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不信多情好夢頻驚
農家女上位變最貪女官:女國土局長 冷少的新晉寶貝 火爆妖妃:戀上冷王 網王嗨,景吾 穿越在十八世紀歐陸 踏天爭仙 黑降迷蹤 窈窕庶女 龍爭大唐 球場魔法師
82 不信多情好夢頻驚
不信多情 好夢頻驚
作者有話要說:換了個標題,這個更合適一些暗黑色的橫幅卷軸,不過半臂長,從傅以銜懷中緩緩現身,拖在一雙白膩的手中,
“臣有先帝遺詔,赦免莊親王父子死罪。”
宣德殿上的竊竊私語倏然而止,只有傅以銜還間或的有一兩聲咳嗽,剩下滿殿的人,連最微小的氣息都不敢發出,只是緊緊盯著傅以銜的雙手。
王遠臣渾身僵直的站在崇奕身邊,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崇奕的聲音
“呈上來。”
王遠臣趕緊躬身下了幾級階梯,來到傅以銜身邊,傅以銜正抬起頭,兩人目光相碰,王遠臣竟有些忐忑的垂下眼,畢恭畢敬的接過卷軸,轉身又回到崇奕身邊,探尋的看著崇奕。
崇奕的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傅以銜,從他進門起,崇奕就一直盯著他,素白色的長衣,仍舊是昨日城樓上穿的那件,可見昨晚沒有回將軍府。前襟前有淡色的汙漬,眼角仍舊紅著,崇奕在心裡知道,他是為了崇待醉酒,也是為了崇待哭過。
崇奕不願再想下去,簡單的說了句
“念!”
王遠臣小心擺弄了一下那個卷軸,雙手反向一擰,輕輕一拔,雕著暗花的黑色封套褪下,露出裡面一副白玉的柄軸,緩緩將柄軸向兩側展開,滿殿文武看見這副七色提花錦緞詔書時,不少人默默點頭。
王遠臣面向眾人,高朗而尖銳的聲音響起,傅以銜也是第一次聽到詔書的內容,他跪在殿下,崇奕的目光就懸在頭頂,傅以銜不能也不願抬起頭,詔書的內容渾渾噩噩迴盪著,傅以銜卻不能抑制的想到崇待的聲音,
“走!你走!”
正在出神,卻聽得王遠臣有些顫抖的繼續念道
“合宜四十二年,大行皇帝傳位於朕,時已二十有三。朕自登基,莊親王克承勤勉,輔朕四海。朕無懼神鬼,唯此事惶惶縈繞,徑自戲言耳,罔一時而世待之,終不得脫。”
傅以銜心中想
“罔一時而世待之,崇罔?崇待?可見隆正帝寫這份詔書時,還沒有子候。”
“天子之仁,達於夷狄,況彼立於身側,三十餘載,何忍不得善終?近日多思及此事,俯仰難平,手書此詔,不得抄斬,恩賜永續,以平朕心,欽此。”
王遠臣唸完,自己額上已是一片虛汗,這詔書洋洋灑灑數百言,卻說的不清不楚,殿下群臣也是面面相覷。
什麼事讓隆正帝惶惶縈繞?徑自戲言又說的是什麼?為何隆正帝竟會思及莊親王不得善終的事,難道幾十年前,先帝便知道今日莊親王會造反?最後匆匆收尾,竟還留著一句恩賜永續。
王遠臣將詔書收起,擺在崇奕手邊,崇奕也不知聽進去了多少,只默默坐著,一眼不離傅以銜。
群臣中,閃出一人,是禮部中官侍郎陳平繼,陳平繼躬身
“啟奏聖上,臣以為此遺詔來處詭異,之前從未曾聽聞隆正帝手製詔書,還請皇上明察。”
說完撇了一眼跪在殿上的傅以銜。
“宣!”
崇奕還是淡淡一個字,中官司大太監程容薰被人架著顫顫悠悠的來到宣德殿,他入宮已經六十年,在中官司聽差五十餘年,過手的奏表、詔書數不勝數,對合宜、隆正二帝的手書最是熟悉。
程容薰展開看了一陣,點點頭,細聲細氣的衝著崇奕說
“回皇上話,這是江寧織造司特製的提花鍛,詔書左右各繡銀龍,且是先帝手書,此乃先帝遺詔無疑。”
直到程容薰說完這句話,殿上的人彷彿才回過神來,喧譁聲驟起,猜疑,信服,爭辯,說什麼的都有。
崇奕仍舊靜靜的看著傅以銜,突然開口說
“傅愛卿,從何處得來此物?”
皇帝一開口,殿上又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傅以銜,傅以銜答道
“回皇上,是先父傳於微臣。”
崇奕點頭,隨手扒拉開詔書,側著身子,斜眼瞄了瞄,
“傅愛卿獻此詔書,意欲何為?”
傅以銜沉默了一下,崇奕的明知故問,帶著倦懶的聲音,這樣的崇奕,傅以銜是熟悉的,但是有些話,是如何也繞不開的,
“微臣懇請皇上,循先帝遺詔,免去崇嚴濟父子死罪。”
崇奕竟然輕聲笑了一下,臣子們都有些徵愣,
“朕,要說不呢?”
