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80 風雨瀟瀟瘦盡燈花又一宵

80 風雨瀟瀟瘦盡燈花又一宵


同城熱戀 清瞳吾愛 白芍 重生蘇暖 香初上舞 長歡,錯惹獸將軍 名門契約 總裁通緝令 皇后你又開掛了 皇帝斷我純情路

80 風雨瀟瀟瘦盡燈花又一宵

80、風雨瀟瀟 瘦盡燈花又一宵

作者有話要說:改了一點對白,並且撤掉了圖,呵呵

這個禮拜更文速度很慢,對不起大家,會盡力保證兩天一更的

崇待被俘那晚,天京城的夜雨下的很大。

崇奕獨自一個人坐在黃花梨書案後,案頭堆著一摞摺子,都是上表如何處置崇待的,有殺有留,各有呈詞。崇奕就著那盞八寶琉璃燈,隨手翻翻這個,看看那個,有點魂不守舍。

殿外風狂雨急,猛然一道電閃,宮牆上映出那株合歡樹悽悽搖擺的影子,緊跟一聲悶雷,洪鳴殿的側門終於被風頂開,風捲著雨水撲進殿裡,打滅了高掛的宮燈。

殿裡變得昏暗,雨水還不停的被風吹進來,崇奕正在看林滿圖的奏摺,抬眼看了一下,低頭喊道

“嗣音!過來點燈。”

有人跑出來,掩了殿門,聽見皇帝的話,只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回到

“萬歲爺,嗣音他……”

崇奕抬頭,殿下有個小太監新支著一盞宮燈,不是嗣音,是小沛子。崇奕這才想起,正午在永安門外,嗣音已經死了,自己還賞了一塊地叫王遠臣厚葬了他,可是嗣音在身邊侍候的日子也足有六年,崇奕平時只支應王遠臣和他,順嘴就叫了嗣音的名字。

小沛子支著宮燈,燈火下兩眼又紅又腫,崇奕知他和嗣音關係親密,嗣音專門向自己從上駟院求了他來侍候。

“嗣音死了,你心裡怨朕嗎?”

小沛子兩腿一抖,跪在地上

“奴才沒有,奴才不敢,殺奴才一萬次,奴才也不敢埋怨萬歲爺。”

崇奕看他心驚膽戰的樣子,無奈苦笑

“起來吧,朕就這麼可怕?朕知道你和嗣音關係好,他死了,你心裡難過,對吧。”

小沛子站起來,不敢抬頭,弓著背矗在那,聽皇上的問話,不禁勾動心事,又不敢放肆,只能強忍著眼淚,默默點頭。

“朕昨日走的匆忙,多一句話也沒跟他講。”

小沛子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後指著九轉屏風說

“源子,啊,不,嗣音昨天就在那坐了一夜,哪也沒去。”

崇奕側頭看了眼,抿著嘴悶悶的“嗯”了一聲,

“他同你說了什麼,細細講給朕”

“嗣音說,總看著傅大人坐在那裡,也不知是什麼妙處,原來這屏風折在裡面從縫隙可以看得見皇上。還說,真要差事辦成了,無論死活,總算對得起的皇上的垂青。”

崇奕仰起頭,靠在椅背上,

“他心裡一點都不恨朕嗎?”

小沛子用手捂著嘴,怕自己哭出聲來,憋了半天,才回話說

“不,嗣音一點不恨皇上。他說,這是做奴才的福分,還說,皇上會念著他的好的。”

嗣音換下太監服,穿著一身青色的布衣,低頭坐在九轉屏風後,乍一看,竟和傅以銜有七分相像。眼看殿外魚肚泛白,王遠臣呆呆站在視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小沛子兩眼通紅,替嗣音梳著頭髮,每梳一下,都抹一下眼角,不讓眼淚糊的看不清東西。

外面熙寧軍的人已經在等了,嗣音站起來,衝著王遠臣和小沛子笑

“叔叔,沛子,你倆別這樣。我這一次要是死了,皇上肯定會念我的好。死了,下輩子再也不做奴才。”

王遠臣撐著油紙傘,步履匆忙的進殿,

“奴才給萬歲爺請安。”

“找到了嗎?”

