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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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感(1/3)
因為經常寫些豆腐塊的文字,所以,時不時地收到報刊的約稿信。我自己還曾經當過幾天編輯,自然也少不了要向別人約稿。慢慢琢磨出來,約稿還真是一門學問。尤其約稿信,最好親筆書寫,使被約者有一種情不可卻的心理負擔,容易奏效些。若是那種毫無個性色彩,列印或影印的約稿信,只是在起首處填上約稿人的名姓,漫天撒網地灑出去,組稿效果往往不能如願,從廣種薄收的角度考量,當然也是個辦法,但被約者通常不會太當回事,拆開看過,也就放在一邊不再理會。
但最近收到一封約稿信,雖是列印件,不但給我留下深刻印象,還頗有些感觸。這是新派到《文藝報》工作的金堅範先生的署名信,他先說自己是“組織上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退而求其次,要我來濫竽充數”。然後,又表明:“接掌此職的我更是誠惶誠恐,惟恐有負組織和各位的重望。雖然我在文學界‘打工’多年,但自知對文學、藝術及文藝理論涉獵粗淺,主持《文藝報》工作實有‘讓鴨子下雞蛋’之累。”最後,他說:“組織重託,身不由己,已履薄冰,勉力為之。萬望文壇各位師長好友,佛眼相看,‘扶危濟困’,揮毫相助。上任伊始,便要麻煩各位,敬請見諒,並預致謝忱。”
於是,不禁想起建安七子中的陳琳,寫給吳國張紘的信,不知道金先生是否受到這位古人的啟發?陳琳說:“自僕
在河北,與天下隔,此間率少於文章,易為雄伯,故使受此過差之譽,非其實也。今景興在此,足下與子布在彼,所謂小巫見大巫,神氣盡矣。”
陳琳的這封信,是他的兩篇作品《武庫賦》和《應機賦》流傳到江南以後,受到張絨讚賞褒美,而作出的回答。他很冷靜地剖析,第一,是在一種隔絕的環境裡獲得的成功;第二,是在缺乏競爭者的情況下,才僥倖為一時之雄伯;第三,由此而邀獲賞譽,其實是名不副實;第四,尤其“小巫見大巫,神氣盡矣”這一句,最令人感動。一個文人,看到並且不諱言自己的不足,能把自己擺在適當的位置上,不沾沾自喜,不自我炒作,不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真是值得我們後人師法的。
在建安文壇上,陳琳是排名僅次於三曹的佼佼者。如今提到魏晉南北朝文學,他的名篇《飲馬長城窟》,還是那時期的頂尖代表作。他早年在袁紹幕下,曾經起草過聲討曹操的檄文,才思敏捷,文筆犀利,那一頓痛批狠揭,比“四人幫”的御用筆桿,不知高明多少倍。據說讓曹操看後,竟嚇出了一身冷汗,以致偏頭痛不藥而癒。所以,他絕不是那種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主,即使領銜文壇,還能如此直視自己,對自己的成就有足夠清醒的評價,真是令後人敬仰。這封具有自審意識的信,至今讀來,猶能感到古人實事求是的胸襟和不慕虛名的識見。
所以
,看到金先生這封二百來字、簡明扼要、直白道來、實話實說的約稿信,我頗有觸動。這種敢於剖露自己不足的勇氣,讓我佩服;因為,我就做不到,或很難做到。老實講,文人相輕,輕別人是小菜一碟,輕自己,總是千推百賴,要找出許多說辭,為自己辯解的。遍觀當下如金先生者,在文學界的或這個部門,或那個崗位上負點責的人,未必都是百分之百的勝任愉快者,但能夠有勇氣對自己使用“濫竽充數”一詞者,我還尚未見識過一位。而能夠坦承“對文學、文藝及文藝理論涉獵粗淺”,有如此自知之明而誠惶誠恐感者,就更為罕見。相反,有些個別同志,不但自我感覺良好,甚至好得不得了,令人匪夷所思者,也是有的。
其實,別界的深深淺淺,不好亂說長短,但我等身處其中的這一界,某些由於位置的原因而抖起來的人物,大家心裡誰不清楚早先不過是半瓶醋,或者連半瓶都不半瓶的老底?但一在位上,立刻顯出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樣子,在那兒指手畫腳,就不免可笑。如果不因人廢言的話,斯大林說過的“職務並不使人增加智慧”的這句名言,還是挺有道理的。
所以,為文也好,為人也好,當然要有充分的自信,無自信則不立;但更需要有一分知道自己不足的自審意識,無自審則虛妄。孔夫子曰:“知恥近乎勇。”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吃幾碗乾飯,那才是真有力量的體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