聯軍撤退,其他三國之兵均無太大的損傷,唯有瀚國的攻城器械營因行動不便,被龍淵會的大批殺手襲擾追殺,竟是幾乎全軍覆沒。

遙想當日,西北聯軍剛剛集結完畢之時,瀚國奢侈而雄壯的攻城器械營,曾一舉震懾住了秦、晉、隋三國的將領,所有人都對瀚國的富庶與武力的強大而讚歎不已。可現在回過頭來看,這些奢侈而雄壯的攻城器械,在整個伐塘大戰之中,所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幾乎就沒有上過幾次戰場,反而成了拖累全軍,葬送瀚國無數男兒的罪魁禍首。

仗打到這個地步,無論換做是哪個將領,恐怕都再沒有面目回國見父老鄉親了,倒不如自行了斷,以免重罪禍及親族。只是可憐了衛無敵這員當世猛將,一生無敵的他,只是敗了這麼一場,卻輸得一塌糊塗,把整整一生的榮耀和瀚國數十年的隱忍與本錢統統輸了進去。

這一敗,雖非戰之罪,卻也讓衛無敵變成了一個活死人,皮囊雖在,卻早已斷了生存之志。

城頭上忽然走下來一個人,身穿瀚國將軍甲冑,龍行虎步。只見他走到衛無敵的身前,駐足半晌,忽然抽出腰間長劍,丟擲於衛無敵叩在地上的頭顱之前。

衛無敵微微抬起頭,看了看那把瀚國軍隊制式長劍,又將頭抬高了一些,看了看那個丟下劍來的後輩將軍。

“老夫記得你,你是君上即位之初,由趙莽一手保薦,推上城防軍統領之位,後來又衷心投誠於君上,助君上除掉趙莽老賊的功臣荊尋,老夫可有說錯?”

此人正是荊尋,也就是嬴坤的師弟,昔年招賢館埋伏在瀚國的細作頭目——冬刃。

自從當初在壽安城與嬴風一別,這些年來秦國發生了很多事情,甚至到了今天,嬴坤和嬴風都已經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可是冬刃始終沒有回到秦國,助他們一臂之力。眼下所有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都已經不在了,他也變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可是,他真的只是孤魂野鬼麼?

冬刃看著一臉頹敗,毫無生氣的衛無敵,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說道:“老將軍了得,居然能夠記得末將這麼低微的小人物,末將惶恐啊。”

衛無敵痛苦的搖了搖頭,半晌後說道:“這把劍,是君上賜給老夫的?”

冬刃沒有點頭,但是也沒有搖頭,只是淡淡看著那把劍,一言不發。

衛無敵似乎明白了什麼事情,也同樣一眼不發的拾起長劍,幽幽說道:“記得替老夫謝謝君上,在犯下這麼大罪責之後,居然還肯賞賜老夫一個體面的死法。老夫無以為報。”

冬刃點點頭道:“一定。”

衛無敵站起身,上下打量一番冬刃,點頭說道:“瀚國能有你這樣的後輩,老夫也可以放心的去贖罪了。”說完,衛無敵便將手中長劍橫在脖頸之上,只要再微微一錯手,便可以終結他內心的苦楚了。

“且慢”冬刃突然出聲喝道。

衛無敵一愣,無神的雙眼詫異的望向冬刃。

冬刃走進幾步,用只有他與衛無敵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音量說道:“這把劍根本就不是劉斐給你的,而是我荊尋給你的。”

衛無敵尚未理會得這句話的意思,便已經勃然大怒道:“混賬,居然敢直呼君上名諱大逆不道”這員老將直至此刻,都不忘了維護公家的尊嚴。

冬刃微微一笑道:“我有何不敢?我又不是瀚國人”

衛無敵一驚,隱隱感到事情有些不對了,眼前這荊尋可是壽安城防軍的都統,假如他起了反心,那瀚國都城豈不是立刻就會陷於敵人之手,君上隨時都會變成他的囚徒?

