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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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65章
方明珏很受用,點頭哈腰說了過譽,回頭瞪裴鈞一眼,就又跑回去同閆玉亮一道吃粥了。
不一會兒,崔宇和工部的回來,說湖上很冷,魚只撈著條小的便待不下去,眼見是冰洞沒打對地方,見不著魚了。
裴鈞心想後頭兵部那兩人還只分了一條小魚吃,這必然不平,便起身讓他們先吃點兒粥暖暖,他再去湖上試試。
可待他提了冰鑿木桶在水灣處打了個洞,剛蹲下把釣線放進洞裡,抬眼卻見姜越也慢慢走過來。
冰湖上寒氣大,不好開口說話,出聲也怕驚走魚,姜越便只不做聲地安靜蹲在了裴鈞身邊,斂起一身雪貂,和他一起垂眼凝望著身前冰洞中幽冥一般的深湖,靜息等著魚來咬鉤。
過了會兒,湖面忽來陣寒風,帶起的冷氣直往人袖口裡鑽。裴鈞裹緊了裘袍,此時瞥了眼身邊姜越,卻見姜越耳根和後頸已都被冷風吹紅,竟也沒想起將裘袍的帽子拉起來遮一遮——還更像是全未察覺般依舊和他靜靜蹲著,不言不語不抬頭,也不知正分心想著什麼。
——到底想著什麼呢?又想了多久?
裴鈞偷眼看著這樣安靜而沉默、團在他身旁一張絨絨雪貂裡不言不語也不抬頭的姜越,只覺腔中忽起陣酸澀,便不由從袖中伸出兩手來,搓了搓就捂去了姜越通紅的耳朵。
在姜越陡然回神抬眼看向他的驚詫目光中,他並不收回手來,只向姜越笑了笑:“冷吧?”
姜越由他捂著兩頰,頓頓答:“還好。”
裴鈞又說:“可能會等很久。”
姜越卻凝視他道:“沒事。”
這話叫裴鈞眼下一熱,下刻抬手就替他戴上風帽,扯好了褶子,又收手抱臂看回冰洞裡。卻就在此時,他竟見釣線上的紅繩顫顫一動。
怔愣片刻,他猛拍姜越胳膊一把:“來魚了!”說著拽住釣線便往上拉,豈知還沒待拉動,冰層上的釣線就已被湖中的東西拖下去一截。
“定是大魚。”姜越低呼一聲,下意識就雙手握住裴鈞纏了釣線的右臂。
二人振臂合力,起身往外一扯,只聽嘩地一聲,果見一條人臂長的青黑大魚陡然出水,啪地一下就摔在冰面上,還活蹦亂跳地撲彈了兩下,魚鰓一張一合地急急呼吸著。
“這可是青根,多時候都在水底越冬呢,今兒卻能釣著。”裴鈞把魚更拖開了些,向姜越一笑,“晉王爺果真洪福齊天哪。”說著,他扭頭朝遙遠的岸邊大叫道:“煊兒,快來看看!你七叔公釣大魚了!”
岸上姜煊一聽,抱著他的兔子啪嗒嗒就跑過來,圍著大魚嘰嘰喳喳問東問西,一會兒誇叔公好厲害,一會兒又說要魚片兒粥了。
“要吃就去找會煮的人給你做。”裴鈞把釣線拴在娃娃胳膊上,於是姜煊就抱著兔子拖著魚,又啪嗒嗒地跑回了岸上,拉著方明珏道:“方侍郎,本世子還要魚片兒粥。”
方明珏被他這抱兔拖魚的模樣給逗樂了,跟閆玉亮大笑著替他解下了魚來,連連應承了,這便接著燒開一鍋雪水,倒入了剩下的粳米,悠悠煮起第二鍋粥來。
眾人在林間待到下午,因都是官員聚在一塊兒,後來也還是不免談到公事。兵部的和姜越閒散聊起改制來,裴鈞這文職不便插嘴,就和其他人一起玩了會兒行令,直到魚吃得沒剩多少,撿來的柴火也燒光了,他便起了身拍拍姜越肩頭,又抱起姜煊來,招呼大夥兒說:
“走,咱該回了。”
回去時雪不再下,空中暮雲鋪紅,還沒走到營地附近,就可見營中裊裊炊煙。
剛走完最後一片樹林,前面的崔宇和閆玉亮漸漸停下來,忽回頭肅臉叫了裴鈞一聲。
裴鈞順著他們手指處望去,只見營地以西的空地上正緩緩行著一列人馬。人馬正中是一口驂車拉著的覆錦棺木,而棺木四角都掛著引魂的靈幡和皇族標識,遙遙看去是熱熱鬧鬧的金銀紅黃一片,可襯著周遭圍了慘白麻布計程車兵和馬匹,卻在日暮下顯得詭誕又荒寂。
“舅舅,那是什麼啊?”
