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77章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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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77章

“你——”

姜越瞠目便要斥他,豈知裴鈞見他看來,竟似早有預謀般探身偏頭就又嘬在他嘴上,一下不夠,還迅速嘬了第二下。

在姜越反應過來時,他人已被裴鈞揪著前襟、扣著後頸輕輕啄吻起來,稍一掙動,吻在他脣上的力道還更顯攫取與凶猛,幾乎奪盡他呼吸,叫他不由輕啟齒關以求喘息,而這一張口,卻又被裴鈞逮住機會就探舌勾入,在他脣齒間時而攻城略地、巧取豪奪,時而輕柔纏綿、舐如護犢。

一時他撐在座上的手都一軟,剛要抬起來去卡裴鈞的脖子,不料卻反被後者先一步摁住了手腕,狠狠推抵在後壁上。他睜眼,只見裴鈞已欺身過來抵住他額頭,咫尺間,其烏黑長眉下目似彎月,此時正看來他眸裡,當中的神色與其說是笑意,倒不如說是將他全然看透的清明。

他心下一震,只覺自己在裴鈞如此目光下,一切心跡竟似無可遁形,而裴鈞見他又要轉頭避開目光,卻一把將他臉捧回來,強迫他對視著,偏頭輕輕說了句:

“姜越,你下回若是再將想的說成不想,那我可就不管會不會弄皺你衣裳了。”

這句話語氣極為輕快,甚至帶著玩笑的意味,可由裴鈞說出來 ,卻不知何來一股淡然的威壓。他說完這話,先慢慢放開了姜越的手腕,再徐徐退後撤離了姜越近身處,然後在姜越終於吸氣回神時,收手坐回了他原本的座位,這才真正輕巧地笑起來,哄姜越道:“好了,我不招你了,不然叫那滿宴老朽見著晉王爺紅了臉去赴宴,明日上朝又不知要怎麼編排了。”

可巧應了他這話,馬車正漸漸慢下來,簾面車伕報了聲:“張府到了。”車便停穩。

外面搭好了下車的腳凳,請晉王爺下車,可車中姜越卻還在心神巨震中未得平息,一雙英目依舊緊盯著右手的裴鈞,滿臉都是防備和警惕,似驚似怒似怨,同上回被親是一模一樣。

裴鈞被他看得好笑,一時又想近他身去,可這時外頭人多了,卻也不好再動手動腳,便起身收斂道:“罷了,我先下去。你一人先靜靜,我就在外面等你。”

說罷他向姜越眨眨眼就撩簾下了車。

站在日暮下,他倚靠車邊抬眼往四下一看,只見十來步外的高門大宅已貼金掛紅,三楹四柱都貼著喜字兒,中開對扇大門,正是周遭絡繹赴宴之行人所向,而那宅門頭上掛著個棕黑的大匾,無花無繪,上提:“敕造恩國公府。”旁篆三列金字,每一列都是不同筆跡:“居官守法,正身明法,執法如山。”其後分領三枚不同的帝王授印。

裴鈞仰頭遙遙打望那牌匾,一時幾乎聽見耳邊響起聲老厲怒斥:“……裴子羽,你這是丟盡我張嶺顏面!”

沉沉閉目間,他搖頭嘆了聲,忽聽聞耳邊車架傳來微響,回頭,只見是姜越拾袍下來,雖已一容褪紅,回覆了平日的肅靜與莊重,可一見裴鈞回頭看來,腳下的步子卻又頓在原地了,目光也再度嚴正警惕地看向裴鈞,直如看著個進門偷盜的賊人。

這叫裴鈞倏地樂了,玩笑朝他伸出手去:“要我拉你呀?”