想到此處,衛無敵眼神漸漸凌厲起來,暫時收起了必死之志。

可是還沒等到衛無敵放下橫亙在脖頸之上的長劍,冬刃便眼疾手快,左手伸出,輕輕推了一把衛無敵持劍的右手,下一刻,衛無敵的脖頸上血流如注,蒼老的雙眼陡然睜大,一臉不甘的死盯這冬刃。

冬刃卻若無其事的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的真實姓名,叫冬刃,是個秦人,早年效命於秦太子嬴坤麾下的招賢館,奉命潛伏於瀚國權臣趙莽的府上。另外,我的真實身份卻是,龍淵會當代會長無極子的親傳徒弟,是嬴坤與嬴風的師兄弟。在其眾弟子之中,唯有我冬刃,才是真正繼承我師尊衣缽之人。我所繼承的,不單單只是武藝,同時還有師尊他老人家的志向。準確的說,我其實是龍淵會埋伏在秦國招賢館,同時又被埋伏到瀚國來的雙料間諜。老將軍能在死前得知這個訊息,也應該死而無憾了吧??呵呵,至於劉斐,我自然會好生輔佐的,老將軍安心去吧……”

衛無敵聞言,虎軀忽然猛的一震,脖頸之上鮮血大崩,瞬間倒在地上,眼中再無任何神采。

一代名將,就這樣死在了該死的陰謀之中。

冬刃看也不看衛無敵的屍身一眼,徑自轉過身,向著王宮的方向走去。

推開王宮的大門,冬刃一臉笑意的望著依舊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劉斐,嗤笑一聲說道:“果然了不起,到了這種時刻,你都還能穩穩的坐住。你就不怕我一劍結果了你?”

劉斐輕蔑的一笑道:“你根本不會殺我,我若是死了,國內必有大股勢力揭竿而起,到時候也就輪不到你這卑鄙之人來掌控全域性了。”

冬刃輕笑道:“你倒是聰明得很吶。”

劉斐自嘲道:“自從懂事開始,我便是趙莽掌中的傀儡,說起這個角色,自然沒有人比我更有經驗了。”過了半晌後,劉斐眼神一沉,低聲問道:“衛無敵被你殺了?”

冬刃先是點了點頭,又再搖了搖頭說道:“準確的說,他應該算是自殺。”

劉斐眼底深處急急掠過一絲厲色,隨即便閉上雙眼,壯似疲憊的說道:“這個瀚國,你就拿去玩吧,寡人累了,不想再見到你了。從今日起,早朝無限期暫停,沒有大事,不要勞煩寡人。”

說完,劉斐便一扭頭,竟然在大座之上睡起了覺。

冬刃豁然大笑道:“謹遵君上旨意”說完,他便一扭身,走出了大殿,將那扇沉重的大門重重的關上了。

在最後一絲光線消失之前,大座之上的劉斐驟然睜開眼,狹長的眸子中盡是犀利之色,猶如世間最鋒利的刀子。

……

……

……

龍淵會當代會長無極子,此時正恭敬的站在帝國皇宮大殿之中,向身前的帝國皇帝陛下翼玄淵說道:“啟稟陛下,秦國的局勢已經被向陛下您表過衷心的嬴梁與孟清河所控制,嬴風戰死,嬴坤下落不明,不過已成孤家寡人的他,縱然再如何了得,也定成不了氣候了;晉國的局勢也已經被忠於帝國的司馬愚所控制,韓、魏兩大世家,一個舉族被滅,另一個也已名存實亡;瀚國方面,老臣的徒兒冬刃已經控制住了瀚國王宮和劉斐小兒,衛無敵已身死。雖然目前尚不能算是控制住了整個瀚國,但瀚國也定然再無力干預國外之事了,只待我帝國大軍一到,瀚國便唾手可得;隋國的君主在西北四國聯軍伐塘兵敗之後,已被我龍淵會的刺客斃命,如今太子楊永堅即位。此子雖頗具雄才大略,但苦於隋國國力一向羸弱不堪,西北之地其他三國又是自顧不暇,所以隋國已經變成了楊永堅的一人之國,無論從資源還是時機上來看,他斷無發展壯大的可能。如此,西北四國之地,已等於是盡數迴歸了帝國的懷抱了。”

翼玄淵淡淡一笑道:“愛卿經常與朕提及,非常看好的那個嬴風,居然就這麼死了?”

