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九回:報答未展眉

第十九回:報答未展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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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報答未展眉

這時,老夫人忽然開口說道:“放了菊媽吧。 ”

沈齊有些驚愕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彷彿沒有聽明白她說的話。 老夫人又重複了一句:“你們放開菊媽吧。 ”

沈齊這才反應過來,當即說道:“聽老夫人吩咐,你們退下吧。 ”那幾個下人應著,退到一邊去。

老夫人緩緩說道:“菊媽,你打從福兒小時候,便對他特別的好。 你用茶壺砸我的事情,我不再和你追究啦。 你好歹也在沈家,貼身服侍了我這幾十年。 你最好的日子,都是耗費在沈家的。 事到如今,是去是留,你自個兒決定吧。 若是你還想留在沈家,我也絕對不會難為你,沈家上下的人也不會難為你。 ”

菊媽冷冷笑了笑,身子板挺的很直很直的,說道:“老夫人,你原本不是這樣的人呢。 你也不必來和我說這樣的話。 ”

老夫人也不著惱,說道:“那麼在你心目中,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菊媽仍然笑著,她說道:“老夫人,你是怎麼樣的人,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呢。 當年你不是說不追究翠蘭麼?結果呢,她是怎麼死的,死的那麼慘,你自個兒心裡明白的很。 ”菊媽邊說,便望了沈齊一眼。 沈齊的面色,什麼變化也沒有,彷彿菊媽說的那個翠蘭,和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老夫人的面色驚變,她下意識地去用手拍桌子。 這才發現肩膀一挪動便十分疼痛。 她呵斥道:“紫菊,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你壞事做盡,我放過你這一次,你不但不思感恩,不思悔改,還要在這裡妖言惑眾。 你是不是真要我把你送去官府才甘心?”

“哈哈哈......”菊媽大笑起來,用手指著老夫人。 說道:“老夫人,你心虛啦。 你真地心虛啦。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 你自個兒心裡最清楚。 是,我是做了很多壞事,我是手段狠毒,不過比起你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我做的這些事兒,全是跟著你學的,哪有你做的萬一?”

老夫人指著菊媽。 不知道是難以反駁,還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菊媽瞟了老夫人一眼,說道:“老夫人,你先是害死了翠蘭、白素蝶,接著又氣死了丈夫,還害死了自己的兩個兒媳婦,你這幾十年,逼死了多少丫鬟。 老夫人。 你會遭天譴的,你真地會遭天譴的。 你瞧著,你害死地人,都在天上瞧著你呢。 她們都在笑,你看呢,老夫人。 她們都在說,等你著遭報應呢。 哈哈哈......老夫人,我恨你,只要我紫菊一天不死,也會看著你遭報應,看著沈家遭報應的,哈哈哈......”菊媽邊說著,邊站了起來,大步往外面走出。 兩邊的人,也不知道是該攔住她。 還是該由她去。 只是一恍惚的功夫。 菊媽已經走得遠了。

老夫人半晌,才回過神來。 又驚又氣,恐是還有些驚懼。 她的身子,有些不住的顫抖。

這時候,沈齊趁機上前幾步,說道:“老夫人,菊媽妖言惑眾,胡說八道,你若是因她幾句話,便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當真是不值得地。 ”

岑溪弦也附和道:“是哪,老夫人,你可千萬莫生氣。 大夫很快就來啦,你千萬要養好自個兒的身子。 你還有我和相公孝順你呢,不是麼?”

她們夫婦二人正一唱一和地說著,當下有人喊道:“令狐大夫來啦。 ”緊接著,鬚髮皆白的令狐大夫揹著藥箱走了進來。

老夫人彷彿做了一場大夢,還沒有從夢中醒過來一般。 她揮了揮沒有受傷的手,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都散了吧。 焦大人、慶嫂,今個兒的事兒,你們見著也就見著了,也就不必往外說了吧。 ”焦耳和慶嫂忙應著。 令狐大夫給老夫人診治,於是諸人便紛紛散了。

我帶著冰凝和寶寶兩個,剛剛邁出大門口,便見到木顏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還幾乎與我撞了個滿懷。

“木顏,怎麼啦?我不是要你和明月欣兒兩個,找看著兩位小小姐的麼?”我看她神情異常慌張,問道。

見著我,她方才喘了口氣,彷彿有了主心骨一般,說道:“大少奶奶,不好啦,你快去看看二公子吧。 二公子他......”木顏說到這裡,幾乎要哭了出來。 她的眼睛還是紅腫紅腫的。

我心裡一驚,莫不是沈福他想不開麼?忙問道:“到底怎麼啦?你快說!”