姜越不言不語地瞥他一眼,只接過車伕替他拿下的紅綃禮盒,繞過裴鈞伸出的手,就當先往張府走去了。

今日前來張府赴宴趕禮的人並不少,除了張家親朋、朝中清流和部分不避忌黨爭的朝中官員,還有從各地遠道而來的鄉紳、學儒以及張氏門生,而比這兩類還要多的,則是一國上下所有法學世家、法學宗派的嫡系,和各界與“法”字沾邊兒的風雅人物,仿似已將張三這青年人一場大喜的婚宴,變作了南北法學名儒齊聚的清談學會。

裴鈞站在門外抬眉打望過去,隱約也見著一些或曾在翰林照面、或曾在禮部結交、或曾在張家見過的熟臉,而那些連他都說不出來路的各色人等,大約張三也未必都識得,可一旦想見這後生今日的一樁喜事,正是要盡心盡力做給這些個無關看客觀賞,以收句“恭賀”、納個“喜禮”,彷彿如此才能名正言順似的,他不禁也輕嘆一聲,暗道這世間果真最是俗務累人。

這時裴鈞已跟著姜越走到了大門外,幾個迎客的管事連忙給姜越見禮。當中老管家許叔一眼就認出裴鈞,哎喲就道:“裴大人怎麼來了?老爺見著您可得趕您出去呀,這多不好看?”

裴鈞衝他道了聲好,眉眼和氣道:“可他也沒說不讓我來,那自然來不來是我的事兒,趕不趕是他的事兒,您便只管放我進去就是,不然我杵在這大門口,豈不是更難看?”

就這兩句話功夫,旁邊已有人望過來,許叔生怕真應了裴鈞這話,只好一招手讓他進了。

這時裴鈞一抬頭,見前邊姜越已經走過影壁進了前院去,不禁便眉頭一皺快步跟上。穿過一路向姜越跪地行禮後相扶而起的喧鬧人群,他剛要緊趕數步抬手拍姜越後肩,可就在這時,他的後肩卻當先被人拍了。

一回頭,是個冷眉冷眼的中年人立在他身後,一身玄袍鶴褂、道骨仙風,薄脣一開就朗聲道:“裴子羽,你怎麼來了?”

前方姜越聞聲,步子停下來,而裴鈞此時回看那中年人,卻只愣過一下,就轉身一揖道:“原來是玄同先生,恕子羽雙目不明瞭。”

張和,字玄同,是張嶺的正妻王氏所出的長子,其人從未參科赴考,也並不如張嶺與其嫡弟張三一般入朝為官、身在要職,卻因飽諳經史、學富五車,而長期參與修撰律法,並由先帝封了子爵之位。可雖受這份功祿,他卻極少在官中露臉,生平所在意之事,唯獨遊走四方辦學講法、著述傳世,故自打裴鈞出張府、入翰林後,與這人就極少照面了。

此時張和的臉上並無笑容,仿似這府中的歡鬧和宴飲只是他一場尋常學會,而非他親弟大喜,連帶他說話的語氣,也都同平日裡授業佈道的肅正不無不同:

“裴大人短年高升、政績無數,豈會是無明之輩?今日張某還當是自己眼花,實在也未料——當年立誓說今後死也不再踏入我張家大門之人,今日竟好端端站在此處了。”

這話叫不遠外的姜越忽而回身看向裴鈞背影,斂起眉來,可裴鈞本人卻似沒有聽出張和話中的諷刺般,只依舊淡笑道:“本院今日也不是為赴宴造訪來的,而是因與晉王爺尚有要緊公事未盡,這才跟來叨擾一二、續說乾淨的,實在是身不由己。玄同先生見諒。”

張和聽言,眉梢抬起一些:“難道我張府於裴大人,僅是個公事之所不成?”

裴鈞負著手,因言惑然一嘆:“哦?難道不是?”