無極子沒想到翼玄淵在聽完這番話後,居然問出來這麼一句毫不相干的問題。但想到此處,無極子的眼神也是一黯,低聲回道:“此子重情重義,老臣本欲在他心中埋下忠於帝國的種子,待到將來,必定會成為帝國的股肱之臣,替陛下開疆拓土,只可惜……”

翼玄淵啞然失笑道:“愛卿還從未給過誰這般高的評價,只可惜當日朕只是遙遙望了那個少年幾眼,甚至都沒看清楚他長什麼樣子,早知如此,朕就應該活捉他,好好的看一看他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無極子又是一愣,苦笑兩聲不再接話,微微一頓之後繼續方才之言:“另外,東南五國的狀況與西北四國大同小異。其聯軍在撤回國內的路上,被忠於帝國的青將領多御倫挑撥離間,進而互相殘殺,最終被青國盡數消滅。至此,宋、沅、明、青、周這五國也已經等於是重歸帝國版圖了。多御倫此人在東南五國方面居功至偉,先是策動五國聯軍,在除掉李雲霸之後,又煽動聯軍對西北四國刀兵相向,最終收復東南五國,這些事件,無論哪一個單抽出來都算得上是光耀門楣的絕世之功了,實乃我帝國的股肱之臣。依老臣看來,陛下應重重封賞,以免寒了天下忠臣的心。”

翼玄淵聽罷,只是淡淡的說道:“就依愛卿之言。”他優雅無比的輕輕擦了擦鼻頭,若有似無的說道:“西北四國、東南五國,如今已盡數迴歸,那麼中原三國的情況呢?”

無極子聞言,忽然輕輕笑了出來說道:“塘國如今已是一片無主之地,只待陛下大軍一到,便可順利接收。周國、夏國常年被李雲霸奴役,其君主早已失掉了雄心壯志,加之此刻天意使然,又除逢大敗,他們斷無膽量和能力再與帝國抗衡,待天下大事已定,陛下只需一道聖旨,便可責令其君主舉族遷來帝都養老,到時候他就算想反,也已經晚了”

翼玄淵眉頭一挑,望向無極子問道:“哦?這麼說來,整個天下,已經全部平定,太祖的榮光,又重新照耀世間了?”

無極子大禮拜倒,恭聲說道:“只待陛下大軍向塘國進發,塘、周、夏三國之地便會立刻重新劃入帝國版圖,不出五年,獨佔四國之地的陛下,便可建起一支絕世之兵,到時候多御倫立刻表明身份,歸降帝國,陛下再以雷霆之勢將東南五國所有反對勢力一掃而光,隨即便掉頭向西,在贏梁、司馬愚的響應之下,前後夾擊瀚國,加之冬刃這個內應,瀚國必定唾手可得,到時候只剩下一個隋國楊永堅,陛下何慮只有”

“好好好好”翼玄淵霍然起身,快步走下臺階,親自俯下身將無極子扶了起來,一臉激動的說道:“朕之能有今天,皇室之能有今天,帝國之能有今天,全賴愛卿深明大義,半生籌劃朕僅代我帝國列祖列宗,列代先賢,還有全天下帝國的子民們,謝過愛卿了”

說完,翼玄淵毫不含糊,成九十度角給無極子來了一個除跪拜禮之外最大最大的大禮

剛剛被翼玄淵扶起身的無極子,見狀再次跪倒,五體投地,惶恐的說道:“老臣不過是跟隨自己內心的信念,追隨我龍淵會先賢的步伐,替陛下守住祖宗傳下來的基業而已,斷斷當不得陛下這般大禮啊陛下九五之尊,切莫如此折煞老臣吶”

翼玄淵再次將無極子扶起,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說道:“不愛卿受之無愧愛卿完全當得起朕這一拜在朕的心裡,除了太祖麾下的開國之君,帝國曆史上就再無他人比愛卿更受得朕這一拜”

“陛下啊老臣……老臣……”無極子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翼玄淵也同樣激動的說道:“待朕徹底收復天下,定然將卿之功績宣於天下,將卿之風骨載入史冊,讓子孫後代萬萬世都記得朕與愛卿的一段佳話朕要讓卿的名字,與帝國同在與皇室同在與整個天下,同在”

對於畢生都掙扎在一種近乎變態的忠君愛國思想中的無極子來說,這世間再無任何一件事情比匡扶天下、名垂青史、替龍淵會歷代先賢正名,更值得他激動了。

“陛下之恩,老臣銘感五內,龍淵會所屬,願為陛下之大業赴湯蹈火,鞠躬盡瘁老臣這就下去部署下一步的計劃,請陛下敬候佳音”

翼玄淵滿面欣慰的點點頭道:“愛卿儘管放手去做,朕的天下,就全託於愛卿了”

待無極子誠惶誠恐的退出皇宮大殿之後,翼玄淵的臉色驟然從諸般色彩恢復成平日裡那張雍容華貴,卻看不出半絲含意的樣子。

只聽他淡淡問道:“李愛卿,你可曾為國史監算過卦?”