木顏抽抽搭搭地說:“二公子抱著小姐地屍身,先回去到房子裡,給她穿上他們成親時候的衣裳,然後便又抱著他,跑出府去啦。 現在,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我心裡很擔心,擔心二公子他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 那麼,敏兒小姐和聆兒小姐,就沒有人照顧啦。 ”木顏越說越難過,到最後忍不住哭了起來。

今日裡發生了那麼多事,木顏這一哭,把我的整顆心也弄亂了。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 我也曾經失去過冰兒,失去至親的人的滋味,我是深有體會的。 想想從此沈家大院裡,甚至於天地間,再也沒有梅嬈非這個人了,我地心中,就覺著說不出的難受,說不出的空洞。 可是此時,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這個時候應該做的,便是勸沈福,教他千萬莫想不開才是。

我一回身,瞥見寶寶的神情也有些焦慮。 當即說道:“木顏,你先去和明月欣兒一起照顧兩位小姐。 寶寶,你現在趕緊回家去看看你哥哥吧。 冰凝妹子,我們兩個去找二公子,千萬莫讓他出了什麼事兒才好。 ”寶寶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掉頭去了。 冰凝問道:“九容嫂嫂,只是我們該去哪裡找二哥才是呢?”冰凝原本是叫沈福二公子的,現下想是佩服他對妻子不離不棄地情分,便也喊他二哥了。

我沉思了一下,說道:“我想到有個地方,二弟可能會去。 走,我們現下便去找他。 ”木顏聞言。 說道:“大少奶奶,冰凝小姐。 你們千萬要把二公子找到,勸他千萬莫想不開。 ”她的眼神中滿是期待,等到我和冰凝去得遠了,回過頭去,還看到她站在那裡,遠遠地望著。

出了沈家大門,我帶著冰凝。 拐了幾個彎後,一路往西而去。這條街道十分陳舊古老 ,人跡罕至,是通向荒郊野外的。 冰凝見我帶她來這裡,一時有些疑惑起來,問道:“九容嫂嫂,你要帶著我去什麼地方?二哥哥他會來這裡麼?”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眼下只能碰碰運氣啦。 這是我唯一可以想到地,二弟會來地地方。 ”

我們走了一會兒,見著有個陳舊的老布店門前,有幾個人正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忙走上前去,問道:“怎麼啦?到底處了什麼事兒?”

那些人見我們是陌生人。 卻也並不避諱,說道:“我們方才瞧著好奇怪地事兒呢。 方才有個胖胖地男子,抱著一個身著新娘喜服的女子,往七里坡去啦。 ”

當下又有人說道:“可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大白天地見鬼了麼?我怎麼覺著那個女的是個死人呢?手都下垂了,動也不會動,那個男的還一直把那女的的手搭在他的身上,但是每一回總搭不住,那手總是垂下來。 你們說,不是死人卻是什麼?”

有個女人尖叫道:“你們莫不是見鬼了麼?七里坡本來就是埋死人的地方。 你們說我們要不要去報官?”

......

