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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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此問把裴鈞打來一懵。他才醒過來沒多久,饒是記性過人,也總不至於能記住多年前哪個御史小官的個把句話。
“嗐,王爺,御史臺還能問什麼事兒?”他一撇嘴,演得很像那麼回事兒,又道:“再說您門生張三張大人在御史臺也算個人物,您又何須來問臣?”
晉王微微挑起眉梢,斜睨裴鈞:“門生既已出任,則再無問詢之禮。孤現下只問你,御史臺要管的,是你禮部的髒水,還是京兆司的案子?”
這話中“禮部”一說,裴鈞猛然就有了些印象,順帶上現下年份,估摸著應是當年禮部那起舞弊案。想到此,他也不直說,只笑道:“王爺勿憂,當是同京兆司沒甚干係的。”
晉王聞此,大約也知部院內話不便相告,遂也不再過多糾纏,回身間目光不經意在裴鈞袍上停了停,脣角忽牽起個弧度。
“裴大人,你補褂壞了。”
——果真是哪壺不開揭哪壺。
裴鈞忍了:“……謝王爺提訓,臣回去就補上。”
晉王卻是長眉一皺,看了看元辰門,清凌的眼中帶了絲疑惑:“裴大人回府,當走司崇門罷,怎來了此處?”
……我要你管。
裴鈞心裡直想提刀上前捅晉王兩下,面上又做不得不悅,只好點頭哈腰道:“哈哈,王爺明鑑,王爺明鑑,臣這是去青雲監,瞧瞧門生鄧準。”
晉王頓時瞭然,垂著眸子想了想,忽而道:“哦,那便一道罷。”說罷當先走在前頭。
裴鈞:“……?”
……誰要跟你一道啊?
走在前頭的晉王見裴鈞沒跟上,回過頭來微微挑眉:“裴大人?”
裴鈞:“……”
——真是人在屋簷下。
裴鈞心內低嘆一聲,認命般袖手跟上:“來了來了,臣來了。”
裴鈞此去青雲監,確鑿是為了瞧瞧鄧準。
鄧準是拜在裴鈞門下的青雲監生,叫他師父已經四年。
青雲監在前朝曾稱國子監,那時是將宗親貴族與高官功臣子孫雜合了一處所辦,雖授業先生皆是有頭有臉的名儒,可一窩子富貴少年湊到一處,到後來不免有些烏煙瘴氣,盡出些雞飛狗跳之事,愈發不成樣子。
是故到了本朝,祖皇帝爺大筆一揮,將國子監廢了,從此沿著元辰門東邊兒劃出道宮牆來,將這教習之所一分為二:宗親貴族皆放在牆裡的寶蟾宮教養,對外也稱“宮學”;一牆之隔的外側,新闢一館,賜名“青雲監”,名額多放給高官功臣有為之後,剩下的不到十一,才用於納取天下寒門的有學之士。
跨入了青雲監,一樣要參恩科舉試,可在監學生已是人中龍鳳,十有九五都是穩妥入朝的,而朝中百官食天子俸祿,亦有義務為舉國培育人才,所以每個監生都可從在朝官員中擇一人為師,拜入其門,直至入朝三年後出師,又可自帶門生,如此迴圈往復,已成規俗。
能考入青雲監的寒門學子,當算是學問頂好的,裴鈞這學生鄧準就是這頂好之一。可一旦入了青雲監,監中皆是一國上下最拔尖的少年,在這頂好之中,鄧準又只算個墊底兒的。
當年若非裴鈞機緣巧合收了鄧準,滿朝百官估摸沒誰能對這學生瞧上眼。
此話且不多說,單說裴鈞今日來,只因他記得便是前世今日,鄧準因在課上被人再三侮辱,實在氣之不過,便於青雲監外使墨硯砸傷了肇事之人——寧武侯世子唐譽明的門生。
寧武侯府重壓之下,鄧準被青雲監除名,且在大理寺受責八十大板,判朝廷永不錄用,往後多年便都只得在裴鈞府中任一賬房。而那個被打的人也沒得好,至此皮相壞了、官途受阻,終生不可能御殿聆旨了。
裴鈞自己算是重活過來,前世的風雲也曾叱吒過了,心裡仿似並不甚在乎什麼,可唯獨想起門生此事多有抱憾,故此行意之拳拳,便是想去阻止鄧準打人,以正其官途,可是……
他抬眼瞥了瞥身邊的晉王,問道:“王爺去青雲監貴幹?”
晉王領著他出了元辰門,頭也不回道:“張三今日擇生,曾請孤來替他掌掌眼。”
裴鈞這才瞭然。
張三,字見一,曾是晉王爺的門生。此時裴鈞想了想自己的門生鄧準,又想了想晉王的門生張三,竟覺心裡略有些不是滋味兒。
實則鄧準和張三是同期考入青雲監的,也就是同窗。
鄧準是個十足寒門子弟,蹭著榜尾能入監已是燒高香了,但資質有限,三年前恩科失利,未入殿試,幾乎丟盡裴鈞顏面。而晉王的門生張三卻是監生頭籌,當年被大紅字寫在青雲監錄生的榜首,考入後卻被人發現,他竟是前吏部尚書、現攜領青雲監的文淵閣大學士張嶺的么子,自己放棄了無考保入青雲監的資格,卻還是從一干監生試子中脫穎而出,且在三年前的同一場恩科中名貫狀元,由少帝御筆點進御史臺奉職。
資質上,高下立判。
理所當然,張三成了監生屆長。提訓眾監生時,他曾面若冷石說過這樣一言:
“寒門子弟別以為世家之中只有庸夫,權宦之後亦不可認定庶族平民沒有高人。從今以後,我等必將勉力學業、勤修不綴,只因一朝入班為臣,皆是為了朝廷做事,忠誠之心別無二致,無需因身怯職,也需記得這青雲監中,絕沒有身份高下之分!”
一時監中歡呼雷動、響徹雲霄,張三這名字,便在朝中傳為一樁美談。眾人逢了張嶺就誇他兒子極有出息,張嶺卻是鬍子一抖,直眼薄脣道:“那小子還差得遠。”
嘖。裴鈞此時想起張嶺那冷峻神容,雞皮疙瘩都還能起一溜。
“不過,”晉王突然在裴鈞身邊站住了,看向他道:“有張大學士在,裴大人怕是進不了青雲監。”
這一針要害,又把裴鈞給扎噎了會兒,半晌才道:“臣不進去就是。”
晉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時,轉看前方,青雲監已到了。
不成想還挺熱鬧。
今日並不止他二人光顧青雲監。畢竟十月監生新進,此時正是百官擇生、監生擇師之時,故青雲監門口管事迎來送往許多朝臣,皆是點頭哈腰,見著晉王也是捧起笑臉,可目光落在裴鈞身上,卻頓時面起難色,撓頭瞥向了右側一人。
大門右側的石獅旁,立了個雲雁玄褂的青年人,皮相挺清俊,此時也轉身向裴鈞和晉王望來,不免遙往晉王單膝跪下,一容冰川,字字清晰道:“學生張三,參見晉王殿下。”
晉王這才行至,也沒伸手,只淡淡道了句免禮。
張三站起來,冷臉又轉向裴鈞:“下官見過裴大人。”
他這臉對誰都如此,裴鈞倒不在意,只點過頭,“張中丞。”
可張三卻神色不變地盯了裴鈞好一會兒,又看了看晉王,嘴皮終於一動:“裴大人不可入青雲監。”
晉王睨了裴鈞笑:“裴大人也沒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