王遠臣站起身,撲拉著衣服上的雨水,搖著頭說

“沒有,奴才們都找遍了,始終沒有看見傅大人的影子。”

“他還是沒有回將軍府?”

“還沒有。不過皇上別擔心,現在還都找著呢,傅大人也不是小孩子,不會出什麼事。”

小沛子見剛剛還在說嗣音,崇奕一聽到傅以銜的事就急切起來,小沛子只能暗裡嘆口氣,默默退下。

王遠臣沏碗熱茶,端到崇奕跟前,

“你說,小山能去哪呢?”

“皇上別擔心了,傅大人不會有事的。”

“遠臣,你沒看到,白天在城樓上,他是何等的放肆,簡直跟瘋了一樣,他就那麼心疼崇待?朕從來沒見過小山這個樣子,朕心裡覺得好怕,只有找到他,朕才能安心。”

“許是去哪個朋友家,或是去哪裡喝酒了。明兒個自然就找到了。皇上,今晚上轉寒了,早點歇著吧。”

崇奕閉起眼睛,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朕現在心慌的很,睡不著。每一次小山躲起來,朕都找不見他。遠臣,你說這次他不會又和朕生氣,一走了之了吧?”

還沒等王遠臣搭腔,崇奕又說

“不會的,他不會走,朕倒忘了,他怎麼捨得崇待死,”崇奕說完,眼睛瞄著案頭,突然一揮手把案頭的奏章掀了一地,

“就這麼多人不想讓崇待死嗎?說的什麼狗屁道理,什麼宗親貴胄!身為人臣,他妄負朕一番信任,弒君篡位,朕偏要殺了他,朕殺他一萬次也不足解恨!”

宗人府在天京城東交民巷,掌管皇室宗親的功過獎懲,受罰的皇室子弟依律都要宗人府中圈禁“悔過”。因其直屬皇室,所以外戚大臣俱不得入內,私下盛傳宗人府中設有刑堂,牢獄,是個隻手遮天,暗無天日的地方。

誠親王崇侑自呈喜門事敗後,便被關入宗人府中,與世隔絕。宗人府左司單獨僻出一方幽靜的小院,安頓這位昔日功勳赫赫的誠親王。

崇侑的性子,和崇奕不同,安靜但陰鬱,自打進了宗人府,便保持著靜默,幾乎一句話都不說。只在小院中閒坐,每日裡冷眼看風吹花落。

今晚夜雨滂沱,崇侑蜷在榻上,支起了半扇窗,風捲著雨水蘸了他一頭一臉,崇侑手腳冰涼,膝蓋因為受寒而刺痛,他下意識轉頭想找點取暖的東西,突然看見崇待站在廂房門口,穿著青色的布卦,外面罩了一件灰色狐狸毛坎肩,腰帶上除了“麝蘭公子”的素絲蜀繡麒麟香囊外,還有一塊瑩瑩碧玉,一如當初遠河縣中,眉眼謙和,姿態雋永,儀容秀麗。

“子候?”

崇待微微一笑,

“王爺,此行匆忙,隨行將士俱是粗莽之人,沒有個能伺候的。眼見入了山,又逢夜雨。這山裡的雨來去無蹤,本該找個背角歇息,但末將查看了一下,這河道泥土鬆軟,怕是雨下的久了,泥濘不堪,馬匹難行,所以連夜趕路。又恐怕王爺入夜難得安歇,所以方才粗粗備了些取暖之物。”

片刻間,人影散去,崇侑手裡還握著那隻雕花掐絲的九轉手爐,琺琅銀的外殼已經磨的發亮,芯子裡沒有炭灰,觸手冰涼。

小院口,一盞燈籠晃晃悠悠,雜拌著腳步聲,人影一閃,便進了屋。

崇侑從榻上下來,慢慢拜倒

“罪臣崇侑叩見皇上。”