我和冰凝聽到。 稍稍放了下心。 知道沈福總算沒事。 七里坡是沈家地祖墳所在地,那麼沈福果然是抱著梅嬈非的屍體。 朝著沈家祖墳去了。

我忙對那群人說道:“你們不必報官啦,那並不是什麼鬼怪,而是我弟弟和弟媳婦。 我弟妹去世了,弟弟心裡難受,所以來把她埋葬啦。 若是你們報官,官府說不定會認為你們無事生非,把你們各自重打五十大板呢。 ”我說這些話,原本是嚇唬嚇唬那些人,好教他們別四處亂說。 他們聽了,果然有些害怕,當即就四下散開了。

我帶著冰凝,一路向七里坡奔去。

七里坡古木參天,寒鴉聲聲,便是白天走進來,也覺著寒意陣陣,鬼氣森森。 這裡,便是昔日冰兒死後,沒有能夠埋進來的地方。

沈家祖祖輩輩的墳墓,都是修葺在這裡的。 雖然只是墓穴,卻也修飾的富麗堂皇,一副大戶人家的富貴氣派。 其中,沈老爺的墳墓,是修飾地最好的。 青石為地,玉石為頂,大理石為碑,雕金鑲銀,十分氣勢。 他的墓穴旁邊,還挨著一個同樣的墳墓,卻是沒有人的。 墓碑上也沒有刻字。 這是老夫人為她自己百年後準備的。 沈齊地親孃翠蘭,卻只有一個小小的墳包,遠遠地坐落在不起眼的角落裡。 但是一瞥之下,我居然發現翠蘭姨娘的墳墓前,有一束新鮮的小黃花。 雖然只是野花,卻是那般明豔新鮮。 我心裡忽然覺著,人死了,若是還能被人惦著,真好。 只是不知道我死了後,沈洪會不會很快就把我忘記的連影子也沒有了呢?

大戶人家的墳墓,為了防止有盜墓賊來偷盜,一年四季,都是有人看守的。 我和冰凝正在裡面徘徊,只聽得有人喝道:“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接著,一個乾瘦的老頭幽靈一般閃了出來,他嘴上還叼著一根菸管,正用死魚一般地眼睛大量著我們。 一時間,我只覺得寒毛都要倒豎。 這老頭在沈家祖墳看墳,不知呆了多少年了,也沒有人知道他地年紀。 只瞧得出他的臉和手上地面板,便如同老樹皮一般。 尤其是臉上的面板,好似被火燒過一般,看起來十分恐怖。 不過說不準也許天生是這樣的。 他一年到頭,無論是春假秋冬,都是那麼一套衣服,看起來十分詭異。 老夫人稱呼他為“桂叔”。

我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曾經跟著老夫人來燒過紙錢。 這桂叔看了我好一會,也就認出我來,說道:“原來是大少奶奶,你來這裡有事麼?”

我說道:“桂叔,我來找二弟,你見著他了麼?”

那老頭渾濁的老眼中看不出悲喜,他點點頭,用旱菸袋指了指,說道:“他在那邊,你們過去找他吧。 ”我平日裡是很怕這桂叔的,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這般通情達理,當下向他道謝,帶著冰凝走了過去。 他仍是用看不出悲喜的目光,盯著我們,一瞬間,我忽然覺著這老頭的身上,說不準也有什麼悲喜跌宕的血淚史吧。 因為他的眼睛,是那邊的黯淡,卻彷彿能堪破塵世間所有悲喜。

我和冰凝,慢慢地走到沈福的旁邊。 此時此刻,他正在拼命地用手挖著地上的土。 他的面前,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坑。 梅嬈非的屍體,擺放在一邊,周圍圍了一圈的野花。

我們走了過來,沈福彷彿沒有看到我們。 他只顧著挖土,挖的是那般認真,那般仔細。 他把每一個小石頭都揀出來,扔到旁邊,然後又接著繼續挖。 他的手挖的血都流了出來,卻不肯停止。 殷紅的鮮血和著泥土,是那般的刺痛人的眼睛。

他就這麼不停地挖著,如同一個最細心的丈夫,為最疼愛的妻子建築愛巢。 他的神情,是那般的專注,彷彿除了為妻子做這些之外,這個塵世間再也沒有值得他去做的事情。

冰凝剛要走上去幫忙,我攔住了她,搖搖頭,教她不要打擾。 此時此刻,沈福的心,也許是平靜的。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除了他的妻子,再也沒有旁人。 此時此刻,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也許他們正在交流著呢。 我瞧著瞧著,用手一抹,才發現面上全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