一時張和的面色愈見冷下,裴鈞臉上的笑卻絲毫不變,姜越見勢,鎖眉更深,輕起一咳便肅穆敦促一聲:“裴大人。”說完,淡淡向張和點頭示意。

於是張和便不得不放了裴鈞脫身。這時他抬眼看去,只見這被朝中引為權奸的裴鈞,正一邊回看著他,一邊跟在反賊姜越身後,二人正雙雙拾袍步入他張家的前廳。

這一景象叫張和微微凝眉沉思,那神情,直似見著兩縷漆黑無比的汙墨,滴進了一汪清可見底的淨水裡。

裴鈞眼見張和如此神情,兩三步間便收回目光,心下只餘印證所料的冷然,而他剛跟著姜越踏入前廳一步,不察間,卻霎時撞上身前一堵人牆——

抬頭,只見是姜越突然停下,此時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前方,而順由其目光看去,只見此方廳堂的正中央,竟悍然停放著一口通體棕黑的翹頭大棺材。

周圍梁木、房柱皆是披紅掛喜,經此往正堂走去的來客也個個含笑,皆襯得這樽棺材在喜氣洋洋中顯得陰晦而古怪,可細看其上,卻有用金泥落就的祖皇璽印與題字:

“忠烈諫臣,百世流芳。”

姜越看見這八個字,輕輕舒出口氣,喃喃道:“……這便是‘備棺罵天’的那口‘棺’了罷。”

裴鈞與他目落一處,點點頭道:“不錯,這就是張家那口寶貝大棺材,松木做的,裡頭拿金絲楠墊了底兒,每年春天還得添漆上油,到了夏天,站在內院書房裡都能聞著這木油烘出的香——年年就這香油的錢,都夠平頭百姓過上兩三年了。”

說到這兒,他笑了聲:“想建國初年時,老祖宗張津備下這棺材入宮面聖,罵的是祖皇帝爺不顧民生、揮霍稅賦,你說……他要是知道了他子子孫孫如今都這麼給他這棺材上油,會不會氣得從張家祖墳裡跳出來罵人哪?”

這般說辭,無疑是身在張府,卻拿張氏祖宗開玩笑,譏誚張家現世子孫鋪張浪費。裴鈞本料姜越會回頭斥他一句“休要胡說”,卻不想姜越聽完他的話,竟只若有所思望著那棺材道:

“張津冒死入宮進諫,為的不正是後世香油永繼麼?如今有了,便是遂了心意,又何須怒也?”

這讓裴鈞霎時撫掌而笑:“妙妙妙!倒是我寡慮了!”說罷訝然向姜越看去,心道人人聽了這大罵張氏的話,都會斥他裴鈞悖逆師門或言語不敬,可至今唯獨姜越一人,居然還接著他,三言兩語就把張津都連著罵了——這無論如何都叫他痛快。

可他剛想與姜越繼續言說,轉頭卻見姜越已繼續往裡走去,就像方才只是一時失言而已。他這才想起姜越此時本是不該搭理他的,於是又只好好笑地跟上去,心裡不住盤算著怎麼才能破了這僵局。

過了前廳就是喜禮所在的正堂和中院,堂內放著一干儀禮用度,院中擺了三十來桌精美飯菜,來客都坐在席間言談說笑,幾乎桌桌滿席,一邊廊上有管事正收納喜禮。

姜越跨出門檻走到廊上,剛將手中木匣交與管事看過,就聽他們謝恩高呼道:“謝晉王爺賜禮!”

此舉本是借報錄喜禮,傳達晉王爺姜越到宴了,好讓家中主人迎出接待,可這一聲出來,卻倒先叫滿庭賓客的熱鬧猛地一止,接著所有人都窸窣站起來向姜越叩拜,齊齊蕩起的袖口仿似江潮翻湧,皆道:

“晉王爺萬福金安!”

這一靜一動間,當中所有正統法家和朝中清流的目光便都看向姜越,其間有疑惑的,有揣度的,有些似冰,有些似針,霎時都朝姜越襲來——如紮在他臉上,又如隔在他身前,無不透出種疏遠的恭維和隱隱的排斥。

姜越正要走下石階的步子就此止住,面上雖是淺笑著說了句免禮平身,可面對這一院子密密匝匝的清官忠臣、當世豪傑,他眉頭還是幾不可見地蹙起一絲細痕,心中直如步入獅群的獨狼般,騰起一股不安而銳利的異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