王遠臣收了傘,替崇奕挑了簾攏。

崇奕衝崇侑一擺手

“平身吧,朕今晚只是來看看你,隨便說些話而已,不必拘禮。”

兄弟倆都坐在榻上,崇奕伸手把窗戶放了下來,王遠臣點了一隻燈,又打發人燒水沏茶。崇奕靜靜的看著崇侑,不過幾日,崇侑瘦了很多,兩頰塌陷,面色青寒,脖子上還有抗重枷時的淤青,手腕上也嗆破了皮,斑斑駁駁結著血痂。

“今天叫六哥受了些委屈,這會看六哥憔悴的樣子,朕心裡倒有些不忍。”

崇侑閉起眼睛,只是搖頭,並不說話。他眼前,還能看見崇待銀盔金帶,立馬於萬千軍前。崇奕看了一眼崇侑手中的暖爐,禁不住冷笑,

“到了這個地步,六哥心裡還想著崇待嗎?今日在城頭,他的心思,你還不明白?若不是朕提前做了安排,六哥此時已是葬身城下。崇待哪裡會顧得上你的死活。”

崇侑睜開眼,也不看崇奕,摸著九轉香爐,慢慢的說

“臣自然明白,少將軍心中自始至終只有一個傅小山。”

崇奕捏著青瓷茶杯,眼中陰晴不定,

“昔日在天鎖關,少將軍就曾對臣講,他於情字愚鈍,這些年心思空付流水,臣怎會不知他所指何人?他對傅以銜的情誼,如今天下誰不知曉。”

“早知如此,六哥何必對少將軍動情?”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傅以銜殿下稱臣,你們尊卑上下,君臣有別,明知是鏡花水月,皇上又何必對傅以銜情根深種?”

崇奕側過頭,惡狠狠的看著崇侑,

“誰說朕與小山是鏡花水月?”

“傅以銜一日在君側,便是人臣。這個道理,只有皇上想不明白。”

“人臣又如何?”

“傅以銜是個閒散的性子,怎麼會願意在朝中做官。要知道,得情容易得心難。”

崇奕愣了一下,有些悵然,但隨即緊緊攥住青瓷杯,咬著牙說

“小山是朕的,一輩子都陪著朕!”

崇侑點點頭,低頭喝了一口茶,幽幽的說

“相伴左右,未嘗會恩愛一世。可皇上都情痴如斯,今晚又何必來取笑臣。”

“放肆!朕與你們不同!在他眼中,看重的不過是你誠親王的名頭罷了!如今事敗,你已經沒什麼利用的價值。生死之間,崇待已經在你和傅以銜之間做出了選擇。”

“皇上所言甚是,臣助他造反,自知罪該萬死。但若說到利用,呈喜門,傅以銜假扮少將軍算什麼?永安門,皇上讓嗣音扮作傅以銜,又算什麼?我心裡對少將軍無愧即可,不求他對臣等同視之。”

崇奕將茶杯重重墩在案上,起身往門外走,剛走到門口,崇侑叫了一聲

“老十二。”

登基之前,諸家皇子都稱稱崇奕為‘太子爺’,只有崇侑叫他‘老十二’,直到崇奕稱帝。時隔多年,崇奕再聽到這聲‘老十二’,心裡又恨又痛,身子僵在那,邁不出步。

案頭那隻蠟燭,已是燭淚堆積,燭光黯淡,崇侑隱在暗處語氣柔和,宛似當年,

“老十二,你早晚會懂得,情,可增可減;而心,可放卻不可收。只希望你不要像六哥一樣,明白的太遲。”

崇奕背對著崇侑,站了好一會兒,才說

“六哥,今日一別,老十二就不能常來看你了,自己多保重。”

說完衝外屋喊,

“王遠臣,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