被風聲飄渺到不可聽清的遙遙喪樂中,姜煊抱著小兔在裴鈞懷裡抬了頭。
裴鈞與身旁姜越對視一眼,低頭看著姜煊小鹿般透亮的眼睛,想了想,還是道:
“那是送你父王回京。”
裴鈞已不記得自己六歲時可曾懂得死為何物,也不知自己懷中這小孩兒此時正想著什麼。眼下他能看見的,唯獨只有小外甥姜煊一張翹睫撲閃的側臉,和那睫羽下一雙盈盈如水的眼睛。
這雙眼睛正凝神看著那駕在曠野裡遠去的靈柩和車馬。
過了會兒,孩子忽地回了頭,有些害怕般小聲問道:“舅舅,這世上有地獄嗎?”
他仰起小臉看向裴鈞,眼中有無盡的害怕和迷惘,彷彿只希圖一個能叫他心安的答案。
裴鈞看入這雙屬於無辜孩童的眼睛,直如看入一汪清澈而靜謐的水,腦中已因那“地獄”二字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他今生睜眼還陽前,那一條曾將他淹沒了不知幾世幾年的冰冷長河——
一經想起,當中那刺骨的寒意和水波間無盡動盪的億萬魂魄就幾乎還推搡著他,而那些遙遠卻永無休止的厲鬼嗤笑和冤魂啼哭,也依舊刺耳又嘈雜。
——所謂地獄麼。
他抬手拍了拍姜煊後背,平靜道:“沒有的。地獄天宮之說皆是虛語,不足為信。”
姜煊聽言,輕輕鬆了口氣,卻又擔憂起另一問了:“那世上會有鬼魂嗎?”
這話叫前世刑臺上自觀頭顱的幾個閃念從裴鈞腦中一一劃過,他垂眸看了姜煊一會兒,忽而騰手捏著娃娃的臉蛋兒笑起來:“傻小子,地獄都沒有,哪兒來的鬼啊?你讓鬼住哪兒?”說罷又彈他腦門兒唬道:“那都是嚇你們這些不聽話的小娃娃的。”
姜煊晃晃腦袋從他手裡掙開來,垂眸慢慢咂摸著這些話,仿似是終於心安了一些,便一手更抱緊了小兔子,另手摟著他脖頸趴去肩頭,也終於安安靜靜不再言語。
裴鈞抱著他正要繼續走,卻見身旁的姜越此時正微怔般看著自己,便口型問了句:“怎麼了?”
姜越回神,溫和笑了笑,似思似慮般搖了頭,只跟著他一起往營中走,徐徐另起道:“明日採獵禮就開始了,皇親都會一齊隨駕到山另側去,一路車馬勞頓兩三日,回來又該起行回京,煊兒就不必跟了,你還是好好帶著他罷。”
“那煊兒這兩日就見不到叔公嘍。”裴鈞逗了逗姜煊的臉,回頭看向姜越笑,“咱們就一起等著你叔公獵只大狗熊回來。”
“剛出了冬,哪兒有那麼多熊。”姜越無奈笑著,只叮囑他手上的傷明日便可拆藥,眼看也走入營地了,這才頷首與他們兩舅甥和六部眾人作別。
帶姜煊回帳後,裴鈞尋雜役找了個小口的高竹簍來,把姜煊的兔子扔了進去,又想著姜煊在雪地裡跑了一日應已滿身有汗,便叫人打來熱水架起個屏風,生了爐火,親手給姜煊擦了個澡。
他剛替姜煊換好衣服,外面又有泰王的人來請姜煊過去和姜熾玩兒,這廂姜煊剛被接走,裴鈞還沒及洗漱換衣,閆玉亮又來跟他對回程官員的名單了。
裴鈞想起白日姜越說吏部侍郎的事情,和閆玉亮對完名單便叫上他去了方明珏那帳,再叫人請來了崔宇,和他們先說了說姜越要填人入吏部的打算。
四人一番私下商討,也都知道他們想塞的人大半都過不了內閣,而如若謀求與晉王派系共存,互相給個把職位也就是常事,便都不大反對姜越的要求,只是閆玉亮說還需再想想李寶鑫這人,過兩日才能給出準話,眾人也都應承。
正事兒說完,裴鈞剛起身,幾人中崔宇叫他道:“時候還早,一起吃個煙麼?”
“不成啊,我還得回去帶孩子呢。”裴鈞披上大氅回頭,見崔宇正靠在方明珏床榻上揉著眉心。