帝國欽天監李升從後殿緩步踱出,躬身說道:“恕老臣愚鈍,不明白國史監大人有何可算。”

翼玄淵淡淡一笑道:“當著朕的面,你別裝糊塗了。國史監口口聲聲說天下十二諸侯國盡數迴歸帝國的懷抱。可是換一個角度看,就算說成是天下諸侯國盡數投奔於他龍淵會的掌控,也不為過。倘若此人心懷不軌,那麼朕,便是申帝國的亡國之君了……”

聞言,豆大的汗珠從李升的額頭流淌下來,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總要想個辦法啊,想個什麼辦法呢……”原來翼玄淵對李升是否算過卦根本毫不在意,只不過是自問自答而已。

……

……

……

天下形勢劇變如斯,每一個大申帝國之人都不能例外的捲進了這一場龐大的陰謀之中。

不過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此刻已遠離申帝國領土的嬴風。

當嬴風幽幽轉醒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皮質大帳之頂。這大帳無論從風格還是佈局來講,都與申帝國的軍帳十分不同。

嬴風使勁兒的抽著鼻子,吸了幾口氣,發現這裡的空氣也十分乾燥,與帝國任何一方水土的風格都不盡相同。

“不對我想起來了,我應該是已經死了才對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又是哪裡??”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心中猛地一震。

“難道我又穿越了??等等,算上這次,我已經死了兩次了,三世為人了,難道穿越還沒個盡頭了??難道,莫非,這就是人生的真諦?這就是前世的前世,佛家所講的生命的輪迴?這一世的結束,只是下一世的開始??可我為什麼依舊能記住前兩世的所有記憶?為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為什麼……”

想到此處,驚出一身冷汗的嬴風霍然起身,下一刻,劇烈的疼痛之感險些將他擊昏,悶哼一聲後,他又被迫躺回了**。

仔細感受著遍佈自己全身的傷口,嬴風終於完全清醒過來。他忍著疼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自己因為常年握刀而生出許多老繭的手,再感受一下渾身上下的疼痛,嬴風終於發現了一個事情,那就是,他還是他,還是那個嬴風。

“難道這次是帶著身體穿越,而非靈魂穿越??”

越想越離譜的嬴風,自己都自己的詭異念頭逗笑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大帳的簾子忽然被掀開。嬴風側過頭,看見了一個身披狐裘,隱隱比方虎還要壯碩的中年大漢走了進來。他的面相與申帝國之人相差無幾,不過鼻骨和沒顧甚高,整個眼睛都被埋於其中,迎著陽光看去,雙眼的部位都被眉骨所投射下來的陰影覆蓋住了。

中年漢子發現嬴風醒了過來,先是一陣驚訝,隨即便十分開心的笑了出來,轉身對著帳外呼喊道:“吉吉爾,快進來快進來,你這丫頭的醫術當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傷得險些支離破碎的人,你都有辦法讓他活過來哈哈哈他醒了,你快過來看看吶”

嬴風心中一動,這大漢所說的語言正是申帝國的通用語言,雖然語調十分怪異,但至少讓嬴風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沒有穿越,因為他還沒有死。

可是自己為什麼還活著?那個戎族將領不可能饒了自己的。一瞬間,新的疑問又爬上了嬴風的心頭。

等等戎族??

嬴風不顧疼痛,再次霍然起身,盯著那個壯漢問道:“你是戎族人??”

中年壯漢先是一愣,隨即裂開大嘴笑了笑,淡淡說道:“我是戎族人沒錯,我的名字叫隆戈?古侖絕。”

古侖絕??這三個字怎麼這麼耳熟?嬴風心中一陣怪異。忽然,他一下子想了起來為什麼這三個字如此耳熟了。

還未待震驚無比的嬴風發問,隆戈便又追加了一句:“你的母親蘇曉?古侖絕是我同胞妹妹,我,就是你的舅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