還沒等傅以銜說話,人群中又站出一位,倒身伏地,
“皇上,萬萬不可。”
傅以銜側頭,居然是林滿圖。
“皇上,先帝遺詔不可違,此乃天朝祖法。崇嚴濟父子天大罪過,但正如詔書所言,畢竟也恭敬侍候先帝三十餘年,先帝即為他單獨留詔,必已思慮明晰。還望皇上三思,遵先帝遺詔。”
林滿圖是輕易不出來說話的,他身歷合宜、隆正,是名副其實的三朝元老,威望甚高,聽他這樣一說,倒有半數的人呼呼跪下,七嘴八舌的說
“還望皇上三思。”
“請皇上遵遺詔行事。”
傅以銜跪在眾人之中,神色微微一滯,他心裡清楚,崇奕最恨人威脅他,逼他,可此時這架勢,倒像是傅以銜帶了頭,挑唆人們脅迫一樣。心裡想著,忍不住抬起頭去看崇奕。崇奕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似乎對眼前的情勢,渾然不覺一般。
“梁茹在嗎?”崇奕叫著別人,眼卻看著傅以銜
聽見皇帝召喚,鴻臚寺卿梁茹連忙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微臣在。”
崇奕抬起下巴,點了一下傅以銜,梁茹初時還有些發傻,等再看傅以銜一身素衣,才明白過來,
“按照天朝律法,從四品官員無皇上宣召,不得入殿,不得聞政。聽宣須著官服,行全禮……”
話不必說完,講到這裡,誰都明白,皇上生氣了。
崇奕不耐煩的擺擺手,梁茹頓了一下,不自在的看了傅以銜一眼,才接著說
“不聽宣是為闖,不著服是為謾,按照律法,輕君慢君當施廷杖二十。”
王遠臣倒吸了一口冷氣,想說什麼又沒有膽子,只能眼睜睜的看侍衛把瘦弱的傅以銜拖了出去。傅以銜很順從,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耿言和忍不住叫了一聲“皇上,開恩”,被崇奕冷森森的盯了一眼,再不敢開口。
崇奕伸出右手,食指關節輕輕敲著桌面,殿上又恢復了安靜,只隱隱聽見一個大太監在唱數,
“一。”
“二。”
……
崇奕的右手還在敲著,一共敲了二十下。殿外也恢復了安靜,有太監進來回稟說行刑完畢。
崇奕站起身,淡淡說了句
“朕乏的很,退朝吧。”
留下一殿張皇的臣子,站起身走了。
月色皎皎,靜靜無聲,洪鳴殿裡只有合歡樹在夜風裡婆娑,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王遠臣端著一壺暖茶進院子的時候,崇奕還一個人坐在那裡,已經坐了一下午,那姿勢彷彿沒有變過。
合歡樹下掛著傅以銜的畫像,風一吹,搖搖晃晃,畫中人一時笑眼盈盈,一時皺眉輕顰。
王遠臣把茶水輕輕放在案子上,崇奕像是被驚到,猛地側過臉來,眼中凶光畢露,王遠臣也嚇了一跳。崇奕看見是他,才垂下眼。
“皇上,還在想傅大人的事?要不奴才去看看?”
崇奕搖頭,
“何必去看?人是朕打的,朕還譴人去探望,什麼意思,顯得恩寵永續嗎?”
崇奕說完,笑了一下,一顆眼淚跟著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
“朕在景程門看到小山的時候,心裡想,他終歸舍不下朕,還是回來了。他從死人堆裡把朕刨出來,揹著朕去西山找董琳,他在永安門城頭一計退兵,遠臣,他做了這麼多,這麼多事。全都是為了朕嗎?”
王遠臣說不出話,呆呆的看著崇奕,崇奕好似沒發覺自己在哭,眼淚順著下巴尖滴滴答答落下來,他也不擦,絮絮叨叨的說
“是為了朕嗎?不是!他是為了崇待。他處心積慮,百轉千回,到頭來,就是要朕放崇待一馬。這封遺詔,他怕是都藏了幾年吧。隻字不提,偷偷放了崇嚴濟不說,在朕跟前忍氣吞聲,朕早該明白,他做這些都是有目的的。他一步一步計劃,一步一步逼朕,為了留崇待一命,不惜以身犯險。你當朕責罰他是為了什麼?廷杖?哼,私藏詔書是什麼罪?欺君大罪!朕可以殺了他!”
王遠臣聽著崇奕咬牙切齒,也跟著打了個寒戰。
“可是朕捨不得,朕怎麼能殺了他?遠臣,你說朕怎麼能殺了他?”
“奴才知道皇上舍不得。”傅小山就是這位主子爺心尖上的嫩肉,誰掐一把,崇奕都受不了。
“你知道?他也知道,他就是賭朕奈何不了他。他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反反覆覆,就是因為知道朕捨不得他吧。”
崇奕說完,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合歡樹下,捏著那張畫像,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突然一抬手,“撕拉”一聲,畫像從中斷成兩截。崇奕一揚手,半幅畫像飄在風裡,沒幾下,就被吹過宮牆,杳無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